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讷撩了下眼皮,瞧着面前殷殷望着自己的胖子,总算没一口回绝。
虞胖子顿时眉开眼笑,与有荣焉地道,“别看你胖哥长得不咋地,你胖哥女朋友绝对女神,你见了就知道,不骗你!来,吃菜,吃菜,别客气。”
然后就见他三下两下将酸菜鱼锅里酸菜也撩完了,只剩下几只红彤彤的辣椒仔混汤里沉浮。叫来服务生结账,一共一百二十八,虞胖子对于两包餐巾纸还收他两块钱的行为颇有微词,交涉无果后,将用剩下的餐巾纸都给塞包里了。
虽然一百万跟自己的预期目标相差甚远,不过陆讷挺会安慰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昨天他还觉得拍电影是天边遥远的月亮,可望不可及,今天就有第一个一百万了,相信明天会有第二个一百万,第三个一百万。
陆讷心情不错,瞧着这儿离二手车市场不远,就溜达过去,转了一圈儿,瞧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跟买主套了半天交情,用八百块钱买了下来,回来的路上,顺道买了油漆。晚上吃了晚饭,就蹲那公寓楼后头,就着路灯光,给车身上漆,忙活了晚上八点,腿上被蚊子叮了无数个大包,一挺有门路的哥们打电话过来,说是唐帅军那儿缺一个场务,问陆讷要不要过去。
说是场务,其实就一高级保姆,小到演员吃喝拉撒,大到联系场地人员控管,反正所有不归导演管的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是场务的工作。不过陆讷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是可以趁机积累人脉,二也可以顺便学习一下人家怎么拍电影。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得昏天暗地,实在没时间写文。
好吧,我承认,这一章是挺短小的,人家争取下章粗长点儿吧。
期待我家儿子跟苏二对手戏的亲们要失望了,呵呵,他们还没到对上的时候呢~
☆、第九章
过了几天,陆讷就去剧组报到了。
陆讷从前拍微电影,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个人,加上后期,最长两个星期全搞定。如今光一个前期准备就耗了一个多月,一场景拍到一半儿,场地主人临时变卦,要求加租金,双方没谈拢,交涉无果。唐帅军气狠了,干脆弃了原定的场地,重新再找再拍,整剧组怨声载道,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有事发生,一眼露凶光鼻毛微长的陌生男子闯入片场揪着导演就打,当时陆讷正跟酒店联系住宿问题呢,见状立马冲过去,抓住那男子的后衣领就用力一掀,不知那男的是否对唐帅军仇恨太深,这样也没放开,唐帅军的小身板儿就这样一起被陆讷给掀到臭水沟里去了——
唐帅军估计自此恨他入骨。
民警把人带走后,唐帅军就开始骂人,尤其是陆讷这负责片场环境的场务,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一美工小妹仗义执言挺身而出,一句“唐导,您看您是不是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上医院瞧瞧”,解救陆讷于纷飞的唾沫和扑鼻的馊臭中。
晚些时候,警局打来电话,说是白天被抓的疑似有精神障碍的男子已经坦白交代,就是原先那场地主人,不忿唐帅军另找地方,所以要教训教训他,人原话是——“他不是大导演吗?大导演有的是钱,我提价怎么了?这么点钱都不肯出拍什么电影啊!”
陆讷评价:这都一什么事儿啊!
晚上收工,陆讷约了张弛一起吃烧烤,刚跨上他那三轮摩托呢,剧组一小演员岑晨就朝这边走来。
岑晨就是那天苏二带来的男孩儿。苏二神通广大,愣是将原本都已经饱和的剧组另辟出一个新角色给他,戏份不多不少,角色也属鸡肋。反正陆讷瞧着岑晨也不像是真想演戏,来了就坐那儿玩手机发短信。有一回陆讷开着他那辆三轮摩托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岑晨背着个小包站路口等出租呢,看见陆讷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陆哥,你能送我去个地方吗?我有急事儿!”
陆讷其实挺不愿意的,他家女神杨柳都还没坐过呢,但看岑晨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又不好拒绝,只能说:“那你上来吧。”
岑晨顿时眉开眼笑的,感激地说:“陆哥你人真好。”一边腿一迈,就跨进摩托副座上,弯腰间低腰牛仔裤往下滑,露出白腻软乎的肌肤和一条诱人的股缝。陆讷扭头移开目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你去哪儿啊?”
“噢,御海棠。”
陆讷扭头看旁边的岑晨一眼,就见他一坐上车就开始低头发短信,压根就没发现自己说的地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讷有些不高兴了,敢情你的急事儿就是上高级会所啊——但都已经上来了,又不能把人给赶下去,只能自个儿郁闷。岑晨发完短信,就从包里拿出一盒粉饼,对着小镜子往自己脸上扑。
陆讷没忍住,问:“你个男孩子还用这玩意儿啊?”
岑晨眼睛也不抬地回答,“陆哥这你就不懂了,人的肌肤是容易衰老的,尤其像我们这样拍戏的,每天风吹日晒不说,还日夜颠倒,对皮肤的损伤时非常大的,一定要好好保养。这款粉饼富含红石榴萃取精华和丰富的矿物能量,不仅能美白遮瑕,还能养肤。”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就溜到陆讷的脸上,人越凑越近,“陆哥,我看你眼角有细纹了,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我推荐你一款眼霜,特别好用……”
“行了行了!”陆讷赶紧将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的岑晨推远,“你继续搽吧,我看挺好的。”
岑晨不再开口了,端着个小镜子三十六十五度地照着,还调整了下隐形眼镜的位置。车子一到御海棠高级会所的门口,他将镜子往包里一收,腰一扭,那条股缝又是一伸一缩,人就已经下了车,冲着陆讷露出乖巧的笑,“陆哥谢谢你啊,那我走了啊。”
陆讷瞧着岑晨被低腰牛仔裤包裹着的又圆又翘的屁股消失在御海棠那挺唬人的大门,伸过脑袋,跟水禽似的,对着摩托车上的后视镜扒着眼角左右看看,觉得岑晨什么眼神,就他这充满活力与智慧的眼睛,哪有什么细纹?还是一根正苗红天天向上的十八岁好小伙!
陆讷开着摩托又一路突突地回了剧组,一进门,就感觉到弥漫的低气压,唐帅军整张脸都是黑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陆讷悄悄拉住美工小妹问情况,才知道下午时候一百多号人等岑晨开工拍戏,结果人接了一个电话就说有事儿要走了不拍了,唐导的脸当下就挂下来了。陆讷没敢说就是他送的岑晨,心里骂岑晨这小孩儿不懂事。
陆讷不大想搭理岑晨,就装着没看见,低头瞎忙。没想到岑晨倒在他身边站住了,脸上又露出那种挺乖的一看就是一特单纯的孩子的笑容,说:“陆哥,上回谢谢你啊,你待会儿有空不,我请你下馆子吃饭。”
陆讷掀了下眼皮,不冷不热地说:“不用了,我约了朋友。”
岑晨不放弃,“那改天,你喜欢吃什么?川菜?火锅,还是西餐——”
陆讷不耐烦跟他掰扯,“行了,我什么都不想吃,你有空就多琢磨琢磨剧本,别成天把片场当游乐场似的,爱来就来,不爱来就走。”
岑晨显得挺委屈,“我哪有把片场当游乐场,爱来就来,不爱来就走,我要有那么大牌,还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地请你吃饭吗?”
“那我问你,上回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儿啊,你不知道你这一走丢下一百多号人得损失多少钱吗?你不知道电影多拍一天,预算就得蹭蹭地上去——你知道影视城里有多少群众演员做梦都想在电影里露一下脸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岑晨被陆讷说得有点儿急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苏二少这人有多难伺候,搁他那儿两个电话找不着人,我就基本不用再出现在他跟前了,我有什么办法——”
陆讷摆摆手说:“行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说的那些话你要听得下去就听,听不下去就当放屁。”说完,也没再理岑晨,发动了车子就走了。
晚上陆讷跟张弛吃烧烤,喝扎啤,地点就在电影学院附近。上学那会儿,陆讷他们就是这儿的常客,跟老板熟了,喝高了,老板就去叫他们宿舍楼下乔大爷,一块儿把他们给抬回去。天色渐黑,电影学院南大门的一条街热闹起来,空中飘着各种孜然味儿和女生的香水味儿,陆讷有些喝茫了,直着眼睛听旁边桌一瘦如拔毛柴鸡的男生磕磕绊绊地讲他的电影计划,眼里有忽明忽暗的才气涌现。
张弛瞧着不做声的陆讷,问:“我咋觉得你今天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咋啦?唐帅军又折腾你了?甭理他,他那脾气就跟妇女的月经一样坚持不懈!”
陆讷摇头,“我在想,不说全世界,就说咱大中华,每年有多少怀揣着电影梦的人奋不顾身地投身到这汪洋大海中,每年有多少剧本被扔进焚化炉,到最后真能出片儿的,又有多少?就算拍成了,能上电影院播放的,又有多少,这其中,又有几部被人记住,这其中的概率,太低太低了,这一想,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份无望的事业。”
“人不能这么想,你看旁边那些话都讲不利索的毛头小伙子,谁能保证他们之中不会出一个斯皮尔伯格?你说说,现在谁记得与卓别林同时代的财政部长?你要相信,你在做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必将成为不朽。”
一五官嚣张,腿长腰仄的美女自他们眼前走过,张弛眯起眼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陆讷抬眼瞧了一眼,评价道,“肩宽了,估摸小时候练过铁饼。”
张弛眼珠子还盯着人家摆脱地球引力傲然挺立的胸脯,嘴巴里却不积德,“我妈说得对,女人就像西瓜,一茬不如一茬,哥刚进电影学院的时候呢,满眼都是苏小小,都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如今呢,姑娘比那时候简单,不跟你谈人生谈理想,光谈价钱了,将就点吧。”
陆讷满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想起杨柳了。
张弛蛮稀奇,“咋啦,这样子,瞧着像害相思——”
陆讷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估计喝茫了,徘徊在心头许久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不算小学四年级时拉小手的同桌和初中文艺汇演上跳独舞的校花,两辈子,我就喜欢上这么个姑娘。”
张弛的重点都关注在上半段儿了,“我次奥,你情史挺丰富呢,那表演系的小师妹和给你炖冰糖雪梨的学姐呢?”
“那冰糖雪梨不都进你们肚子了吗?而且我跟她们都是非常纯洁的男女关系。”
“都男女关系了,还纯洁?”
陆讷的脸吧嗒一下挂下来,“你还听不听?”
“听,听,你讲,你喜欢上一姑娘,啥样的啊?”
陆讷拿着着酒杯想起杨柳的样子,说:“好,就是好,哪儿都好,说不出哪一点不好——我一见她,就迈不动步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想回家翻银行存折和户口本儿。”
“那就去追啊,人家姑娘喜欢什么你就给她整什么,再不济你就站她跟前儿,把舌头给捋直了直说我想跟你困觉——”
“我没你那么牲口!”
作者有话要说: peppercola的两个火箭炮子芹和luoqI童鞋的地雷
☆、第十章
吃到中途,张弛那见色忘义的禽兽被一小师妹的电话给叫走了,陆讷一个人也没意思,付了钱,离开了烧烤摊。跨上他那三轮摩托,望了望天边那轮亘古未变的月亮,心里的忧伤水一样一漾一漾的,很多话,陆讷是没法儿跟别人说的,就像他对杨柳,总有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竟将车开到了杨柳的大学。陆讷自己也吓了一跳,想走,又迈不动步子,想着,都来了,好歹给见一面呗——这念头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见遥遥的路灯光下,一个姑娘窈窕的身影缓缓推进,姑娘身上熟悉的清浅烟草味和咖啡味道似乎也随着晚风渗透过来,流淌在陆讷身周,温柔,贴心,懂得。
陆讷的心里顿时一片火热,觉得他跟他家杨柳真是心有灵犀啊,凑近后视镜,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正准备跨下摩托以最帅的风姿来跟他的女神来个偶遇呢,就见他对面的一辆大奔里下来一戴金丝边框眼镜整一社会精英的男人,已经快一步朝杨柳走去——
陆讷脑子里的雷达瞬间亮了,顾不得扒拉头上几撮毛了,赶紧一个箭步超过那小白脸儿冲着杨柳女神打招呼,“那啥,你也在这儿呢?”
杨姑娘看了陆讷许久,这期间陆讷就怕心中的女神来一句“你谁啊”,那样陆讷真可以以头抢地了,好在杨柳的眼里露出点儿恍然的意思,浅浅笑了笑,“是你啊。”
陆讷心花怒放,脸上还摆着一本正经的笑,“可不是嘛,吃完饭就随便溜达溜达,没想到看见你,呵呵,就过来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