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报幕声一落,就见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女子穿着戏服般的长袍讪讪走来,那相貌,真真不敢恭维,桑晋南不由得对武知事有了点赞叹:这人,还有点实诚啊,说他闺女丑,还真是丑得可以。不过就这样貌,他何必拿金丝宫燕来跟桑晋南做交易呢,桑晋南再胡闹也不至于把这样的女子选上去啊!
“武婷悠,抬起头来。”桑晋南正色道。
这满脸青春痘的小女子倒也不惧色,高高昂起头来,对桑晋南咧嘴一笑,一排白花花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更显得她肤色黝黑。
坐在桑晋南后边的十七少正在喝茶,见得她这自信模样,差点就喷了。
桑晋南倒是正襟危坐,“姑娘气质还可以,只是相貌可惜了点,建议你以绿豆粉外敷内用,对治疗痘痘必有奇效。”
武婷悠生平从没遇到哪个男人对她这么“关怀”过,不禁刷地脸红了,走下台时小心脏还扑通直跳。
下一个出场的是十七少的妹妹,伊糖糖。糖糖向来古灵精怪,这一次也不例外,穿了身飘逸的月白男装便来选秀,只见她玉带束发、笑不离唇,十足的风流公子范儿。
十七少见妹妹这次又出来胡闹,眸色暗了几分,桑晋南倒是笑得粲然,问糖糖道,“伊小姐可有什么才艺,展示给大家看看。”
伊糖糖翩然一笑,“那糖糖就斗胆献丑了。”说罢抽出一把长剑,凌空一挥骤然生风,这剑法,还是幼时桑晋南教她的,虽然不及男子舞剑的刚劲,配上她娇小的身材,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糖糖舞毕,桑晋南拍手叫好,十七少眸色不免更沉了,心想南哥哥这是唱的哪出戏啊,不会真的看好自家妹子了吧。
“伊小姐果然才貌双全,只不过巾帼气太重,不适合给突厥人当和亲娘娘,还是留在中原寻你的如意郎君吧。”桑晋南说完,十七少才松了一口气,兄弟就是兄弟,虽然嘴上厉害点,关键时刻还是会帮自己的。
在伊糖糖后面出场的是刘家千金刘小月,这小月倾慕桑晋南已久,得了这次机会与心上人对视,便不停地对桑晋南飞媚眼,桑晋南咳嗽暗示了她好几声,她也不收敛,趁着表演水袖舞的时候频频暗送秋波,十七少都不免在一旁调笑了。
桑晋南怕她闹得过火,忙找了个借口把她遣下去了。
刘小月走后,礼官继续报幕,“第二十九位秀女,莫何如大人府上的二小姐,莫诗诗。”
桑晋南虽然知道莫何如有个同胞妹妹,但从未亲眼见过。据说这位莫诗诗省得秀雅,但不喜喧哗,一直是深居简出,所以许多人都没见过她。
清风吹过,一袭碧衣的女子缓缓而出,脸上未施粉黛,却掩不住如墨淡出的清丽气质,座下众人不免看呆了。
“你,叫莫诗诗?”桑晋南暗暗打探,却看不出这女子跟莫何如哪里长得相似。
“是,小女子正是莫尚书的妹妹,莫诗诗。”碧衣女子浅浅回答。
“名唤诗诗,是否是因为精通诗词歌赋的缘故?”桑晋南又问。
“不敢说精通,不过大人若是让诗诗表演才艺,诗诗倒是愿意吟诗一首。”
桑晋南略有些不爽,莫家的人,个个都这么知书达理吗?因为不爽,便想刁难,环顾四周,见丛丛粉色月季开得正好,便开口道,“就以此月季为题,请莫小姐赋诗一首,我从一数到十,若是莫小姐想不出,便是输了。”
碧衣女子浅浅一笑,虽知他有心刁难,却也丝毫不露愠色。
九、八……三、二、一。刚报完数,便听得她微启朱唇,缓缓道,“君只见花红,哪知花前事,东风虽依旧,红颜却不似。”
果然是好诗,桑晋南虽不爽,却也只得跟着众人拍手叫好。
既然众人都看好她,没理由不纳入下一轮竞选,桑晋南正要报出结果,忽听一声厉喝,“她不是诗诗,她是云泽。”
桑晋南转头,就见莫何如焦急地往这边走,碧衣女子看到他,明显也露出慌乱神色。
“云泽,别闹了,跟我回去,诗诗是去是留,自有天定,我不要你代她受委屈。”莫何如深深地望向她。
“可是,公子,泽儿是真心想为你做点事,反正跟诗诗相比,泽儿在公子心中是可有可无的人,还不如让泽儿代诗诗而去吧。”
桑晋南看着这两人,一双鹰眸渐渐收紧,心里还有点懊悔,今日该带着钰儿一起来的,不知她看到这出戏会是什么反应。
“谁说你在我心中是可有可无的人了。”莫何如再也顾不得座下众人的目光了,上前拽住云泽的衣袖,若说之前是他迟迟没有给她承诺才害得她这么没有安全感,那么,就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表白自己的心迹吧。
“泽儿,跟了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离不弃,你相信我。”
云泽看着他温柔的眼眸,一双眼睛渐渐泛起了潮湿。她等了很久,已经等到几乎绝望,没想到他还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泽儿,跟我回去吧,别闹了。”莫何如温柔唤她。
云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嘴角渐渐扬起来,含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有情人终成眷属神马的,最是深得观众之心的肥皂剧情了,台下的达官小厮们不禁也热泪盈眶,纷纷拍起手来。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莫何如正要牵着云泽走下台去,桑晋南忽厉声喝道,“慢着,以她人冒充自家女眷,逃避选秀,莫何如,你可知罪?”
莫何如无话可说,冒名顶替选秀这样的罪责,就是桑晋南要把欺君安在他头上,他也是无力抗辩的,云泽正想出言为他替罪,桑晋南语气一转,悠悠道,“不过念在你事先并不知情,而这位云泽姑娘又是深情所致,正所谓棒不打鸳鸯,原谅你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罢转身面向各位看客道,“大家说,是不是不该罚啊?”
众看客早被方才那场肥皂剧迷得东倒西歪,异口同声道,“是,不该罚。”
桑晋南满意一笑,抬眸对莫何如道,“既然大家都说不该罚,那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记得,别忘了让莫诗诗补上来哦。”
莫何如感激一笑,对桑晋南抱拳道,“桑兄深明大义,莫某佩服,改日再带泽儿登门道谢。”
桑晋南忙摆摆手,登门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把自家娘子给你看呢。
莫何如心领神会,“那就择日邀桑兄出来小聚,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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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晋南在怡风阁忙得不亦乐乎,钰儿在家也没闲着,一日后哥哥跟梨芷就要大婚了,她想亲自做个礼物送给梨芷。因时间仓促,鸳鸯枕神马的她是绣不成了,想绣个同心结荷包当礼物,无奈针脚太复杂她又应付不来,只好把同心结改成了蝴蝶结,看上去倒也蛮有特色的。
夜里桑晋南回到房里,就见钰儿就着烛灯,正在细细地飞针走线。
“娘子!”他从身后抱住她,故意把唇贴近她耳侧,让温热的鼻息拂过她耳垂。
钰儿觉得痒,果然颤了下,放下针线回头看他,因为被烛火映了好久,脸上就有点红扑扑的,一双长睫忽闪忽闪更显动人。
“听说你今儿选秀女去了?”钰儿问。
“是啊,那些秀女一个赛一个漂亮,眼睛都看花了。”桑晋南故意逗她。
“看花了就洗洗睡去,别来扰我。”钰儿含笑嗔道。
☆、50章
第50章原来你是爱我的
“娘子不睡;我也睡不着!”桑晋南环着她的双臂又收紧了些。
“夫君,别闹。”钰儿拿起那快绣完的荷包,“过两天哥哥的婚期的就到了,我今晚得赶紧把这荷包绣出来;明天还要拿去绣坊给云泽姑娘润润色。”
听到云泽这两字,桑晋南眼睛亮了亮,故意问,“娘子;你可知道这云泽姑娘是什么人?”
钰儿随口道;“就是红绡绣坊教我女红的绣娘啊;你突然提起她来作甚?”
桑晋南挑眉道;“因为今天的秀女大选,她也来参加了呀,而且表现得特别出众。”
果然,就见钰儿放下针线抬起头来,“不是说当官人家的才派女眷参选吗?云泽她无亲无故,怎么会入得秀女大选的?”
桑晋南看着她,不急不缓地说,“因为她不舍得让一个人伤心,所以暗中替了他的妹妹前来参选。”
接下来,就等着钰儿问那个让她如此牵挂的人是谁了,桑晋南在心里摩拳擦掌,真想看看钰儿知道那人是莫何如会作何反应,要是她知道莫何如今天当着众人对云泽表白……会不会突然大哭暗叹自己以前遇人不淑神马的,最好伤心过度一边扑到自己怀里一边咒骂姓莫的你滚粗去罢,我再也不要见你了,我只要我亲爱滴夫君桑劲男云云……
可是还没等他YY完,就听钰儿突然无比冷静地说了句,“你说的她那位心上人,是莫夫子吧?”
桑劲男一愣,娘子怎么突然就料事如神了这不科学!
“我在绣坊见过夫子来接她,实话说,他俩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呢!”钰儿笑得灰常圣母,“只是云泽也太傻了,她这样做,就算夫子不必为妹妹而担心了,可要是她被选中了,难道夫子就不会伤心吗?”
“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允许这样惨绝人寰的时期发生。”桑晋南滥用私权起来都特么显得正气凛然,“而且,今天莫何如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就赶到怡风阁了,他还……”
说到这桑晋南一瞬不瞬地看着钰儿,故意加重语气,“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跟云泽姑娘表白,说会爱她一辈子,不离不弃呢!”
因为早看出了莫夫子对云泽的心意,钰儿一点也不意外,仍然微微笑着道,“那可就太好了,我一直希望他们早点在一起,如今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桑晋南顿时凌乱,娘子怎么突然变圣母了,是她太过善良还是她从头至尾根本就没喜欢过莫何如?难道之前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都特么是自个的幻想?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钰儿觉得桑晋南走神的样子特别邪魅特别迷人,于是不自觉往他怀里靠了靠,“夫君,你看莫夫子对云泽姑娘说的话多甜,你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哄哄我,别老是跟人家拌嘴什么的真是讨厌!”
桑晋南顿时就激动了,娘子主动投怀送抱还撒娇卖萌这样的福利真是太幸福了有木有。于是他张臂搂紧了她,把脸埋进她微香的发丝里,柔声问,“娘子,原来你一直是喜欢我的?那个莫何如……从来没进到你心里过对吗?”
钰儿有些意外,抬起头眨眨眼望着他,“夫君,原来你一直不肯要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突然被人戳中心思太有损自己霸气侧漏的形象了,桑晋南于是移开眼,答非所问道,“娘子,你觉不觉得今晚的烛光,特别红啊!”
当然红了,钰儿暗笑,夫君你的脸都烧起小绯红了,表这么卖萌行不?
“夫君。”钰儿把头埋进他怀里,喃喃道,“你,好傻。”
神马?桑晋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我好傻?”
“是啊,身边有个人一直喜欢你,默默地把你放在心上,你却浑然不觉,这不是傻是什么?”
桑晋南在心底啊了一声,犹被丘比特小盆友万箭穿心。
“娘子,我没听错吧?你是在跟我表白对吗?”被爱情击中的桑晋南智商瞬跌于〇。
钰儿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脸颊也红扑扑的特别诱人,于是……压抑了很久的桑劲男……就特么爆发了!!
“娘子,我爱你!”劲男腾地抱起钰儿(是公主抱哦^o^),就往床边走,眼神还一直对她频频放电邪魅气质侧漏无遗。
“夫君,你,你,你要干什么?”钰儿小眼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桑晋南丢到了床上,然后……他就如泰山一样压了下来,翻天覆地的强吻来得太猛烈,似要把婚后忍了这么久的**一次性爆发出来。
就在他的唇滑至她锁骨的时候,钰儿一声惊痛,喘着气叫道,“夫君,别这样,我来月事了,肚子……好难受!”
桑晋南骤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她脸色,果然苍白如纸,额上还冒着汗珠,想起自己方才的禽兽行径,桑晋南灰常愧疚,忙拉起被子替她盖住小腹,柔声道,“最近一直忙,连你来月事了都不知道,娘子莫生我气哦。”
钰儿莞尔,都这么大人了神情说变就变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桑晋南揉揉她的手,起身道,“我去叫小颜煮点红糖益母草来给你喝。”
“别走。”钰儿伸手拽住他,这一刻她多么不舍得他离开,只想就这样相拥着安安静静一辈子。
“好,我不走。”桑晋南温润一笑,俯身将她揽入怀里。
躺在爱人的怀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任凭外间刮风下雨多么吵嚷,也知这一个怀抱会永远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