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陆苑一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对此完全不以为意。
由于陆苑一自愿放弃,所以这场自然而然的由梁碧茵胜出。
在山羊胡子老头宣读首场结果之后,接着第二场便开始了。
梁碧茵信步走向左方的长台,提笔毫不犹豫地提笔在白绢上游走,仅思忖间,在她挥笔落下诗词的同时,立在一旁的小婢清脆的声音响起: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因经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曾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梁碧茵题。”
“好!好!”小婢声音一停,围观的叫好声响起。一旁立即有别的才俊公子赞美起来,“碧茵郡主这诗题得真好,言辞之间尽是儿女间的痴情蜜意,百般柔情,若有哪位男子能得碧茵郡主亲睐,必是幸福无比。”
经这名才俊一赞美,立即又围了一群人,都争相说,“如此好诗,不消说胜出的肯定是碧茵郡主了!”
“是啊,这陆小姐根本就不需要比嘛,肯定是碧茵郡主胜出……而且碧茵郡主的这一手赵体楷书遒劲严谨又不失舒展柔媚。真是好字,好诗啊……”
“陆小姐想要赢碧茵郡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司徒蹁跹眯着亮晶晶的双眸,尤有稚气的脸上神情认真无比,“苑一姐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作出比这更好的诗,写出比这更好的字!”
陆苑一笑了笑,神情柔和地看着她,却没有做声。
梁碧茵这炮灰在听到一大堆赞誉之后,故作矜持地叹了一口气,借谦恭的外表掩饰着某种不便外露的情绪,可心底里却是乐开了花,“多谢众位的夸奖,本郡主才疏学浅,拙诗一首,让大家见笑了……”
她的话才落下,立马就有人不以为然的附和了起来,“碧茵郡主太谦虚了。若这还是拙诗,那么其他人的诗岂不是更不消说了?”
这一马屁简直是拍到了梁碧茵心坎里去了,她便笑得更加得意了,转过脸来望着陆苑一,竟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带着一种显而易见地挑衅:“陆苑一,该你了。”
尔后,她又看向慕景知,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些赏识,奈何,慕景知仍旧面色如常,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陆苑一自然没错过梁碧茵的失望之色。而她竟然还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踱到右方的长台,一脸从容优雅之色,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的,没有丝毫的焦急之色。可她这一举动却让围观的人不由得为她捏了把冷汗。
这下子,一旁的妖媚也有些不淡定了,明显的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神色。陆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都关键时刻了怎么她还能如此淡然?难道她没有信心赢梁碧茵了么?如果是这样,等她输了,梁碧茵为难她的时候,她定要出面护她才行!
正当她内心挣扎过后,只见陆苑一一手支颐,稍稍一思索片刻,才执笔,衣袖一挥,动作雅致而流畅,笔锋潇洒豪迈地游走于白绢上,霎时,随凉风轻轻翻飞,发出细细的声响: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陆苑一题。”
笔罢于砚台上,陆苑一缓缓走开,让出位置给众人观赏。几乎是小婢念完的同时,一旁的人也跟着愣住了。只见那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体气韵生动的跃然于白绢上,字迹苍劲流畅,仿若行云流水,形断意连又不失藏蕴含蓄,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在字里行间里流露得淋漓尽致,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
这么一手好字,若非亲眼所见,想必很难相信这竟会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而且还是有名的废物之手!
那是她的字迹吗?慕景知似乎很震惊,却又有点错愕,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不止是她写的字,还有那句句豪情的诗意,无不显露着她的一身傲骨。
他垂下眼,素来傲然幽深的眼眸略有一滞,里面有一片谁也窥不见闪烁光芒。尔后,他只是将眼皮微微抬了一抬,在扫视着陆苑一那波澜不兴淡然如初的精致面庞时,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神色。
好半晌过后,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惊赞声也此起彼伏,“真想不到陆小姐竟还有如此才情……”
“是哇,如此丰神盖代的字,还有谁能胜之一二……”
“原以为碧茵郡主的诗、字已经够好了,可跟陆小姐的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碧茵郡主的也算是一首好诗,可若论此,显得太过儿女情长,与陆小姐的一比,就有些牵强了……”
“是啊!是啊!……”在一干人等的赞不绝口之下,梁碧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一会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咬着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陆苑一怎么会懂得这些?她明明就是,就是个废物啊!
一旁评审的老头在审视过后,缓缓捋须,满意的直点头,“这一场,陆小姐胜!”
☆、072 华丽完胜
一旁评审的老头在审视过后,缓缓捋须,满意的直点头,“这一场,陆小姐胜!”
梁碧茵万分不甘地瞪着陆苑一,双手在衣袖下捏成了拳,“陆苑一,你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的比试,本郡主一定会全都赢回来的。”另外三场比试于她可都是行家,她就不信陆苑一能赢得了她。
陆苑一不太在意地耸耸肩,却还笑得云淡风轻:“那我们拭目以待咯。”
梁碧茵许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么轻松的一说,满脸冷然,轻轻哼了一声,一拂袖转过脸不再看她。
“苑一姐姐,不用理会这种女人,她就是自己没本事,才浅薄无理地逞以口舌之快。”司徒蹁跹蓦地蹭到陆苑一面前,嗤然轻笑,小脸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
陆苑一见了她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却没有多说什么。
长台被撤下,热闹的比试会场气氛渐渐趋于缓和。突然一声尖锐的琴音,会场立时安静了下来。随后,不同与之前那声尖锐,一阵优雅淡然的琴声响起,悦耳动人的声调让人心悸的沉醉其中。
一曲优美的蝶恋花奏完,妖媚身侧的那位女子缓缓走向楼梯口已经准备好的古琴旁,朝众人轻轻颔首,落座。旁边的山羊胡子的老头便宣布第三场,赋歌开始。
玉葱纤指轻挑琴弦,流水般的琴声婉转而起。曲调悠扬低诉,似有淡淡哀愁,惹人怜惜。
梁碧茵从那幽扬的琴声中敛回思绪,心下一忖,便向前一步朗声唱到:
“双燕双飞,双情双思。容色已改,故心不衰。双入幕,双出帷。秋风去,春风归,幕上危,双燕离。衔羽一别涕泗垂,夜夜孤飞谁相知。左回右顾还相慕,翩翩桂水不忍渡,悬目挂心思越路。萦郁摧折意不泄,原坐镜鸾相对绝。”
“好!”又是一阵赞和声。梁碧茵似乎突然挽回了一点好心情,微微有些得意,不由的望了楼上抚琴之人一眼,而后又讥嘲味十足的转向陆苑一。
琴音悄然而下,低到不能再低之时,玉手一提,指下弦音又起,曲调略高于刚才,欢悦中诉说柔情无限。
陆苑一只是漫不经心地挑起眉,若要论这歌,还有什么可以和大苏的那首《明月几时有》相媲美啊,大势有此曲一出,谁与争锋的感觉,拿定主意,她带笑向前,朝那女子拱手一揖,微微张口,歌声飘出好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会场中,因这嘎然而止的歌声,沉静了片刻。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之后赞美之声也接踵而来,“好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绝了……”
那弹琴的女子似乎沉醉于歌声之中,直到众人一阵接着一阵掌声与赞叹声响起才回过神来,欣喜地惊叫了一声,“好极了。”
她渐渐笑了起来,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晶亮的光芒,“还有,赋,若是陆小姐还能让我们惊喜,那么,歌间赋院便由陆小姐胜出。”
这一番话,于梁碧茵而言,无疑是极度难堪的。她的脸色微微一白,身子僵直颇为尴尬地杵在原地。
那弹琴的女子说罢,纤手一挥,曲调骤转,大弦嘈嘈如急雨,掩不住的急切、心痛迎面扑来,如歌似泣。酥手始终挥奏着,琴音不绝,却不见梁碧茵有何动作。
她的思绪已被刚才那话打乱了,因她一心只想着赢,却把自己逼入了慌乱与焦急的境地,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应对。踌躇了好一阵,万般无奈之下,她咬着下唇气呼呼的一跺脚,摇摇头,拱手朝弹琴的女子一揖,只好放弃。
而这时,陆苑一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已经开始提起笔写赋了。琴声渐淡,最终消失于无形,玉手轻覆琴弦,扬首起身。
那弹琴的女子执起陆苑一所写的赋,珠玉般圆润的声音响起,字字清晰:“春之始然,万紫千红;夏之未然,落英缤纷;秋之已然,风华绝代;冬之末然,玉骨雪颜。千种风流,万代风情,尽显其中……”渐渐地,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连眼睫毛也不禁激动得颤抖!
“陆小姐,你……”她一脸惊喜的举起手指,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尔后发现自己失礼,又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向着陆苑一欠了欠身子,“陆小姐,才识了得,小女佩服。这一局,陆小姐胜。以后小女还有很多地方向陆小姐请教,希望到时候不吝赐教。”一双淡黄色的凤眼顿时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轰!”底下爆发的掌声似乎要把他们淹没。
“陆小姐,再来一首!”
“对,再来一首……”此起彼伏的叫嚣声。
“大家安静一下。”山羊胡子的老头跳出来圆场,“现在是比试时间,众位若是对陆小姐有何问题,可私下请教她!”
“陆小姐,这首赋与那首歌的歌词能否写出来,送给在下。”这时,一旁一个才俊公子自人群走出,满面期待的问了一句。
“不行!”关键时刻,妖媚站了出来,唇角微扬,露出自豪的笑,极为明确地出声拒绝:“这是迎客居的比试,自然当属于我们迎客居,谢绝外传!”
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光辉,这是未来夫人作的歌赋,自当传给主子哩。她立如此大功一件,说不定主子一高兴,就会把她最想要的宝贝赏赐给她呢。哈哈哈……
不得不说,她这算盘打得很精!
此时此刻,梁碧茵秀丽的五官看起来很僵硬,摆着一个大臭脸,她就站在那,脚像是粘在了地上走不动一样,良久出不了声……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发展,发麻的感觉从指掌一直侵蚀到了脸颊。她强按住心头的惊骇,接下来两场她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慕景知心里立时起了惊涛骇浪,翻滚不息,那双黑玉般的眼眸汹涌的明灭了一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中是什么感觉了,就像是突然灵魂出了窍,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紧贴在陆苑一的脸庞上。他想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不去看她,可怦怦乱跳的心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他到现在都还难以想像,能作出如此豪情万丈诗、写出如此炉火纯青的字,唱出如此天籁之音的歌曲、写出如此绝世之作的人竟是陆苑一?这诗书歌赋已如此震憾人,那么……那棋呢?想到这儿,他立马转身朝棋桌走去。
这会儿,第四场棋局已然开始……
慕景知神情木然地望去,触目之处,让他心惊!仅仅只是二十子,二十子就将素来棋艺高超的X老头困得再无下手之处。他记得自己曾经挑战之时,几乎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某老头下成平局。
X老头在算完棋盘上的黑白子之后,看着陆苑一,脸上的震惊显露无余。
“陆苑一,好个陆苑一。”他惊叫道,接着开始大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将老夫挫败得如此惨重,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喧腾,“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高超的棋艺,陆小姐果真是才高八斗,令人钦佩……”
“陆小姐连X夫子都打败了,还能谁是她的对手……”
“不用说,此局胜出的肯定是陆小姐……”
“陆小姐的棋艺无人可比,赢了也是应该的……”
“是啊……就说没人赢得过她……”
在一阵窃窃私语中,
“安静!”X老头继续道,“若是碧茵郡主不能在十九子内赢得老夫,那胜出的便是陆小姐了……”
一听到这话,梁碧茵顿时如遭雷击,一张脸惨白如纸,心便免不了揪得紧紧的。要她在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