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晗在她怀里张开眼,睁大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转过头看着她。
沈清舞低下头,“林晗,我们去找你爹地,好不好?”
小林晗似乎听懂了,在她怀里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手臂。
似乎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沈清舞把小林晗放到婴儿车里,便收拾起行李,小林晗倒也乖巧,只是转过好奇的看着沈清舞,眼珠子随着沈清舞身体的移动不断转着。
独自一人在外一段时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沈清舞的一切总是顺风顺水的,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人默默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沈清舞并不笨,经过起初的激愤之后,冷静下来的她,经过思索一番,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在被林锦彦保护的很好。
被林锦彦保护地很好的沈清舞虽然独立生活过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多少独立的能力,然而却锻炼了一手收拾包袱的绝活。
很快,床边就收拾好了一个轻巧却含量丰富的包袱。
沈清舞把包袱往里压了压,拉起拉链,抱起摇篮里的林晗,嘴角溢出笑意,眼神不自觉的变温柔,“林晗,我们找你爹地去咯。”
怀里的婴儿‘咯咯’的笑着。
沈清舞手推着婴儿车,打开门,外面的阳光很明媚,沈清舞深吸一口气,彦哥哥,我来找你了,好不好。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沈清舞接起电话,“喂,你好。”
突然沈清舞震住了,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雪白雪白,电话从手中划落,沈清舞无助的伸手扶住门,恍若丧失了全身的力气。
沈清舞抬起头,眼泪一滴一滴留下来,原来今天的太阳是如此的刺眼,闪耀的令人心里生厌。
沈清舞把宝宝寄托在邻居家,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迟了。
早已接到通知赶来的沈父沈母,恍若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小舞,锦彦他”沈母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父拥着沈母轻拍着她,看着一旁不可置信的沈清舞,忍不住哀声叹着气。
沈清舞身子一下子软了,只感觉头顶的天似乎塌了下来,她扼制住颤抖的身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彦哥哥呢?彦哥哥在哪里。”
医院里所有的人都沉痛的看着她,那眼里的东西是沈清舞看不懂,更不愿看懂的。
沈清舞避开所有人的眼光,倔强的看着沈父和沈母。
沈父沉痛的叹一口气,让开一条道,“唉,小舞,你来见锦彦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什么最后一面?沈清舞忽然感觉寒冷,一股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而来,她忍着发抖的身子,一步一步走近。
她缓缓揭开白布,林锦彦的脸孔一点一点露出在外面,沈清舞低着头很安静地看着她,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临摹着他的面孔,冰凉的泪水一滴一滴流出,滴在林锦彦的额上,唇角,渗进他的嘴里。
沈清舞一直就那样很安静地看着他,很久。屋里有人忍不住了,发出零零碎碎的抽噎,而沈清舞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她的手一直在重复临摹着,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的刻在心里。
屋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散了,沈母牵着沈父刚要走上前。
空寂的房间里却响起了沈清舞淡淡的声音,她说,“彦哥哥,林晗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你真的决定丢弃我们吗?
说完,沈清舞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她纵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这是她前世今生中从没有过的狼狈。
沈母猛地捂住嘴,哭到在沈父身上,沈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林锦彦飘在空中,一直没有离去,心疼的看着沈清舞失魂落魄的过来,看着她细细婆娑着他的棱角,看着她如孩童般失声痛苦。
他的嘴里似乎能尝到泪水的苦涩。
林锦彦飘上前,蹲在地上心疼的看着他,他伸出手像往常般抱着她,“小舞,别哭。”
可是他只能颓然的看着他的手穿过沈清舞的脸颊。
“小舞,别哭。”林锦彦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毫不气馁的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却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穿过沈清舞的脸颊,然后再次伸出手,一遍又一遍。
“小舞,别哭。”耳边似乎能听到林锦彦的声音,沈清舞猛地抬起头,“彦哥哥!”
“彦哥哥,我不哭了,你出来好不好?”
可是,沈清舞却颓然地发现,她等不来任何回应,她看着周围的空空如也,再次痛哭出声。
不顾沈家夫妇的反对,沈清舞坚持以未亡人的身份出现在葬礼上。
东子他们泛红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她,“沈清舞,你怎么不去死?”
沈清舞没有作声,转过头去:是啊,她怎么不去死呢?
沈家夫妇不豫的皱起了眉头。
何薇安瞪了他们一眼,走上去轻轻抱着她。
高扬在身后拉住东子,一向嬉笑的神色,此时却脸色紧绷,神色肃穆,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清舞,“东子,冷静点,锦彦,不会愿意沈清舞受到伤害的。 ”
东子愤愤地看了她几眼,最终没有说什么,不服气的转过身。
听到高扬的话,沈清舞再已忍不住,俯在何薇安身上,痛哭出声
林锦彦,他一直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现在,她在流泪,林锦彦,他看到了吗?
沈清舞哭的很大声,似乎她这一生都没有这样用力的哭过,似乎她的人生中再也没有过比这更大的痛了。
她哭地撕心裂肺,让人心里忍不住的抽痛。
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只有她那一声一声的哭声,仿佛她的悲伤渗入了他们的骨里肉里。
忽然,一阵穿堂风而过,冷冷的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它径直吹到沈清舞的身边,柔和了步调,冷冷的风却很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
“小舞,别哭。”
沈清舞似乎看到林锦彦轻轻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抹干的泪水。她忽然止住了声音,呆呆的任由那轻柔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在她周围旋绕。
作者有话要说:
☆、前缘
沈清舞似乎看到林锦彦轻轻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抹干的泪水。她忽然止住了声音,呆呆的任由那轻柔的冷风一阵又一阵在她周围旋绕。
“唉”叹息声响在身后。
林锦彦飘在空中,转过身紧抿嘴唇沉沉的看着他,锐利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防备。
白衣老人手摸胡子,摇头道,“冤孽啊冤孽,执念太深,终归害人害己,老道姑且带你走一道,望你能放下一切。”
林锦彦转身要走。
老人宽袖一挥,林锦彦瞳孔一缩,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后退着,眼前的一切如浮光掠影般划过。
在周围盘旋的那阵风突然抽离。
“彦哥哥”沈清舞低语,突然惊醒,急切的跑出去。
林锦彦停在空中,看着地下熟悉的街道和景色,皱眉深思。
“林锦彦,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沈清舞的声音响在空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林锦彦循着声音飘去,看着底下的情景猛地扑过去,却徒劳的看着自己的身子穿过那道幻影。
林锦彦瞳孔紧缩,他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沈清舞泪流满面,狠狠的看着他,然后拿起刀子毫不犹豫的割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她却仿若痛觉都消失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鲜血直流的手腕。
林锦彦看向沈清舞对面,那个林锦彦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舞布满鲜血的手腕,颤抖的手向前伸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最终缩回去,紧握成拳。
林锦彦看着那松开又紧握的双拳,没有人比他明白,那时的他做了什么决定。
林锦彦如沈清舞所愿地,没有碰她,更没有走近一步,他抑制住全身的颤抖和害怕,拿起电话。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来,沈清舞被送到了医院,林锦彦在天上松了一口气,正要飘着跟过去,却被定住了身形。
白衣老人说,“这是沈清舞的前世,只怪你对她的执念太深,你放不下她,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罢了,但愿看过这一切,希望你能放下执念,投胎做人。”
林锦彦审视着他,对老人的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虽然他很想知道小舞为什么突然想离开他,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听老人的话放下执念,投胎做人。
老人看着林锦彦的表情,只是摇头呵呵一笑,衣袖一挥,“走。”
林锦彦的再次出现,是在病房里。
那时的他是真的累了,心力交瘁了,他听到自己疲惫地声音,“我答应你,你可以出国,但是不可以和陆子浩那小子在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林锦彦自然也是知道的,沈清舞留了下来,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然而,他飘在空中,却听到沈清舞对着那时的林锦彦说,“好。”
她看着他,她的声音很冰,她的眼神也很冷。
林锦彦漂浮在空中,看着沈清舞的眼神,心忍不住刺痛,原来,他的小舞曾那样憎恨过他。
林锦彦躲开她的眼神,快步走出去,只丢下一句,“好好休息。”
那时的他一定是痛极了,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沈清舞受伤的时候离开他。
林锦彦漂浮在空中,他想,恐怕只有他看得见,那时的他,脚步是如此的踉跄和无措。
后来,沈清舞养好了伤,一切与林锦彦所知的是如此的不一样,林锦彦紧抿着嘴唇,沉默地看着一切。
她冷漠的拒绝着他,抗拒着他。
他看着沈清舞背着行礼,义无反顾的离开这个国家,这里的沈清舞是如此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纠缠。
沈清舞走了,只身前往美国,一去就是七年。
在机场,所有人都来了,唯独缺少了那时的林锦彦。
林锦彦飘回沈宅。
他正背对着门口,面向窗户看着天空中不时滑过的飞机,他似乎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一动也没有动,他的背影带着明显的僵硬。
林锦彦飘在空中,锐利的眸审视着他,无论沈清舞怎么讨厌他,林锦彦都不会相信那时的他会选择放弃她。
天黑暗了下来,他一直面对着窗户用心的看着天空,而林锦彦漂浮在空中,也一直在等待着。
终于,他的背影微动,他招来了纪婉。
“先生。”纪婉一身妖娆,款款而来。
林锦彦转过身,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前往美国,我会马上安排你进入学校,我要你在一个礼拜之内和沈清舞打成一片,随时报告她的情况。”
纪婉微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是,先生。”
他一直以为,纪婉是被沈清舞救回来的,那么纪婉就一定会仔细的保护着她,林锦彦皱眉看着一切。
一切都朝着林锦彦最不愿意的方向发展着。
纪婉如他所想的,成了沈清舞最好的闺蜜。只是闺蜜,却不再是林锦彦的下属。
然而沈清舞和陆子浩的联系却并没有断,虽然隔着一个大洋,可是遥远的距离却并没有拉开他们的联系,尽管有林锦彦的暗中打点,可是独自一人在外的沈清舞,无疑是无助的,这时的陆子浩的不时问候,对沈清舞来说是如此的珍贵。
再加上纪婉的不时撺掇。
在国外的第一年圣诞节,陆子浩漂泊过海,他终于走进了沈清舞的心里。
纪婉不时地报告沈清舞的消息,却很少提及陆子浩的事,纪婉说,“先生,小姐和陆子浩并没有见面,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纪婉,不知道。”
当林锦彦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
林锦彦捏着她的下巴,沉沉道,“小舞,和他分手。”
沈清舞决绝的看着他,“别让我恨你。”
林锦彦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沈清舞,好,你很好。”
林锦彦匆匆来,满身疲惫的去,他妥协了,沈清舞,就这几年,他只允许,她暂时不属于他。
纪婉有了新的任务:阻止沈清舞和林锦彦进一步接触,林锦彦说,这是她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