“四哥,你不要这样,你快放开我,把我的手绢还我!”
无双想起,这个贞婳,还是颜兮的什么表妹来着。
“好不容易见了妹妹,怎么能轻易让妹妹离去!”四郎的头凑近贞婳,两手将贞婳的身体圈固在了墙壁上。
听这两人的对话,应该是四郎捡了贞婳的手帕,贞婳为了拿回手帕,才在夜幕之后应了四郎的要求来这里。
“嗨!”无双站在四郎身后拍了拍四郎的肩膀,“人家都不情不愿,怎么你还是一副要凑上去的猪脸模样,知不知羞啊你!”
扎就兮都。“你,你是什么人?敢闯颜府,小心我喊人!”四郎没想到身后有人,惊叫一声差点瘫软在地,夜太黑,他看不清无双的五官,更没有听出无双的声音。
四郎的手一脱开贞婳,贞婳便一手遮脸小碎着步子朝前面的暗夜里急奔而去。
“喊什么人啊,你自己不就是人吗?”无双在四郎的头上敲了一下无语的说道,“知道五皇子府在哪里吗,带我去找五皇子!”
“我,我不认识什么五皇子的,你找错人了,我七弟和五皇子关系较好,你应该去找我七弟,朝那个方向一直走就是我七弟的绛朱苑!”四郎后退几步想跑,肩膀却被无双的手抓了住,任他怎么挣扎都脱不开。
四郎这话分明是想祸水东引,把无双引去绛朱苑!欺负妹妹,出卖弟弟,这种哥哥,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无双有些鄙视的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四郎的尖叫,拎着四郎的后颈衣领跃上了屋顶,“你不认识五皇子?那你总知道五皇子的府邸在哪里吧?带我去找五皇子的府邸!”
“大侠,大侠饶命啊,我也不知道五皇子的府邸在哪里,五皇子是人中龙,我一个平民小百姓真的不知道啊,女侠女侠快将我放下去吧求你了,我晕,我晕啊!”
“找不到五皇子的府邸,我不会将你放下去!”无双才不会相信四郎不知道五皇子的府邸,听得四郎喊晕,无双便故意拎着四郎高高一跃再落下。
“救命,救命啊!”四郎尖叫着,两手将无双紧紧的攀抱了住。
“你知道不知道五皇子的府邸在哪里?”
“知道,知道,在那边,就是火光通亮的那边!”四郎觉得无双应该是个刺客,把无双带到五皇子府邸自己肯定也活不了的,所以想一口咬死找不到,但是实在承受不住这种高空昏眩感,四郎终是忍受不住讨饶。
“咦,颜府门外怎么有那么多人围着?”见四郎终于开口,无双瞧了瞧火光四起的方向,打算将四郎带下院子里去,她自己则去五皇子府邸,一扫眼刚好瞧到一队黑压压的队伍却趁着夜色掩护将颜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颜府被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趁我七弟不在的时候将颜府围堵,我七弟可以大魏国战无不胜的神话将军!”无双只是自言自语,却被四郎听了去,他两手捂着依旧在翻江倒海的胸口,惊讶叫道。
“哼!”这时候倒是想起了弟弟来,无双抬脚便将四郎踢下了屋顶。
一个晚上有时候会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孤寂夜晚,一个夜晚有时候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而对于无双来说,她并没有闭眼,一个晚上就这般匆匆而过。
五皇子的府邸失火了,大火不仅吞了整个府邸,还将紧挨着的几个街道烧的一干二净。
无双找不到五皇子,也找不到小黑,她在大火里窜出窜入,她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搜索,可是她没有找到,一具具烧焦的死尸被人们抬出,嚎啕大哭的声音一直笼罩在火光上空。
五皇子,也被大火烧死了吗?
无双冷汗淋漓的想,颜兮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大火烧了很久,应该有两天,又或者是三天,直到一场大雨降下,才将这场几乎将霸州大半个富贵宅邸烧成废墟的火扑灭。
无双一直在五皇子已经成了一堆废墟的府邸处徘徊,她想,就算五皇子死了,能找出五皇子的尸体给颜兮应该也能安慰安慰颜兮。
大火烧起的那天凌晨,宫中的丧/钟响起,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这场大火之上,并没有注意丧/钟的声音。
无双扒拉出了很多尸体,一具具都烧的焦黑,她辨认不出哪一具是五皇子的,只能将那些尸体一一的排列在空地上,只等着颜兮什么时候回来辨认。累极的时候无双有些郁郁的想,这些黑焦尸体里,可有小黑。
无数的人在这废墟堆里哭叫,哀鸿如空气笼罩着这片废墟,无双的心情被这些哭声感染,恍恍惚惚的,只觉得自己也是哀若心死,身若走尸,再无生趣之意。
一堆银甲军从废墟一侧的街道上缓缓而过,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刺眼的光芒,火红色的马匹,整齐的步伐,冷硬的兵器,还有每个人脸上流转的煞气都让嚎哭的人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停止了哭泣,只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银甲军。
银甲军是大将军的专属军队,人们也只是口口相传着这支军队,但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过,魏国有明文规定,除了城卫兵禁卫军,任何军队都不得进入都城霸州。
所以徒然见到银甲军进入霸州城,又有这大火作前提,但凡聪明点的人都已猜到,霸州这次是要真正的变天了!
银甲军的最前面是一个戴了银色面具的男子,一身银甲穿在他的身上,在他周身缭绕着一股冷冷的死亡之气,只瞟他一眼,就让人有一种觉得窒息,似乎周身都被冰冻了般!
无双依旧在埋头挖着,她没有注意到银甲军,也没有注意到停止的哀嚎之声,一具尸体又被她从废墟里挖了出来,是小黑吗?又或者是五皇子,断梁的尖木刺痛在了手指之上,尖锐的刺痛从手指丝丝传染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一直在银甲军前面的银面男子的唇微抿,一直都目不转睛的他在经过这片废墟的时候侧头,他所望去的地方,恰是五皇子原来的府邸,阳光太炫目,映得他眼中寒光毕露,就在他要回转头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的唇微微一抿,却不曾再停留,视线向前,加快了马蹄步伐。
“夫人!”三儿是受了颜兮的命令来找无双的,瞧着几乎与废墟为一体的无双,三儿几步上前抓住了无双如机械般在废墟里挖掘的双手急急说道,“夫人,五皇子已经找到了,并不在这里,主上让我带夫人回去呢!”13774397
“找到啦?那小黑呢!”无双歪头,打量着三儿,或许是大脑机械性的想着一个问题太久,导致她思绪有些迟钝,都认不出三儿是谁,更别提来分辨三儿口中的主上。她只是因为三儿语中的五皇子三字反射性的抬头发问
“夫人,先随三儿回去吧,五皇子马上就可以见到!”三儿也发觉了无双的迟钝,那双曾灵动狡黠的双眼此刻几乎没有任何焦距。
“好!颜兮还在等他着呢,这家伙说话不算数,真不知道颜兮为什么会喜欢他!”无双喃喃应声,身体依旧蹲在地上不动,她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回去两字所代表的意思。
“夫人,您身体不便,三儿得罪了!”又瘦又小的三儿,力气却很大,将无双打横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小心的踏出废墟。
无双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她将头歪在三儿的胸膛处,强打着精神问道,“五皇子还好吗?小黑呢,小黑也好吗?”
“夫人回去就知道了!”
无双的身上有着一股子让人呕吐的尸臭,想来应是她这些日子不停的挖死人的缘故,她的脸黑黑的脏脏的,除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几乎再看不出她的五官样貌,她的那双手因为不停在在废墟里刨掘已经认不出手上那些泥污是血还是肉!
将无双抱上马车,三儿并没有去颜府,而是去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吩咐小院里守着的阿婆为无双洗漱换衣,三儿则是在厨房为无双烧着水。刚刚在废墟处,他几乎都没有认出夫人,若不是主上说夫人在那里,他可能就会和夫人擦肩而过。
热水融化着被冷意腐蚀的身体,无双伸手,在热热的水里划出一道道水痕,僵然的心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夫人,水可还热?要不要老奴再添一些热水!”
阿婆的声音将思绪有些飘忽的无双惊了醒,“嗯,再添一些吧!”
直换了三次水无双才将身体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穿了阿婆拿进来的衣裳,又帮无双用干毛巾擦干了头发才让无双出了浴房!
院落很小,左右就那么几间房子,无双一出门就看到隔壁厨房烧火的三儿,于是站在门前问道,“三儿,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三儿抬头,愣了一下又忙忙低头在厨房里翻腾着,“夫人要不然先去花厅等一下,我让阿婆一会为姑娘端去!”
“嗯!”无双点头,却依旧在厨房门口站着,“三儿怎么知道我在那地方?”
“是主上吩咐三儿来寻夫人的,主上让夫人在这里等着,得空了主上便亲自来接姑娘!”
“主上?主上是谁?你家大将军?怎么又换称谓?”
“等夫人见了主上就知道了!”三儿呐呐的说道。
“哦,五皇子怎么样了?他那天怎么没在府里,害的我找了那么久,你瞧瞧我的双手,都烂的不成样子啦,还有我的头发,被火烧了好几撮!”无双伸出双手给三儿看着。
刚刚阿婆要给无双上药包扎,不过她只上了药没有包扎,她觉得这双手最好能让颜兮看一看!
“怎么没有包扎?夫人快去让阿婆给你包扎一下,伤口露在外面不好!”两只手一只到胳膊肘处全都是皮肉外翻,黑焦的皮肉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三儿定定的瞧着那伤口,明明心里有呕吐的冲动,可视线却无法转开。
“无事!”无双眯眼,似在微笑,“我还等着让颜兮看看我的手呢!”
洗了手的三儿将厨房锅里的饭菜端出放在了盘子里,“夫人一定很爱主上!”
“爱?”无双将盘子里的粥拿起随口喝了下去,听到三儿的话差点没有呛住,“什么是爱?”
“夫人要是不爱主上,又怎么会当主上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主上的情绪而这样费心费力的寻找五皇子!”三儿垂眉,不过马上就抬头朝无双微笑着,“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时时处处为对方着想!”
“我爱颜兮?”无双比三儿还要反应大,“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夫人是爱着主上的,只是夫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饭菜很清淡,无双吃的了无滋味,她大脑里一直是三儿的那句话,她难道真的爱颜兮?
不过晚上却是睡了一个美美的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在了窗棂上,无双伸了伸懒腰,头有点沉沉的疼。
“阿婆,你有爱的人吗?”出了门见阿婆在厨房里忙活,无双揉着太阳穴问阿婆。
“都是快入土的了人,哪里还有什么爱不爱!”阿婆微笑,虽然这样说,可她的脸上在那一刻却有淡淡柔和光芒笼罩,枯干的眼窝里散放着异彩,笑的如果含羞的娇嫩花朵。
“那阿婆以前呢,有吗?”
“夫人怎么问这样的问题?”无双的话将陷入回忆里的阿婆打断,她笑着问无双。
“不知道,只是好奇!”
“夫人昨晚上发了点微烧,嘴里一直在叫颜兮两字呢!颜兮是夫人的夫君吗?梦里都唤了这么多次,夫人一定很中意自己的夫君吧!”
呃!她睡梦里有唤颜兮的名字?
无双觉得脸颊有点热,果然是有点感冒,她捂着脸走出厨房,一边还自言自语,“三儿哪去了,这家伙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唔,似乎三儿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无双眯着眼站在院子中央,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真舒服!
三儿说颜兮有了空闲会来接她,可是颜兮一直都没有来,无双的两手都已经结痂蜕皮,快要好起来了,小小的院子把无双圈禁的像是一只困兽般,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烦躁,颜兮该不会都把她忘了一干二净了吧!
无双倒是想走出院子,打算山不来就她,她去就山,可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软软的没有一点内力,走几步就累的要死,每日里更是睡得天昏地暗,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三儿说她是因为受伤还没有好的缘故。
是这样吗?
三儿买来一个贵妃椅摆在了小院唯一一颗大槐树下,无双经常在那里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开始她还有力气询问三儿颜兮的事情,慢慢到后来,她连饭都不想吃,只想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似睡非睡。
那日醒来,见眼前站着一身红衣的颜兮,无双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她定定的盯着自己的幻觉看了片刻,歪头,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似听到三儿哀求的声音说:不能再吃了,医师说这药再吃下去夫人就会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