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别人眼里,我们高家与满门抄斩有什么区别?”
高墨言满目阴郁,说道,“可是爹如若惨遭不幸,我们又有什么面目存活下去?身为人子,却不能尽人子之义……”
杜若锦顿时无语,看来这古代人永远脱不了古代文的风气,别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洒脱不羁,别管外表看起来多么雷厉风行,可是骨子里仍旧是旧派的思想,难道高墨言的意思是说,如果闻步青死了,就是他们兄弟几个人的错,所以他们也没有脸面再存活在世上了?
这,这究竟算是个什么道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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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死算是什么价值
杜若锦心里所想,在座几人自然不能明白,可是杜若锦面上那份尴尬之色,哪几个人却是看在了眼里,首先说话的是高美景,她说道,“二嫂,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二嫂毕竟是外姓人,如果因为爹的事受到牵累,只怕心里是不甘的,如果果真救不出爹来,那么我们兄妹几人自甘为爹而死,二嫂心里只怕更加不甘……”
杜若锦听得是瞠目结舌,说道,“美景,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理的,想不到竟是糊涂如此?不单我自己不能轻易言死,即便你们兄妹几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说自己要死呀?先不谈努力救人,先谈自己愿意为爹去死,而且是这种消极的态度说得,如果叫爹听见情何以堪呀?”
高美景没有说话,或者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杜若锦看高墨言和高纸渲,他们两个人面色还好,但是看那态势,也是丝毫没有将杜若锦的话听到心里去。
杜若锦拍案而起,说道,“你们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如今是爹因为宫闱丑事被关进了大牢,别说他的下场会是如何不堪,即便是我们高家上下注定也是难逃满门抄斩,你们只是说自己为了爹去死就算是尽了孝道,那么老太爷呢?娘呢?二娘呢?他们何其无辜,难道你们就忍心让他们跟着也一起死?你们就算是为了给爹尽了孝道,那么为爷爷和娘亲,你们尽了什么孝道?你们这么做,只是拖累着他们也跟着去死,所以说,如果你们不救爹,你们就是高家的罪人,你们就算是死了,爹也不会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
杜若锦越说越激动,越说到最后越失控,等到自己喘口气的功夫,看见高墨言几人,竟是冷汗淋漓,高纸渲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该这么消极,也不该以为自己的死能有多少价值,这么做,只是拖累了别人,而对于爹,只怕是会更加令他难过……”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做?或者说你们现在要怎么做?我不过就是一介弱质女流,我根本帮不上忙,我好后悔自己一直游离在高家之外,那么久了,一直想着的就是怎么离开高家,或者根本就从不关心高家发生的事情,现在,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高家的女儿,到死都是,不管我怎么怪这个家给予自己的关爱太少,我仍旧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二嫂,你说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一定能做,毫不犹豫……”
杜若锦上前,握着高美景的手,十分得感动,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高美景心高气傲,对于高家的成见一向很深,难得她在高家危难之际说出这番话来,杜若锦说道,“美景,你不需要做什么,如果你实在觉得自己该出份力,那么你的任务就是看好这个家,照料好大家,老太爷那边一定要瞒住消息,不要让他知道,另外大夫人、二夫人那里都要照看着点,她们现在都没了主心骨,需要有人给她们吃定心丸,你就凡事拣好听得说,千万别给她们泼冷水,然后,你还要照看好惜人,如果高家真有什么事发生,你记得什么也不要管,抱着惜人离开高家就好,只要惜人在,高家的香火就不算是断了……”
高美景听到后面那几句话,心里咯崩一声,说不出来滋味,当即掩嘴差点哭出声来,再也压抑不住,便奔出房外……
杜若锦强忍着热泪,转过头去用帕子轻拭了一下,才转过头来说道,“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置于死地而后生,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吧。”
高纸渲站起身来,没有看杜若锦一眼,望着门外暖日徐徐,不由得叹道,“这天热了,可是人心更热,人心热心必乱,纸渲还是出去寻一味清凉药吧……”
杜若锦望着他的背影,只不过是一眼,迅疾转过头去,对高墨言说道,“你呢?纸渲去寻一味清凉药,那么你呢?”
高墨言端坐着不动身,神色却更加阴郁起来,说道,“那么我应该去坐镇火焰山……”
说着便起身出门,杜若锦在他身后,欲言又止,轻轻说道,“墨言,小心些……”
高墨言身子一顿,没有回头,只不过从侧面看到的微微勾起的嘴角看得出,他在浅笑,是的,有什么比听到心爱之人劝自己小心之类的话,更令人窝心得呢?
正厅里只剩下杜若锦一个人,杜若锦走出去,看到夕阳西下,烟霞漫天,那辨不清红紫的光辉,都是徐徐洒落在高家院落内,或落在青石砖上,或落在廊亭小桥上……
杜若锦穿过廊亭,来到后院,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可是就是感觉,在今天,她需要缅怀一下过去,这里曾经是她经常来过的地方,也是后来她惧怕来到的地方,有回忆,有伤痛,有甜蜜,有别人的隐私,总之,杜若锦对于后院的情感很复杂,她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就这样无人打搅,静静的……
杜若锦想起了很多,譬如高美景与楚惜刀,如果,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如果楚惜刀不是清远主持的徒弟,那么他们两个人是否最终能够走到一起?
毕竟高美景为了楚惜刀愿意去死,这份感情不是假的,也不容任何人质疑,哎,一切都是过去式了,过去式里我们曾经参与了很多,得到的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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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君臣大于父子
后花园,自古才子佳人故事发生地最常见的地方,高家也不例外,当楚惜刀从外墙越过,以天人之姿出现再高美景面前的时候,可能就把高美景的心给俘虏了,楚惜刀告诉过她,他只是游戏人生,可是高美竟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在乎……
不对,那不是什么也不在乎,那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期盼太多所以努力蛰伏的情绪而已,一旦迸发出来,那么这种占有*****势必会如滔天大浪一般打来,直把人击得粉身碎骨……
所以,当楚惜刀发现了高美景炙热的情感后,也恐惧自己被灼伤,所以才会把一部分的情感放在了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发展的杜若锦身上,那只不过就是欣赏杜若锦的洒脱而已,相对于古代女子而言,杜若锦是洒脱,是骨子里的洒脱,可是就其本心,却还是传统之际,否则,否则她早就……
杜若锦苦笑,在听到金线在远处唤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得怎么来到后院想起楚惜刀与高美竟来,如今楚惜刀已死,高美景却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这一切不是很好吗?
杜若锦缓步从后花园走了出去,金线正焦急得转来转去,看见杜若锦出来惊喜说道,“二少奶奶,好歹找到您了,”走近杜若锦身边之时,却突然低下了声音,说道,“许是听说了什么,大小姐从袁家急匆匆得赶过来了,连大夫人那边也没顾得去,就在墨言堂等着您呢。”
杜若锦快步往回走,她记起美景说过,杜若锦如今怀了身孕,如果再叫她有个好歹,自己可担不起这份罪责,待到回到墨言堂的时候,娇喘吁吁,见到高良辰之时,便拉着她的手,说道,“大姐,我们先顾不得叙旧,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说完就赶紧回袁家……”
高良辰欲哭无泪,叹道,“我的好弟妹,醒来后就变成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爹出了事,我原本指望你能帮助高家走出这一难关……”
杜若锦喝了一大口茶,才将气喘匀了,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太抬举我了,你好歹是嫁出去的人了,何苦还要取笑我这高家的二少奶奶呢?如果高家有难,你夫家能保你不出事,可是我们这些高家人,可就……”
高良辰听见这话,竟然红了眼圈,杜若锦这才急了,她刚才说那些话,不过一半都是玩笑话罢了,谁想到高良辰竟然当了真?
高良辰拿帕子掩住脸,哭道,“这高家始终是我的娘家,娘家出了事,我又怎么能安身在外?即便,即便娘不是我的亲……可是爹始终是我的亲爹呀,难道要我眼睁睁得看着他出事而置之不理呢?”
杜若锦好言劝慰了她一阵,却是在心里暗恨,自己这不是嘴欠嘛?好端端得说这些话做什么?没得招惹这姑奶奶眼泪汪汪的,回头动了胎气,她杜若锦这罪过可就大了……
杜若锦本来想劝着高良辰赶紧回袁家,可是高良辰突然拭了泪,对杜若锦说道,“我也是听夫君回来给我说的,他说朝中已经有好些人知道这消息了,可是谁也不曾见有谁有动作,一来这闻步青医术精湛,人品极好,从来没有被人非议过,二来他又是尚元阁高砚语的父亲,这样一看,谁都想要卖高砚语个人情,只待高砚语为父求情之时,自己也跟着求情……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发生一天了,高砚语竟然纹丝不动,在尚元阁当差之时,竟然连提也不曾提过,朝中上下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说这高砚语是大义灭亲,有人说高砚语这是泯灭人性见死不救,有人说高砚语这是临危不乱……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可是高砚语就是不见有任何动作,淡定如水……
高良辰将这话讲给杜若锦听,这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隐隐埋怨高砚语这是在明哲保身,见死不救,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杜若锦脸上带着轻微的笑,劝道,“大姐,朝中之事你不懂,如果四弟果真为爹求了情,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势必也跟着来求情,皇上怎么能容忍结党营私之嫌发生?定当重重惩罚父亲之最,还不如就此淡然待之,四弟如今身份特殊,只有他保全了自己,才有机会出面保全高家,如果只凭他一时热血,那么皇上不光迁怒于他自己身上,想必迁怒于整个高家也是有可能的……”
高良辰似懂非懂,说道,“可是这毕竟是他的父亲呀?皇上难道不考虑到这一层?”
杜若锦苦笑,心里却似凉透了,许久才说道,“君臣大于父子……”
……杜若锦将高良辰送出了墨言堂,又吩咐金线将高良辰送到大夫人那里小坐,并且在旁边侍候着,再者又派人去袁家说,天色已晚,高良辰身子不便,今夜就宿在高家了。
及至很晚,杜若锦仍旧坐在墨言堂,窗外明月皎洁,杜若锦的心境却不如往常一般清亮……
那如水一般清澈的月色,你说,你是否真正洒落在我的身旁?
为什么我仍旧感觉到那片昏暗,始终在我的身旁,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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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来往甚密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敲门进来,竟然是高良辰提到的高砚语……
杜若锦微微一怔,说道,“四弟,你终于回来了……”
“二嫂,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想不到你竟是这么明理,砚语确实是这般想的,伴君如伴虎是恒古不变的话,砚语时刻小心,就是怕有一天犯了事拖累高家,可是如今砚语虽然进了尚元阁却是连在翰林院的那份自由也没了,爹犯了事,砚语不敢去找人商量,更加不敢找人去求情,因为砚语知道自己一一举一动,肯定在人的监视之下……”
杜若锦起初不过是安慰高良辰,才应急揪了一段话出来,想不到高砚语竟然深以为然,还说此话能符合他的心境,杜若锦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生疑,高砚语,你能进尚元阁自也不是泛泛之辈,难道不明白?
有时露短比遮短要强得多吗?
我想到的,你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够想得到,那么你这份刻意的掩饰在皇上眼里,是否少了几分真诚?
杜若锦不敢将此话说破,因为她了解高砚语的脾气,高砚语虽然看起来恭敬敦厚,可是内里却是心机深沉之辈……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