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瑜眼底微嘲:“贤妃娘娘说看错了,那便是看错了吧。”
贤妃无言以对,警惕地看阿木吉拉一眼,想了想道:“这个宫女和本宫以前有交情的一位长相甚为相似,故而认错了,木才人切莫想太多。”
“妾知道。”
阿木吉拉严肃点头,注意力早被鱼贯而入端着膳食的宫女们吸引走了,双眸闪闪发光,这晚膳比慕兰宫的丰盛了不止八倍十倍了。
贤妃默了默,道:“那就开始用膳吧。”
她叫阿木吉拉过来,本来就是想让她侍膳羞辱她,可刚才那样一闹,哪好明面上说出来。阿木吉拉更不可能往主动侍膳那方面想,贤妃说可以开始,她便坐到了边缘处,姿势动作无比标准流畅地开吃,连挑错儿都不知道怎么挑才好。贤妃看了眼冬瑜,心里更是添堵,拿起筷子没吃两口就闷闷扔到一边,“本宫吃好了。”
……这就代表她不能继续吃了。
阿木吉拉放回筷子,有些恋恋不舍。
喝了口茶,贤妃终于拉回正题,淡淡地瞥了阿木吉拉一眼,拉长了声音道:“本宫今日听了个笑话儿,不知木才人有没有听过?”
阿木吉拉看她:“娘娘请说。”
“听说皇上今儿个画了一幅画,是一个低品阶嫔妃的眼睛。皇上害怕别人认出来对那嫔妃不利,就又画了一个高品阶妃子的手,想要迷惑大众。你道这好不好笑?”
……不好笑。
“呵呵呵……”阿木吉拉扯了个笑脸出来,“好好笑。贤妃娘娘真厉害,讲笑话也这么厉害。”
贤妃:“……”脸色发青,眼神阴鹜了两分,“你觉得好笑?”
阿木吉拉迅速调换表情,严肃道:“不好笑。”
贤妃脸色更差:“你觉得不好笑?”
……到底应该好笑还是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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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吉拉内心默默吐槽了贤妃一句,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懵懂,清澈的眼光直直地看着上座的贤妃,一脸真诚道:“贤妃娘娘觉得呢?”
“当然不好笑!”贤妃条件反射地丢出这句话。
外星人眼前一亮,干脆利落道:“妾也这么认为!”
“……”
要忍!
简直无法再忍!
贤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木才人以下犯上,胡言乱语,扰了本宫清净,来人,给本宫掌嘴。”
擦,这是什么神转折+莫名其妙的思路啊!
……
宣室殿。
定兴帝正在用晚膳,长齐安静并快速地整理着书桌。今天的书桌很乱,除了折子、闲杂书籍、还有一团一团的废弃画纸。长齐先是把每一个都展开看一看,然后再集中在一起,预备过会出去处理掉。整理了好几遍,书桌已经完全洁净整齐,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最开始的那个画纸,不由心底一沉,走到定兴帝跟前,凑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
定兴帝筷子一顿,沉吟了会:“去查。”
“是。”
长齐查事情速度一向很快,在某些人的眼线跟前,装个傻做场戏,情报自然而然会出现,这次也不例外。
“木才人已经被传到未央宫了,听说贤妃没有善意,恐怕木才人……要吃点亏了。”长齐低声道完,“那眼线虽在殿中,却并没有接近过书桌,奴才今儿个大部分时间也都在殿内,所以这件事……”
定兴帝挑了挑眉,似是不以为意道:“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打算?”
“是朕不怀疑的人之一,却滥用朕的信任。”定兴帝重新动筷,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道,“手太长,你去处理了吧。”
“是。”长齐没退几步,就被定兴帝唤住,“木才人……”顿了顿,“算了,身处后宫,总要有些事自己面对。出去别忘了传召舞姬,今儿个要安静点的。吵吵闹闹的,朕看着烦。”
长齐半是欣慰半是担心退了出去。
他希望皇上不要对哪个嫔妃动情,今天早上无意识作画一事,已经可以说明皇上对待这个嫔妃感情的不同之处了,现在能够不管她,不因为她去开罪那一家势力,他自然是欣慰的。可是……心里莫名其妙升起的担心和不安是个什么情况!?
处理那些背叛者,或者说眼线,长齐一向都不会手软。
能近御前的就那么几个人,不需要拷问,除了他,今天靠近过书桌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很信任,就是他们的人,今天靠近的时候,他也在场,可以确定那个宫女没有动过手脚。如此,就剩下另外一个,当初和畜美人一道进宫的人,一个成为了天子嫔妃,另一个升为了御前女官,为人还算本份,有两分机灵,是培养成自己人的重点苗子之一,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她早就站了立场。
“身在御前,手脚不干净,就该死。”
长齐手脚利落,那宫女反应却更是机敏,行动间已经退了好几步,冷冷一笑道:“主人的担心果然没错,那个傀儡皇帝根本不甘心当傀儡,你也不是善茬。我进宫来专程去查过,真正的长齐,从画像上看,跟你的长相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是吗?那又如何?”
“如何?”宫女冷笑,“你死到临头还不知么?凭你的反应,该是有一两分功夫的,可那跟我比,还什么也算不上。你揭穿我,我杀了你,傀儡皇帝没了你,能成什么势?我只管对外说是你起了色心,想要迷…奸我,我一时失手错杀了你,再暗地里威胁那皇帝,许他美女如云,谁不会信?”
一面说着,一面揭开前面的衣扣,露出白雪般的肌肤,往后微微一撩,整个肩膀都完全露了出来,看起来保养得当,很是美丽。
长齐露出一副不屑模样:“我是个太监,不能人道,你这话说出去简直笑煞了人。”
宫女妩媚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匕首,慢慢向前,她的衣裳也随之渐渐褪下,露出更多,饱满的胸。部,少女青涩并且美丽的胴。体,一直褪到腰间,到了长齐跟前,“就算你不能人道,待在这样一个皇帝跟前,听他成日里鱼水之欢,会没有欲。望?”一只手扣住长齐手腕处的穴位,使他不能发功,让那只手伸向自己胸、前,冷哼一声道,“你相貌如此俊朗,半点也不差于皇帝,要是子孙根没有被割去,你也可以和皇帝一样,不是么?所以你心中欲、望越来越强烈,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这样的解释,非常合理,怎会笑煞了旁人?”
那宫女衣服上涂了迷香,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为了使迷香散发,更好地被长齐吸收,从而方便她更快的杀了长齐。
眼见长齐神色带了迷离,她才勾起嘴角,扬起匕首狠狠往长齐心口处插、去。
动作进行到一半,双目猛地一瞠,身上全部筋骨仿佛瞬间断裂,疼痛难忍。那宫女眉头紧蹙,正欲开口,一股热流从内喷涌,全部吐了出来,“你……”
“真是不好意思呢。”
长齐弹了弹衣服,道,“在下武功没有那么弱。而且你那个迷香,效果太差,建议你下一次,换个能迷惑男人的试试。”
那宫女内力散尽,瞪着眼又吐出一个“你……”之后,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处理干净,说是她在宫里妄图勾引侍卫,被人发现,一时羞辱不堪在自尽身亡。”
长齐沉沉吩咐着。
暗处有人应了声:“是!”
长齐这才转了身,回了宣室殿,正欲把这事告诉定兴帝,只见他背着双手,站在殿前,看着头顶一片星空,静默无言。而宫殿内,几个舞女收拾好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行礼离开。
“皇上这是怎么了?”
定兴帝吐纳口气,似埋怨地望了长齐一眼,道:“这些人跳得太差,朕瞧着不舒坦,就让她们滚了。”
长齐隐约猜到了定兴帝的想法,踟蹰了下,还是选择顺着他的话题往上爬,问道:“那皇上觉着,应该找谁呢?”
……
阿木吉拉静静地看着走过来的宫女。
那双眸子如水般清澈平静,甚至十分好看,可就这样一直看着自己,定定地、目不转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那宫女觉得脊背上渐渐冒出冷汗来,明明挺漂亮的眼睛,她怎么觉得这么可怕呢……
“木……木才人小主……”那宫女结结巴巴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您您有什么怨气……可可别发泄在奴才……身……上啊……”
“少废话。”贤妃喝道,“给本宫打。你不行,就不要在本宫的德惠宫待了,直接出去。”
那宫女眼睛一闭,手往前一扇。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却不是响在阿木吉拉的脸上。
第24章 肆
贤妃捂着脸。
耳边隐隐还有嗡鸣声。眼前似乎也在冒着金星,周遭的东西有点难以看清,满脑子都空了,懵懵懂懂,傻了眼。
“你……”
过了一会儿,她才能勉强听到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慢慢说道,“怎么回事?”
阿木吉拉一脸讶异内疚,“嘭”地一下跪下,脆脆利落道:“都是妾的错儿!妾不应该推这个宫女儿,这样她就不会打到您了!”然后站起来,走到之前奉命打她的宫女跟前,诚恳道,“妾以下犯上,扰了娘娘清净,又连累了你,真的是太过意不去了,你打我吧,随便打。”
……打你八辈祖宗啊qaq
那宫女回过神来,猛地跪下,连连磕头,爬到贤妃脚边放声大哭:“娘娘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道错了!”
贤妃挪开捂着脸的手,举着一柄镜子看了看,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一个手掌印看得清清楚楚。她原就在病中,面容较憔悴,这样一来,更是显得狰狞难看。胸口的怒火越来越旺,贤妃猛地抬头,将手中镜子使劲一扔,砸到抱着她的腿的宫女额头上,这镜子质量极好,乃是纯金打造,镜面也是很好的铜打磨的,重量匪轻,一下过去,那宫女的额头迅速就破了个洞,血水汩汩而落。
“滚开!”
贤妃猛地蹬开她,走到阿木吉拉跟前,怒问,“你使了什么妖术?”
明明一巴掌下去,是要打在阿木吉拉脸上的。可是落掌的瞬间阿木吉拉推了一下那宫女,登时一阵风刮过,等反应过来那巴掌就落在了自己脸上。明明两个人距离不算近,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怎么回事?
阿木吉拉一脸无辜茫然,摇头,“回禀贤妃娘娘,妾不会什么妖术。”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贤妃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烧了起来,险些踉跄,往前走了几步道,“本宫的宫女打不得你,那就换本宫来打你!本宫就不相信,你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话出扬手,正欲狠狠打下。
只听一个悠哉悠哉地声音传来,“这是在演的哪出戏?”语调很慢,也很沉,分明是全都听见了。哦,最起码是听到了最后那句话。
贤妃脸色刷的惨白,不可置信地抬头道:“皇上……”
定兴帝迈开大步走了进来,“啧”了一声,两根手指挑起贤妃的下巴,强迫性地掰着左半边脸看了看,慢慢道:“爱妃真是神武非常,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力气打人呢。朕就说嘛,皇后老在朕跟前说爱妃多能干,朕还觉着你娇弱,不太相信,今儿个可真是见识到了。皇后所言,非虚啊。”
“皇上……”
贤妃勉力撑起一个笑容,道:“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定兴帝说得理直气壮,“乐坊近来不知道在做什么,培养的一批舞姬跳舞太差,朕实在看不过去,就想着你这里不也有一批舞姬么?过来看看你,一起赏舞,然后一起去晨露殿……唉,结果……”眉头一挑,“你倒是给朕长了见识。”
然后慢慢瞥了眼静默地站在一边的阿木吉拉,“可怜见儿的,这孩子都被你吓傻了。”
皇上您眼瞎了么……
明明是贤妃挂彩最重好么……
我哪里被吓傻了?
阿木吉拉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句,面部表情却开始变化,真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双眸里水汽滚动,可怜巴巴看着定兴帝,怯怯道,“都是妾的错儿……”
“诶,你哪里错了?”定兴帝一抚掌道,“这可真是有意思了,贤妃打你,还成了你的错了?”
“皇上?”贤妃眼睛瞪大,“妾明明……”
“朕知道。”定兴帝打断她的话,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语气沉重,“你也是为了管理六宫,难为你了,身体没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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