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春华的面上。
这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孔,红扑扑的脸蛋,大大的黑眼睛,当初她看着便觉得讨喜,这才留下了春华这丫头。
季重莲知道春华没有坏心眼,可她这样针对安叶也是不对的。
季重莲这话说完,几个丫环都有些紧张了,这句开头怎么听着都像不对,这后面一定有转折。
果然——
季重莲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安叶的身份,你们不必好奇,也不必猜疑,她是独立于你们四人之外的,算不得是大丫环,而是我的贴身护卫!”
“啊?太太不是说笑吧?”
春华顿时傻眼了,敢情她一心和安叶计较,原来大家的活计果真是不同种类的啊。
“你这丫头,今后可别再找安叶的麻烦了。”
林桃瞪了春华一眼,一手拍在她的额头,林桃是见识过安叶的厉害,别人不搭理春华那是不想同她计较。
林梅倒是定了定神,她一直在猜测安叶是什么来头,没想到那样的一个女子竟然做起了护卫的活计,怪不得看她英姿飒爽,走路那股精气神都和一般的丫环不同。
采秋抿了抿唇,她是早看出了端倪,只是季重莲没说破,她还是照常做自己的事。
“安叶的身份你们心里有数就成,对外她依旧是我的婢女,可不许没事找事,胡乱说道了。”
季重莲说这话时目光转向了春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赶忙上前矮身一福,道:“太太,婢子知道错了,回头婢子就去给安叶道歉。”
“好了,她也不介意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杆称就行。”
季重莲点了点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她用绢帕捂着唇打了个呵欠,各人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倒水、伺候洗漱,再给主子解散了头发取下钗环,换上睡觉的寝衣,静悄悄地做完这一切,几个人便都退了出去。
季重莲靠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她是想等着安叶回来的,可到底没等到,困意袭来,她便滑进被子里睡去了。
安叶是半夜才回来的,她跟着马凉在外拐了一圈,这小子呼朋唤友地到了青楼,又点了好几个楼里的姑娘坐陪,一番嬉笑热闹后这才入了正题,因着是在青楼里,他也没有点明道姓,就真说接了单生意,简单地说了说,又把他想出的主意叨了出来,让大伙合计合计什么时候开做。
安叶听到了最后,直到他们都散场了,这才又悄声地回了裴家,第二天便将事情向季重莲禀报了。
季重莲听了后阵阵冷笑,又让安叶附耳过来,俩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安叶便又出门办事去了,别人既然是有备而来,有些东西该准备的他们也不能落下。
九月中旬的天,已开始着了薄秋衫,早晚有些霜冻,能够让人骤然感觉到温差的变化。
用过晚膳后,各家都早早地歇息上榻,季重莲也与往常一般,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乏了,便让采秋灭了灯。
整个苑子静悄悄的,半掩的窗棂透进清冷的月光,就像在地上抹了一层霜冻,偶尔有夜鸟的轻啼声传来,就像破败的胡琴在呜咽作响。
南方的苑子不像北地,都是一溜烟人高的青瓦白墙,哪像北地那高高耸立的围墙,远远看去就像匍匐在地的野兽。
就是在这样的夜晚,苑子靠街的南墙翻进几个黑色的人影,动作算不得特别灵巧,但还是有几分利落,跌落的声音极轻,有人不小心踩在了枯枝上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前面立刻便有人回身低骂两句。
“阿凉,是不是在这里头,可别找错了?”
有人在身后问着马凉,他蒙着黑巾,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闪着非同一般的晶亮。
每一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地都有些胆怯、紧张和兴奋,特别是在马凉的描述中,这位小娘子可是个标致的美人,就是她身边有个会功夫的婢女不好处理。
但这也好办,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的当下,一把迷烟扔进去便都昏睡了过去。
到时候把那个小娘子扛了出去,不是任他们怎么样玩弄都行,只要在天光时将人给搁在这巷子外面,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人给瞧见了,这小娘子今后也就不用做人了。
想的通就自己进庵堂里过完下半辈子,若是性子稍微烈一点的大不了一根白绫就去了,多简单的事。
他们收钱办事,只做好了自己的差事就行,别人的死活可就管不着了。
“怎么不是,这是我姑母家,我又不止来过一次,如何会走错?!”
马凉有些不满地瞪了身后那人一眼,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又跟着继续向前走。
今日他们一共来了四人,统一着了黑衣,趁着夜色向前摸进,一路上连巡夜的都没有见着,马凉暗自点了点头,郑宛宜果然是安排好了的,方便他们行事。
只是季重莲身边的安叶让他有些忌惮,那样飘浮的身手恐怕不是一般角色,季家也不算是什么显赫门庭,怎么还给自家女儿寻来了这样的婢女,倒是让人深味了。
不过有了郑宛宜提供的消息,马凉便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各人的住处,哪里是季重莲的正房,哪里住着粗使婆子,哪里又是贴身婢女的住所。
整个苑里静悄悄的,连守门的婆子都在一旁的倒座房里打起了呼噜,马凉他们几人分头行动,取出腰间随身携带的迷烟,就着一卷青筒管子,将每间住人的屋子都吹了个遍。
他们的目的只在季重莲,只要所有人睡得沉睡得香,不要妨碍他们把人抬走就好。
马凉比了个手势,身后的三人都沿着墙边走,将身影隐在暗处,悄声靠近了正屋。
也不知道马凉从背后取出了个什么铁勾子,往那门缝里一插再一拉,那门栓便落了地发出一声闷响,但屋内仍然是悄无声息,想来人确实是睡熟了。
马凉嘿嘿一笑,对季重莲的美貌他也是有些垂涎,虽然他没裴衍好运能够娶到如此貌美的媳妇,但趁着表弟不在家里,他帮忙照顾一下表弟妹,顺道安慰一下她那寂寞空乏的心那自然也是可行的。
色字当头,自然恶向胆边生,马凉向里探了头,东屋隔着个蒙了烟纱的竹制屏风,影影绰绰中,似乎正有个美人卧在榻上,姿态婀娜,引人无限遐想。
马凉不觉咽了口唾沫,手向后一挥,那三个人鱼贯而入,直奔东屋而去。
马凉又向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发现后他这才悄悄地掩上了房门,谁知道刚一转身便望进了一双清冷的眸子,他的惊呼甚至还没有喊出来,便觉得颈间巨痛,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在闭眼的那一刻,他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名女子向她走了过来,嫩黄色的秀鞋上还有一只蝴蝶翩然欲飞,而下一刻,他便彻底陷入了昏睡中。
“主子,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安叶转身看向季重莲,暗夜之中她的眸子闪着异样的晶亮,似乎好久都没有如此兴奋过了。
自从在季重莲身边后,着实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安叶一直觉得生活过得太安宜了,今天的一切虽然对她来说也是小儿科,但当作生活的调剂也是不错的。
“这三个人,打断了手脚,给我扔河里去!”
季重莲目光冷冷地扫过最先进入房中的三人,这些人都对她没安好心,她也不需要手下留情,地痞流氓少几个,那还是为百姓除害!
“是!”
安叶笑着应了,走过去几下的功夫,只听到骨骼被打断的脆响,几个人依次痛醒了过来,冷汗直流,却不知道又被安叶点了哪里的穴道,白眼一翻,这次是真地昏死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个人……”
季重莲走近了几步,一脚踢在了马凉的胳膊上,唇角微微上翘,“给他喂了药,送到郑姑娘床上去,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这份惊喜!”
季重莲目光渐冷,身侧的小手缓缓握成了拳头,郑宛宜如此狠辣,她也如法炮制。
喂给马凉吃的是最烈性的春药,至于郑宛宜嘛,她只要不发出声音不动弹,任马凉施为就行了,这样活生生地承受这种破身的痛楚,一定比死还让她难受吧?!
季重莲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良善之辈,但人敬她一尺,她必敬人一丈,郑宛宜都想将她往死里弄了,她若是不好好回报一番怎么能行?
“包在婢子身上!”
安叶咧嘴一笑,若是依她所想,绝对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几个人直接打死了事,可显然季重莲这种报复手段能让背后的主谋更加痛苦,只要经历过这一晚,郑宛宜一定后悔她为什么要去招惹季重莲。
安叶动作利落地将那三人用绳子捆在了一处,拖着就往外走,到了墙边,只是隔墙一扔便将人给抛了出去,自己再跳过南墙,提着他们就往河边而去。
彭泽有条护城河直通向大江,他们飘啊飘的,若是有人发现还好,没有人发现的话到了第二日也该变成浮尸了。
料理完这三人,安叶很快就回来将马凉给带到了郑宛宜的苑子里。
郑宛宜这一夜也很是兴奋,因为她已经能够想像季重莲的惨状,被那几个地痞给绑了,又岂止是轻薄能够了事的,若是马凉能够更狠一些,任他那几个兄弟糟蹋了季重莲,最后再送到窑子里让老鸨好生看管起来,这辈子她都别想再重见天日了。
想到这一幕,郑宛宜便止不住地想要仰天长笑,以致于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沉沉进入梦乡,可是刚睡熟后便觉得床的一边塌陷了些,她猛然惊醒过来,看清楚身旁躺着的人时,不由惊骇地瞪大了眼。
可安叶根本没有给郑宛宜尖叫和逃跑的机会,两边穴道一点,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榻上,增着惊骇的眸子,半点动弹不得。
算算时间,马凉的药效该发作了,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开始难耐地扭动起身子,撕扯着身上的衣物了,最烈性的春药,那是能够让人彻底失去理智的,只能凭着本能一下一下释放自己灼热难熬的欲望,一直到他筋疲力尽为止。
郑宛宜显然也感觉出了马凉的不同寻常,她惊恐地瞪大了眼,一双眸子变得赤红。
安叶笑了笑,可说出的话语却是让郑宛宜从头冷到了脚,“郑姑娘,好好享受你的初夜吧!”
郑宛宜苑子里的人都被安叶下了迷烟,以确保这屋里发出的声响不会惊动到任何人,那么这一夜的折腾想必会更加精彩!
办完了这一切后,安叶便回来向季重莲复命,整个苑里仍然是静悄悄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苑子里的人的确中了迷烟,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唯一清醒的便只有季重莲和安叶俩人。
郑宛宜与马凉这次计划的事情太过恶心,几个丫环没有经历人事,季重莲也怕吓到她们,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睡到第二日便会自然醒过来了。
安叶的行事手段季重莲算是见识过了,这丫头似乎也只有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来劲,恐怕真是天性如此,季重莲看着她轻而易举地便打折了那几人的四肢,动作利落干净,半点没有犹豫,就算只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也觉得赏心悦目。
安叶退下后,季重莲重新上榻入眠,想到郑宛宜那里的境况,她唇角微微勾了勾,精彩的还在明天,她可要养足精神,到时候去看一场好戏!
☆、第【131】章 自作自受,裴母本色
裴家的这一个清晨,是在一众丫环婆子的尖叫和喧哗声中开始的。
郑宛宜木然地躺在床上,乌发篷乱,眼角边是早已经干涸的血泪,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帐顶,脑中一片空白。
微微动了动身子,便觉得全身上下都像被车子给碾过了一般,酸痛都是轻的,骨头该是散架了吧?
若不是一床薄被盖住她的身躯,那一身的青紫乌黑只怕能让人吓跑了去,下身一片泥泞胀痛,她觉得那处都快被揉烂了……
郑宛宜眨了眨眼睛,想要侧过身去,可一转头便能见着跪在地上的马凉,还有怒气勃然地坐在一旁的裴母。
马凉的身上只松松地挂了一件袍子,他脸色已是青白憔悴,连背脊都挺不直,双手撑在地上,就这样趴跪着,他声音嘶哑,可郑宛宜听得清楚,他这是在向裴母求饶,他说这一切都是被别人给陷害了……
郑宛宜动了动唇角,记忆在脑中慢慢回笼,那些零碎的片段,那被扯烂的衣衫,还有那让人疼痛难忍的穿刺……
马凉就像一只野兽一般不知疲倦地对着她啃噬、撕扯、蹂躏,她痛苦地只能在心中呐喊,那一下一下地撞击就像凌迟的刀片将她割得偏体鳞伤,鲜血淋漓。
这真地是现实吗,还是只是一场梦幻?
郑宛宜的手指抠紧了床单,贝齿咬在唇上,很快便是斑驳一片,暗红与鲜红的血色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