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女子,温柔里还透着些许坚毅,这些年侯府岁月已经将她少女时期的柔弱消磨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是一个坚强果敢的当家主母。
“苏太傅和平日无异,至于苏老太太,你要问韬儿,他去了内院的。”武靖侯似乎不经意的瞟了梁伯韬一眼。
“是吗?韬儿去了内院?”武靖侯夫人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满是骄傲:“去内院拜望了苏老太太?”
“没有。”梁伯韬瓮声瓮气的说:“就站在那里看了会子梅花。哦,对了,润璋说托我向您讨个人情,说是惦记着我们侯府今年的赏梅会还没有开呢。”
“哎呀,可不是吗?”武靖侯夫人一拍手:“年前这事情多,竟然就忘了个七七八八,嗯,我想着就初十左右吧。人年纪大了就糊涂了,若不是韬儿提醒,我还真给忘了。今年可得多邀请些闺秀来才行,我们韬儿都要满十七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站在那里,丰神俊朗,武靖侯夫人看了又看,却怎么都看不够般:“我可得好好帮我们家韬儿挑挑媳妇才行!”
虽说梁伯韬有时大胆得无法无天,听到母亲这般说,却只觉面红耳赤,低了头就往自己屋子里去了。武靖侯夫人看着儿子那副被捉弄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脸来问武靖侯:“你刚刚说他去内院,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武靖侯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了下,这个月韬儿都去了两次苏府了!往年我叫他和我一起去苏府送节礼,他有时还推托,今日却答应得格外爽快,我想着或许他和苏家长房那个姑娘从小就认识,是不是他……”
武靖侯夫人会意的点点头:“以前也曾见过这位苏姑娘一两次,只不过没怎么注意,记得脸盘圆圆的,这次赏梅会上我可得好好看看这位苏姑娘,若是不错,过段时间去下聘就是了。”武靖侯夫人沉思着,敲了敲桌面:“聘下她总比聘了明珠郡主强,听说承平公主和驸马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想法子去帮她摘了来,我们家可养不起这样的媳妇!”
“那倒是。”武靖侯点点头:“我们侯府也不需要媳妇用门第来给咱们添荣耀,只要贤良淑德就行了。再说苏太傅官居一品,长房又是当朝中书省左丞,正二品的官,门第也不算低了,配得上。”
这边武靖侯和夫人嘀嘀咕咕梁伯韬全不知情,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自己房间里愁眉苦脸。
到底璃儿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那种态度?因为苏润玧?
想得觉着心闷,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雪已经住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满目空虚。
“暗雨,暗雨!”梁伯韬对着那边的树上大喊了一声,一条黑影就飘落面前,一抱拳:“世子,有何事情吩咐?”
梁伯韬看了看暗雨那张脸,喜气洋洋,怎么也掩盖不住眼角的春风得意。
“你说说看,怎么才会让苏小姐喜欢我?”
暗雨挠了挠头:“我怎么知道?”
梁伯韬很是不悦滴盯着他滴脸不肯放松:“那你告诉我,葱翠姑娘怎么会喜欢你的?”
暗雨也是一愣:“我不知道啊……就是上次世子爷你吩咐我们去保护苏小姐,然后我看葱翠在后院练习武功,就跑去指点了两招,慢慢的我们就熟了……”
“你的意思是,要和她有共同的兴趣?”梁伯韬深思着问。
“或者是吧,要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多话说?”暗雨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难道我要去学医?”梁伯韬深思着说,抬眼望了望灰色的天空,天空没有放晴的迹象,看起来今晚说不定还有雪。
“我觉得,世子爷你可以和苏小姐多谈谈她喜欢的话题,不要每次见面就互相吵架,哪有这样的道理?”暗雨摸了摸头:“如果今晚……呃……如果是下着大雪的天气,又如果你在除夕的晚上去陪她看烟火……呃,我想她应该会感动?”
梁伯韬的眼睛亮了下,瞬间又黯淡了下来:“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今晚我应是陪父亲母后进宫参加宫里头的除夕晚宴……”
暗雨在一旁很积极的出着主意:“世子爷,你可以装着喝醉了,叫属下把你送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苏府?”
梁伯韬狠狠的瞪了暗雨一眼:“说半天,你撺掇着我去苏府,还不是自己想去。”
“那……世子爷,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暗雨有些失望的看着梁伯韬。
“去!谁说不去了?”梁伯韬心情愉悦的转身走进了房间,心情突然大好。
103都懒得想标题了
清晨;高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缓缓走出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边的便是润璃和她四个丫鬟;跟在后面的是容氏。
“姑娘;我们总算要回去了!”葱翠走出了总督府的大门便觉得一身轻松;喜得眼睛弯弯,站在嫣红身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润璃回头透过大门往里面看,深幽幽的一片,在这尚未天明的时候看上去有点狰狞,有点诡异;仿佛是前世看的聊斋里描述的场景——一个书生借宿出来,回头一望,那朱门绣户已经变成一座孤坟;原来昨晚遇到的全是鬼魅而已!
容氏站在门口代替高太太全送行之礼,望着润璃主仆几个舒展的眉眼,她突然之间觉得很羡慕,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在这高府生活得很累,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夫君,一份郁结的心思又慢慢舒展开来。
“容姐姐,你要记得按时吃药,而且不管怎样,要记得保持轻松的心情。”润璃看到容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也是凄然。一个本来清纯如水的女子,因为婚姻被深深锁在这个大笼子里,她本无意去害人,可是为了自己不被人害,不得不开始学着去害别人,那淹死在井里的千莺不就是她在这条路上踏出的第一步吗?
容氏朝润璃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的话说得郑重,润璃听得更是心惊肉跳,不知道以后这高府还会因为婆媳之争会死去多少奴婢?可是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也不能代替容氏去选一条自己觉得是正确的路!
“容姐姐,其实有些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有必要去争强好胜,注意得周密些便是了。佛说积德为善必有福报,姐姐不必太拘泥于内室争斗,尽量多行善事,化去前世冤孽,也可为将来的儿孙积德。”
容氏深深的望着润璃,仿佛在反复思量她刚刚说过的话。一息功夫后,她脸上露出了凄楚的神色,叹着气儿说:“我会照璃妹妹所说的话去做的。”
上了马车,车夫扬鞭,马蹄踏地踩起一路灰尘,车轮轱辘作响,不多会时间,那总督府的大马车已消失在送行的人的视线里。
“少奶奶进去罢,外面灰尘大着呢。”珍珠和翡翠看到容氏还呆呆的望着那一路烟尘,忍不住出言提醒。
容氏疲乏的转过身来,抓住阮妈妈的手低声道:“妈妈,是否我做错了什么?”
阮妈妈从翡翠手里接过手帕子,爱惜的帮容氏揩去眼角的泪珠:“姑娘,你没做错,错的是太太。以后咱们就照那三小姐说的做便是了,能不伤人就尽量不伤人。”
容氏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由阮妈妈扶着走了进去。
总督府的大门缓缓的关闭了,仿佛一座孤坟般,把里面的魑魅魍魉和外边的世间隔绝开来。站在外面看到的是雕阁画廊,听到的是软语娇音,感觉到的是春意绵延,可真的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是阴森森的修罗场,不知有多少冤魂在痛苦呻吟!
回到杭州府的润璃觉得格外轻松,苏府和高府相比,简直是一个平静的港湾,昔日曾觉得苏润珉和苏润珏的争吵令她烦恼,现在才知道如果放在那些内宅之争厉害的家里,其实这还只是生活里的小温馨而已!
苏三太太心疼的看着女儿略微消瘦的脸,拖了她在怀里:“璃儿,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应天府的饭食不合口味?”
润璃看着苏三太太明媚的脸上嵌着一双担忧的眼睛,心里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及了她最细微的神经,突然有酸酸涩涩的感觉:“饭食跟杭州府的口味没什么太大区别,璃儿只是想母亲了。”
来到大周有九年了,第一次独自出门这么久,确实有了牵挂。
苏三太太用手轻轻拍着润璃的肩膀:“才出去十来天就这么想母亲,那以后出阁了怎么办?母亲又不能跟着你去!”
“璃儿不成亲不就行了?”润璃撒娇道:“不成亲就一辈子不用离开母亲了!”
“傻璃儿,别再说些这样的傻话!哪个女儿家不嫁人的?”苏三太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身边的木槿水莲木樨水香这次都配人了,等着端阳节一过就打发她们成家去!”
“啊,这么多好事呢?”润璃坐直了身子,看了看侍立在苏三太太两侧的木槿和水莲,只见她们听到苏三太太这话,头都低了下去,脸上红彤彤的一片。
“那我得好好想想拿什么来给几位姐姐添妆才是。”润璃侧着头看了看木槿和水莲:“几位姐姐你们喜欢什么,快和我说说!”
苏三太太拍了下润璃的头:“你胡闹什么,不如直接给添点银子实在!”
——丫鬟们给些衣裳料子银簪子什么的也没太多用,不如折合成银子让她们手头松点,也是主人家的心意了。
润璃想了想,笑着说:“我倒是糊涂了!等会叫嫣红每人送十两银子过来,权当我的贺仪罢。”
木槿水莲在旁边听得分明,赶紧过来福了一个身:“奴婢谢过三姑娘了!”直起身来的时候眼里已有点点泪光。
“母亲,木槿姐姐她们嫁人以后,谁来给您做贴身丫鬟呢?”润璃好奇的问。
苏三太太抿嘴一笑:“你要是怕娘没有贴身丫鬟,就把你那四个给了娘就是了,我看着嫣红她们倒是机灵的,挺合我眼缘。”
“母亲……”看着苏三太太那模样,润璃就知道她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一边撒娇,一边惊诧自己怎么越活越小了?想想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比苏三太太要大了快一轮,却还能如此自然的撒娇,突然有点敬佩自己了。
苏三太太忍住笑,告诉润璃她选了春兰夏茉秋盏冬凌来补四个大丫鬟的缺儿,木槿以后得叫长福嫂子,水莲是长寿嫂子,木樨给了长安,水香嫁的是长宁。
听完以后润璃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苏三太太没有乱点鸳鸯谱,要是点错了,长喜也给配了个大丫鬟,绒黄不知该如何伤心呢。但是再一想就释然了,长喜长乐比长福他们要小上几岁,自然是要过几年才指人的。
“对了,春兰和夏茉她们原是是四妹妹的贴身大丫鬟,现儿母亲把她们都调了过来,四妹妹和二姨娘那边怎么办呢?”
润璃突然想起了自己离开杭州去应天府之前,似乎苏润珏就被母亲关到杏花天去了。
“她们那边有秋枫和冬霜就够了,两个吃闲饭的,还指望有多少人服侍她们不成?”苏三太太一皱眉:“忍了这么多年,一个个就想踩到我头上来了?不给她们点颜色,还以为我这个主母是那纸糊的,泥捏的!”
“父亲……难道没有说什么?”润璃小声的问。
毕竟二姨娘也得过父亲的宠爱,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那苏三老爷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苏三太太看着润璃疑惑的神色,摸了摸她的头发:“璃儿,你且放心,你父亲在这事上并没说什么,只是说把你四妹妹关上一段时间就放出来,至于那个大的嘛……”苏三太太脸上露出一丝解气的神色:“你父亲自己都说了,关着好,不用老是出来抛头露面!”
听了这话,润璃心里甚是不解。
二姨娘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竟让父亲对她嫌恶至此?
难道是二姨娘按捺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这是润璃第一个八卦的念头。
可是纵观苏府上下,也没有哪个小厮看上去和二姨娘有眉眼官司呢?况且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苏三太太定然知道,还不借此机会捅到苏三老爷那里把二姨娘赶出去?
绝对不是苏三老爷戴了绿帽子的问题!那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润璃皱着眉想了好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论,这个心思闷在心里头,叫她甚是难受。
过了两日便是端阳节。
端阳节在后世盛传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的一个节日,可在大周,却是纪念当年投江的伍子胥的。虽然纪念的人物不同,可纪念的方式差不多,都是吃粽子,龙舟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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