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发现,她只好屏住呼吸,藏身树后,静待里头的动静。
他们的谈话,她听不到,这一刻,她突然听到宁王肆意的狂笑,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而且那狂笑听不出怒气,她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才准备离开,在门口,不经意间差点撞到一个人,愣了愣,原来是天雷,天雷的身边还跟着容蓉。容蓉是王爷的未婚妻,这还是天雷告诉清容的。
天雷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差点跌个趔趄的清容,轻声叱责道,“清容,你这家伙怎么走路不看前面的,又低着头看地上。”
他虽然是叱责,但是还是掩不去语气中淡淡的关怀跟眸中浓浓的关切。
容蓉冷眼旁观,没有多语。
待清容站定之后,天雷才放开她,脸上还不自然闪过一丝红晕。
尴尬地咳嗽了三声,问道,“清容,你刚才是从里面出来了,爷在里头吗?”
清容觑了一眼容蓉,那眼神小心翼翼的,这才转向天雷,轻声道,“在。”答得有点不甘不愿。
清容知晓这辈子离不开天雷,而天雷是要跟在宁王身边,他早就发誓一辈子跟随王爷了。
凤卿是她的姐姐,对凤卿,清容自是服服帖帖的,更加希望凤卿能够一辈子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凤卿嫁给了瑾王,她总觉得宁王若是能够给凤卿幸福,这样两人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她明白这是自己自私的想法,宁王是凤卿的皇叔,瑾王是凤卿的丈夫,即使凤卿愿意离开瑾王,也断然不会跟宁王在一起。
跟自己的叔叔在一起?
那可是要跨越伦理道德的鸿沟,而且就凭她清容的观测,反倒是宁王对凤卿较为有感觉,从凤卿那里,并没有听出一分对宁王的喜欢。
清容还没回答凤卿也在,也未来的及阻止天雷的莽撞,就瞧到容蓉率先丢下天雷进去了,而天雷急急大步跟上。
心没由来一惊,慌忙也跟着,只是他们都想习武之人,步伐比自己快上几步,没几步,清容就落在了后头。
她想喊住天雷,一时间,记起两人在其他人面前要假装不认识,愣了一会,抬眸猛然瞧到他们已经跨入了门槛,不由在原地捶胸顿足,懊恼起自己的慢吞吞来。
屋内,宁王大笑过后,决定也要出乎她的意料,蹲下身去捡起被她踩的那枚玉佩,就当她不屑,这枚玉佩是自己身份的象征,由不得他真的任她恣意妄为。
凤卿没有察觉,而宁王一扯栓在玉佩上的紫络,凤卿身子一时定不住,往一边倾倒。
宁王眼中漾起浓浓的兴味,长臂一伸,凤卿被拽进他的怀里,跌坐在他腿上。
太过亲密的动作,让凤卿蹙眉,心里微微有些排斥。
☆、调情
但是宁王偏偏就喜欢捉弄她,喜欢她变脸,她只好忍着。
正要站起,头皮一痛,她又忍不住坐了下去,宁王嘴角抽搐了两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坐的位置是他的小腿上,她即使再纤瘦,但是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微微弯曲的右小腿上,还是刹那根本没有防备,他还真有点酸疼。
凤卿这才察觉原来两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了,微微凌乱。
她恍然忆起清晨起来后就没有再梳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想着今日不会有出门的机会,便也懒得梳理了,又不会见谁。
这仔细一瞧,发现宁王及腰的长发乌黑有光泽,没有用丝带或者紫玉冠固定住,两人跌在一起,坐在地上时,发丝飞扬,便缠绕在一起了。
凤卿握了握拳,又拽住了衣摆,呼吸有点紧,静静的看着宁王,希望他能够帮忙解开。
她被缠绕住的那撮发丝在脑后,她根本就看不到那里到底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
太过贴近的距离,近得他的呼吸、视线竟是煨得她不自在,宁王痛过之后,倒是有了闲情,眼里有了笑意,这勉强算作是一个投怀送抱的行为。
他也不急着解开,想要看足她现在略微无措的神情跟举止。等待她非常有诚意的央求他,他才会良心大发、考虑要不要帮忙。
天雷跟容蓉进来时,正好瞧到了这幅姿势暧昧的场面。
只不过两人神色各异,天雷看到凤卿出现在屋内,震惊地瞪大眼,睨着似乎凭空现身的凤卿,而容蓉的目光复杂,盯着宁王俊脸上那满足的笑意,这笑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用察觉。
自己真心期盼良久顿时在眼前一惬意的一幕下,化成了空,心头似乎有东西,一片一片剥落,很疼,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房内多出了两人,宁王下意识抬头,迎上这两人的视线,心头微微生出不悦,“你们怎么来了?”
“爷说要来大营探讨军情,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将领们等久了,便派天雷回来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天雷觑了一眼脸色茫然的容蓉,便转而朝着宁王禀报,余光却时不时掠向凤卿。
她不是被劫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这倒是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向是跟在王爷身边,对什么消息都了解的比其他人多,最近发现爷好像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尤其是凤卿的事。
明明她回来了,爷却没有吩咐自己撤销对她搜寻的人马。要知道现在敌强我弱,人马本就是缺少,还要抽出人马来找人。
现在更夸张的是,人明明就回来了,还要放任那批人马在外,白白浪费了人力。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宁王目光中却含着冷然的意味,抿了抿唇,良久才警告道,“以后进门记得要先敲门。”
容蓉脸色一变,天雷一股寒意自脊背而上,暗暗思附:王爷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他并非循规蹈矩之人,以前跟久了,自己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地,他只是笑笑,还称为“豪爽”。
如今大门敞开,他却要求自己敲门。
☆、幸福为时已晚
心头不是什么滋味,瞟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凤卿,她倚在王爷怀中,坐在他小腿上,这般清冷淡然的人,本该跟邪魅不搭,却诡异得发现这两人一起,却是如此契合。
心头砰的一根弦断裂,这凤卿的身份,他天雷是邪教之人,虽然不拘小节,但也觉得王爷长路漫漫,真要打破伦理跟她在一起,也是需要莫大的决心跟勇气的。
此刻,清容正好到了,看到里头暧昧的景象,迟迟不敢越过门槛。
既然被天雷、容蓉、还有清容撞到了凤卿归来这个事实,看来,此事再保密,也是无风不透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宁王向来我行我素,也不管这么多,双手麻利地解开两人相缠的发丝,再一把拉起她站稳,牵着她的手,朝着天雷跟容蓉他们走过,甚至超过了他们。
转身,察觉两人没有主动跟上来,丢了一记冷眼,“跟上来。”
秋风骤紧,风萧萧,凉飕飕的。却是这冷落秋风带来一阵凉意,舒缓了心中积郁的沉闷。
凤卿不知道宁王牵着自己要干什么去,她除了身上衣衫整齐,发丝甚至都是披散着,根本就无法见外人。
但是宁王的手握得相当大力,她根本就无力挣脱,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她只得暂时保持沉默,反正这里宁王最大。
容蓉足足怔了半晌,还是跟了上来。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击的她当场无法反应。
她心头怅然,深深的无奈浮现心头,眼前不由便浮起个桀骜的身影,一双邪魅深邃的眸子,只是那双能够肩负起天下社稷的大掌握着的却不是自己。
嫉妒,疯狂的嫉妒,她无法否认。
自己不管不顾,痴心跟在他身边数年,却始终无法得到他的回应。
他的心和人总隔着一层膜,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触摸,感觉越来越挫败。
都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可是她退了一步,却把自己退出了他的人生。
她后悔了,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以前的他,至少以朋友跟自己相处,而如今,甚至连一个下人也不如。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只有失去过,才会明白曾经的难能可贵?
很多很多东西,当时只道是寻常,等你明白过来,原来早已忘却的那种感觉就是幸福,可是已经迟了,再也没有了。
凤卿一直被拉着,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周围细致的楼宇构造,只知道她出了囚禁自己的那间小院。
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她就跟着宁王的脚步停下来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却蓦然瞧见面前的是两匹高大骏马。
心生胆怯,下意识退了一步,这宁王,不会想出这招来对付自己吧?
骑马?还是高头大马?
她这辈子还没有骑过马,凤卿清冷的双眸多了茫然,喉间涩涩竟是酸楚。
宁王垂眸,正好捕获她有趣的表情。
刚才因为天雷跟容蓉的乍然出现,他心情本来也不由沉郁,但是瞧到凤卿这副有点好笑的表情,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松了,紧抿的唇角也下意识上扬。
☆、跟宁王共乘一骑
“会骑马吗?”
宁王语气没有往日的轻佻邪魅,是正经的询问。
凤卿抬眸,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熟悉却又陌生。
秋水澄明,似若点漆,宁王也迎上她的视线。
就这样看着她秀发长垂的闲恣,宁王没由来一愣,只觉得眼前这清灵之气若有若无,影影绰绰,在他心底猛的掠过袭遍全身,竟叫他一时有些无措起来。
“不会。”
凤卿不习惯宁王这样灼热的注视,不自在地撇开他的目光。
虽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是她没想过拿自己的性命来当赌注。
天雷跟容蓉在他们身后,只瞧得见凤卿的容颜,却背对着宁王,看不清他表情,更加探不到他那颗飘忽不定、阴沉的心,不知他葫芦力里到底卖的是何药。
“不会就好。”
宁王似笑非笑瞥了凤卿一眼道,眼角甚至沾染上些许得意。
凤卿清冷的双眸略带自嘲,目露诧异之色,抬眼一扫,却猜透不了他迥异叵测的心怀,平日喜怒不形于色,有一种直觉告诉她上了他的当,自己的回答正中了他的下怀。
剑眉微动,自凤卿收回目光,略一思索,狭促笑道:“随本王上马。”
搂着她纤腰,一把将她半抱上了马。
凤卿还在征愣之间,就被抱上了马,只觉得身子一轻,在空中转了个圈似的,并没有多大的感受。
及至上马,坐在微软又结实的马背上,才真实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在马上。
宁王左手圈住她,右手握着马缰。
没听过她惊呼一声火或脸色起波澜,宁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挖掘她不同于闺阁女子的与众不同,逐渐成了他的兴趣。
天雷跟容蓉萦绕在心头的情绪百感交集,却是各异。一个是担忧,另一个是痛到极致的绝望。
“天雷,大营。”
简短的话语抛下,宁王右手一个用力,双腿一夹马腹,良驹不愧是良驹,顿时四蹄疾驰,扬长而去。
天雷一愣,垂首不语,似有一声低不可闻地叹息。回神便是飞快地上了另一匹良驹,正要跟上,却听到容蓉的吩咐,“带我一程。”
容蓉本先是他的主子,天雷一下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勉强一笑,“好。”
容蓉伸手,天雷拉了她一把,容蓉也坐在了前头,天雷苦笑,男女授受不亲,不是神魔教中人在意的规律,余光却扫到了门口躲躲藏藏的一个熟悉身影,莞尔抬眸,那是清容。
算了,还是回来再跟她解释吧!
随着奔驰,凤卿披散在后的秀发被风吹得漫空扬起,四散翻飞,丝丝吹起,有些拂过身后宁王的脸,有些拂过他的胸前。
环在凤卿腰间的双臂骤然收紧,将她紧紧拥在他胸前,紧得令她不能喘息。
宁王鼻尖闻到淡淡清香,垂眸看见一片如云墨般的丝缎,下巴微微低下,在绸缎上扫过,针扎一般,立即缩回来。
可是一向狠硬的心却乱了,心不由己。
宁王整个人坐的笔挺,尽量不让她的发丝钻进他的心。
☆、宁王心猿意马
他一语不发,喉间滚动,深吸一口气,大战在即,敌强我弱,不允许自己分心,将扰乱他的三千青丝赶出心防。
良驹虽神勇,凤卿是第一次坐在马上,这一路的疾驰,令她浑身酸麻,一向娇养的身子经不起这等折腾,甚至她自起来后,未尽膳食。
腹中空空如也,忍饥挨饿,喉咙中酸涩难耐,又忍着不向身后的人求援。
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唇上也血色渐渐失去,宁王心思恍惚,努力驱赶三千青丝钻入心扉的酥麻,哪里顾得上察看她的情况。
直到大营即在眼下,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的驱赶还未成功,幸好不用在挣扎了,到了。
下马之时,连带将凤卿横抱下来,凤卿勉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