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呵呵笑起来,道:“正是,犬儿柳仕纪。”他说着,向柳仕纪,道,“这位是钟家大夫人。”
柳仕纪上前,礼貌的问好:“大夫人好。”
“好好好,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大夫人连连笑着,扭头离开。
柳老爷望着大夫人远去的背影,似想起什么般,急忙喊道:“大夫人记得再来府上玩。”
“好勒。”大夫人远远的应着。
柳老爷嘿嘿笑着,转身进屋:“仕纪,进屋吧。”钟家乃大户人家,与柳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钟家那几个姑娘,个个长得标志,倒是适当人选。
钟家内,三夫人回家赌气的关在房中,钟燕儿抱着鸟笼子歪歪倒倒跑进来,嬉笑着想要举高鸟笼子给三夫人看,呀呀喊着:“娘,鸟,爹爹的鸟。”
门外,钟三爷和钟子辰笑着走进来,三夫人一看那鸟,心里的火腾地又窜起,一把夺过鸟笼子摔桌上,笼子的小黄鹂吓得喳喳直叫。
“逗鸟逗鸟,你就知道鸟,你还知道什么,这些日酒楼里亏了多少你知道吗?过不了多久,关门了大伙一起坐家里喝西北风!”三夫人冲钟三爷怒声道。
“哇啊——”钟燕儿哪里见过这仗势,顿时吓得“哇”地大哭起来。钟子辰慌忙上前哄钟燕儿。
“带你妹妹出去玩。”钟三爷向钟子辰道,继而又赔着笑脸上前,搂住三夫人,道:“怎么了?又是谁惹了我的姑奶奶了?”
钟子辰带钟燕儿走出门去,哭声渐行渐小。
三夫人不耐烦的挣开钟三爷,没好气道:“你。”
钟三爷摇头,想到她方才是出去打马吊了,于是问:“输钱了?”
三夫人对大夫人心有成见,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道:“你说这大夫人,好歹咱们也是一个家的人,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就为那几个钱,次次和柳家那两个狐狸精合伙诈我的钱,输了钱是小,但是她就不该向着外面的人!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养着这个家呢,咱们每个月向老太太交的钱,老太太都给了她们两家,这算什么!”
钟三爷这才明白三夫人气恼的缘由,于是道:“大哥和二哥也是没了办法,日子要慢慢过的,办法会有的。”
“慢、慢、慢!就因为你这样软骨头她们才掐准你不放,这一天两天也没事,日子久了,谁不要过日子啊,我们亏了算是我们的,赚了就大伙一块分,这算什么?!你成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酒楼也是你的酒楼,你真想让她们坐吃山空啊!”三夫人斥道。
钟三爷讪讪道:“从前他们也是有交钱给老太太的,如今用的,也不准是他们自己的。”
三夫人不耐烦了,道:“我不管,咱们交钱她们拿钱,我不干,你和老太太说说去,往后的日子,要再这样下去,就各管各的帐,每月分一成红利给老太太,全当孝敬。”
钟三爷大惊,道:“那怎能成。”钟家钱财一贯由老太太掌着,若冒然向老太太提出分帐而行,一来老太太要起心质疑,二来这笔帐算清了,钟家祖宗留下的财产又将来如何分到手。
三夫人道:“就这么办,你去给老太太说,说不成,就别进我的房!”说罢,强行将钟三爷推出房去,关门落闩。
门前,钟三爷拍门软声道:“我的姑奶奶,咱们再商量商量啊……”
“没得商量,办不成,别想进我的房!”屋内,三夫人狠声道。
钟三爷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开,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钟三爷心中一喜,扭头笑道:“夫人你……”话未说完,鸟笼子被摔了出来,门又“砰!”一声关上。
“哎呀!我的鸟!!”钟三爷心疼的跑上前拾起鸟笼子,黄鹂受惊慌乱的蹦跳,见它只是受惊并无伤害,钟三爷松了口气,提着笼子走下台阶,抬头,二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他顿住,在三夫人那受的气也就撒在二夫人身上了,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正文 第六章 闹分家
二夫人笑道:“三弟,不知你们酒楼还有没有事可做,我想给二爷……”
钟三爷顿时恼火,二夫人是想给钟二爷在他的酒楼里找个事,于是没好气道:“没有没有,二哥是做生意的料吗?别搞垮了绸缎庄又打我酒楼的主意。”他说着,甩袖走开。
二夫人愣在原地,好不尴尬,低头走开。只是,钟二爷成天消沉不振,饮酒为乐也不是个事,就算没了绸缎庄,日子却还是要过的啊。二夫人闷闷离开,不远处,钟二爷看着二夫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不由一暗,转身离开。
钟二爷回到院子,见钟颜抱着一叠衣服进屋,不由火了,没了绸缎庄,连平日里的开支都是老太太给的,钟颜却有闲钱挥霍买衣裳。他快步走到门前,正要进门,钟颜与钟初一说话。
“姐,你弄这么多活来,做得完吗?”钟初一担忧的问。
钟颜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绣品房的大娘说绣得好看,让多绣几件,一件三文钱呢,只是绣领口,这样的价格比别的绣娘贵多了。”
钟初一道:“可是,再怎么说,你是钟家二姑娘啊,这样的事怎么是你做得的。咱们钟家还没穷到这个份上啊。”
钟颜低眉,道:“每次看见娘去老太太那讨钱卑微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我能赚一点是一点,这样娘便少讨一次。再说了,别人也不知是我绣的,我告诉绣品房大娘,绣衣服的是钟家的下人,我只是帮忙做个中间人。”
钟初一道:“姐,你告诉我怎么绣,我帮你。”
钟颜笑起来,道:“你那双手,绣不出我这么好的东西来。”
钟初一央道:“你教我吧,便是日后离开了钟家,这也算门生计活儿啊。”
“呸呸,你要嫁的人是衣食不愁大富大贵的,怎么能做这种活讨生计。”钟颜道。
两姐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门外钟二爷看得黯然神伤,失魂的离开,想他往日是如何的风光,如今却要靠妻儿维家养活,他身为一家之主,却什么也做不了。
傍晚吃过晚饭,各房都散了回房休息,老太太由钱妈扶着回房,一路上,老太太沉思不语,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钱妈扭头看老太太,问:“老太太怎么了?”
“我们钟家如今究竟是怎么了,死的死,败的败,这究竟是怎么了?”老太太道,“昨日我做了个梦,梦见一条大黑蛇盘在大堂里,我要去打,那蛇窜进了后院,怎么也找不到,我一着急便醒了过来,却是梦。”
钱妈闻言心中一噔,道:“老太太,只是梦罢了,您无需放在心上。”
老太太抓紧钱妈,道:“自打三丫头出了事,我心里就没好过过,我总觉得,三丫头是我害死的,菊枝说了三丫头眼神不对劲,你也说要去看看,我没许,若是那时许了你们来看,三丫头断不会出事的……”
“老太太您多想了,三小姐的命是自己选的,即便您让人去了,她存心寻死,谁拦得住呢。”钱妈宽慰道。
老太太停下,紧抓着钱妈,手有些颤抖了,压低了声音问:“钱妈,你说,是不是三丫头怪我了便在家里……”
老太太以为钟家不兴是三小姐冤魂作祟,对三小姐的死,她始终放不下。
“胡说!”钱妈立即打断老太太的话,道,“三小姐是钟家的人,死了也是钟家的魂,保佑钟家都来不及,断不会做蠢事的,再说了,老太爷在上头看着呢,谁敢在家里作怪!人这一生谁没个磕磕碰碰呢,大爷和二爷会好起来的,您别乱自猜测了。”
老太太顺着钱妈的话想,似安了安心,却终是不放心,道:“明日你帮我去问问,我那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钱妈扶着老太太往前,道:“您放心,明日我便亲自去问问。”
老太太点头,被钱妈扶着回房歇息。钟府上下都睡了去,除了钟大爷和钟二爷两屋,都睡不着了。钟大爷坐床边,点着旱烟眉头紧锁。大夫人上chuang,躺下身捂被子:“别抽了,睡觉吧。”
钟大爷磕了磕烟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靠着老太太过日子是不行的,我要想办法夺回我的茶庄。”
大夫人撑起身,问:“你想要做什么?”
钟大爷侧身看大夫人,道:“你去与老太太商量,借我点钱,我要重新开始,虽然我丢了茶庄,但我那些老主顾还在,生意也少不了,现在却的只是钱。待我赚了,便还给老太太。”
大夫人迟疑了,半晌道:“行是行,只是,不知老太太同意否,即便是老太太同意了,其他各房的定是要闹的了……”
钟大爷道:“我知道,这不让你出面吗,也好说些。”
大夫人顿了顿,道:“成,明儿我便和老太太商量,歇了吧,不早了。”
钟大爷叹了口气,这才吹灯上chuang。
这厢钟大爷想着如何从楚汎手中夺回失去的东西,钟二爷那边,床上,二夫人睡得安稳,钟二爷睁眼望着蚊帐顶,想起钟颜与二夫人,心中一阵酸楚,忆往昔风华,又看如今这般窘境,皆拜楚汎所赐,可是,想要从楚汎手里夺回绸缎庄无疑鸡蛋碰石头,楚汎能从他手中夺走绸缎庄,不可小觑。长江后浪扑前浪,他终究是老了,可是,就此罢手,靠妻儿苟且一生?他不甘心!
钟二爷翻身,望着漆黑的屋子,心慢慢安静沉淀,想要从回商场,他需要重新出发。
翌日中午,钟初一从后院回来,只听见大堂内吵声一片,隐约听见三夫人与大夫人争执着,钟大爷和钟三爷激烈的叫骂,夹杂了秋婶和钱妈的劝解声。钟初一快步上前,远远的看见二夫人拉着三夫人,钟二爷手插袖内冷眼看着,大堂上,老太太闭目手里的佛珠数动。
“可真好笑了,你自个生意赔了本了这会又想拖老太太下水,你是不是巴不得咱们钟家散了!”三夫人指着大夫人叫嚣着,两人吵得面红耳赤。
大夫人恼火,挽袖指着三夫人骂:“你是巴不得别人好是吧,我们是借钱,借也是借老太太的,又不是借你的,干你屁事!”
三夫人道:“我就是不让老太太借你,我给老太太交那么多钱,全借你了,我们以后用什么?!我们赚钱填你们,凭什么?!老太太要借你多少,我也要多少,一个子也不能少!”
钟三爷怒吼道:“这钱不能借,前年你也是借了一千两,还了吗?一个子也没还!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年一千,今年三千,还翻倍了呢,再这样借下去,钟家早晚要被你们给掏空了,这钱老太太不能借!”
钟大爷怒目瞪着钟三爷,冲上前去要打他:“你借得别人就借不得?你年年病岁岁病,哪年不是老太太拿钱出来给你贴,你那破酒楼能赚几个钱,要不是平日里我拿钱出来平,钟家早就亏空了!如今我落难了,你就这般落井下石,钟成文,你真他妈是人!”
秋婶与钱妈死死的拉住钟大爷,劝道:“大爷莫气,都是自家人,有话好生说啊……”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钟初一进门,钟颜从后门走进,站老太太身旁,望着吵闹的人们,一脸平静。半晌,老太太睁眼,冷冷的扫过吵闹的人,吐出二字。
“分家。”
分家?!钟初一愣住,望向呆住的满堂人,大夫人和三夫人停下,缓缓扭头看老太太,钟三爷皱眉,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慌乱,钟大爷举着的手缓缓放下。老太太要分家?!
老太太冷声道:“你们三家平日里都有交钱给我,这些年来我也做了账的,除去平日里开支用的,所剩无几,你们那些钱能用来做几件像样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的钱,我全部还给你们,从此各过各的日子,老祖宗留下的,我一个子也不会给,往后我是死是活也与你们不相干。我为钟家劳碌一生,到最后做事还要看你们脸色行事,这日子,不过也罢。”老太太说着,起身伸手,向一旁的钟颜道,“颜儿,扶我回房。”
“是,奶奶。”钟颜低头,扶着老太太离开,临走,她回头,冷眼看大夫人与三夫人,又撇开头去。
老太太离开,大堂内一片寂静,秋婶和钱妈不敢走开,唯恐又打了起来。门口,钟二爷转身走开,二夫人急得跺脚,道:“这下可好了,分家,想借钱的想占钱的谁也得不到了,这个是小,可是这事儿传出去,知道的人说是老太太要分家,不知道的人以为咱们图谋老太太的钱。看你们闹的!”
钟大爷不想分家,一方面是为钟家祖宗留下的那一笔钱,另一方面,三兄弟同在屋檐下几十年,就此说分便分,心里五味杂翻。
钟三爷这才冷静下来,先前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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