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一钩,心头有根丝线断了,一缕一丝缓缓抽痛。
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了决定。
这个男人,用他不着边际的方式在关心着她,凤卿知道,如果踏出这个门,她就安全了。但是眼前的宁王,正如他自己所说一般,虚弱的很,身单影薄,甚至还能够看得到萧索的影子。如若自己就这样撒手离去,那么他,或许会死去。
他将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府内的大部分人,这点,出乎了凤卿的意料之外,但他此刻仍旧考虑到自己的安危,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奇怪。
“你已经错过回答的时间了,我帮你回答了。既然你迟疑了,那么这辈子,我们就搅和在一起了,谁也不准松手。”
宁王的手重新搭上凤卿的纤腰,促使凤卿挪动。
凤卿脚下缓缓前进了一步,但是她心思恍惚,还是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迟疑,迟疑究竟为了什么?
是担心宁王会出意外死去?
凤卿敛一下眼,浑然不在意,只是说:“你答应过我不伤他性命,所以此刻我也保你性命。”多她在手,他生存的机率提高几成,万一瑾王攻到眼前,还可以当错交换的筹码,换得一时生机。
正如他对管家所言,忍一时之辱,留的生命在,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东山再起的人不包括宁王,他头上顶着的是谋朝篡位的光环,若是成功了,那就登上九龙御座,若是输了,那么就成王败寇,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以宁王的性格,若是输了,定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过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
☆、凤卿的心软
凤卿的手被攥得越来越紧,略微吃痛,她猛然抬眸,宁王细长的凤眼微微睁大,薄唇抿得紧紧的,微皱着眉头,似乎很不高兴。
忽然,他又径自笑开了,“凤卿,你心软了。”
“不过我是不会拿你当筹码的,既然我承诺过不负你,那么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放手。男人天生就是保护女人的,而不是站在女人身后,像个胆小鬼一样躲着,我东方泗才不屑宁死也不会成为那种被女人保护的小男人。”
宁王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继而是满满的不屑,仿若自己真成了那般的男人,不停的摇头,又觉得好笑,扑哧竟然笑出了声。
密道原来在厨房,在水缸下,凤卿干瞪着水缸发愁,她一个女人,体力有限,水缸中还有满满的水,若是她打破这个水缸,很快就会被闯进来的那群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但若是不打破,凭她一人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搬开这个巨大的水缸,她低头,不由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干净白皙,没有做过粗活的双手。
她开始头痛起来,最后迎上了宁王高深莫测的眼神,他一声不吭走到墙角,挖开一块砖头,转动了下,水缸移开了,他冲着凤卿一笑,然后又将墙角恢复原样。
两人这才安然走入了密道,凤卿不解宁王在厨房还多带了一个水壶跟一篮食物。
踏入密道的阶梯后,只听到上头哐当一声,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我们要在密道里呆两天,这可是赖以生存的食物。”
密道有点深,凤卿逐渐深入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走着走着,就听到宁王有此一言,她
那双远黛秋水的深眸,夹杂了些许莫名的情绪,心中却犹如明镜。
他们两个,一个伤在脚上,一个虚弱无力,即使成功出了密道,也难以逃远,估计半途就被抓回来了。
或许抓住了另一条密道的人,成了俘虏的他们或许也会受不了刑罚或者为了邀功降罪说出他们从另一密道逃跑,城内估计也会是大肆搜查,但是密道里的他们至少是安全无虞的,两日养精蓄锐后,再商议也不迟。
凤卿知道宁王心思缜密,但是这个惊惶的时刻,依旧还能保持头脑冷静,不得不说他很有一套处世的心态,心也跟着平缓下来了。
在密道出口,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凤卿收住脚步,抬眸,发现他挑了挑眉头,便拉着她坦然坐下,还不忘解释道,“密道口,通风一点,另外,即使被发现了也能便于逃跑。”
凤卿将双手握拳垫在下巴处,感觉这样的姿势,坐着比较舒服,她闭上眼睛小憩,暗想,这黑漆漆的密道中,要度过两日也不容易,除了睡觉,还真是找不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来。
宁王也紧挨着凤卿坐了下来,侧眼望她,发现她皎洁如玉般的雪肤光泽犹如琉璃一般剔透,蝶翼般的浓密长睫垂下,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淡淡的,靠得近了,丝丝缕缕飘入他的鼻中。
☆、陪我说会话
在密道出口,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凤卿收住脚步,抬眸,发现他挑了挑眉头,便拉着她坦然坐下,还不忘解释道,“密道口,通风一点,另外,即使被发现了也能便于逃跑。”
凤卿将双手握拳垫在下巴处,感觉这样的姿势,坐着比较舒服,她闭上眼睛小憩,暗想,这黑漆漆的密道中,要度过两日也不容易,除了睡觉,还真是找不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来。
宁王也紧挨着凤卿坐了下来,侧眼望她,发现她皎洁如玉般的雪肤光泽犹如琉璃一般剔透,蝶翼般的浓密长睫垂下,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香味,淡淡的,靠得近了,丝丝缕缕飘入他的鼻中。
他猛地身子一颤,薄唇微启,“凤卿。”
“嗯?”
凤卿依旧没有睁开双眸,咕哝了一声。
“凤卿?”
这次竟然是疑问句,眼前的凤卿明明近在咫尺,宁王却有刹那间的恍惚,她就要变成透明的琉璃,仿若随风而消失。
他迫切地想伸手去抓,手却似被定住一般,无法伸出。
“陪我说会话。”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他在害怕,他在胆怯,他一向狂妄霸道,我行我素,此刻,却迟疑了,他淡淡地要求道。
凤卿莞尔,眨了眨眼睛,光线黑暗的密道中,她漆黑如墨的双眸犹如黑宝石一般璀璨,灿如暗夜的辰星,熠熠生辉,灵动得逼人无法转移视线。
宁王紧紧的视线,神情却有些失神,凤卿抬眸,映入眼中的就是这么一副画,他薄唇紧抿,优美的轮廓宛如刀割,长发披散着,几缕拂过额前,苍白的脸色凭空添加了些许狂傲。
凤卿屈起双腿,抱着膝盖,微微笑道,“你想说什么?”
故意拖慢了声调,余光掠过宁王的下巴,有刹那的迷茫,竟然产生了一股错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下巴很倔强。
宁王心中犹如澎湃的浪潮,一下子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良久,平复好起伏的心境,他才开怀,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瞅着凤卿,“你最喜欢什么?”
凤卿被他问得一愣,她最喜欢什么呢?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将自己摒弃在生活的圈子之外,最终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得到。
原来,她以前的生活就是这般碌碌无为,一直在抱怨自由时不我与,心中如死水一般平静,自诩看破这世间的冷淡,却怎料,今日凭凭看穿一件有一件,首先在自由在心不在身,此刻,竟然发现自己从没想过连自己最喜欢都毫无头绪,脑海一片空白,连敷衍的言辞都无法找到。
“我不知道,”终究,她还是说了实话,讷讷道,“我从来想过。”
淡定自若的神情黯淡下来,她整张脸上布满困惑跟迷茫,这样的她,让宁王向来狠硬的心,也瞅得生疼,这样的凤卿,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一向坚强淡定、镇定自若,连生气都很少见,本以为逼她偶尔生气已经是罕见了。没料到,此刻的她,才是真实的凤卿。
到底是谁说她坚强?
☆、宁王的故事
她明明就是一个纤弱的小女人,她仅仅是用坚强跟淡定来伪装自己,作为自己的保护色,长久以往,或许,连她自己都迷惑了,她本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们是很相似的一类人,自己习惯戴着邪魅来面对世人,让世人看不透自己的真心,永远也无法把握住自己;而她,则用坚强,淡然地面对这个世界。
宁王默默品味着她那句酸涩的话语,思索良久,才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没有最喜欢的,所以我们扯平了。”
他有些怅然,又有些气恼,似真亦似假,沉浸在对逝去日子的缅怀,凤卿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拧眉想了很久才问道,“你最喜欢的不是荣登帝位吗?”
密道里的寂静,让两人和平地可以问出所以,凤卿好久没跟清容之外的人敞开心思说过话了,就算连清容,有些话,即使凤卿愿意说,清容也无法理解。
“帝位?”宁王呢喃道,低低的声音,顿了顿,他神色一凛,“那不是我最喜欢的,那只是我活着的目的。”
凤卿一时愕然,宁王自问自答道:“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帝位不是我最喜欢的,外人眼中,或许我就是一个很有城府的野心家,一心想要万人之上。虽然帝位不是我最喜欢的,但是我却一定要达到目的。”
“为什么?”
凤卿斟酌了许久,她才咬着唇轻声问道,“不是最喜欢,还想要,还说你不是野心家,这话,说出去没人相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相信了。”
或许是此刻宁王的表情,他表情中认真的不掺和一丝虚假,晶亮的双眸,清澈见底。
宁王闻言,有些惊讶,又有些错愕,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连我自己都很迷茫,觉得该不该相信,我有时很坚定地认定我并不喜欢这帝位,有时有很迷茫,我这样拼死拼活要得到那个位置,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证明我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吗?”
“孝康他对不起我,我该让他在黄泉之下不得安心,我找他的儿子报复回去,这样才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吗?”
凤卿闷了许久之后又问道,“你不是有你父皇留下的传位遗诏吗?你拿出来,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凤卿没有说出口的是,你又何必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呢?
虽然宁军跟天朝的军队,对于百姓都采用安抚的态度,但是战乱,还是弄得人心惶惶的。
“我知道你不屑我这个样子,我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自己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母妃的背叛造成的,她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父皇,还偷去了父皇留给我的遗诏,不然我根本就不用挣扎,那遗诏,我寻觅许久,一直没有再找到。”
宁王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充满愤懑,又饱含心酸,“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背叛我,我是她的儿子,亲生儿子,都说亲情是骨肉相连,可是为了一个利用她的男人,她竟然硬生生的背叛我,若不是我命大,我哪能如此幸运逃过一劫,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宁王的母妃
宁王似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了,他下意识寻找寄托,攥住了凤卿的双手,捏得很紧,凤卿有些吃痛,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不能阻断。
对他,她竟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若是错觉,也就罢了,但是她,从没比此刻更加清醒,这一点,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
“你说,她为什么背叛我?若是那个男人对她珍惜也就罢了,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她为了那个男人,还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伸出毒手。而我……”
宁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不忍地阖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而我,竟然还不想杀她,她是我的亲生母妃,骨肉亲情,我都下不了毒手,而她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地对我说‘我不后悔’。”
“我只是等她一句道歉,从鬼门关捡回性命的我,都不计较了,她竟然还不后悔,一点悔意都没。”“她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凌厉跟不屑,似乎我是她人生的污点一般,那一晚,我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她说她生不如死,让我杀了她,不然她还会下毒手害我。”
宁王松开了对凤卿禁锢的双手,搭上她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激狂跟脆弱,巴巴地望着她,问道。
“你说,我残忍不,你说,我残忍不?我,东方泗,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妃。”
“那一晚,看着那把锋利的宝剑刺穿她的胸腔,她如释重负,还说谢谢我,我笑了,在她温热逐渐褪去的身体前,附在她耳边发誓,那个她不想我荣登的宝座,那个她为她心爱男人所做的事,我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她缓缓闭上的双眸,诡异地睁开了,死不瞑目,她最终死不瞑目。”
“她让我不好过,她背叛了我,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原谅她。”
“这么说,你要荣登帝位,是为了报复你的母妃,是想要登上那个宝座,让你的母妃在九泉之下还不能瞑目。”
他胸口的喘息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