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被骂的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半晌才过来拉长姷的手:“我错了,姐姐别生气,下回再也不敢了。”
长姷无奈的扶额,看着长生半边脸的红印子,心下一疼,恼怒的拍了下自己的手:“丫叫你条件反射!”
“姐姐别打自己,都是长生的错,长生不乖,姐姐要打打长生!”长生立马往前一扑,直接扑在长姷身上,两只手死死地扯着长姷的手。
长姷顿时感觉一阵肝疼,硬生生收起了差点砍出去的手刀,任由长生压住,半死不活道:“能别一惊一乍的吗孩子,赶紧起来,压到我伤口了啊啊啊!”
长生又忙的起来,委屈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用怯意的眼看长姷一下,又赶紧低下头,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长姷看了十分的无奈。
穿好衣裳,长姷打算去买虾饼,偏长生非要跟着,只好带了一起去。
一路上水坑积水太多,又有风,鞋子很快就湿了,衣裳也被风吹歪的雨点给打湿了,如此这般顶着风到了铺子前,却得知人家今天不开门,长生立马就红了眼眶,十分委屈的看着长姷。
长姷无奈的手一摊:“他们说一个厨子生病了,另外的两个家住得远,下这么大的雨根本就赶不过来,今天是吃不成了,要不,明天?”
长生站在铺子门口良久,固执的不肯走,长姷一时间犯了难,想了想,哄道:“我回去问问瘦子他们会不会做,成不?”
长生立马接道:“我就吃这个!”
长姷:“。。。。。。祖宗,回家吧,人家不开门咱们也没法吃啊,听话,走。”说着,便要去拉长生。
可哪知长生此时根本就是孩子心性,脸一扭转头抱着门口的柱子不撒手,喊道:“不走!”随即瞪着长姷:“你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今天吃的!”
长姷尴尬的杵在那,好说歹说长生就是不动窝,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回头就能瞧见街上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光,还有俩孩子竟直接停在长姷面前,状似妹妹的女童指着长生笑,奶声奶气道:“哥哥你看,这是爹娘说的那个傻子吗?”
哥哥点头,看了眼长姷,道:“小莹我们离远点,傻子会伤人的。”
“不嘛不嘛,傻子长得很漂亮,我也要当傻子!”
哥哥一怒:“不许乱说,傻子不好,什么都不会还笨,小莹不许当傻子!”
被唤小莹的女童鼻子一紧,眼眶红了一圈:“小莹也什么都不会,小莹是不是傻子?”
“小莹自然不是傻子,走吧小莹,我们得离远点,被带傻了就不好了。”说完,扯着自己的妹妹快步离开。
一直被无视的长姷磨了磨牙,努力微笑着走到长生面前:“走,回家喝药了。”
长生眨了眨眼,陡然问:“傻子是什么。”
长姷笑的更欢:“傻子就是天下最聪明、最听姐姐话的人。”
长生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又骗我,傻子明明就是傻子,所有人都不喜欢的。”
长姷:“。。。。。。长生不是傻子。”
“我是傻子,我听见有人这么叫我了。”
长姷:“你不是,你只是摔破了头,又用错了药,脑袋一时受了点刺激,思维有些混乱而已,真正的傻子是很哄的。。。。。。”
长生半信半疑:“我真的不是?”
长姷点头:“真的不是,骗你是小狗。”
长生:“那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长姷:“按时喝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乖乖听话。”
长生:“我就是傻子。”
长姷:“。。。。。。你不是傻子,傻子不会像你这么难糊弄。”
长生:“你糊弄我了。”
长姷:“。。。。。。”我靠!
以前长生乖,不难伺候,也不需要怎么管,所以长姷没有体会到养孩子的难处,如今这脑袋一伤,完全就成了如今这般任性的摸样,教她十分头疼。
盯着长生半晌,长姷狠狠的磨牙:若你不是我弟,我一准揍你!
长生瞥见她的眼神,当即吓得一个避缩,抱着柱子的手有些松懈,脚步往后挪了小小的两步。壮着胆子道:“我不回去!我就要吃!是你说话不算话的。”
长姷挑眉,这孩子现在是在指责她了?真是。。。。。。闹人!
索性伞一撑,长姷往外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的道:“我走了,你走不?”
长生差点就要松开柱子跑了过去,但又忙的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条腿,摇了摇头:“不走就是不走!”
长姷一噎,伞举过头顶,一句话不说直接走进雨里往饭馆的方向走去。
长生一开始只是瞧着她的背影,到后来,扒着脖子都看不到了才慌了神,手松了柱子往外走了两步,还是看不到人,一时间觉得又害怕又委屈,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大早不见长姷和长生,虽是昨晚就听说她要起早买虾饼,但这么久还不回来,五月有些着急,于是便扯了把伞急急地往虾饼铺子这边赶来。
虾饼铺子前一个不大的男孩脑袋上绑着白布条,十分醒目,五月一眼就瞧见了,几步就跑到他面前,朝他身边看了看,问:“虾饼买着了?”
蹲了半天蹲到腿发麻的长生一听这声音,鼻子一酸,险些要哭出来,又冷又饿又害怕,委屈的满眼泪水,可在五月面前,根本没掉出一滴泪来。身子也未动,只轻轻的摇头。
五月一愣:“那你姐呢?”
提到长姷,长生一把把头埋进膝盖里,哽咽着说:“她回去了。”
五月再次愣住,随即缓缓冷了脸:“她没回去,你不知道吗?”
长生摇头:“她说她回去了。”
五月咬牙,心中一紧,举着伞的手捏的紧紧地,眼睛往清冷的弥漫着大雨的街道上看,零零散散的行人或快或慢的走过,却都用异常的眼神扫了眼她和长生。
虽然她知道她不该把人想的那么坏,可如今,她竟然觉得这街上的人十分的可疑,长姷不回家不在这又能在哪?会不会有人把她绑走了,而居心叵测的犯人就在这街上的某一处看着他们的笑话?
如此一想,五月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伞险些拿不稳,倾斜了起来,本以为会被大雨淋湿头发,可却根本未有大雨淋落,她惊疑之下抬头看,望见房檐露出小半油纸伞,有些眼熟,她心一阵狂跳,后退了几步,只见一个女子举着伞站在屋檐上,不是长姷还有谁!
长姷见被五月看到,想笑一下,但在冷冽的风雨中一动不动的时间长了冻得脸都有些僵,只好伸手揉了一下这才笑了出来。
五月火气蹭蹭蹭的上窜,破口骂道:“跑人房顶上做什么?跳楼啊!”
长生一惊,猛地站起身,飞快的跑到街中央往屋顶上,一看是长姷,当即眼泪就忍不住了,鼻子使劲的一抽,抬着袖子狠狠的摸了一把,撒腿就跑了。
长姷吓了一跳,想要马上去追,但念及伤口刚好一点,若直接跳下怕是又要震得伤口崩裂疼的动都别想动了,只好扒拉着房檐跳下来,将伞一收,握在手里,以免打伞顶风跑不动,刚要和五月交代一声,就听五月道:“你先回去,我去追!”
随即,把伞往长姷手里一扔,快步朝着长生的背影追了过去。
长姷轻缓的眨眼,挪动了两步,终是没动,而是走到虾饼铺子前再次敲响了铺子的门。
过了会,门打开,伙计一瞧是长姷,眉头一紧:“我都说了今个没有,你怎么回事啊还来!”
长姷自知理亏,软下口气道:“小二哥,我真的很想要这虾饼,不是大厨做也成,您若是会做,就帮帮我,银钱绝对不会少的。”
小二哥这才正眼看着长姷,松了马上就要关上门的手:“呦,您怎么知道我会做啊。”
长姷只笑:“您就帮帮我吧,刚才您也看到了,我家孩子脑袋受了伤,凡事也都要哄着,昨个来就说虾饼没了,气的回去闹了好大一通,今个早上赶早又没买到,指不定回去要怎么闹呢,您就发发善心吧,喏,这个是银子,平常的两倍价钱,全是您的。”
小二接过钱,倒没说是眉开眼笑,说话却是客气了两分,叫长姷进去了。
小镇里的小饭馆不同于大城市的大饭馆的各司其职那么讲究,小饭馆的小二要干很多的活,平常厨子不在,他们也会稍微帮那么两手,就算没做过,平常天天看自家厨子做那一道菜,材料也都是现成的,大多都是会点的,就说长姷家的小二,也是会做两道菜的,虽手艺不如掌勺的。
拿着热乎的虾饼回到饭馆的时候,五月和长生还没有回来,长姷便在一楼找了处座位,手抱着虾饼捂着,眼睛望着门外。
等了会,就见门外五月领着长生走了进来。
长生面无表情,浑身都湿透了,衣摆沾满了泥点,膝盖有明显摔过的痕迹,看的长姷心里一抽,一开始对长生的火气噌的一声就熄灭了,快步上前,摸了摸他脑袋上湿透了的白色布条,对着五月点了点头,道:“五月姐,快去换衣服。”
五月望了眼长姷手里的东西,鼻子嗅了嗅,随即拿过虾饼往长生怀里一放,颦眉道:“买到了,可以了吧?”
长生握着虾饼鼻子一紧,抬眼瞧了瞧五月不耐烦的表情,低着头闷声不响的跑开了。
长姷要跟过去,被五月拉着不让走,听她道:“上房顶干嘛啊,不是说要回来的吗!”
长姷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没辙,去房顶上冷静冷静想想办法。”
“这回知道难了?”五月无奈:“生气却又担心,那当初干脆就别闹别扭不就好了。”
长姷嘀咕:“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随即惊讶,她以为五月这次定又要说她当初捡了长生的事,让她扔了长生呢,没想到五月竟一字未提。
五月拧了拧头发的上,边拧边道:“多大点屁事啊,能让你俩这样?一个笨,一个傻,要不真是没词儿形容你们了。”
长姷默不作声,自觉没理,还让五月湿了一身。
见长姷不说话,五月也没多说,道:“下回不知道怎么做就来问我,左右哄小孩子而已,比哄一群成精的老狐狸要容易的多。”
长姷点头,叹气:哄老狐狸,她也会啊,可就是哄不好长生,一看到他平常那乖巧的摸样变成了现在这般,一半心里难受,一半心里忐忑,只差夜夜做恶梦梦到长生真成了傻子了,何谈哄他开心,没对着长生天天抹泪就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33
回了房间,望着一地拖沓的泥水,顺着其饶过一面屏风,一眼便瞧见正对着屏风的那张床上一个鼓囊囊的物体,被子罩在上面,而床下是一双沾满了泥水的鞋子。
长姷行至床边,拍了拍被子,道:“乖,起来,换药了,不然伤口会很疼的。”
话落,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良久,被子融动了一下,长生扒拉下头顶的被子望着长姷,眼睛带着明显指控的意思。
长姷被看的十分不自然,却瞥见长生深蓝色的衣领露出一角,是他刚才穿的那套,明显湿淋淋的。
这孩子。。。。。。竟然不脱湿衣服就跑进被窝了!
长姷心里火气有隐隐有复燃的迹象,但更多的是无奈,起了身翻箱倒柜拿出一套干干净净的衣服搭在屏风上,随即绕到了屏风的另一面,道:“长生,先把衣服脱掉扔到床下,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个澡。”
语毕,出了屋子。
屋子里有浴桶,不用的时候就摆在一边,此时要用了,便提了出来,搁在长生的床边,将一桶刚烧好的热水倒在桶中,凉水也要倒些,直到把水温调好。
抹了把头顶的汗,胖子看了眼床上的长生,道:“长生,还生你姐的气?哎,长生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长生很乖的,从不闹腾,也不任性的,只怕你若是真有机会变正常了,会后悔自己这样的。”说着,叹了口气:“估计和你说这话你现在也听不懂了,要说吧,这人若是傻了还真是挺神奇的,明明记得事,怎么就突然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呢。”
嘀嘀咕咕一大堆,长生始终不接胖子的话,胖子自讨了个无趣,便出了屋子。
屋外,长姷和胖子说了声谢谢便进了屋子,听见有哗哗哗的水声,便道:“长生,别让伤口见水,顺便把你刚才穿的那套衣服扔过来。”
沉寂了会,接着又是一阵水声,衣服从屏风处飞了过来,长姷将其捡起,仔细看了下裤子膝盖部分的裂口,看这程度,大抵是穿不了了,其实也可以补上一块补丁,可孩子大多都是自尊心很强的,况且是一个曾经富贵人家的孩子,本来就不能让他穿得起锦衣华服,还让他穿着补丁衣服到处乱晃,长姷自觉于心不忍,且她目前的状况也没到要穿补丁衣服度日。
可这布料都是还可以的,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