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娴只得穿上袄子,忍着痛,佝着背,踉跄着脚步去开门。
原本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抽开的门闩,她几乎费了现在剩下的所有气力,才将门打开。
门一开,一阵冷风挟着雨雾打了进来,她打了个寒噤。
“对门的吴嫂子送了些麻饼子过来,说……你怎么了?”康宜文略显欢快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话出口还未过半,就嘎然而止,很快一双有力而又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快要瘫坐在地上的晓娴。
晓娴满头大汗,面色如纸般惨白,水眸半睁,双唇在轻轻的抖动着,似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康宜文不管其他,忙用力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先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热。
“你好生躺着,别着急,我去喊郎中,一定要撑着,别吓我。”康宜文红着眼睛低声道,声音不稳,在颤抖着。
她这副模样,让他想起了新婚之夜时,当时和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当时是直接晕了过去,现在她还是清醒着的。
可他不确定等会儿她是否照样会晕过去,他不敢想像她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怎么样。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来受这份罪。
晓娴用力拽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这种事又不好和他一个男人说,真是烦人。
话说完,她松了他的手,费劲的想要翻身,感觉趴着睡要舒服些,现在她浑身每个毛孔都痛,头痛得像要裂开,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痛。
“不行,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受罪而不管不顾。”康宜文坚决的说道,帮她翻身趴好,而后小跑着出了房间,将房门掩好。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痛苦成这副模样,会一点儿事也没有。
晓娴听着关门声,很无语的闭上了眸子,无力的捶了下床板,在心里暗恼着,这什么破身体,怎会有这种毛病。在现代时,自己每次来事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哪像现在这般遭罪。
同时想到这样的痛苦要持续很久很久,有可能直至自己衰老,她就想杀人。恼过后,又心疼起原主来,她也受了不少的罪,摊上那样的兄嫂,就算是痛得直不起身子,还照样得干活。
趁着康宜文不在房间,她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旧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布片之类的东西,而后放在身下垫好。
做好这一切,她复又爬上床去趴着,一小会儿功夫,腹部一阵撕心裂肺的坠痛之后,身体下面传来一阵温热,湿乎乎的。腹部是轻松了点儿,但痛苦继续。
门外传来了康宜文和郎中的声音,很快房门被推开,郎中在康宜文的指引下来到床边,只是还多了一个人,秦氏。
康宜文领着郎中从康家门前路过时,恰好被秦氏瞧见,忙上前问了。得知是晓娴生病,她非要跟着来看,她是担心晓娴故意装病,然后躲懒不用干活。
“怎么样?有没有好些。”康宜文担心的问道,一脸的凝重,薄唇紧紧的抿着。
“嗯,好点儿了……哇……”晓娴轻声应道,可话刚说完,痛得胃里一阵翻腾,一个忍不住,吐将出来。
郎中暂不知晓娴的病因,见她吐了,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件事上面,面色是喜忧参半,看了眼康宜文和秦氏,不好说什么。
秦氏眸子也闪了闪,一直紧绷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嘴角也带了些许的笑意,看向晓娴的眼神好像也温柔了几分。
“吴大夫,赶紧替她瞧瞧,不会有事吗?”秦氏忙急声催促着。
话说得隐晦,但吴郎中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好好,别急啊,康二婶子,等着听喜讯吧。”
喜讯?康宜文愣了下后,也明白过来,面色尴尬,知道是不可能有喜可道的。但眼下注意力不在这里,还是担心晓娴的身体,不知她为何又突然生病。
晓娴也听出了郎中的话,暗自叹了口气,心下黯然。她也想要个孩子啊,这辈子不知道能否达成这个心愿。只要一想到粉雕玉啄般的孩子,她的心就柔软一片,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痛苦,沉浸在对孩子的向往中。
吴郎中在床前的圆杌子上坐下,先替晓娴搭脉,脸上的笑容淡了去。
秦氏急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
秦氏是巴不得所有儿子都要给康家添孙子,替康家开枝散叶,甚至在想着,晓娴要真是怀了身子,替康家生了孙子,她也不计较以前的过往了,接受晓娴为康家的三媳妇。
传宗接代这样的思想,可谓是根深谛固的影响了中国人几千年的思想,秦氏是浩荡大军其中的一员。
晓娴要是怀了康宜文的孩子,好像才能证明她是康家的人,不然,她就是个外人。
吴郎中轻轻摇头,没有把出喜脉来,秦氏的脸复又拉了下来。
晓娴轻声对郎中如实说了病情,反正在大夫面前也什么好遮掩的,也许他能有什么好法子治呢。
康宜文在一旁听了,脸顿时红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看向他处。
秦氏则拔动嘴皮子开始数落起来:“果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货,这一点儿小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可真是不晓得丑哦。生怕别人不晓得你身上来了脏东西,呸,真是个不要脸的货,你要是……”
“够了,娘,她是我的妻,是你的儿媳妇,有婆婆这样恶毒的骂媳妇吗?难道身体不舒服,还不可以请大夫来瞧吗?再者说了,我们现在花得是自已挣得钱,与你无关,请你先回去。”康宜文终于忍无可忍的怒了,对着秦氏一顿反击。
黑眸微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娘,蛮不讲道理让自己丢脸的娘亲。
秦氏这下子像那被捅的马蜂窝,炸锅了,将桌子怒拍一声,腾地起身站起来叫道:“康宜文,你这畜生,有你这样跟你母亲说话的嘛。你这书可真是念到狗肚子里,大逆不道,老娘今天要打死你,就当没生你,省得留着受气。”
说着,就要向康宜文身边冲去,吴郎中暗暗摇头,忙挡在了康宜文的前面,开始劝架:“康二婶,消消气,三哥儿也是心疼三嫂子,才说话冲了点儿。康二婶,你也莫要怪三嫂子,她没病,每人的身体不一样,有人毫无反应,有人痛得恨不得钻地洞。三嫂了就是这种情况,得好好卧床休息。”
吴郎中是大夫,他说得话对于秦氏来说是还有有些用处的,她明白是自己误会了晓娴。
不过,秦氏并非常人,所以她也不走寻常路,也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
她在明白误会晓娴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和晓娴、康宜文说软话,而是沉脸问吴郎中:“吴大夫,像她这样的身子,往后还能不能生孩子?”
吴郎中愣了下后,立马应道:“一般情况下,都能的,等三嫂子生孩子之后,这种痛苦会跟着减轻,也有人会完全无了痛感。”
秦氏这才稍放了心,康宜文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晓娴,心里除了心疼,就是愧疚。
原本只是身体上遭受了痛苦,秦氏来了后,晓娴的心又遭了一番罪,对于秦氏,她只能用‘变态’两字来形容,她现在无力去替自己辩解。
要是以前的话,她可能还要伤心一番,自从得知秦氏对王春香的态度之后,晓娴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点儿也不恨秦氏。只是讨厌她在自己的耳边咶噪,影响自己休息。
不过嘛,你秦氏老是让我不痛快,今天我也要让你不痛快,让你心里嗝应。
“夫君,你过来。”晓娴突然出声唤道,声音柔软得如同那温暖的棉花,柔中还带着甜腻。
她自已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倒竖抗议她的恶趣味。
听到夫君两字,康宜文一时没明白是在叫他,当他明白过来后,也明显有些受不住。晓娴现在的态度与之前可谓是天堂与地狱,让他有些发呆,不过,脚还是不由自主的挪了过去。
秦氏眼睛猛然瞪大,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的晓娴,暗骂着她的不要脸。果真是个狐猸子,当着人前都在勾引宜文,人后那还……那还不要了宜文的命啊。
秦氏恨恨的跺脚,真想上前去将晓娴给踢飞。
“夫君,我想喝水。”晓娴继续装下去,粉唇轻启。
不要说她是这种态度,就算不是,康宜文也会去给她倒水的,立马应了。
吴郎中开了两副药,说了些注意事项后,也提出了告辞,别人的家务事,他可不想跟着掺和,先前的一番话,是做为大夫的职责。
康宜文倒了水,端去晓娴床边,细心的将她扶起靠坐着。
“水太烫了。”晓娴喝了口水后,娇嗔着说道,并将茶碗递向康宜文。
康宜文接过茶碗,小心的吹了几口,并用嘴试了下温度,而后再递过去,同样软声说着:“现在应该行了,慢点儿。”
“嗯,夫君真好。”晓娴甜着声音,话说得肉麻。
他们俩人在那里卿卿我我,好像完全忘了秦氏的存在。
正文 第100章挖空心思寻错处
第100章挖空心思寻错处(二更)
PS【100章啦,撒花庆祝一下!!咩哈哈!!】
秦氏双眸冒火,脸上的肌肉抽搐,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碎了,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康宜文不是个傻子,晓娴态度的极度转变肯定有蹊跷,但心里对她有愧,再加上刚刚秦氏的无理谩骂,让他不管晓娴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他都极力的配合着。
反正晓娴的要求又不过份。
甚至他希望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晓娴故意而为之,现在他只奢望这一幕能持续久些,他能多享受为人夫的甜蜜与幸福。
“不要脸的东西,真是将我们康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怎么这样命苦嗳,娶了这样一个狐猸子回家做媳妇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这日子还怎么过啊……”秦氏实在是无法忍受晓娴与康宜文俩人的亲密恩爱模样,怒拍桌子后,开始呼天抢地的诉起苦来。
晓娴身上的痛终于松了点儿,听了秦氏的谩骂,轻笑了一声说道:“娘,您这是骂谁是狐猸子呢?”
“呸,你个不要脸的,还有脸问,骂得就是你。”秦氏重重的向晓娴方向啐了一口,一脸的鄙夷,好似晓娴真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娘,你怎么又骂人了,这是我们家,你……你要是瞧不惯的话,请离开。”康宜文牙一咬,心一横,沉了脸对秦氏说道。
她就算是自己的娘,可也不能总是睁着眼睛说瞎说,好端端的玷污晓娴的名声。晓娴是自己的妻,她的名声不好听,自己的脸也不好看吧,何况还不是事实,是无中生有的捏造。
儿子赶自己走,秦氏气得差点儿吐血,脸色比晓娴脸还要白,食指点向康宜文,哆嗦着嘴唇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晓娴轻拉了下康宜文,弯眸一笑,也不恼秦氏,悠悠说道:“夫君,干嘛惹娘生气,有话好好说嘛。对了,娘,你骂我是狐猸子,请问理由是?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被你瞧见了,你要是说得出来,我沈晓娴立马滚出你们康家的大门,一个子儿都不会拿走的。若要是说不出嘛,那就请往后慎言,还有,我夫君读书需要安静的环境,你还是少来扰的好。“
表情风淡云轻,但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说得在理,让秦氏差点儿一口没接上来。
秦氏不是省油的灯,鸡蛋中都能挑出骨头的,虽生气,脑子还没糊涂。特别是听晓娴说,若能指出她的错处,她就会离开康家,这正合自己的心意啊,立马挖空心思,寻她的错处了。
将桌子用力一拍,食指点着就开始数落起来:“你说你当着外人的面儿,就使唤宜文去做事,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嘛,有男人伺候女人的吗?还有那样子,那说话的腔调,不像狐猸子像什么,这是不贞。
还有啊,你们请客吃饭,竟然逼宜文不要请宜富一家子,你这是在挑拔夫君与亲人之间的关系啊,你这是不贤。
我说的话你当做耳旁风,根本就不放心上,还与我顶嘴,你这是不孝不尊,你就是一恶媳。还有,你与宜文成亲到现在都没怀上身子,没能替我们康家开枝散叶,这更是大不孝啊……”
康宜文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替晓娴辩驳着:“娘,这些事和晓娴都无关好不好,你别什么事儿都向她身上揽。”
晓娴眉蹙了蹙,双手将腹部紧紧按着,又开始痛了。
但她嘴角向上勾了勾,应道:“娘,有哪条律法规定男人不能伺候生病的妻子了,又有哪条律法说我说话的模样是狐猸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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