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用脑子好好想想吗?!”
二夫人见状,上前道:“那东西是柳儿给初一的,初一生性胆小,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为什么你们相信一个丫鬟的话,也不相信初一呢。”
大夫人声音变了,冷眼看二夫人,道:“哼,生性胆小?我看不见得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知是天生这样还是调教得好。”
“你……”不待二夫人说话,钟颜愤怒的上前,二夫人慌忙拉住她。
钟静苒看钟颜那架势,慌忙上前与大夫人并站,昂首举钗,道:“钟颜,人赃俱获,我知道你与初一情深意长,但是,她偷了就是偷了!”
老太太走到钟初一面前,冷眼盯着她,干瘪的唇缓缓张开,问:“是你偷的东西?”
钟初一抬头看老太太,轻道:“不是。”
“啪!”
老太太突然出手,一嘴巴狠狠扇在钟初一脸上,面无表情,再次问:“是你偷的东西?”
“不是。”钟初一抬头,挺直了脊柱,眼光坦荡荡看老太太,眼中那股不服输的傲气愈加浓烈。
“啪!啪!!”
又是两记嘴巴,钟初一被打得脸颊浮肿,嘴角溢出血来,脚步却不曾动摇,她缓缓抬手,摸去唇角的血。
“不是!”
回答声响亮。二夫人与钟颜看得心惊肉跳,柳儿看得心直颤抖,钟初一若一直这样与老太太耗下去,会被打得更惨,如果不是她送她钗,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钟初一一定恨死自己了。这样想着,柳儿手指紧抓衣角,却没有勇气起身。
她能说什么?说那钗是钟静苒送的?若钟静苒一口咬定并未送自己钗,偷钗的岂不是自己了?!
柳儿低头,耳边是老太太一次更比一次响亮的耳光,伴随着钟初一一次更比一次响亮的回答,自责、内疚、矛盾五味翻腾。可是,她没有钟初一那样的勇气,没有她那样的傲气坚持。
任老太太打,钟初一始终是那一句。
“不是。”
她倔强的脸红肿,却没有一丝求饶的意思,原本平静的眼睛中竟有了丝异样的情绪,那样冷冽的眼神,看得老太太心中一惊,继而满是怒意。
“钟初一,偷了东西却不承认,你是越发厉害了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鞋硬!”老太太恼火的指钱妈,喊,“钱妈,给我拿鞋来,打,打到她承认为止!”
钱妈为难的看钟初一,道:“老太太,她还是个孩子,做错事也是难免的,何必和一个孩子较真。”
老太太转身坐下,冷眼看着钟初一,冷哼一声:“养而不教,今天,我就代她娘好好教她,要如何做人。偷东西,今天偷东西,明天偷什么?!”
钟静苒得意的看着钟初一,应道:“偷汉子。”
她话出,钟颜眼里几乎要喷出火了,恨不能将钟静苒那张嘴封住。
“你闭嘴!”老太太怒吼一声。
钟静苒被老太太吼得不由缩了缩脖子,却满心委屈,道:“昨夜,她从后门跑出一夜未归,我是看见了的,只是无凭无据,我才没敢说的。”
钟初一扭头看钟静苒,冰冷的眼神,深深看着钟静苒,似要将她的模样印在脑子里。
钱妈心中一惊,慌忙道:“大姑娘,无凭无据的话,怎么能胡乱说。”
“你昨夜跑出钟家了?你去做什么了?”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起身,指着钟初一问。
二夫人慌忙跑出来,挡在钟初一面前,道:“老太太,初一昨夜与我睡在一起,哪里也没去,许是大姑娘看错了。”
钟静苒大步上前,捉起钟初一受伤的手,冷声道:“这个,便是她翻墙进门时弄伤的。”说着,狠狠撕开伤口上的纱布。
伤口上的血与纱布混合了,这样被钟静苒一扯,几乎是扯下了皮来。浓艳的血顺掌滑下,钟颜心头一跳,惊叫出声。
“住手!”
可是迟了,钟静苒举着钟初一流血的手问二夫人:“二夫人以为,这样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看着钟初一血流不止的手掌,所有人心中一麻,可是钟初一那样冷静冰冷的眼神,仿佛那只手不是自己的,冷冷的看着钟静苒。
“是,昨夜我出去了。”钟初一突然吐出话来,清晰明亮,她扭头看老太太,继续道,“我去看了牡丹亭,看完后便回来睡了。”
没料到钟初一会如此爽快便承认了,这令钟静苒始料不及,不由愣了愣。钟颜缓缓扭头看钟初一,心提到嗓子口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不是钟家的魂
钟静苒冷冷的甩开钟初一的手,怪声道:“奶奶,一个大姑娘家半夜三更出去,看牡丹亭?你当大家是纸糊的吗?!若真想要看戏,你与老太太讲了,大伙约了一起出去,何必偷偷摸摸外出,看戏是真是假不知道,谁知道你半夜和谁鬼混了!”
二夫人急得满头大汗,钟初一半夜当真出去了,看戏也好鬼混也好,老太太断是饶不了她的。
钟初一看老太太,不疾不徐,道:“老太太,凡事讲个真凭实据,片面之词无以令人信服。昨夜看戏,戏楼里楚凡与我曾相遇,他可为我作证。看完戏我便回来了,半道摔了一跤,从后门回家,不巧被同是看戏归来的柳仕纪柳公子撞见,他可为我作证。”
钟静苒惊得半张了嘴巴,万没料到钟初一会搬出这样的两个人来。钟颜不解的看钟初一,即便是证明了自己昨夜只是看戏,处罚依旧是少不了的,然而,这两个人,柳仕纪倒是好请,可是楚凡,她要如何证明楚凡当时也在戏楼,他会来为她作证吗?
老太太冷声道:“若真只是看戏最好不过,你说楚凡与柳仕纪都有看见你,好,你将他二人请来,我倒要看看,你撒这个谎怎么去圆了它!”
钟初一心中一凉,老太太便是打定主意她是在撒谎了。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连是非也可以颠倒的,黑白全是黑。
楚凡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她待他态度并不好,何况,他高高在上,她又如何能请了他来钟家,天方夜谭!柳仕纪与她只是擦肩而过,贸然前去请他作证,显得唐突而尴尬,她并不知柳仕纪是如何的人,能不能请来更是未知之数。
老太太摆明是刁难。
钟颜忍不住上前,道:“奶奶,若说请柳公子前来,想柳公子为人正直,若真有见到初一,他定是愿意前来了,只是,请楚凡前来,似乎很难。何况,他才收了钟家两处买卖,请他来家里,大爷和爹……”她说到这停下,不便再说下去。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颜儿,你当真以为她是去看戏了吗?见到楚凡?谁不知道楚凡乃京城第一富商,他会去破戏楼里看戏?荒谬!她就是编个谎话也编得不成样!”
钟颜急了,道:“奶奶,为何您从来不肯相信初一呢,她也是钟家女儿……”
“闭嘴,你这算是在教训我吗?反了你,莫要以为我宠着你你便越发得不懂规矩了!”老太太怒斥一声,钟颜从来未曾这样与自己讲话,而今却为了一个钟初一这样大声与自己对台。
“我看你是和她呆久了,浑身也沾了那邪气了!我早告诉过你,她不是咱们钟家的魂!”老太太怒声对钟颜道,“往后,少给我和她在一起!”
大夫人冷冷看着钟初一,心中冷笑:谁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钟初一,打从她出生开始便不喜欢。老太太本来便看她不顺眼,如今敢与老太太相撞,不自量力!
钟初一有时觉得,老太太毕竟是活得久的人,她是不是钟家的魂,这些年了,却只有老太太清白。可是,这个时候她拿这样的话教育钟颜,令她听着分外刺耳。
“老太太,您也莫要迁怒他人,楚凡与柳仕纪,我都会请来还我清白。无论是在钟家,还是在外面,凡事讲个理。这是古人讲的原则,也是钟家祖宗遵循的规矩,初一断不会为求脱干系破坏了规矩。”钟初一说着,目光转向钟静苒,继续道,“更不会空穴来风,相信一面之词。”
柳儿也好,钟静苒也罢,老太太这样的不信,只凭钟静苒那一根钗,柳儿一面之词便断定自己有罪,她那些个耳光绝不能白挨了。
钟静苒被钟初一盯得浑身不自在,那钗究竟是不是钟初一偷的,她不能断定,可是钟初一那样的眼神与气势,仿佛做贼的是她。戴了她的钗却敢喊委屈,真是厉害了。
“看我做什么,有本事你就去把他们请来啊!”钟静苒挺着脖子叫。
钟初一那一番话听得老太太满心不舒服,她那意思,倒是老太太不讲理了,冤枉了她。即便她半夜出去看戏是真,受罚定是少不了,可是,最后理亏的却是老太太,打的她那十几个耳光,却是冤枉好人了。
“好,你若有本事将他们请来为你证明,算你本事大!”老太太怒气不消。
钟初一不再说话,转身走出大堂。身后跪着的柳儿微微侧头看钟初一离开的背影,轻咬下唇,是她害了钟初一。
老太太怒然拂袖,起身瞪着钟初一离去的背影,道:“就这样走了?这算什么态度?!”
钟颜低头不再说话,一边是盛怒的老太太,一边是她唯一的妹妹,谁委屈谁枉做坏人,她比谁都清楚。而今她唯一担心的,是钟初一如何请来楚凡与柳仕纪。
大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上前扶住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您就息怒吧,小孩子教不严,能有什么好态度呢。”言下便将祸水泼在了二夫人身上。
钟静苒见状,慌忙跑上前去扶住老太太,趁机道:“奶奶,何必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呢,其实,若说也怪不得钟初一,二婶娘不会教,二妹也不指引好,三妹这样,也是情理中的事。”她说着,瞟一眼钟颜,只见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中更是得意,这一场仗,钟颜与钟初一输得惨烈,老太太再也不会看好钟颜了。
钟静苒与大夫人的话老太太听得皱眉,半晌,她抽手,冲愣在一旁的钟颜怒喝一声:“愣着做什么,随我去佛堂!”
钟颜抬头,抿了抿唇,只得上前扶老太太离开。钟静苒与大夫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老太太离去,这才啐了一声。
“这算什么?!”
钟颜扶着老太太来到佛堂,老太太坐檀木椅子上,钟颜站一旁,低头不语。老太太叹了口气,半响道:“颜儿,我知道,你是这钟家心底最善良的一个,钟静苒心眼多,争强好胜。大夫人又得势不饶人,欺善怕恶。你娘呢,固执却又软弱。三夫人尖酸刻薄心眼小。就你懂得体恤人,心地善良。可是,你要知道,钟初一并不是咱们钟家的魂!你不能因她乱了自己。被迷了眼睛,要看清楚了,如今的钟初一可不是善桩。”
钟颜忍不住问:“老太太,为何您断定初一不是钟家的魂,她是娘生的,是与我一同长大的。”
老太太道:“当日她出生时,曾有先生来家里给她做字,说她十五岁必有一劫,逃得过便是福,逃不过,便是祸。”
钟颜记起,钟初一十五岁时躲过的那一场劫,指的该是摔下楼的那件事了。于是道:“可是初一不是好了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好了?你真以为她好了?你从前的妹妹是什么样,现在的又是什么样?你仔细睁眼瞧过吗?!”
钟颜不解了,钟初一恢复了心智该是好事的:“奶奶,现在的初一不好吗?”
明事理,懂道理,仿佛一夜间经历是十几年,过去那懵懂的岁月一下全补齐了。
老太太冷声道:“我找先生算过了,这个能说会道的,并不是咱们钟家的魂,她不是你的妹妹。”
钟颜听得头皮发麻,如今的钟初一不是钟初一,又是谁?
老太太道:“从前她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只要于钟家无害,我是不会伤她的,如今她却敢兴风作浪了,你放心,我会送她出钟家的。”
钟颜猛地清醒,心惊肉跳,慌忙抓住老太太的手问:“奶奶,您要对初一做什么?”
老太太看了眼钟颜,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总是要嫁人的,迟早的事。”
钟颜这才松了口气,却又不解的问:“奶奶,是谁说初一不是咱们钟家的魂的?”
老太太道:“一个算命的先生。”
钟颜顿时哭笑不得,江湖术士的话也能听?老太太当真是信得入魔了,钟初一是钟家的孙女,只是一个算命的话,却要改变她在钟家的地位,未免可笑,却也可怕。
正文 第十六章 两面三刀
从大堂出来,钟初一回到房中,坐镜子前,明晃晃的镜子前,摸着浮肿的脸,面无表情。这时,门前,一个人影遮住了太阳,屋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