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的机会,怎可如此离去,长姷寒目一闪,刚要行动,门口有人走了进来,不苟一丝的表情对着内殿的方向跪下,道:“禀将军,膳房一名丫鬟被刺客打伤,那刺客似乎抢了她的衣服和将军的午膳。”
“哦?”一道粗旷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股子难以掩去的傲气和得意:“这么说,那刺客定在这其中咯!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待本将……朕出去看看。”
长姷脚步微微向前,叙述待发。
“慢!”那人开口:“还请将军稍等片刻,待属下将那贼人捉拿……”
长姷眉心一紧,眯着满是杀气的眼望那人的背影,心中微带嘲讽。
“朕如何,还需你安排!”说罢,那彭志便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高傲的昂着脸,以一种藐视天下的眼神扫视长姷这一种丫鬟,嗤笑道:“区区一个刺客,岂能让朕惧怕……”
“哦?是吗?”长姷手指扣住他的脖颈微笑,在一片惊恐尖叫声中道:“朕这个字,由你说来委实难听。”
“你!”彭志还未说话,那一直在禀报的属下便惊愣的叫了出声,迟疑的问:“长姷?”
长姷冷眼看他,撕下脸上的面皮,淡漠道:“现在都滚出去,包括你,廖炎,不然,这个皇帝会成为最短命的皇帝。”
廖炎脸色发白,努力平静下来,道:“长姷,你为何要做刺客!放下手,我们好好说。”
长姷嗤笑,想了想,道:“长生是你抓的吧?那日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而且当晚是你负责巡逻的,他易了容,但是只有你认识他的声音,知道他便是当今太子,然后抓了他献给彭志,对不对。”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长姷放手,我会求岳父大人饶你一命,你没必要为了那种人卖命,他的气候已经到了。”廖炎说着,眼眸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但更多的是气愤和不可违抗之意。
长姷手狠狠的一用力:“廖炎,我不怪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各为其主,我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他。”
“停停停!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朕也能给你,朕将会是一国之主,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彭志白着脸喊道。
啪的一声,长姷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若是想要你的命呢!”言闭,扯着彭志进了内殿。
“长生!”
内殿里,赫佑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凌乱的发掩住脸颊,胸膛轻微的浮动让长姷知道他还是活着的,而他身边,年迈的皇帝一脸死灰的坐着。
长姷顾不得理他,手狠狠的一用力,打晕了彭志,扑到赫佑身边抬起他的脸:“长生?长生!醒醒啊长生!”
唤了半天,赫佑才醒来,伸手摸着胸脯用力咳了几声,方软绵绵道:“你来做什么,送死吗!”
长姷看他一脸的血迹,心中怒极,却无法发火,掺着他到了龙榻上,道:“我会救你出去的。”
赫佑沉重的喘了几口粗气:“真不该带你进宫,你若出了事,还有什么意思。”
长姷垂眸望他,笑道:“我也后悔,当真该无论你说什么都把你带出皇宫。”
“长姷!”殿外,廖炎怒吼:“不要执迷不悟!”
长姷起身,一脚踩过彭志的身体,看那老皇帝,似乎感受到视线,老皇帝睁开眼来瞧着长姷。
“朕的皇儿,找了个好女子。”半天,他气喘吁吁的说出这句话。
长姷冷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说罢,转头不再看他。
千岁府府外,被一队军马围住,另有一队军马于府中和外面的人对峙,铺天盖地的杀气中,一看似温润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门前,一身洁白的袍子,如玉的般的手指露在外面紧紧的攥着缰绳。
少顷,那男子开口:“本王恭候千岁多时。”
“哈哈哈,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把一直足不出户的五爷给吹来了。”大门打开,千岁豪爽的笑着走了出来,迎着冬日并不强烈的日光看着五王爷。
五王爷并不下马,居高临下的睨着千岁,沉着道:“千岁养了条好狗,竟把本王母妃虏去,敢问千岁是何意。”
“哦?竟有这等事?”千岁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表情微微惊讶的看着手下,似是询问,那手下回禀是,千岁陡然脸色一变,大力的一脚踢了过去,那人直直飞出去好远,吐出一口血后,倒地不起,没了声息。
“当死!此等大事竟不与我说!”顿了顿,千岁瞧着五王爷,笑道:“既然五爷知道那狗是老朽的,必也知道这个理儿,撒出去的狗,主子又岂能叫的回来,他咬谁,自也不是老朽能掌控的,可五爷今日带兵于老朽府前,是想如何啊?”
言罢,无数个弓箭手立于墙头,冰冷的箭对着包围在府外的士兵,一触即发。
五王爷脸色越发的冷,紧盯着千岁,少顷,道:“看来千岁亦是早有准备,早已设下局引本王入瓮,以一个大逆不道欲刺杀当今千岁的名头想要除掉本王,九千岁啊九千岁,真是个麻烦的官职,除了父皇,便是你最大,不过,今日本王既然发兵了,便早已想好了。”
千岁大笑:“五爷何时变得这么不明状况,城内你的兵不足以与老朽抗衡,却执意要诛了老朽,不可谓不孝顺。”
五王爷冷笑:“哪怕是被安上诛杀当今千岁叛乱造反的罪名,今日你的命,本王也要定了。”
千岁停了笑,一双如蛇眸的眼望五王爷:“人人都说五王爷温润公子,天下第一智者,从不卷入任何朝政纷争,屹立于顶高处嘲笑着众人的你死我活,如今老朽能让五王爷动怒,且不知死活的与老朽抗衡,哪怕是死了,也值得了。”
五王爷不接话,伸手拔出身侧佩剑,飞身下马,剑尖直直指向千岁……
陡然间,四周涌来无数兵士,一片寒光晃入眼底,五王爷瞳孔一缩,立马收剑,冷冷的睨着千岁:“千岁早已准备好了赶尽杀绝,只等人亲自入瓮。”
千岁后退几步,朗声道:“如今知道,为时晚矣,老朽只是在诛杀叛贼,欲以刺杀仅次于皇上的九千岁,视为叛贼,众人无需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27
宫内,血气蔓延,往日金碧辉煌,今时只剩下无尽的苍凉,时不时传出几声甚小的哭泣声,以此告知人这并非完全没了活人。
一队人马从皇宫正门进入,各个手持长矛,整齐气势的脚步声一路行来,淹没了哭泣声,带来一片骇人的杀气。
厮杀声响起的时候,长姷正给赫佑包扎着伤口,听到这,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来了救兵?可是谁会来救他们?
赫佑却并不直接答,反道:“这回真的会死,你不该来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告诉我。”长姷严肃起来,认真盯着他说。
赫佑微微扭脸,朝着彭志的方向看了眼,微嗤:“一颗棋子而已,你马上就明白了。”
果然,过不多久,外面的厮杀声停息,却又响起整齐靠近的脚步声,一道声音响起:“大燕太子殿下与其母德容贵妃软禁皇上数月,逼其传位,甚至伪造假圣旨,经九千岁查出,便勾结彭志一同造反逼宫,杀害皇上,其罪大逆不道,当!诛!”
话落,无数冷箭划破空气之声传来,甚至有箭穿过了窗纸,直直的朝长姷刺来。
长姷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长生……”
赫佑紧闭着眸子,发白的唇微张,声音略带沙哑:“从我回到皇宫里开始,便入了他的局了,他不是不要皇位,只是时机未到,一切都还没清扫干净,想让我与五哥自杀残杀,可惜我们没有……即便是死,也要给我们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呵呵……他想我大燕皇族彻底毁灭,背上千古的骂名,他做到了,父皇是昏君,而我,杀父。”
长姷弯腰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转脸看那皇帝:“自古皇帝多疑心,定会为自己留后路,你呢。”
皇上微喘,咳嗽了几声,伸手指了指。
长姷一颗心终是落地,对赫佑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隐入暗道时,长姷回头看了一眼,破陋的窗户飞进无数带火的箭,一瞬撩起火苗,冒出徐徐黑烟,外面嘈杂的似乎有人说话声,此时却已听不真切。
冷冽风中,厮杀声,惨叫声,夹杂着血气飘出好远,冷刃相互碰撞,稍一分神,便是人头落地。
如蝼蚁一般的死亡,让人无法去感伤,亦无暇感伤,或许下一个就是你——这便是战场。
身处浓烈血气中,九千岁负手而立,寒风撕扯着他的衣袍,挺直的背影略显萧瑟,微微生出纹路的脸绷紧,目光低沉。
“你想要皇位?”身后,清冷的声音响起,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
“想要,又不想要。”九千岁回答,态度似是认真,又似是漫不经心。
德容默了会:“放手好不好?”
“不。”简单明了。
“你何时这般一丁点话都不听我的了。”德容微苦笑。
九千岁转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从你入宫开始,从我披上那个老太监的皮开始。”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九千岁沉默,低头看一地的白雪:“我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们死的,就像昏君一样,我会让他们所有人痛苦,体会我的感受。”
“能不能请你放过赫佑,他毕竟是我的骨肉。”
“不好。”和心中所想的答案一样,德容笑了,道:“还记得你以前,明媚少年,不是这般模样的。”
“我藏在这肮脏的人皮里数年,早已见不得光。”
德容笑着叹息:“我就知道,他们斗不过你,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抑或是想要什么,不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吗。”
“可你还是让赫佑留了下来,想让他做皇帝,可惜,有关于昏君的一切,我都不会放过。”
“我以为你会对我特殊一点,是我自负了。”德容说着,踏着绣花鞋子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手臂抱着他,顺手划出袖间匕首抵在他背后上,道:“尘封的往事无需他人知晓,该忘记的便忘记吧,随我一起走,可好?”
言闭,眸光寒意一闪,匕首直直插下……
“到这种时候,你还在想着赫佑能否即位,想要取走我的命,我对你很失望。”九千岁的声音平稳,说这话的时候,同时伸手含着内力打出一掌。
匕首掉落,德容直直的飞了出去,落地时一口血喷出,含笑看九千岁:“他是吾儿,我可以陪你去死,却必须让他好生活着。”
陡然间,九千岁额上青筋鼓动,立于寒风中如看蝼蚁般瞧着德容:“昔日昏君将我全家拖往菜市口凌迟之时,躲于暗处,你叫我不要出去,说就算我什么都没了,还有你,你会一直陪着,但是,你嫁给了昏君,甚至有了他的孩子,如今又告诉我,你与昏君之间的儿子更为重要……你该死。”
“青祁……”德容视线模糊,轻唤。
九千岁只微微顿了下,便仿若未闻继续道:“除了昏君,其实我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恨。”
没待德容问,他便低声道:“你的儿子啊。呵,他们都道我想要皇位,实在是傻,想得到的从来没得到过,我早已不会执着于这些浮华,大约是心死了,不过,一切也快到了尽头,所有的人都聚齐了,无聊的小把戏也该结束了。”
说完,脚步沉稳的走向德容,伸手将她抱起,笑:“与我看这人生最后一出闹剧,如何?”
从秘道出来,入眼一片雪白山峦,长姷掺着赫佑走出来,坐在原地歇了会,随后便看见老皇帝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可叫我好等。”空空如也之处,忽传来一道声音,接近着一青色身影从一处小山包后走了出来。
不知该如何形容此人,明明长得看起来温润如玉,亦是挂着笑,可无端叫人觉得冷,比这地上的雪还要冷,而他怀中,抱着一名妇人,脸是冲着里面,并看不清其容貌。
“你是谁!”赫佑勉强稳住身子,将长姷拉至身后。
那人笑,平淡道:“我是来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奇怪的话语,却无不透露着诚实,诡异。
那人却毫不在意,目光转向老皇帝:“送你个礼物,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28
虽是问句,但却不可能等人回答,四面八方涌来黑衣人,包围着长姷等人,他们别无选择。
长街寂静,如死了一半悄无声息,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响彻街尾。
随着众人来到一处高门庭院前,脚步微顿,却还是走了进去。
只朝庭院里看了一眼,三人瞬间如被定了身,动弹不得。
如此寒冬,那一排排架子上被捆绑的人只着了薄薄的囚衣,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赤着脚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