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苓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她想万一她不能说服罗氏的话,是不是可以拜托大哥出面,说不定这样子会更有用?!
“大少爷对姑娘总是那么好,平日不管你怎么胡闹,他也不会说你不好,甚至还替你撑腰,婢子看了都好嫉妒呢。”画屏羡慕地叹了一句。
“他是我哥哥呀,他不对我好要对谁好?当然啦,将来的嫂嫂是例外,大哥理当对大嫂好的。”韩语苓顿了顿,又吐着舌说道。
韩语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正巧又想起另一件事,就是永宁侯和罗氏去年已经为韩修昱订下一桩婚事,女方是临江侯府的嫡长女唐玥芸,今年十四岁,嗯…比她大一岁,前世的唐玥芸也是韩修昱的妻子,在外人眼中的她,性情温柔婉约、知书达礼,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不过可别看到这个大嫂性子柔顺,就以为她很好欺负了,从原主的记忆中,韩语苓知道韩修昱也是收有两个侍妾的,一个是他原先的通房柔兰,韩语苓看过几回,很是木讷本份的姑娘,另一个是唐玥芸带来的大丫鬟之一,前世这两人在唐玥芸的教导下,都是非常乖巧听话,主母说东,她们绝不敢往西,硬生生地替唐玥芸搏得一份好名声。
而前世韩语苓的情况却偏偏相反,她习惯用高压手段制住罗景淞先后纳进门的几个姨娘,更曾经害死其中一个原是罗景淞奶娘的女儿,后来被罗景淞收房的姨娘,可以说一直到她搬出安阳侯府去庄子上养病前,安阳侯府里不厌恶她的人少之有少,说起来韩语蓉和罗景淞有儿子的事,泄密的人兴许就是哪个想见她不好过的人,前世的罗氏见女儿这般不懂忍让的脾性,常常背地里懊悔着当初没有把女儿教好,才害得女儿出嫁后连名声都没有了。
“婢子听说唐大小姐是个极聪慧的姑娘,到时候啊,姑娘可要多学学她,将来出嫁后才不会在夫家吃亏。”书云端着食盒进来,正巧听到后半句话,便顺口接了一句。
“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啦?快点说来听听!”韩语苓好奇地转头看向书云,问道。
“姑娘从来不问婢子那些后宅是非的,怎地今日这么有兴趣?”书云本无意间提起而已,她以为韩语苓就像从前一样不会追问这些八卦,所以才没想着继续说下去,哪里知道自家姑娘今日倒是问起来了。
“哎呀!我也是个后宅女子哪,自然要懂得知己知彼嘛。”韩语苓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
不过韩语苓心里却想着难怪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后宅斗争的八卦消息,敢情是不知道那有多重要啊?!
“以前姑娘可不这么以为,小时候的您就不喜欢听这些事,总觉得那些争宠的手段会污辱您的眼耳,后来您又突然变了样子,总会学姨娘们想要引起侯爷注意时所用的那些法子,然后缠着大少爷的那些朋友…虽然大少爷总说您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事很正常,可是童嬷嬷却非常担心您呢。”画屏大概也看出这几日,自家姑娘生过病之后变有些不同了,所以才敢大胆地说出心里的话。
“是呀!童嬷嬷为了怎么把姑娘的这种习惯改正过来,费尽心思规劝您,您却一直不肯听,她老人家才会被您给气到干脆请长假回乡下去休养,临走前还不停地跟我们说,希望姑娘早些想明白,她怕您要是一直这么不懂事下去,将来嫁去夫家后肯定要吃亏的。”书云也跟着附和道。
“童嬷嬷呀…。”韩语苓无力地趴在桌面上,脑海里又一次思索着童嬷嬷的讯息。
童嬷嬷是原主的奶嬷嬷,却不是家生子,而是罗氏从外面请来的人,据说早年曾在康王府呆过,因为极得老康王王妃的喜爱,所以老王妃死后,她被康王妃允许出府嫁人生子,可惜所托非人,夫君经商有出息之后,看不起做过丫鬟的童嬷嬷,将她休出家门,罗氏早年与童嬷嬷有几分交情,得知此事后,就接她过来帮忙照顾甫出生的韩语苓。
童嬷嬷从小在王府那种地方生活,什么后宅阴私没有见过,她自然明白像韩语苓这样身份的姑娘,将来是要去做当家主母的,所以就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手段告诉韩语苓。
偏偏前世的韩语苓是个自视甚高,对她来说,那些下人敢在她面前搞乱,直接打杀了事就是,何必还要拐弯抹角地捧这个哄那个的,童嬷嬷总是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单靠打杀下人是成不了事的,只可惜韩语苓从没听进去过,才落得那般的下场。
而这一世,韩语苓虽然有几分听从童嬷嬷的话,却是因为求胜心切,急于想赶在韩语蓉得到众人的注目之前,比她先在上流圈子站稳一席之地,而她一个后宅女子能想到的法子只有去亲近那些曾经关切过韩语蓉的人。
这样的的她完全失却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和形象,她不明白韩语苓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够轻易地出口成章,七步为诗,如何能够知道许多不在书本里的学问,只单纯的以为是因为韩语蓉的容貌比她美丽,又懂得欲擒故纵之术,不似她凡事直来直往,除了罗景淞之外,谁也没有放在眼里过,重生之后,更以为只要多引起那些人注意,他们就不会注意到韩语蓉了。
韩语苓思索到这里,她终于明白原主两世的失败还真不是没原因的,她怎么会傻到用这么笨的法子去吸引男人的注意?!这一看就知道她显然没有韩语蓉的万人迷金手指啊,她唯一的优点就是预知未来而已,韩语苓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没有自己,韩语苓这一生只会活得更辛苦,尤其是她还做过那么多有碍名声的蠢事,唉~怎么不瞧瞧人家韩语蓉,这勾人的手段可比她高明多了。
韩语蓉甫出现在上流社交圈不久,就立刻传出善于吟诗写词的好名声,这让她在平日里哪怕有点小过小错,人家也会自动将之忽略过去,甚至还会出现类似什么这样文艺的小姑娘心地比较善良啦,她不忍心恶言拒绝那些世家子弟的讨好,才会有那种种与男子较为亲近的流言,其实说穿了根本无伤大雅等等的话。
韩语苓想了想前主留下的这些烂摊子之后,她无力地叹了一声,抬起眼皮子,问道:“那个…童嬷嬷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姑娘没有主动提起要童嬷嬷回来,婢子们可是连您生病的事都没敢向她通知呢,童嬷嬷要是知道您病了,还不得赶紧回来照顾您?”画屏叹气地道。
“那就快点派人去接童嬷嬷回来吧!说我想她老人家了!”韩语苓眼前一亮,立刻抬头吩咐道。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别到时候又折腾她老人家才好。”书云有些狐疑地皱起眉头,说道。
“真的!真的!就算我学不会那些事,可是童嬷嬷她老人家一个人在乡下也不是法子啊,我怎么可以眼看着她孤伶伶的,却什么话都不说?!”韩语苓当然知道童嬷嬷回乡那时,原主是真的什么也没说,可是她不能啊,不说童嬷嬷可以帮她分析很多事情,就说她明知童嬷嬷已经没有儿女可以养老,自然更不忍心见童嬷嬷如她所知的那样孤单地死去。
“婢子姑且相信姑娘一回吧,明日婢子就去请外门上的蔡大叔接童嬷嬷回来。”画屏与书云互看了一眼之后,才道。
画屏和书云也是童嬷嬷看着长大的,她们心里何尝不希望童嬷嬷回来?只是她们更怕自家姑娘是一时兴起,担心童嬷嬷回来后又要受气,老人家身子骨禁不止折腾啊~。
韩语苓听得画屏的回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眉眼儿笑得跟弯月似的,让人一见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便是她不喜欢陪人玩宅斗,也得防着有人对她下手啊,虽然原主知道保密防谍的好处,却硬生生栽在男人缘不好这一点上面,尤其是她还想要斩断罗景淞和韩语蓉之间不可断的孽缘…这种渣男到底要来有什么用啊?!
☆、8第七章 隐忧
皇城内,景瑄殿内殿里,二皇子朱珩斜倚着床边,一张分明显得苍白的脸色,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若是只看着这对眼眸,那些不明究理的人,或许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常年抱病之人,不过实际上,这位二皇子对外宣称的病情也真的比较夸大其词了点。
“你现在是装病装出兴趣来了?一点小风寒而已,你也能窝在屋里十天半个月之久?”柳玉寒一边替朱珩把脉,一边冷淡地讽刺道。
“不然呢?我这个中宫嫡子的位置总是令人眼红的,即使宫中如今只有三皇弟与我两名皇子而已,不过眼见父皇尚且年轻力壮,那些后宫娘娘总还是心怀希望的。”朱珩不以为意地回道。
“你的理由倒是不少?我一年能够回京住下的时间才多少天而已,就被你占去一大半。”柳玉寒隐隐有些不悦地白了朱珩一眼。
“反正你也不喜欢与那些人往来,有差别吗?对了!我听说你昨日刚回来就遇上了修昱,还被他拉去永宁侯府替他那位刁蛮的妹妹看病?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肯去?记得你从来就不喜欢京城里的姑娘,总嫌那些女人的模样太假,而且当初听说韩大小姐做的那些事之后,你还一副挺不屑的脸色,昨天见到她时,是什么情况,说来听听,她应该没想着要缠上你吧?”朱珩看着眼前一脸淡然平静的柳玉寒,突然心血来潮地打趣道。
“你以为我真愿意去?要不是修昱说他妹妹这次落水之后,似乎变得有些不爱和人说话,他去探望一回,就觉得放心不下,担心他妹妹是不是落水时受到惊吓,只是太医看过几次都说没什么事,他才不得不请我去问诊,我也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去看一下而已,不过说来奇怪,你往昔总说她如何的刁蛮又不知分寸的,可是依我昨日所见,韩大小姐的言行举止倒还算得宜,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拘小节…不过并未见她有什么见了男人就瞎缠的情况。”柳玉寒愣了一会儿,想起前一日他站在某人的房门口,听到丫鬟着急地喊着她家姑娘起身的语气,想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很雅观的姿势。
然后柳玉寒又想到…那个韩语苓看起来好像当真喜爱男色,不过她盯着他为她把脉的手时,眼中显露的光芒却只有单纯的欣赏赞叹,而且他竟然也不觉得厌恶,因为不讨厌这番举动,所以柳玉寒下意识地闭口不提韩语苓如何盯着他的手不放这点小事。
“是吗?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见到你的时候,完全没反应啰?难道这韩大小姐当真转性子了?唉!也不能怪我一时好奇,只因昨日三皇弟也曾去过永宁侯府,可是回来后,却向他宫里的侍女抱怨韩大小姐对他极为不敬,原以为他是又被韩大小姐给缠住了,哪知道我偷偷派人去打听回来的结果,发现三皇弟居然是因为被韩大小姐奚落一顿才生气的,分明以前韩大小姐除了对罗景淞特别痴缠之外,最黏的就是三皇弟,可没想到昨天居然会那样对待三皇弟,这可算天下奇闻了。”朱珩听完柳玉寒的话之后,才幸灾乐祸地说起朱瑾前一日在永宁侯府的遭遇。
“三殿下心怡韩二小姐之事,就连我这个不常在京城的人都是知道,更何况你们住在京城的人?我想三殿肯定是要去探望韩二小姐时,凑巧遇上韩大小姐的吧?不过堂堂一个皇子亲自到臣子家中去探离人家未出阁的姑娘…三殿下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呢?”柳玉寒轻笑一声,了然地道。
柳玉寒虽多年不在京中,但是京城里的事并非完全不知晓,永宁侯府的庶出二小姐在上流圈子如何大放异彩之事,他也是有所耳闻。
“哼!不过是个庶出之女,三皇弟和那些人也不知怎么被灌的迷汤,居然喜欢这样出身不高的丫头。”朱珩冷哼一声,一副极为鄙夷的语气。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人是真心,又有几个人是假意?倒是三殿下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无为,韩二小姐…我虽未见过,却以为她在外头的名声上能够压过自家嫡姐一等的,大约也不是没本事没野心的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事。”柳玉寒淡淡地说道。
“你怎不说是韩大小姐太没本事?甚至还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幸亏永宁侯也算不上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父皇自然不会看中韩大小姐或韩二小姐那样的千金做他的儿媳妇,所以三皇弟若想要娶韩二小姐的话,只怕还有得努力呢。”朱珩摆明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嘴脸。
柳玉寒对朱珩的评断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反正这些事与他也无直接关联,权当是听某人闲来无事瞎扯罢了。
“我先回府了,你这点小病已没有多大要紧,只是先前中的毒解掉之后,身体一时调养不及时而已,当初下毒之人有什么线索了吗?”柳玉寒仍是那张平静无波的脸,若不是语气稍有起伏,旁人还以为他是没有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