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玲珑一口鲜血逸出,软软倒下之时,如那秋风中的瑟瑟落叶,寒煜的心差点就要跳了出来,他几乎是在南宫玲珑一倒下之时抢到她身边扶着她的。
是,他是将计就计欲除掉黑炎,可他也不想逼得南宫玲珑伤上加伤,她心心念念护着寒曜,他只能暗自心痛了。
看着寒煜一脸心痛,又看看床榻上的南宫玲珑,再看着已经担心得低泣的仪长公主,寒天运微叹一口气,应允:“好吧,朕不再逼她了。煜儿,朕先回宫,你等珑儿醒转再说。”说完深深地看了仪长公主一眼,转身离去。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仪长公主和寒煜连忙跪安。
等到寒天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寒煜立即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坐到床沿上,爱怜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南宫玲珑拭去嘴角的血迹,心疼地低喃着:“珑儿,为什么你就是要护着他呀?”
为什么?
南宫玲珑在心里冷哼着,没有为什么,本郡主就是看你不爽,如何?
南宫玲珑并非真正晕倒,她这是为了摆脱被皇上逼着进宫和太极宫当面对质想出来的计策,故意自己引乱体内的真气。她是受了重内伤的人,此刻内伤未痊愈,引乱体内的真气,自己反噬自己,自然就吐血了。
心知吐血还不能完全摆脱被逼进宫,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晕倒,这下子,她可以摆脱皇上的逼迫了吧?
有母亲在场,又有寒煜在,她敢保证,只要她一晕倒,什么都能免了。
不过,她也不能一直装着晕倒呀,皇上回宫了,她要抢在皇上回宫之前到达太极宫,告诉寒曜,皇上已经知晓一切,让寒曜想出应对之策才行。
可是该死的寒煜就在床沿上坐着,她母亲也还在房里,她又该如何脱身?
想了片刻,南宫玲珑决定醒转,趁寒煜不注意,点住他的穴位,母亲不会武功拦不到她,她就可以赶往太极宫了。唉,早知道她会接二连三地出事,她就不让哑奴离开了,保护顾小璃的事情,她可以另外安排人去的。
谁知道呀!
“珑儿,珑儿。”仪长公主也坐到床沿上,不停地低唤着,又担心地对寒煜说道:“浩还不知道珑儿受伤一事,我还没有告知他,要是他知道我竟然和你……煜儿,你姑父一直不愿意和朝政之争扯上关系的,可我……”
“姑姑别担心,珑儿不会有事的。”寒煜坚定地说着,“侄儿不会让她有事的!”
她,是他的!
没有他的允许,他绝不许她离开他的世界!
装晕的南宫玲珑很想反驳他一句,你说我没事就没事了?你是神呀?
不过心里因为寒煜最后一句话,又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她不喜寒煜,前生就这样的了,可此刻听着寒煜坚定地说不会让她有事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掠过了一点异样,又有点儿甜丝丝的感觉。
真是见鬼了!
南宫玲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嗯”南宫玲珑低低地嗯了一声,是时候醒转了。
“珑儿,珑儿。”听到她一声低嗯,仪长公主和寒煜都大喜,急切地叫唤着。
南宫玲珑悠悠地睁开了双眸,她是晕倒了的人,当然不能一下子就用力睁开眼睛。
一睁眼,南宫玲珑就看到寒煜坐在床沿上,满脸都是心疼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狡黠在眼底闪过,语气软软地对寒煜说着:“煜表哥,我怎么了?”
“珑儿,你醒了。”寒煜大喜,听到她叫自己煜表哥时,他更是狂喜,自从年初四那天,他冲她发了一次怒之后,她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就连昨天晚上他连夜来看她,她的口气也冲得很,此刻软软地叫着,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冲动却单纯的南宫玲珑了。
“嗯。”南宫玲珑扫了寒煜一眼,然后作势要坐起来,寒煜立即伸手来扶她。
冷不防,南宫玲珑飞快地出手点了寒煜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珑儿!”寒煜脸色微变,没想到南宫玲珑竟然算计他!
“以你的内力,半个时辰内,估计能冲破我的封穴,不过够了。”南宫玲珑翻身下床。
“珑儿,你?”仪长公主立即反应过来,敢情女儿是装晕的。
“娘,我有事,外出。”南宫玲珑丢下一句话,立即就向外面跑去,跑出房间后,她不顾自己此刻不宜过份施展轻功,耗损内力,一纵身跃上了屋顶,施展轻功匆匆地向太极宫赶去。
“珑儿……”仪长公主追出房间,哪还有南宫玲珑的身影?
“姑姑!”寒煜动弹不得,他阴沉着俊脸叫唤着:“去找姑父来,让姑父替我解开穴道。”
仪长公主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好,便急急地去找南宫浩了。
……
荣亲王府。
在王府的南面,有一间院落布置得清静而幽雅。那长而宽的院落里,右边种着一棵参天大树,摆着数盘盘栽,参天大树虽经隆冬,春意尚未完全展露,大树还有几分“垂死”之态,可那树头上,绿叶已经悄然而长,那大树的茂盛气势已经可以从那纵横交错的树丫看出来。正中间是一条铺着光滑而细碎的大理石小路,大概只有一米宽左右,从院门直达屋前台阶。而左边相对于右边仅一棵大树,数个盘栽就显得热闹多了。
既有花圃,花圃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正在等着春雨来临,似乎只要经受春雨的灌溉,就会立即开花争艳似的。还有奇形怪状的假山、小小的鲤鱼池,平坦的草坪。一条每隔一步便铺着一块小石的小路呈半月形,蜿蜒而伸,让人沿着小路,就能把院落左手所有景物一览无遗。
而那寂静的屋前,一条长廓必不可少,门框之上悬挂着“文曲阁”三个苍劲有力的隶体字。
文曲阁是荣亲王府的书房,赵然习惯在这里处理府中之事,也习惯在这里吩咐某些事情。
此刻,他正站在案台前,手执着一支画笔,在一张纸上细细地描画着一幅美人图。
一名侍卫快步地走进了文曲阁,穿过院落,跨过台阶,走进了屋里面,朝赵然恭恭敬敬地叫着:“王爷。”
正在画着美人图的赵然,听到侍卫的叫声后,立即转过身来,冷眸里闪过了一抹不自然的急切,问着:“本王吩咐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查到了。”
“快说!她怎样了?”赵然峻冷的脸上有了三分的急切。
“受了重伤,被人所救,此刻身在何方还不知道,太极宫的人正在城里城外,暗中急查她的下落。”那名侍卫恭恭敬敬地禀报着。
“重伤?”赵然怔了怔,冷眉拢了起来,随即摆摆手,吩咐着:“继续去查,本王要知道她的生死。”
“是。”
那名侍卫应声,转身便退出了屋外。
赵然拿着笔,准备再次描绘完那幅美人图,可他发觉自己忽然间无心再画,只得坐回案台内,脑里挥不去的还是那道白衣如雪,跃窗而出,快如闪电救人的那道娇俏身影。
再看被他画于纸张上面的美人,明眸皓齿,肤白似雪,眉间英气逼人,明眸中又狡黠闪烁,清丽脱俗的脸上浅笔嫣然,漆黑如墨的青丝梳着轻松的拂云髻,风一吹,飘逸至极。
画中的美人,分明就是他脑海挥之不去的南宫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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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70 章
从初见南宫玲珑开始,他被她眼中的恨意所赫,他一直暗中调查,却查不出个所然来,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南宫玲珑,更没有和南宫府打过交道,南宫玲珑因何恨他,像一根刺一样刺在他的心头,让他急欲拔掉,却又无法下手。
当他无意中看到她跃窗而出,救下两岁孩童的时候,他又被她的英姿所迷。
美人,他见多了,爱人,他似乎也有了,刘妍和他青梅竹马,算得上是他所爱之人,可他,竟然对那一瞬间的南宫玲珑怦然心动,至此难忘。
既想知道她因何恨他,又想着,他是否能拥有她!
昨天晚上,他爹爹多年前在京中布置的一些眼线告诉他,南宫玲珑在赏花灯的时候,不知所踪,他忽然间担心她,才会安排人去打探消息,又不想让刘妍知道,便叮嘱侍卫不准说出南宫玲珑的名字来。
这次回京,赵然敏感地感受到京城高手如云,处处充满了危机。
更感到召他回京,并不只是想夺他兵权那么简单。
屋外,天空上,乌云翻滚,如同海浪翻腾,蕴藏着看不到的狂风暴雨。
未来,谁知道自己的结果如何?
风云变幻之间,消息灵通者,亦随着风云变幻而变化。他们就像是天空中的浮云,老天爷的心情好时,他们就是白色的,老天爷心情不好时,他们就是黑色的。
相府。
宽敞的院落里,一座无名亭下,闻人初依旧一身白衣胜似雪,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惯性的微笑,漂亮夺人心魂的桃花眼掩不尽风花雪月。他随意地坐在无名亭下的石桌前,独自摆着一盘棋,自顾自地下着,神情悠然而自得。
两名侍女垂脸站在无名亭外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会偷偷地偷看他,眼底掩不住她们的爱慕之色。
闻人初是天运皇朝公认的第一美男子,相府里所有女性都被他所迷,偏偏无人能得到他一个正眼相看。婢女们都在猜测着,将来会是哪一家闺秀能打动她们的爷。
四周围安静至极,只听得春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这时候,管家领着两名女人向无名亭而来,其中有一名才十六七岁的少女,美若天仙,神情淡然而高雅,正是烟花阁的头牌花魅水云烟。
看到水云烟的出现,那两名侍女,立即心生羡慕,她们的爷对她们不屑一看,此刻却召来了烟花女子,在爷的心里,她们这些身家算得上清白的清秀佳人却不及妓院里千人骑,万人压的烟花女子。除了心生羡慕之外,她们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当然,她们脸上不敢有半分的表情,害怕被闻人初看到,惹爷发怒的后果,她们承受不起。
管家带着水云烟和如烟主仆俩走到了无名亭外停下,管家转身对水云烟说道:“云烟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向相爷通禀一声。”
水云烟温淡地点了点头。
管家这才转过身来,快步地步上无名亭前的台阶,走进了无名亭,站到闻人初的面前三步远停下,微弓着身,恭敬地对闻人初说着:“相爷,云烟姑娘来了。”
“嗯。”闻人初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抬眸,只是悠闲地下着他的棋。
管家微弓着身,一直不敢站直腰板,听得闻人初一个淡淡的“嗯”,却不知道闻人初的意思,只得微抬脸,堆笑着问:“相爷,要让她们进来吗?”
闻人初这时候抬起了眼眸,桃花眼浅浅带着责备之意,却笑得温柔如春风,应着:“让你请人,人请来了,还需要我吩咐你怎么做吗?”
管家立即脸现惶恐之色,随即恭敬地说着:“奴才这就带云烟姑娘进亭。”
说完管家匆匆而出,步下了台阶,快步走到了水云烟的面前,堆笑着对水云烟说道;“云烟姑娘,相爷有请。”
水云烟微微地颔首,便领着如烟,跟着管家步入无名亭。
进入亭中之后,管家自动地退到一边去,让出位置给水云烟站到闻人初的面前。水云烟领着如烟福身,朝闻人初恭敬地行礼,清脆,甜美的声音逸出:“云烟见过相爷。”
闻人初听着这一声动听的嗓音,似乎和某人的声音颇为相似,再次抬眸,桃花眼落在水云烟的脸上,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眼神灼灼却不带着惊艳,更没有半点情愫可说。打量完之后,他唇瓣微扯,淡淡地笑着:“传言烟花阁花魅绝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
水云烟恭淡地应着:“相爷过奖了,云烟只是略有几分姿色,不敢称绝美无双。”
闻人初笑笑,在他眼中,绝美的水云烟的确不如某人。
“云烟姑娘请坐,陪本相下一盘吧。”闻人初示意水云烟坐下,修长的手指淡淡地指着石桌上摆好了黑白棋子却又下到了一半的那盘棋,笑着:“本相听说云烟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还望云烟姑娘能赐教一二。”
水云烟浅笑地坐下,谦虚谨慎地应着:“相爷言重了,奴家只略懂一二,不敢言教。”她在闻人初面前,一直都是淡然镇定,高雅而自持,一点也没有风尘女子的味道,闻人初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
“呵呵。”闻人初爽朗地笑了两声,执起黑子,先走一步,这样水云烟想不走也不行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无名亭下下起了棋来。
不过一盘棋还没有分出胜负,夜枭出现在亭外恭恭敬敬地向闻人初禀报着:“相爷,属下有要事相告。”
闻人初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