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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这并不是什么臆造出来的事情,而是拥有着确凿的证据的。最好的例子,就藏在我们即将要去的目标,圣灵寺之中。其实圣灵寺的正中央,就存在着一个这样的空间漩涡,我们的祖先,也是因为这个空间漩涡,才开始围绕着这里,建立起了莺歌这样一个文明的。一直以来,我们就是依靠着空间漩涡中所传达过来的信息,来建设着莺歌这个城市。而这个空间漩涡,其实就是我们和圣灵大人沟通的唯一途径。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历史会照着这个轨迹,重复着运转下去的时候,一件怪异的事情却发生了。”传递者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去年的八月五日凌晨两点,空间漩涡中的圣灵大人,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仿佛无尽悲伤一般的片段,向我们传达着悲观的情绪。即使是我,见多识广的传递者,我也无法理解这些片段的含义。直到有一天,在一本不起眼的旅行家所著的日记中,找到了这个事件的真相——也就是圣灵大人已然在那一天降临现世的事实。我想请问的是,夏实先生,在那段时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告诉我?”
——去年的八月五日凌晨两点吗?又是这个让人极度不爽的时间。不错,艾恩瑟和传递者,她们两个所说的,和我失去记忆、从昏迷中醒来的时间正好吻合,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造物主的形象,应该要比我坚挺得多,伟岸得多才对。
“你说的那个时间段,我正好从两天的昏迷中醒来,还因此失去了记忆。”
“失去了记忆?!”琉璃和艾恩瑟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嗯。”夏实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说道,“秋蝉,也就是我的妹妹告诉我,是因为和朋友玩耍过激,滑下了山坡,致使头部受伤而昏迷的。可能是因为听到了秋蝉的歌声,我才能从昏迷中醒来,但之前的记忆已经一概都不记得了。而我醒来的时间,正是八月五日的凌晨两点。”
“也就是说,和圣灵大人消失的时间一样喽?”艾恩瑟试探着问道,言下之意,当然是想劝服夏实,让他相信他就是圣灵了。
“不对,如果说圣灵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神,而我就是圣灵的话,那么为什么我本身却没有这么大神通呢?”
传递者微微一笑,开口回答了夏实的这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并不难找。造物主的形式是各种各样的,并非一定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角色。而他所构筑的世界,也不一定会按照他的意念改变,因为,他或许只是一个让世界出现的导火索罢了。
“举个例子,在文学家所构筑的世界,就和数学家完全不同。对于文学家的小说来讲,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传统之神,他们掌握着小说世界中所有人物的命运,可以让人物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死去。而数学家呢?他们可以根据他们的逻辑,找到新的公式和理论,可是,一旦创造出来之后,就无法再任意篡改了,因为这些公式是依据于具体的逻辑之上的,而这些逻辑,已经根深蒂固在他的潜意识中,无法再变化了,除非有人找出了新的理论,推翻前者才行。
“这些话或许还并不能让你们很好地理解,那么我再换个例子——那就是‘梦’。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东西了。”
“梦?”夏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虽然并不愿意相信,但夏实的内心深处,仿佛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
“不错,梦,就是人类所构筑的潜意识精神世界,对于梦来说,人类就是当之无愧的神。但这个神,其实却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无用神,因为几乎所有的梦,都无法被它的创造者随心所欲地改变。处在梦中的人们,可以享受到现实中无法体会的快乐,但有时候,也不得不面对被追杀、痛苦死亡等事例,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对此无能为力。这是因为,梦的环境是由人的潜意识构成的,潜意识里认为是对的东西,就算你再怎么否定,也是没有用的。这就相当于,你是构筑这个世界的神灵,但你却无法操纵它,甚至会被它折磨得痛苦异常。相信,这样的体会,你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夏实先生,难道你不曾想过,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你所想象的一个梦吗?”
夏实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如果说这是一个梦的话,难道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秋蝉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想象吗?这似乎有些过于残酷了。
夏实握住拳头,停下了脚步,好不容易才开口。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你再解释一下,如果说这是一个我所构筑的梦的话,这和我的失忆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们所记得的一切?话又说回来,这为什么不是你们的梦?因为不论是我,还是你们,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独特性格的人啊!”
听着夏实语无伦次地辩解,传递者只是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而是你?夏实先生,你仔细想想把,所有的梦,不都是不记得开始,只记得结束的吗?这正和你的失忆相吻合,而我们这些拥有在那之前记忆的人,反而不适合这个设定了。还有,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挂在你胸前的这块人称‘大陆之心脏’的梦之石,只会为你一个人发动吗?众所周知,它可是和大陆的起源挂钩的神器,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睁大眼睛看向了夏实·库洛姆。梦之石,不管是多小的孩子,都会听过有关它的传说,据说,这是一块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石头,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使用得了它,而此刻,这块石头也应该埋藏在北方的山峦之中才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挂在夏实的颈项之上。
夏实自己也心中一紧,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传递者会知道他胸前的石头,就是那块梦之石。所有的证据,仿佛都在指向一个事实——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这所有的一切中的一切,甚至说,秋蝉的那些和他的快乐记忆,也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没有人说过,梦中的人就不会拥有自己的生命,梦中的人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性格,再怎么说,他们和造梦者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一部分。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虽然十分说起来,是十分悲伤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事实。经过这些日子观察,我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这块大陆的那些遥远的历史,都有可能只是空气而已,因为,如果假设成立的话,八月五日之前的记忆,都只不过是你醒来的一瞬间才附加给我们的罢了,其中必然会有纰漏存在。于是,我特地找准了一天晚上,在睡觉前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暗示,暗示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猫,而死后就葬在自己的后花园里,并为它树了一块墓碑。醒来后,我真的发现了那块为死去的猫而建的墓碑。但是,在三天之后,我却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发现,三天前的我并没有这段记忆,而是利用不断的心理暗示强加上去的。
“之后,我还做了一系列的实验,这些实验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的逻辑,是根据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记忆所形成的,虽然八月五日后的事物并不会因为心理暗示而产生变化,但那些八月五日之前的记忆和那时留下的一切,却并非真正存在,而是根据人们各自的记忆所产生的。这些变化也不是随心所欲产生的,如果你的记忆和大多数人的产生了冲突,就不会体现在现实当中。而像刚才所说的猫的例子那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情,那么,只要改变了我一个人的记忆,也就相当于改变了现实。
“而这么一说,结果就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个世界的诞生日,说不定,就是圣灵大人消失的日子——去年的八月五日凌晨两点。”
听着这段话的时候,夏实的脸一直都是相当阴沉的。
这也难怪,尽管说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但他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对勃勒登堡,对萨尔布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秋蝉、荆棘、悠云、黑月,甚至刚刚见面的琉璃·萍克,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至少每个人都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夏实·库洛姆的一个梦,而这也就意味着,当梦醒的时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这是多么打击人的一件事情。
虽然,一切都还没有确定,这些话也只是假设,但夏实已经害怕起来了,离圣灵寺越来越近了,他怕这些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当他接触到那个空间漩涡的时候,说不定一切也都会随之结束。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帮助秋蝉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歌手,他不想一事无成,他不想在这里留下什么遗憾。
但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在走。
“离圣灵寺还有一段路程,是否想要了解得更加清楚,自然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就算我是传递者,我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只不过……”作为一名长者,传递者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已经是时候去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情了,可能,这就是你一直都在寻觅的答案。”
不错,除了帮秋蝉找寻梦想之外,夏实还有一个目的,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陌生的勃勒登堡的。而他现在面对的,也许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是到了面前的时候,他却开始犹豫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夜莺河的对岸,一股主战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
第二十五章 莺歌奸细
这个时候,除了夏实·库洛姆之外,全世界最烦恼的人,恐怕就要数第四军团的副官,草蕊将军了。
在德科·基德命令他回营之后的一个小时,他一直都坐立不安。虽然基德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有夏实这个曾经保护过女王的伊赛亚公会成员在,肯定不会有问题,但是,对方毕竟是几个月下来都无法搞定的职业杀手,甚至说,还有可能是多人作案,就算正面交锋不敌基德和夏实,还有可能会耍一些背地里的阴招。
最后,草蕊终于坐不住了,还是派了一支二十人组成的小分队,前去刚才的河岸,一探究竟。
不过,他的这个举动,为他带来的,只不过是吃惊和悲伤罢了——小分队发现基德将军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夜莺河畔了。和其他的被害者一样,嘴巴、眼睛、甚至说脸部肌肉,都被撑到了最大限度,看上去极端恐怖。
这个打击,无疑是相当沉重的。
不仅草蕊,整个军营里,几乎找不出一名士兵,会对德科·基德这名最高指挥官怀恨在心的。他的果断英明、宽宏大量,以及对手下的关心,在军队里都是出了名的。虽然没有勃勒登堡的艾尔弗雷德伯爵,以及那位被称为“勃勒登堡第一勇士”的盖尔·阿瑞斯来得有名,但基德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了。
如今,他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异乡,这显然对第四军团上下军士都无法接受的一个事实。
不过,即使如此,副官草蕊还是没有一蹶不振,他知道,如果现在他不站出来的话,那么一切就真的完了。
“第四军团的指挥令牌还在基德将军的尸体之上,身上的其他东西也一样都没有少。根本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他痛下毒手。还有,那个和基德将军一起的夏实先生,现在又不知道身在何处。恐怕,也已经遭到毒手了吧。可恶的莺歌人,如果让我知道是他们做的好事,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但是,几分钟之后,草蕊那些有关夏实的推理,立刻就被否定了。南莺镇的村长,阿诺·隼怒气冲冲地冲进了营帐,不由分说地便在草蕊的便携办公桌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隼是一个身材高大,全身长满了绒毛的家伙,生气起来,就连这些军人都要畏惧他三分。和他的外表一样,他的性格也非常容易发怒。不过,说来也奇怪,南莺镇的人就是爱听他的话,他也的确全心全意地在为自己的村庄着想着。
“隼村长,什么事惹你这么不开心?”草蕊虽然心中苦闷,这个时候非常不想见到这个长着如同丧门星一般的脸的男人,但他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是不是南莺镇出了什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们勃勒登堡派来的什么检察官,那个叫夏实·库洛姆的家伙!”隼一说到夏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可见的确是相当愤怒。
“夏实先生?他又怎么得罪你了?”草蕊看着暴跳如雷的隼,强忍怒气,继续问道。
“他带来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莺歌派来的狗贼。不仅如此,他们还大着胆子,杀害了我们村里的一个小伙子,然后大摇大摆地逃走了!就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