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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皇宫一行,太后、皇后和一众妃嫔们那毫不避讳的训斥话语和讥讽的眼神,以及太子妃、侧妃等人看向她的冷冽狠厉的眼眸,都令她心里发憷,后背冷汗直冒,那些想好的推脱责任的话就再也无法说出来。
不论如何,她还是有着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骄傲,又岂会在一件事情已有了定论时不管不顾地为此辩驳?唯一能牵动她全部心神的,也只有定国公府的荣誉……
想到这儿,林老夫人双眼微阖,被宽大衣袖遮挡住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压住心里突然滋生出来的懊恼和怨恨等情绪,冷声道:“事实就是如此,云儿,祖母给你三日时间休整,三日后,你就搬到家庙里去休身养性吧。”
“不……”林依云如一团泥般瘫软在地上,心里的惊惧害怕再也无法遮掩地显露出来,巴掌般大的脸庞满是泪水,不停地摇头道:“祖母,你要相信云儿,云儿真得是被玲珑郡主设计陷害的……”
“三小姐……”
伴随着这道哀凄的呼唤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一袭月白色阔袖绣花长裙,满脸惊慌害怕和不可置信的苏姨娘。
“扑通!”
苏姨娘重重地跪在林老夫人面前,用力地磕头道:“老夫人,三小姐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什么性子,你又岂会不知晓。以前三小姐的性子虽有些娇纵,但也处处以大小姐看齐,并不会做出任何有违自己身份的举动。而现在,自从老夫人特意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指点教导后,三小姐就深刻地认识到了嫡庶有别,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以大小姐为标准说话行事。”
“不仅如此,三小姐还努力学习琴棋书画,为了获得老夫人的一声称赞,每日里只睡两三个时辰就起身学习,只为了能借着才女之名而在百花宴上一举成名,为定国公府带来更大的荣耀。事实上,若非有小人从中作崇,三小姐早就才名远扬,又岂会一连再地落入有心人的算计里,而定国公府也不会因此而遭受莫大的损失。”
“如今,事情已发生了,我们没有时间再去追查陷害三小姐的罪魁祸首,这也就罢了,可,老夫人,你万万不能将三小姐送到家庙里去啊……”
即使穿越而来的林依云,都在短短时间里明白了“家庙”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土生土长的苏姨娘又岂会不明白?
表面看来,盛京的贵女们性子娇纵,肆意妄为,嚣张跋扈,只要没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那些大大小小的错误,众人知晓后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会多想。可,若一位贵女被送入了家庙,那么,只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贵女行为不端,严重失仪,犯下了无法饶恕的大错!为了不让她犯下的错误影响到整个家族,不得不将她送入家庙,以此来平息这个贵女惹下的一连串的麻烦事情,同时也向众人宣告这个贵女已被家族放弃。
可以这样说,送入家庙的贵女,哪怕在家庙里待的时间再短,也会再无丝毫清誉。
这样的贵女,即使出了家庙也只能低嫁,根本就没有高嫁的可能,更不用说林依云还心心念念着要抓牢武候王世子郑柏文的心,顺利嫁入武候王府,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庶女出身的世子妃,王妃……
林依云牙齿一用力,将嘴唇咬破了皮,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倒是将她心里的惊慌之意消减了许多。
“祖母,云儿求求你,不要将云儿送到家庙去……云儿愿意抄录十卷,不,一百卷,一千卷经书供奉在佛祖面前,只求你让云儿待在定国公府里。哪怕你罚云儿禁足,罚云儿每日做家事,罚云儿素衣斋饭……这些都可以,云儿只求能继续在祖母膝下尽孝……”
一直以眼角余光留意着林老夫人脸色的苏姨娘,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老夫人的情绪已处于一个爆发的顶端,遂毫不犹豫地膝行到林昱哲面前,抱着林昱哲的双腿哀泣道:“老爷,云儿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妾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女儿,她的性子如何,老爷也是清楚的,妾身求求你,不要将云儿送到家庙去,就让云儿在揽翠阁里修身养性,好吗?”
……
第176章 姨娘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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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苏姨娘和林依云两人都挺会演戏,哪怕苏姨娘已有半年多时间未出现在林昱哲面前,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依然勾起了林昱哲深深的怀念和不知何来的心酸。更何况,两人一番配合默契的哭诉委屈之词,也令林昱哲心里生出浓浓的愧疚懊恼之情,对一直紧逼不放的林老夫人也难得地生出一丝埋怨,对一直静坐一旁看戏,却不知劝说一句的林芷珊、林芷娴和林蕊燕三人也生出浓浓的恼怒。
“母亲,云儿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岂会做出此等事,定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唆,然后云儿为了担负起定国公府的荣耀而急于求成,才会不小心犯了错,你就原谅她一回吧,相信下次她绝不会再犯下这般低劣的错误了……”
苏姨娘心里暗恼,没想到仅仅只是半年未见到林昱哲,林昱哲竟然由之前那温文尔雅、知情善意的翩翩书生一跃成为了不知所云的糊涂虫!
想起这段时间那些下人在她耳旁说的话语,就令苏姨娘不由得贝齿紧咬,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股痛意来提醒自己在此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冲林老夫人露出一丝半缕的怨恨和杀意!
以她的聪慧,又如何不知道林昱哲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林老夫人功不可没!人常说“虎毒不食子”,可,林老夫人这样的做法,连凶猛的老虎都比不上了,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哪!
林芷珊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眸里流露出来的讥讽和不屑。
以前常听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还不太相信,可,如今瞧着林昱哲、苏姨娘和林依云三人,还真极佳地契合了此句话。
不过,人在遇见危极自身的重大事情时都会有瞬间的迷茫,哪怕回过神来,那脑袋也不是很灵活,只会下意识地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却不会太过于注意周遭的环境。
就比如。此刻,伴随着林昱哲、苏姨娘和林依云三人的一番唱和之词,林老夫人放在桌上的手背青筋直冒。狭长的双眼里蕴满了浓郁得可以化为一把利剑刺入敌人心脏的杀机。
“够了!”
林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柳眉倒竖,冷冽的目光一一地扫过林昱哲、苏姨娘和林依云三人,冷声道:“这可是太后的口喻,你们若有不满就自个儿入宫跟太后解释求情去!”
“砰!”
林依云只觉得一口气再也上不来。耳里传来一阵阵轰鸣声,眼前一片漆黑,就再也无法坚持地晕迷了过去。
当然,这次是真实地晕迷,而不是刚才的装晕。
毕竟,昨日太子和林依云两人皆中了药。两人缠绵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分她才眯了会眼。可正在她晕晕沉沉将入睡的时候,又突然被宫女唤醒。立刻就从四周那迥异的环境,以及自己那酸软不着力且布满了青紫痕迹的身子里分析出自己的处境!她咬了咬唇,拿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遮挡住内心的深深不甘和恼怒,随意地梳洗了一番后就匆忙出宫,打算找林老夫人商量出一个解决的法子。
在林依云拽着林老夫人的袖子哭诉的时候。林芷珊就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面对林芷珊那番不着痕迹地讥讽蔑视话语,她心里气苦不已。却不得不强撑着一口气应对着,直到后面再也无法应对而装晕逃避一劫。
就在此时,她还未察觉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那么地出乎于她意料之外。只可惜,还不待她思索出如何利用此事狠狠地踩林芷珊几脚,最好能让林芷珊因此事而名誉受损,她则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随着林老夫人的回府,带来的消息究竟是这般地恐怖!
……
林依云晕迷之前,脑子里转过的这些念头,林芷珊虽未完全猜测出,却也从她连续不停的动作里猜测出了七八分,再结合前世的经验来看,倒是分析出了个**不离十。
因此,见到林依云再次栽倒在青砖地板上后,林芷珊只是勾了勾嘴,然后继续垂眸品着茶水,仿佛刚才栽倒在地上的只是一株树木般。
不仅林芷珊,就连林老夫人、林芷娴和林蕊燕三人也都无视了晕迷过去的林依云。
当然,她们只以为此次林依云又是装晕,不仅没有对林依云生出一丝同情,反而还越发地恼怒起来。
“钱嬷嬷,派人将林依云送到揽翠阁里严加看管,三日后,就将她送到家庙里去!”
“不,老夫人……”苏姨娘满脸的惊慌和不可置信,水汪汪的杏眼转动间,迅速就瞧到了一旁准备置身事外的林芷珊,贝齿紧咬,眼眸里掠过一抹异色,毫不犹豫地膝行到林芷珊面前,磕头道:“大小姐,妾给你磕头了,求你看在三小姐是你一父同胞的亲妹妹的情份上,发发慈悲,为三小姐跟老夫人求求情吧!”
林芷珊挑了挑眉,虽她早就知道苏姨娘不会那么容易就甘心的,却也没料到苏姨娘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向她磕头求情。
不过,林依云的磕头她受不起,可苏姨娘这个小妾的磕头她却受得起,只是,和以往一样,她依然不愿意受这样的磕头,故,她的身子微侧,避开苏姨娘的磕头礼,手则揭开茶杯盖,轻吹有些烫的茶水,轻声道:“苏姨娘可求错人了呢!就像祖母方才所说,这件事情的关键是在太后那儿,故,你应该入宫跟太后求情认罪才对。”
袅袅的烟雾中,看不清林芷珊脸上的神色,但,苏姨娘却听出了林芷珊话语里的凉薄和讥讽,以及淡淡的蔑视和不屑,那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嘴唇紧咬,被睫毛遮挡住的眼眸里的杀机一闪而逝,然后化为浓郁的祈求。
“大小姐,妾的身份太过低微,根本无法面见太后,为三小姐洗清身上的冤屈。可,大小姐你就不同了,你的母亲是相府嫡女,你又得了文老夫人的教导和指点,而太后和文老夫人是好友,若你跟文老夫人哀求一番,请她帮忙出面跟太后解释,定能轻而易举地洗清三小姐身上的冤屈。”
“苏姨娘这话可就说错了。”林芷珊瞥了眼静坐一旁,微阖双眼,一幅闭目仰神姿态的林老夫人,心里轻哂:不是她小瞧苏姨娘,而是以苏姨娘的智慧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若说这其中没有林老夫人特意安插在苏姨娘身旁的人的挑唆,她还真不相信!更何况,往常定国公府的下人在林老夫人的使命下,能轻易阻断苏姨娘离开兰园勾引林昱哲的计策,那么,今日他们又岂会轻易让苏姨娘逃离兰园,跑到梧香院来一番哭诉哀求?
这其中的隐密,她不想知晓……
“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她说出来的话可谓是金口玉言,又岂会因为其它人的劝说而改变?需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如何都不能抹除三妹不知廉耻地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这件事情,故,哪怕外婆亲自出面,这个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极可能因此而令太后震怒,认为我们定国公府目无王法,明明犯了错,却不知悔改地找来许多人说情。”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三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犯下了勾引太子殿下的大罪!这样的大罪,如今太后肯开恩一面,只罚三妹入家庙修身养性而不是直接赐死,已是给了我们定国公府天大的脸面了。”
“苏姨娘,你若不相信,大可回府问一下你的父亲,他曾担任刑部尚书,最擅长捕风捉影,一件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能捅得比西瓜还要大,更不用说三妹犯下的此等有着明显证据的事情!”
“大小姐,妾……”苏姨娘贝齿轻咬嘴唇,水汪汪的杏眼眨动间,串串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两旁滑落,再加上她那身特制的宽大的衣裙,微风拂动间,只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地娇小起来。
“大小姐,三小姐一向和你最为亲近,她的性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