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跟还未站稳,迎面扑来的强烈的萧杀之气激起心头层层寒栗。
紫衣男子所料果然不差!这里确实有埋伏,而且人数相比之前只多不少。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而紫衣男子又是何种身份?竟让这些黑衣人为了杀他,摆下如此强大的阵仗!
三丈开外的距离,无数黑衣人将整个出口都包围了起来,黑压压一片,湖中画舫已沉,他们四人立在原地,握紧手中的长剑,再无退路。就在这个山。之上的一块巨大岩石上,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眼中是对自己毫无遗漏之算计的笃定神色。
漫天他们的武功尽管都是上乘,但他们毕竟才四个人,对方却是百人,个个武功都是上等,而且他们地处崖边,退无可退。紫衣男子转眸对她笑道:“真是对不住,还真被我说中了。”
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也是不易的,漫天转头也回他淡静一笑。
紫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女子,他真是不舍得她就这么因为他死掉。他突然扬声对黑衣人叫道:“让你们主事的出来说话。”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山间。
黑衣人仿佛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紫衣男子又道:“你们要的是我的命,与这两位姑娘无关。她们与我只是萍树日逢,并无深交,若是能放她们离去。我…………愿束手就擒。”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惊道:“您不能……”
“诶!”紫衣男子抬手制止,望着漫天,清朗一笑道:“今日能得遇姑娘,已是我三生有幸。虽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但姑娘的胆识风采,我已是深深折服。姑娘你明知此处凶险难料,却毅然随我来到此,就足以说明姑娘有情有意,我纵然此刻即死,也了无遗憾,又岂能让姑娘跟着我一起拿生命来冒险呢?姑娘,保重!”他眼神炽烈,暗藏的情意缱绻。
漫天心中一震,以他的武功,只要拼力而为,总还算是有一线生机,若是束手就擒,便是将生死交与他人手中,对于一个身份尊贵无比的人而言,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初次相识的陌生人,竟然愿意因为她将自己的性命交与欲置他于死地之人?为什么?就因她为自保与他并肩作战,又选择跟他入山吗?
漫天微微摇头道:“公子万万不可。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自然没有舍之而去的道理。”她也许生性凉薄,但对于愿为她舍命之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弃之不顾。
中年男子心下一阵感动,拱手道谢。上方岩石上的黑衣男子听到女子的声音身躯一震,蓦然转身,朝下方望了过去。目光触及漫天二人,不由眸色遽变。
本来这章还有些情节没完,可惜时间不够,就先更到这里吧。唉!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五十三章 命悬一线
紫衣男子眸中似烟花齐齐绽放,璨亮斐然,他转身便去握住她的手,心下一阵激荡。
漫夭愣了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不自觉皱眉,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转眸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因我而做出牺牲,别无他意,还请公子莫要误会。”
紫衣男子笑容微微一僵,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随后解嘲一笑道:“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
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从岩石一跃而下,立在众黑衣人的前头,指着紫衣男子,压着嗓音,说道:“我们只要这个人,其他人……可自行离开。”
这明显的变声,隐约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之感。漫夭目光犀利,直直望向那个领头的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只见他高大颀长的身躯,被包裹在宽大的黑袍之中,于炎炎夏日而言,看上去甚为奇异。她轻轻拧着眉,直想看进面具后的那双冷然的眼,竟发现对方眸光闪了一闪,避开了她的视线。
“倘若……我们不走呢?”她目光一转不转,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语声清凉淡漠。为什么她会有种错觉,这个人她认识?
黑衣男子身躯微微一震,仿佛细风不小心鼓动了他的衣袍,轻微的几不可察。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浮沉不落。
黑衣男子向一侧抬起右手,立刻便有一柄三尺青峰长剑递到他手中。剑刃薄如蝉翼,透过枝丫印在刃口上的斑驳的白色光线反射而出的光芒阴寒森冷,令人不寒而栗。他五指收紧,指节透着坚定的力量,剑尖横空一指,剑气凛然破空而出,碎叶成灰,瞬间四散开来。“既然你执意留下,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他说罢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得到指令,立刻朝着崖口处的四人毫不留情的挥剑杀将过来。黑衣男子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又补上一句:“……要活的。”
又是一场惨烈非常的打斗!漫夭压下心头所有的不适,眸子里一片清冽冷寂。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命如草芥,只要习惯了就好。执剑横扫,剑气所到之处,断枝残叶,山石崩裂四下急射开来。他们四人连成一线,齐挥剑有种万夫莫当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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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王府,乘风榭。
着一袭白色衣衫的男子坐在亭廊边,身子慵懒的斜靠着亭槛。他凤眸轻瞌,修眉微锁,漆黑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随意的散落下来,有几缕滑进因天气的炎热而扯开的衣襟里,轻拂在结实的胸口处,看上去有几分魅惑。他修长的腿曲起一只,白色绣有暗纹的哑光锦缎垂落下来,搭在洁净的木板上,于微风中轻轻摆动。这拥有纯净与邪魅两种完全不同气质的男子,不是宗政无忧又是谁?
时过一年,再回到这王府,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曾在此住了十几年,都不及那半月时日来得深刻。
“七哥,这是刚到的新茶,你尝尝。”九皇子倒了一杯水,面带谄笑,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宗政无忧信手接过,看也没看他一眼,递到唇边啜了一小口,眉微蹙,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极品西湖龙井,可是这茶,却是越喝越没味道了。
九皇子来到他身边,弯着腰偏头看他,双眉微扬,嘴角的笑容别有意味,拉长着声音问道:“七哥,你……真的不去?”
宗政无忧垂着眸,望着荡漾着浅碧色的茶水,仿佛根本不曾听见他说话似的。
九皇子又凑近了些,道:“清凉胡虽然偏了一些,但是,那里的景色真的很不错。”
宗政无忧眼睫微微一动,目不斜视,依然不给他任何反应。
九皇子锲而不舍道:“那里可凉快了!夏天去那儿游湖赏景,一定会心情大好……”
……
九皇子见怎么说他都不答应,也不气不恼,索性回身在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闲闲雅雅地晃悠着,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再次出声,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宗政无忧的脸,使出杀手锏,轻笑着说道:“七哥啊,我听说……傅将军的夫人今天去了清凉胡哦!”
修长有力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颤,杯中的茶水溢出,溅了几滴在白色锦衣上,迅速地晕染开来,留下几道浅浅的湿渍。宗政无忧眉头轻轻拢了拢,握着杯子的手指尖泛白,那如烟般的气雾升腾而起在他眼前蒙上轻薄的一层。时间有时并不能淡化一切,反而会让某些事情在日夜的煎熬中变得更为清晰。
“七哥,七哥……”九皇子见他发愣,拿手在他眼前晃。宗政无忧便抬眼,只那一眼,九皇子的心便是一颤,七哥的眼神何时从那邪妄冷漠变成了清洌洌的一片寂然?而且,这次回来,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整个人也清减了不少。
九皇子干笑了一声,连忙道:“不是,我说错了。不是什么傅将军夫人,是璃月,璃月。她今天去清凉胡游湖了,我们也去吧?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还挺想的。七哥……你就当是陪我好了。”
如今叫什么还有区别吗?她本就是将军夫人!宗政无忧淡淡开口,道:“她去游湖与我有何干系?你若想去,就自己去,何必来烦我。”他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暗哑,就像风吹过埙留下的尾音。他去做什么?见到她又能如何?一年前,她就已经做了选择,难道他如今忘不了她便要去向她摇尾乞怜,请求她赏给他一丝怜悯的情感不成?他勾了半边唇,笑得讽刺极了。
九皇子就见不得他这样的表情,一见了心里就难受,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七哥,我觉得……我觉得吧,其实璃月的心……还在你身上。你知道吗?他们成亲一年多了,她都没让傅筹在她房里留宿过……”
宗政无忧斜目望他,冷寂的眼空蒙一片,似乎有许多情绪在交杂着,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哑声道:“你怎知没有?倘若没有,那这六个晚上……他都宿在了哪里?”每多说一句,麻木的心就仿佛多空出一分。
九皇子愣住,就这还敢说她跟他没有干系?分明就是关心得很,每天都在打探她的消息!九皇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曾经希望有一个人能唤醒七哥的感情,但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他究竟是该劝七哥忘了她,变回从前的冷酷无情?还是该鼓励七哥放下骄傲和尊严,去挽回她的心?璃月那样的女子,要让她回头,只怕太不易了。就算她肯回头,那傅筹也不会答应。
唉!九皇子无奈叹气,“七哥,你……”
“够了。”宗政无忧不耐地挥手打断他的话,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神色。他站起身,不想再继续那揪人心肺的话题。“你大老远的把我骗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九皇子面色无辜,道:“我没有骗你啊,我真的以为那人是你要找的人嘛,谁知道那胎记是画上去的?!”他没有戳穿他的七哥,其实他知道在七哥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不是,但,七哥还是回来了,他不过是帮七哥为自己找了个回来的借口罢了。
宗政无忧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连忙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唉……我这不是想你了吗?你一走就是一年多,父皇又不让我出京,我只好用这种方法骗你回来了。”他这说的倒都是大实话,父皇不让他出京,还不是为了让他想办法把七哥弄回京城来啊!“七哥啊,我还从来没去过江南呢,你下次再回去的时候,跟父皇说说,把我也带去吧?我听说江南风景如画,美女如云,正合我心呐,我想去瞧瞧。”
不错,江南是很好。风景如画,美女如云,可是,这些都留不住他的心。宗政无忧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遥望天际,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此刻突然有乌云笼聚。一只白鸽从东面飞来,径直飞到他面前,停留在他摊开的手心。
九皇子走过去,问道:“这是谁来的消息?”
宗政无忧展开信条一看,面色倏然一变,眸光顿时变得凌厉无比。九皇子还没看到呢,他已经收了信条攥在手心,沉声叫道:“冷炎,立刻备马。”说罢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九皇子,步伐急促地出了乘风榭。似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九皇子不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为了稳住身子,脚尖狠狠地踢上了一旁的石头,疼得他哇哇直叫,抱着脚跳了好几圈,再抬头,宗政无忧人已经消失不见。想着七哥方才神色异常,他又顾不得疼,慌忙跛着脚追了出去。
“七哥,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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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湖岸的半山腰,激烈的打斗还在继续。尸体堆积,连呼吸都是令人作呕的血气。
漫夭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动作明显较之前要迟滞了许多,那些黑衣人依旧勇猛,前仆后继,仿佛永远也杀不完。若不是黑衣男子说“要活的”,恐怕他们不被杀死也会被逼落入湖中。体力渐渐不支,对面的黑衣人仍然如潮水般的层层涌了过来。
漫夭感觉到整条手臂麻木得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精疲力竭,她还在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剑,又是一下狠狠地刺入对方的身体,湿热的鲜血喷溅而出,落到她脸上,糊住了她的眼睛,眸中只剩猩红一片,再看不见其他。
紫衣男子忙护住她,关心问道:“你不要紧吧?”
漫夭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便印下满手的殷红血迹,就像她曾经在临死前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手在脑门上抹过之后的情景,那是她在现代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一寸一寸浸入心底,挑动了五脏六腑都在轻颤。鲜红的颜色也掩不住脸色的苍白。她坚定的摇头,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还在努力地握紧手中的剑柄。
黑衣男子瞳孔一缩,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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