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岭南王有了些苗头,太子已是惶恐不已,汝阳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梁王与晋王也不是吃素的,站在燕王的立场,如今是一动不如一静。”
季重莲点了点头,“燕王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已是博了个贤王的美名,他有声望,后备力量也足够,要等的就是那么一个机会了。”
燕王从来在人前表现得都是谦恭得体,让人以为他不争不夺,实际上拥护他的官员,王府中的幕僚哪个不是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俗话说不想做皇上的王爷不是好王爷,燕王正在默默地将这句话贯彻始终!
裴衍握了握拳头,他等这一天也很久了,“是,我也希望燕王能够功成,能够青史留名!”
看着裴衍意气风发雄心勃勃的模样,季重莲只目光微微闪了闪便绽出一片亮光,这是丈夫的志向和愿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在他身边支持他!
季重莲偏头在裴衍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笑道:“我也希望咱们有回到上京城的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的!”
裴衍紧紧地拥着季重莲,胸中仍然是激荡难平。
好一会儿,待俩人的情绪都平缓了下来,季重莲这才说起朱管事的异样,“能不能查查当初朱管事的妻儿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事是不是成为他心中的阻碍,以致于到了如今还是单身一人?他还有没有再续弦的打算?”
听着季重莲接连不断的问话,裴衍不禁失笑,“怎么这般关心朱管事?难不成你还想与他做媒?”
季重莲点头道:“我觉得他这人踏实稳重,可堪大任,所以想帮你把他笼络住,再说这样的男人谁能嫁给他也是福气。”
裴衍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脑中认真地想了一阵,才道:“朱管事年轻的时候中过举人,听说就在那个时候他们村里暴发了瘟疫,不仅是父母死了,他的妻子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也一同去了,按例他守孝了三年,可三年之后他却无心科举,到处飘荡之下被一个同科举荐进了军营中任了幕僚,没听说过有什么了不起的建树,却是管得一手好帐,军需用度在他发配之下倒是从来没短缺过,只是后来不幸伤了腿,这才从军中退了下来。”
季重莲又扯了裴衍的衣袖,“那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裴衍用拇指与食指摩挲着下颌,沉吟道:“为人还算方正,做事也从来没有出过错,只是心思深沉性格孤僻,还真不好说。”
“我知道了。”
季重莲点了点头,转眼间却又陷入了沉思。
与其说朱管事性格孤僻,不若说是孤傲,放眼大宁皇朝多少学子,又有几个人能中得了举人,他是有傲气的本钱,可刚刚春风得意之时全家却不幸罹难,只余他一人独活于世,骤然从天空跌落泥底,他还来不及欢喜,前方便已是一片灰暗和迷茫,在这种情况下心灰意冷也是常事,恐怕如今的性格便是他后天才养成的。
季重莲是觉得朱管事不错,或许让他做一个管事还真是屈才了,但如今时局难定,裴府也没有他发挥的舞台,或许将来……
当然,将来还很远,连他们也没个定数。
她是觉着好,可还要问过采秋的意见,若是真嫁于了朱管事,采秋会不会嫌弃他跛了脚,还是做的续弦?
这事,她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采秋毕竟是她最看重的大丫环,她也希望采秋能婚姻幸福,若真成了怨偶,倒不是她想见到的。
季重莲正在思考间,裴衍那厢也没歇着,见妻子注意力太过集中,竟然连自己将她裤头给扒了,衣襟给松了都没有反应,遂上下其手,索取他应有的福利。
季重莲正想要惊呼,下一刻唇上便被裴衍堵了个结实。
内室里,鸳鸯绞丝的银勾倏地垂落,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第【155】章 温情岁月,辞旧迎新
林桃与梁佑的事季重莲倒是先在梁嫂子那里探了下口风,虽然说两个小辈看样子是你情我愿了,但若是梁嫂子有什么不满也好先向她提出来。
采秋在一旁侍候茶水,季重莲让梁嫂子坐下说话,她先是笑着推辞了一番,这才侧身坐在了一旁的小杌子上,抓了一把采秋递上的香瓜子,却半天没有嗑上一嘴。
季重莲笑着对梁嫂子道:“林桃在我身边也呆了两三年,这丫头就是性子跳脱了些,若是成了别人的媳妇,还要婆婆多加管束才是。”
林森家的当时将两个闺女都派到季重莲跟前当差,一是为了表明忠心,二来也是想给这姐妹物色个好亲事,知道季重莲不会亏待他们一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林森一家人还管着季重莲在上京城的铺面,两口子经营有方,将隔壁的两家铺面都盘了下来,如今生意越做越火红,就算看在碧元的面子上,他们的女儿她自然也要好生关照着。
梁嫂子的目光却是转向了采秋,一双眼睛咕噜噜地钻着,似乎有说不出的惋惜,半晌才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这事佑子也和奴婢说过,林嫂子他们家咱们也是认识的,若是讨了他们家闺女做媳妇,奴婢一定会对她好好的,绝对不让林桃受半点委屈。”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采秋,采秋却是无所觉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也没把梁嫂子的打量放在心上。
恐怕梁嫂子是中意采秋当儿媳妇的,知书达理又文静娟秀,这样的姑娘谁家不爱啊,可无奈自家的梁佑就对林桃看上了眼,她这个做娘的也莫奈何。
“若是林桃嫁了梁佑,到时候就算不呆在我屋里侍候了,也让她在这个苑子里当差,梁芬就提上来做了大丫环。”
季重莲这一说,梁嫂子立马喜上眉梢,四个大丫环的名额本来就不足,不说大丫环了,就是二等丫环和粗使丫环都少了一半,裴府的主子就两个,也就不需要这般多侍候的人,但想到儿子讨了媳妇,女儿还能升大丫环,这月例又能涨上不上,梁嫂子遂欢欢喜喜地应了,承诺成亲那日一定给他们办得喜庆。
季重莲让采秋包了碟子里的瓜果点心让梁嫂子带着,这便送了她出去。
梁嫂子走后,林桃这才跳进了屋里,红着一张脸问季重莲,“太太,梁嫂子她怎么说?”
季重莲淡笑不语,采秋过来便揪了林桃的脸,笑着啐她一口,“你这丫头害臊不害臊,自己的亲事也问得出口?”
林桃虽然红着脸,脖子却梗得直直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自然关心我的亲事,难道采秋姐姐不关心自己的?若是太太随意指了个人把你嫁了,你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嫁过去还不知道人长什么模样,那不是憋屈死了!”
林桃夸张的模样倒是将季重莲给逗笑了,她就是喜欢这丫头憨直的模样,还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牛犊子一般地可爱。
采秋却是被林桃说得红了脸,瞪了她一眼,反倒不与她计较了。
这个时候,朱管事却到了。
季重莲着意看了采秋一眼,请了朱管事进屋说话。
林桃也不笑了,正经地倒茶斟水去了,采秋遂立在季重莲身边守着。
这几日安叶反被季重莲拨到了桂英那处去帮忙,美其名曰通过带孩子来培养她的耐性,总之季重莲又没有外出,整个裴府被围得像是个铁桶似的,谭护卫巡逻一次必要来到她门外问候一声点个卯,得知一切正常才悄然退下,让她不得不感慨裴衍真是太细心了。
朱管事呈上了给各家送礼的名目细表,季重莲让采秋拿了过来,俩人在交接时那手指恰巧碰到了一起,采秋有些惊讶地看了朱管事一眼,不觉红了脸。
朱管事也有些不自在一般,目光撇向了一旁,连那只碰过采秋的手都背在了身后。
季重莲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或许这俩人是有戏的。
她又看了看名目细表,发现所例项目很是细致,看得出朱管事是用了心的,她又指出了两处不太适宜的地方,让朱管事酌情增减,俩人又讨论了一阵,这名目细表算是定下了。
“采秋,你代我送送朱管事。”
季重莲笑着对采秋点了点头,采秋应了一声,朱管理却是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恭敬地向季重莲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季重莲这次注意到了,朱管事走路时似乎刻意调整了一番,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跛了,采秋走在他后面跟着,看得应该更清楚。
谁不想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朱管事这样只怕正是如此。
采秋去送朱管事,季重莲想了想,又去了厢房里看几个孩子。
桂英的女儿豆芽也有半岁了,再加上木家兄弟两个,三个娃躺在炕上,虽然还不会爬着走,但举起两条小短腿,挥舞着藕臂,咿咿呀呀地玩得不亦乐乎。
见着季重莲来了,桂英赶忙站起来行礼,安叶站在一旁,肩膀上还挂了几张尿布,显然是正准备给孩子换上。
季重莲看着安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敢情好,将来安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怕手生了,正是该向桂英多学学。”
安叶顿时垮了一张脸,样子别提有多尴尬,她是拿刀拿剑的手好不好,现在竟然被季重莲支使来给孩子换尿布,她顿时有种抱负无处伸展的悲催,偏生季重莲还在一旁笑得欢,她心中只能默默地流泪。
桂英也在一旁抿唇笑着。
季重莲随手在炕几上的竹篓里拿了个拨浪鼓和虎头逗着孩子。
木家兄弟听见拨浪鼓的声音,忙不迭地想探起头来,一副又急又想哭的模样,豆芽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虎头上,两只小手伸啊伸,就想将虎头攥进怀里。
季重莲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和桂英说话,“等开春了,咱们带着孩子出门踏青,你也该多出去走走,苑子里也不拘,总呆在屋子里也闷气。”
桂英笑着点头应是,近半年的温养,好吃好喝地住着,她的样貌看起来妍丽了不少,举止规矩更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对孩子们也是尽心尽力,季重莲亦发觉得找对了人。
安叶先给木长风换了尿布,又熟练地攥过了木原野换上,再摸摸豆芽,豆芽没尿湿,也就可以少换一张了。
孩子不一定是尿了裤子才会哭,有时候尿布都湿了,他们还玩得挺欢畅,半点不觉得,这就要大人细心观察留意,显然安叶这一点已是做得很到位了。
桂英在一旁看了,不住地点头,“亏得有安叶姑娘,她那么细致,反倒让奴婢显得手拙了。”
安叶黑着一张脸看向桂英,瘪嘴道:“桂英姐,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指不定将来太太的孩子都要扔给我带了。”
“给太太带孩子,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福分呢!”
桂英笑着说道,目光温和地转向了季重莲,“太太和大人成亲也一年多了,虽然说两地分居得久,但如今咱们到了梁城也有两三个月了,太太要留心着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迟了,胃口是不是起了变化,若是有了身孕也好及时做准备。”
桂英是瞧着季重莲没有长辈在跟前怕她忽略了这些细节,而她又是过来人,说起这些事情自然没有顾忌。
安叶则是大大咧咧的习武之人,不像一般小姑娘那般容易害羞,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
季重莲红了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又借故抱起豆芽来。
木家兄弟见豆芽有得抱,纷纷对安叶和桂英伸出了手,桂英笑着抱起木长风亲了一口,安叶转身将尿布搭在了木原野的脸上,小家伙视线骤然受阻,怔了怔,下一刻便爆出惊天的哭声。
季重莲与桂英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采秋送走了朱管事,又找到了厢房里来,季重莲把孩子搁在了炕上,叫了她到一旁问话,“朱管事可有对你说什么?”
季重莲细心地留意着采秋的表情,这丫头脸微微一红,低垂了目光道:“也没说什么,朱管事问了婢子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没有……”
“喔?”
季重莲这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听在有心人耳里,自然便有些意味深长。
采秋的脸更红了,一路漫延到了耳根子。
季重莲转了转眼珠子,状若沉思,“我可是听说朱管事对府中的仆妇丫环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怎么好似偏偏对你另眼相看?”
采秋看了季重莲一眼,有些羞涩地咬唇道:“指不定朱管事是看在婢子是太太面前当差的,这才和颜悦色了几分。”
“那也有可能,”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话峰一转,“采秋,你觉得朱管事如何?”
采秋惊讶地看了季重莲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她人本就机灵聪慧,脑子也好使,如何听不明白季重莲话中的意思,她张了张嘴,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季重莲温和地笑了笑,拉了采秋的手,亲切道:“采秋,你知道我一向看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