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脂颜色最耐久……这会真陪她往飞烟妆铺去了,却见她一路心不在焉,安静得跟小兔子似的。
钰儿心里已猜出七八分,便打趣她道“我早说你见了我家哥哥会动春心,呵呵,方才谁还不承认来着?”
梨芷这回倒没跟她恼,只是淡淡道,“苏大哥一表人才,迟早是会考中功名当大官的,我不过一个青楼姑娘,哪敢对他存有非分之想!”
钰儿宽慰她道,“梨芷你别苦恼了,我看哥哥也很喜欢你呢,等他中了功名,便叫他替你赎身,娶你当夫人,可好?”(钰儿啊钰儿,你这是把自家哥哥往火坑里推啊,给两个头牌姑娘赎身,那得要多少钱呐!)
见梨芷仍不说话,钰儿又道,“花妈妈一直护着你不让你入闺接客,不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吗?你放心,我哥哥功课那么好,一定会高中的,到时候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羡慕死楼里别的姑娘!”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闹市里的飞烟妆铺。妆铺的老板,人称飞烟娘子,总是着一身石榴红裙,擦着不淡不浓的面妆,笑盈盈地在柜台后面招呼客人。钰儿当丫头的时候也没少往她这里跑,只是以前来是帮其他姑娘买脂粉,这回是她头一次自己来买,颇有点不大习惯。
见了钰儿和梨芷,飞烟娘子裙裾飞扬地迎身出来,笑道,“哎哟钰姑娘,今儿个早上才听街坊们说你被封了头牌,这会你就赏光到我店里来了,真是给我顾飞烟面子啊!我早就说钰姑娘资质过人肯定会风光起来的,没想到还真给我说中了,呵呵!”
钰儿尴尬地笑笑,飞烟娘子拉着她俩走到柜架,挨个儿介绍,“昨天刚好上了一批新货,你俩看看,这盒胭脂是用蜀葵花、重绛,和苏方木调成的,擦上去气色很好,又不伤皮肤。”
“还有这眉黛笔,是店里的老师傅改良过的,不容易折断,买上一支可以用好久。”
“还有这妆粉,是用茉莉花和珍珠粉提炼而成的,像钰姑娘你这细嫩皮肤,用着正合适。”说罢飞烟娘子就拿起粉扑,要给钰儿试一试。
见钰儿一脸尴尬的表情,梨芷掩嘴偷笑,她倒是看出来了,这飞烟娘子知道钰儿刚当上头牌,胭脂水粉必然是都要添置一番的,便恨不得把整套脂粉都给她介绍出去。
“好啦好啦,飞烟娘子,我也熟悉你家脂粉,还是我来帮钰儿挑吧。”梨芷上前解围,钰儿这才松下一口气。两人精挑细选,最后买了整整八两银子的脂粉,拎了一个绣花大包走出店去。
从古至今,女人在“面子”上最易费钱,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经了今天这一折腾,钰儿手里已分钱不剩了,跟梨芷一路沿闹市往俏红楼走,她心里开始盘算晚上怎样好好挣钱的问题。
梨芷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边走边问,“钰儿你你今天晚上打算唱什么曲子?我看你昨晚唱的那新派小调很得客人喜欢,不如你就往这个方向发展,客人们听惯了词牌曲,遇到新鲜点的,总是愿意捧场的。”
“新鲜点的?”钰儿走到路边一个扇子铺停下,随手拿起一把绢面画扇,若有所思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如今晚就把这首词填进新派的曲子里,或许能得客人喜欢。”
梨芷虽听不懂“人生若只如初见”这首词,但听她说要用新派的曲子唱,便觉得有趣,赞道,“钰儿你真有想法,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有才华,一定会被好人家的公子看上,到时候找个对的人嫁了,多幸福啊!”
听梨芷这样说,钰儿只是淡然一笑,“找个对的人嫁了,或许是多数女子期望的吧,可我苏钰儿总觉得,女子不一定要靠男人,只要自己够努力,也会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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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气惊人的一番话,自她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听得她身旁一位月袍公子蓦地一颤。转身抬眸,只见她侧颜半掩在画扇后面,唯见得那一双剪水秋瞳,顾盼间流露出慑人风采!
梨芷帮钰儿付了扇子钱,两人便携手离开。身长玉立的月袍男子立在原地,望着钰儿翩然离去的背影,眼角闪过一丝春风浅笑。
“公子,这扇子,您可挑好了?”摆摊的老板出言点醒,莫何如才回过神来,点头道,“选好了,就要这把素白纸扇。”
老板道,“这纸扇上无字无画,公子你可需要题什么字墨?依行规,只加两文钱。”
莫何如的侍从不屑一笑,“我家公子买的扇子,还用得着你来题字?”
“慧安,不得无礼。”莫何如喝住他,掏出银钱递给老板,便拿了那素白纸扇往马车走。
宽大的四轮马车,内支一方竹案,莫何如坐下摆开笔墨,提笔便往扇子上挥毫而就——清逸脱俗的两行小楷,写的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8如何应对猥|亵
古代虽没有电视、没有广播,可是百姓口口相传的力量是无穷大的,绝对堪比现代狗仔队!这不,一传十,十传百,才一天功夫,整个京城都知道俏红楼出了个才女冬姑娘,不仅歌声脆如琅玉,还玩得一手词牌不像词牌、小调不像小调的新派小曲。
这天晚上,俏红楼宴厅爆满,花妈妈一面跑前跑后地招呼客人,一面盘算着涨价收入场费的事。经了昨晚一场历练,钰儿已不再怯场。这天晚上她再次自弹自唱,将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套入到徐小凤版《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曲子里,梁朝的看客从未听过纳兰词,更没听过如此“现代”的曲调,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接着她又壮着胆子唱了董贞的《金缕衣》,墨明奇妙Hita的《采薇》,还有周杰伦的《烟花易冷》。这些歌曲,本都是她准备好了要在毕业个唱上演唱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给穿到梁朝来唱了,还好音乐无时空,梁朝的看客也喜欢这些曲子,一晚唱罢,苏钰儿又收获了满满一篮子银两铜钱。
夜晚子时,钰儿回到房间,将自己丢进撒了玉兰花瓣的澡桶里,卸去一身疲惫。烛光下,清澈的玉兰花水泛动着银色光泽,令她不自觉想起那个人随手把玩的银光短剑来。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钰儿掬一捧清水把自己的脸浇了个遍,暗道自己想得太多。那个人,笑起来三分倨傲七分轻挑,身居高位有权有势,大晚上的能做什么?指不定在哪个青楼泡姑娘罢,像他那种人,肯定跟十七少没个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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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桑府。
入门大厅里烛火通明,桑晋南的母亲郑国夫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望着前门方向。
今晚,她非得把儿子堵个正着,亲自问问他这几天晚上去哪里鬼混了。
郑国夫人就桑晋南这么一个儿子,打小起,桑晋南就才学出众,又跟父亲骁骑统帅练得一身好武艺,连皇上和太后都对这个小少爷格外垂青。
长大后,桑晋南坚持不靠父亲庇荫,以普通新兵身份入伍。十八岁助护国将军平定南夷,受封武骑常侍。二十岁领兵打败西寇,受封骁骑副将。二十一岁随父亲征战密陀国,旗开得胜,可是父亲战死沙场,自此子承父业,受拜为骁骑统帅。二十三岁因献策助皇上平内乱有功,再受封户部尚书,官级仅次丞相一人。
这么个让她引以为傲从不用操心的儿子,偏这些天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无心朝政,还成天往烟花柳巷里跑,周围的王公近亲已开始议论纷纷了。
桑晋南跨步下马,正要开门,侍从后简打了灯笼凑过来道,“少爷,老夫人正在前厅候着,脸色不大好看,许是生您的气了,您待会进去当心着些。”
桑晋南点点头,伸手推开大门。
“母亲,您怎么还没睡啊?”桑晋南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挂着笑,一副孝顺模样。
“母亲,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说罢他双手递上一盒刚出炉的徐记云片糕,香气扑鼻,正是郑国夫人最爱吃的甜点。
“少拿这些花样儿哄我。”夫人推开他的手,正色问道,“这些天晚上,你都跑哪儿去了?”
“青楼。”桑晋南倒是一点也不遮掩,气得夫人脸色骤变。
“母亲您别生气,您儿子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桑晋南在她身旁坐下,叹声道,“本来是不想母亲担心,既母亲亲自问起来了,儿子就如实告诉您。”
“母亲您常出入太后宫中,想必轻呈公主对我有意,您也是知道的。可是上月皇上不顾公主反对,将她指婚给丞相陆沉风,这是为何?还不是皇上忌惮他陆沉风日渐嚣张的势力,有意联姻拉拢罢了。”
“陆丞相有意一手遮天,便容不得我这个尚书,加之许多人风传公主跟我的谣言,以他陆沉风的个性,绝不会善罢甘休。儿子现在的实力,尚不足以跟他抗衡,无奈之下,只好做做表面功夫,让他陆沉风打消对我的戒心,暗地里再作打算。”
桑晋南一番话终于让郑国夫人放了心,儿子这一出以逸待劳之计实在是煞费苦心,她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叮嘱道,“你长大了,懂得分寸,今后你的事我也不再过问了,只是这成天往青楼跑……你还是得注意着些,毕竟以后家里还指望你传宗接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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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红楼里冬姑娘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些天花妈妈虽涨了入场费,可还是场场爆满。更让她头疼的是,相邻一条街的青楼听说冬姑娘唱的新派小调吸引客人,纷纷派了“卧底”过来偷师学艺。
这些天杨小倌既得当好跑堂小厮又得扮好探子角色,谨防有披着恩客皮囊的卧底混进俏红楼里来,经常是忙得一晚上也喝不了一口水,每每碰到钰儿他都叫苦不迭。
这些天钰儿也没闲着,既要跟乐师学习十八般乐器,又要自己改编歌曲,偶尔她还来个市场调查,叫杨小倌帮忙记下客人对各式曲子的喜好,她再根据客人的口味调整曲风,尽量做到迎合大众。
这一天三月十五,钰儿唱完曲子便往三楼露台上看月亮。浑圆的明月粲如宝石,在周身洒下淡淡光华,想到过两天就是会试发榜的日子了,她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盼,祈祷着哥哥能再取头名,稳当进入殿试。
她一直专注地看着月亮,浑然不觉一个人已悄然来到她身后。
“冬姑娘。”甚为温柔的嗓音,钰儿蓦然回头,见是十七少,她有些意外,侧身行礼道,“钰儿见过十七少爷。”
“不必多礼。”伊十七上前扶住她的手,钰儿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伊十七露出他惯常的阴柔笑容,打开折扇道,“冬姑娘,我伊十七并非有意冒犯你,只这几天听你唱曲,如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实在是令我念念不忘,便想来单独跟姑娘说几句话,以解我相思之苦。”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这句话好耳熟,钰儿想起当日她去春姑娘房里帮忙倒洗澡水,这伊十七也是拿这句话哄春姑娘的。
伊十七啊伊十七,你怕是早认不出我就是当日那个倒水的粗使丫头了吧,可我苏钰儿偏记得你,成天拿花言巧语哄女人上当,大冷天的还拿把扇子装帅的纨绔公子,哼,我偏不上你的当,看你能使出什么招数!
“冬姑娘。”伊十七上前一步,拿出一个鎏银盒子打开,里面荧光闪闪的,竟是一串芙蓉玉雕花项链。呃,原来他连自己喜欢什么物件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钰儿不动声色,静看他如何往下使花招。
“这串芙蓉玉串珠项链是我托老凤祥的大师傅做的,就当是见面礼,还望姑娘海涵。”伊十七眼角含笑。
“这么贵重的礼,我可不敢收,谢十七少错爱了。”钰儿故作羞涩。
“有什么不敢收的,只要冬姑娘高兴,让我伊十七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十七少说话跟抹了蜜似的,又上前一步道,“冬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睡觉想你,做梦也想你,只可惜你还未及笄,我十七是碰不得也抱不得,若是姑娘肯给我十七亲一口……”
听他越说越离谱,钰儿才意识到这场戏不能继续玩下去了,赶紧推开他道,“十七少你找错人了,我苏钰儿立志卖艺不卖身,不会做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见她要走,伊十七忙伸手攥住她,看上去阴柔有余的十七少,力气竟大得惊人。钰儿张口欲叫唤人,十七堵住她的嘴道,“在这俏红楼没人不买我伊十七的面子,姑娘你叫人也没用。不过我伊十七也并非下流无赖之人,既然姑娘不肯,我十七也不强求,只望姑娘赏我个情面,把这芙蓉项链戴上,好歹也是我对姑娘的一番心意。”
见钰儿安静下来,伊十七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那芙蓉项链打了开来,撩开她长发挂到她脖子上。
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