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九夫人可有对二小姐说这样的话?”玥居正面色紧绷,脸色十分难看。
九夫人拼命的向三姨娘使眼色,但是三姨娘却突然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九夫人昨天的确说二小姐不是老爷亲生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玥居正气得站起来。
九夫人大惊失色,连嘴唇都颤抖苍白,她狠狠的瞪着三姨娘,声音尖锐的叫道:“你胡说,你……”
啪的一声震响,玥居正将乌木翘角案几给掀翻了。
九夫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没说完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她膛目结舌的张着嘴巴,还试图争辩,但玥居正却目光冷厉的盯着她,让她颤抖了一下。
“全部给我回后院去,从今天开始,谁敢说二小姐的闲话,就滚出玥府”玥居正十分震怒的道,显然他对玥宜馨的身世很忌讳。
九夫人吓傻了,她一直都知道老爷宠爱二小姐,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11无风起浪
玥府二小姐与纳兰臣相三小姐在集市上撞见,却没有引起争执的事情短短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城,市井百姓都将其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时间,皇城之中,亲眼目睹了玥二小姐惊人风采的都开始津津乐道,而错过的则是捶胸顿足,叹息不已。
不过,大周国的皇城三少之一的花想容就十分够运气的看到了这一幕,当时,他站在青云楼的阁楼上和一堆红颜知己把酒言欢,磨墨作画,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了几天前才再这集市上掀起一番风浪的两个帝都贵府千金。
在皇城,谁不知道当朝皇后的妹妹、兵部尚书玥居正的二女儿是并非是玥家的女儿,且因玥居正过于娇宠和溺爱,使得她小小年纪就刁蛮无理,而且最大的毛病就是爱慕纳兰无极,一看到他就犯晕。不过,这一次玥宜馨似乎脱胎换骨了,只是,这个惹人深思,引发众人兴趣的的美娇娥究竟是真的变了,还是只是装疯卖傻,就不知道了。
青云楼的八角阁楼上,清一色的红色绫罗纱帐垂挂,玛瑙玉珠碎碎点点,一串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格菱花雕度,走廊画栋甚为别致,一看就知道是帝都皇城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
“哈哈哈……”青云楼的雅阁内,一声浑厚的笑声从歌舞琵琶声中传来,碰杯喝酒的声音颇为欢悦,只因这房间内此刻正是姹紫嫣红,脂粉堆积,皇城三少之一的花公子也正在一群莺莺燕燕融的簇拥之下左拥右抱,脚步蹒跚,已经临近迷醉。
阁楼窗前,站着一名身着白色长袍,面容俊美,手握碧玉笛,看起来不染风尘的玉面男子,他双眼眺望窗外,薄唇隐带笑意,长发飞扬,鬓角柔和,剑眉冷毅,迎风而立之时,二月略带清冷的风吹拂起他身上的长袍,乍一看,以为是画中仙人。
阁楼内的另外一张雅椅上,铺着纯白羊皮,上面躺着一袭青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面带慵懒,但却神采飞扬,那如墨黑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束起,眉宇之间亦正亦邪,笑容带着几分玩味,令人看不出真假正邪。
“花公子,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嘛……”娇滴滴的声音混杂着歌舞,听的人酥骨,青云楼第一花魁正用兰花指捏着翡翠杯将酒往花想容的嘴里灌,花想容眼神迷离,醉态已显,他轻薄的那美丽女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掏出一把银票塞给她。
那女子笑容如花娇艳,美不胜收,纤细玉指夹了一叠银票,随后让那一群女子都跟着她走出了阁楼,去下面接客去了。
阁楼的门刚关上,花想容就一反之前的迷醉之态,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唇角凝起笑意,道:“柳兄,言兄,你们两个人今日是特地来看我喝花酒的?还真是好闲情啊,难道纳兰府和潇府最近是天下太平,波澜不起?”
花想容话外有话,弦外之音似乎有些刺耳,站在门窗前静立的白衣男子不语,依旧温吞的笑着,眼神眺望集市上的车水马龙。
“花兄每日沉溺温柔乡,却依旧如此健朗,真是令人敬佩啊”坐在雅椅上,如一只半眯着眼,却极度危险的慵懒野狮一般的柳少白开口说话,他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雕葫芦形的扇坠子,声音低沉优美的轻笑。
花想容抬眼,瞥了一眼柳少白,随后仰头又饮了一杯,身上那桀骜不驯却又暗藏内敛的性情令人捉摸不透,他笑道:“看来柳兄是特地来讨教如何收复女人心的,其实这个不难,只要有银子,除了皇宫里的妃子,天下的女人都会是你的。”,说完,他狂妄的大笑起来。
女人,只是一种工具,只不过不同的女子有不同的用处罢了。
柳少白也笑了,可见他极为同意花想容的这一番话,他翻身上前,拿起桌子上的就被就与花想容干了一杯,那纨绔子弟的潇洒和风流也表露出来。
女人的确是工具,寻常的女人是传宗接待的工具,大家闺秀和贵府千金是攀龙附凤的工具,青楼的女子是取乐的工具,而在青楼内有姿色又聪明的女人则是收集情报、打探底细的工具。
但是这些工具你一定要懂得驾驭之术,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因为女人都是善妒的。
“言兄今日不打算和我一起痛饮?”柳少白三杯入腹,眼底已浮现出狂傲之气,他转头看了一眼言文卿,笑道:“还是言兄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言文卿依旧淡漠冷清,但花想容却笑嘻嘻的道:“柳兄的话有弦外之音啊,莫非,那位纳兰三小姐已经非我们言兄不嫁,此刻正闹得厉害?”
“哈哈哈……”花想容和柳少白同时大笑起来。
言文卿淡淡的笑起来,但眼底却依旧冷清,他负手而立,用波澜不起的平稳声音道:“听说玥府的二小姐性情大变,其人如同脱胎换骨,可是真的?”
花想容举起酒刚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他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言文卿,嘴角弯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一口喝下了酒,道:“看来纳兰老夫人很在意这件事。”
言文卿转过头,眼底一片幽深,长发在风中飘荡,可谓是绝代风华,就算是男人看了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和恻隐,但是又有谁知道,这样的外表之外却又一颗攻于心计和权术的心。
柳少白听了这二人的对话,又懒洋洋的躺了下来,摆出一副今朝有酒我不醉,不管门前是与非的架势,更是放浪不羁的将一只脚翘在桌台上。
“老臣相也很担心,因为皇上钦点玥宜馨为皇后,代为教导九皇子的事。”言文卿直言不讳。
花想容不是一个喜欢好管闲事的人,他只忠于花前月下,也不喜好功名,所以朋友不多,也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不过,既然是朋友,他还是比较仗义的,便将今日正午在集市上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言文卿。
柳少白听一句,漏一句,通篇听下来只记得玥府的二小姐脱胎换骨,一反之前的刁蛮无理,突然变得锋芒逼人,彬彬有礼,且还在今日巧妙的算计了纳兰夫人,占了上风的事情,他摇头失笑,依旧发扬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楼下弹唱的琵琶小曲。
言文卿听罢,面色紧绷,神色冷淡,他挑起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女的剑眉,冷清的道:“看来,这玥宜馨的确有蹊跷,我本一直以为她爱慕纳兰二公子,在皇后一死,潇贵妃就可入主中宫,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
花想容眉心一挑,摆出一副浪荡公子的神态,笑道:“你以为玥宜馨被人调包了,或者是故意佯装爱慕纳兰二公子的样子,为的是让纳兰臣相和潇贵妃放松警惕?”
“很有可能”言文卿眼底泛着阴冷之气。
“一个姑娘家装疯卖傻十三年,还追着纳兰鸿飞满街跑,被纳兰婷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名声毁尽不说,前两天还为此差点丢了小命,这牺牲未免太大”此刻,一直沉默的柳少白开口了,他笑着摇头,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玥宜馨,但是言文卿分析的也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花想容淡淡的笑了起来,脑海中还留着今日正午,那光彩照人,荣辱不惊的玥二小姐,若非他亲眼看见,他都不相信这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倘若不是,还能如何?皇后健在时,她装疯卖傻,皇后一走,她就脱胎换骨,天底下会有这般巧合?”言文卿没有采纳柳少白的反驳之词,坚信玥宜馨和玥居正有鬼。
“是耶非耶,在这说不清,少白,我们继续喝酒”花想容也不想理会柳少白,他拿起筷子敲了敲盘碟酒杯,又与柳少白对饮起来。
酒后三巡,三人一同泼墨豪画,吟诗作对……
……
玥府,水榭亭台的花圃中央,太液池水波光粼粼,幽照草地楼阁,曲意回廊之间一片宜人景象。
慕容娇娇坐在太液池边,手中拿着白底青染花蝶图案的小碗,捏着鱼食撒进池塘,瞬间,红锦鲤争相竟食,闹腾得水波荡漾,碧波涟漪。
“小姐,三姨娘站在亭台那里等了很久了,可要请她过来坐?”月儿站在慕容娇娇的身后,双手绞着,显得很紧张,虽然三姨娘是不受老爷宠爱的,但是起码也是一个正主儿。
“让她回去,否则她的小命要不要紧,我可保证不了”慕容娇娇饱满的红唇凝起冷笑,语气云淡风轻,似春风送爽一般平淡,但是其中的冷冽和警告却让月儿轻颤了一下。
“是”月儿睨了一眼自家小姐的侧容,那美得晃眼的姿容让她到现在还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头,胡思乱想了一气,然后转身匆匆的去传话给三夫人。
天色临近黄昏,又打发了一日。
慕容娇娇伸展腰肢,起身带着月儿回东厢的房间,却看到三姨突然从走廊深处窜出来,一副讨好的嘴脸,对着慕容娇娇笑道:“二小姐,我在这已经恭候多时了。”
12诡秘魅影
三姨娘奉承的笑容很虚伪,看得人有些不适,但是她却格外卖力扭捏的道:“二小姐,今日…今日我为二小姐得罪了九姨娘,只怕以后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所以,所以……”
慕容娇娇轻笑,眼底冰冷。
三姨娘见慕容娇娇笑了,似看到了什么至宝一般,也乐得开怀,赶紧又靠近些道:“九夫人在府中横行霸道,我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她哪里比得上二小姐大仁大义,又受老爷重视,简直是自将鱼目当珍珠。”
月儿站在一旁听的作呕,这府里谁不知道,当初拍九夫人马屁拍的最响的就是这位三姨娘,如今东窗事发,风水轮转,没想到这个三姨娘也跟着转了。
三姨娘的意思,慕容娇娇自然清楚,她冷睨三姨娘那张谄媚的笑脸,淡淡的道:“如果三姨娘以后还想在这玥府里待下去,最好赶快回自己的屋子里待着,不然今日之事被九夫人发现的话,只怕谁也帮不了你。”
慕容娇娇冷清的话语让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三姨娘僵住,她面带错愕,吞吐的道:“二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三姨娘唱戏的功夫的确高深,不过,我不吃这一套”慕容娇娇唇角凝着冷意,她打量着三姨娘,从她旁边走了一圈,将这个满脸胭脂俗粉,相貌平庸,却暗藏心计的女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三姨娘眼里显现出几分惶恐,她抿唇,看似极为委屈无辜的道:“我不懂二小姐的意思,还请二小姐明示。”
慕容娇娇收回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的曲意回廊,扯唇一笑,眼底幽深的道:“没什么意思,三姨娘装傻卖乖的本事无人能敌,相比这些事情也难不倒你,还是自己琢磨吧。”,说罢,带着月儿踏进东厢大院的门内。
“二小姐想过河拆桥”突然,三姨娘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怜、胆小怕事,面容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恼意和奸诈,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慕容娇娇,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
月儿诧异,转头看了三姨娘一眼,差点没被吓傻,天啊,平日里被九夫人欺负得大气都不敢喘的三姨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神恶煞了?
慕容娇娇没有回头,她眼底闪过异样,声音却平淡如春风:“三姨娘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为我铺桥吗?”
三姨娘一愣,还没明白慕容娇娇的意思,就见她慢慢的转过娇美冷清的侧容,饱满的红唇抿起一抹令她惊悚的笑意,低声道:“九夫人突然跑到花圃羞辱我,也是你怂恿的吧,别以为自己那几招微末的伎俩可以瞒天过海,我也希望你不会再有下一次。”
三姨娘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错愕震惊之余,拳头握紧,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心。
天色渐渐暗沉,暮色笼罩皇城,家家户户灯火初上,集市上更是别样的繁华热闹。
前院大厅,布菜传饭的丫鬟早早将一切打点妥当,只等玥府的主子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