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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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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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空。”高手擦擦嘴,很酷地拒绝,他还有任务。

  “输了,算我的。赢的话,银子五五分。”瞎子浅浅一笑。

  高手的操守开始动摇。

  今朝有酒今朝醉。

  问定城“今朝”酒肆最有名,夜夜醉客如织。

  “好酒!”高手换了一身新袍,单手提晃着酒坛。喝酒喝得舌头大了一圈,说话也顶不利索。荒蛮之地,居然还有如此好酒,今天可算是来对了。

  掌灯前,他已经醉了,有了钱他就爱□□,□□醉倒在“今朝。”

  瞎子不答话,指尖抚着酒杯口,调子清冷,好似和周遭的甜酥味丝毫搭不上架。

  “瞎子,你够朋友,够兄弟!”高手扬高酒坛,“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对了,你叫啥?”

  瞎子收敛笑容,沉了一记:“椴会。”

  “我叫高守。”

  “就叫高手?”瞎子讶然。

  高手摇头,清了清嗓补充:“高低的高,坚守的守。”

  原来是这样的“高守”。

  不待椴会嗤笑,高守就双手抱住脑袋,叙述自己少年时的凄苦经历。

  高家,本是支笔起名,书香门第。

  守,意为信守。

  因此,高守原本是个好名字,然而也不知道谁缺德,以讹传讹,到最后居然传出高家藏龙卧虎,能文能武,府有绝顶高手。

  于是乎,在高守还在鼻涕流淌的年纪,高家就常常有人登门拜贴,送书挑战。

  到最后,江湖白道的,发现是场误会,便摆出江湖再见一笑泯千秋的姿态,飞天遁走。高家也只有仰望新月,叹息自己见首不见尾的命。

  但是,如果遇到不讲理的高手,高家也只好硬着头皮,破财消灾。

  而从小便长得柔弱的高守更是倒了大霉,只要一出门口,就总会有坏小子将他一脚踹翻,继而狞笑:“你不是高手吗?倒是高一个我们瞧瞧啊。”

  日子长了,谁也受不住。

  去改名吧,询问地水师,说不可不可,这名一改必是歹命。逼不得已,高守的爹一横心,将八岁的高守送进了深山老林,学习武艺。

  出门前,还让高守跪祖宗牌位发誓,不成高手誓不下山。

  椴会侧头,扶住高守的肩,低不可闻轻问:“你学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学这个功夫?”高守吃惊地靠后。

  “不是早说过,我两眼看不见,不等于我听不出来。你的根基纯正得紧。”楼阁上灯光摇曳,投进椴会的瞳仁,却更显黯淡,“如今终于功成名就了?”

  “功是练成了,名嘛,还要看皇上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了嘛。”

  “什么任务?”椴会支颐,漫不经心。

  “监视个叫莫涯的人。”高守这一醉也没了遮拦。

  话音刚落,正对高守的雕花木窗,倏地洞开。风沙呼啸扑面,高守感觉眼前凭空突然出现一物,飞冲过来紧紧地罩裹住自己的脸。

  他“啊”地大叫一声,惊断了楼阁的乐声。

  一旁的椴会连忙伸手摸索地把高守脸上的东西取下,“别怕别怕,好像是张纸。”

  高守酒醒大半,低头一瞧,果然是张烂纸。

  出丑了!

  高守眼珠转转,没敢立即抬头,他感觉整层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自己身上。

  “这个……”

  “对了,你刚刚说那人叫莫涯?”椴会不紧不慢地追问。

  店小二识相地过来关窗户。风沙一灭,楼阁乐声又起,一切如常。

  高守释然。幸亏椴会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的窘态。

  “嗯,叫莫涯!这家伙从不喜善待自己,睡觉还磨牙。那磨牙声,可以吓死人。”高守回忆起几月来自己受的罪,怒冲冲地仰脖喝酒。谁知经历刚刚一场,喝进嘴里的是一口酒、半口的沙。

  高守啐了几口,刚想骂人。

  不料一抬头,他便望进一对邪魅的双瞳。霎时,他全身仿若跌进一汪春水中,他浸泡在这汪春水浮浮沉沉,身心都觉被挠着。

  而这翦水双瞳的主人,口叼一支孔雀绚丽的尾羽。

  孔雀羽的映衬下,眸子泛碧。

  欺近高守,将尾羽及其暧昧地扫过高守的下巴。

  叼羽人鬼魅地俯下身,高守耳边吹气,手抵在他胸口,慢吞吞地圈画着。“客人,想跟我走么?”

  只这一瞬,空气透彻出暧昧。

  喷香羽毛让高守全身战栗,小腹骚浪一波紧跟一波。

  酒不醉人人自醉,高守醉倒,不偏不倚,倒在美人怀抱。

  又走了许久,在大漠里面越走越深,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那嗔小和尚的食欲向来振奋,很快就把带来的干粮吃了个兜底朝天,于是开始抱怨:“谛听,你到底知不知道方位,再在这沙漠走下去,走我们就要饿肚子啦。”

  谛听蹙紧眉头,但眉眼天生是弯的,看来还是有三分喜庆,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听见动静,它应该就在附近啊。”

  说完又竖起耳朵,沉默了好一会。

  大家于是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钱知县又和他家师爷好上了,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他家师爷居然叫他夷娃子。”结果半天他出来这么一句,捂着嘴,咕咕咕笑得好不八卦。

  那嗔直翻白眼,丢手就扔过来一只枣核。

  还是那绪脾气好,下来给骆驼喂了口水,道:“要不咱们歇一歇,我看莫施主的情形不大好。”

  “啊?”一旁莫涯的头伸了过来:“我很好,非常极其好,大师不用这么关怀我。”

  “你在发烧,而且烧得很高,我给你带了药。”

  这一下莫涯很配合,立刻张大了嘴。

  没法子,那绪只得喂他,递药又送水,末了手指被他含住,很是淫靡地被吮了一口。

  “你手指很甜。”这位腆着脸笑。

  那绪垂眼,照旧的古井无波,准备喂他第二颗药。

  莫涯嘴巴张得更大,正准备第二次亵渎,那绪的背后却突然有了异样,一阵沙风骤起,有样巨大的事物从沙底突然涌了出来。

  “比翼,另一只比翼!”忙着听人壁角的谛听总算回过神来。

  已经晚了,手里捏着一颗丸药的那绪根本来不及转身,那只巨鸟的前爪便已经探了过来,带着铺天沙尘,立时便蒙了他眼。

  “小心眼睛!”谛听在身后高呼。

  那绪屏息,根本来不及催动咒语,只听见一阵隐约的锐风呼啸,转瞬便已到耳边。

  这只比翼看来矢志报仇,在沙底潜伏已久,目标无比明确,第一步便是要抓瞎那绪双眼。

  所有人都应变不及,只除了那本来病到半死的莫涯。

  像是一只猝然出击的猎豹,他身形似箭,迎面便朝比翼扑了过去。

  比翼受阻,发出一声厉啸,勾爪似剑将他挑起,然后又恶狠狠扔下。

  那绪借隙催动咒语,念珠上锐光四射,这一次施尽全力,光分九掰,恍若重莲,立时便将比翼的亡灵割成九道尘烟。

  沙漠上恢复沉寂,头顶日照生烟,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除了莫涯从肩到腰那一道可怖的伤痕。

  “很好,你现在欠我一条命。”这位变态低声,神情居然十分享受,嘴角带笑晕了过去。

  “这一次我发现的兽,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神兽,你从没见过,白泽图上也绝对没有记载!”谛听撅着嘴,十分地不甘心。

  “可是莫施主受了伤,我们必须要放弃。”那绪还是好脾气。

  “哦。”谛听对手指:“于是我们要回去庙里么?”

  “先出沙漠,找药材,然后自然要回庙里。”

  “哦。那……那……那我还有事。”

  “你去哪里?”

  那绪的这声已然晚了,那位天生姓闲名叫不住的谛听已经一甩胳膊,撂摊子跑出了起码三丈远。

  “师哥,你说他会不会死啊?”

  半天过后,客栈马房,那嗔愁眉苦脸看着莫涯。

  “应该不会。”

  “师哥我很饿。我们今晚就要睡这里么,这里一股马屎味道。”

  那绪叹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却脸带笑意的莫涯,终于下定了决心。

  “拿我这串念珠去当吧,几百年的沉香木,值些钱的。”最终他道:“当完后记得先去药房买药,然后再买吃的。”

  在被搬上一张干净的大床之后,莫涯终于磨了磨牙,宣告昏迷结束。

  “你欠我一条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再次重申自己的债主身份。

  那绪点点头:“我的确欠施主一条命。”

  “大师可以考虑以身相许。”

  那绪就不说话了,好脾气地垂头,去解他衣裳:“我替你上药,可能有些疼,忍着点。”

  莫涯耸耸肩,张臂摊平。

  出沙漠的时候那绪就地取材,已经给他上了些止血的药,可到底处理简陋,围着伤口的布条一揭开,鲜血便渗着药汁一起漫了出来。

  那绪额头冒汗,仿似疼的是他,拿帕子沾水,一点点替他清理伤口。

  “你好像并不怎么怕疼。”典型的没话找话。

  莫涯微微垂眼,道:“习惯了。”不痛不痒没心没肺的模样。

  那绪于是继续清理,绞了一帕子又一帕子的血水,顺便抬眼,便看见了莫涯锁骨一溜的烫伤。

  标准圆形的烫伤,围着右锁骨,深深浅浅,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是什么?”那绪吸口气。

  “他烫的,习惯,他喜欢在我这里灭火。”

  “他是谁?”

  “将我养大的人。”莫涯答,并不打算深入的语气。

  那绪知趣,不再发问,然而眼波却不由自主扫了下去。

  烫伤好像不再出现,主要集中在锁骨,他的双眼,不由自主最后停在了莫涯右胸。

  在他的右乳尖,穿着一个纤细的银环,不知是什么材质,闪着撩人的光。

  莫涯将眼抬了,看他,堕落颓靡,语声轻轻的,似乎带笑:“这个也是他穿的,穿了许多次,你看着这环,是不是也会有种欲望,想要拉它拽它……,直到将它拽脱?”

  那绪顿了下,被这语声催动,似乎看见了一双手指搭上莫涯胸口,银环被拉动,莫涯身体弓起,“噗”的一声,银环带血,被生生拉出……

  血腥的味道似乎是真,游魂一般荡进他心底,滋生出一朵欲望的血花。

  心在跳动,“咚咚咚”,节律不齐。

  那厢莫涯在笑,拉过他手,在那银环上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魂体皆麻,那绪面红耳赤,像被烫了般将手缩回。

  莫涯大笑,手搭在额头,斜眼看他,道:“大师看来很会念咒,其实我的身上也有一道咒符,不知大师敢不敢念?”

  “为什么不敢?”

  “因为念了这道咒的人,便会爱上我,从此死心塌地。”

  “世上没有这种咒符。”

  “那你敢不敢试?”是挑衅也是逗引。

  那绪的手又再次被他握了起来,这一次下滑,直接落在了腰间。

  腰身很细,莫涯是不出意料的瘦,瘦到骨节峥峥,然而线条却是极其利落流畅,看着绝不羸弱。

  和他上身大多地方一样,这腰身上面也有旧伤,非常奇异的伤痕,一道道好似长着荆刺的藤蔓,在他腰周绕了三圈。

  “这便是咒符?”那绪将手指轻轻拂过那纹路,想象着这伤痕生出时的痛楚。

  “这是烘托那句咒语的花纹。”莫涯道,忍着腰侧新伤,翻了个身:“咒符在背面。”

  “这个?”那绪伸出手指,指着他后腰一串奇异的字符。

  笔画通畅彼此相连的一串字符,他一个字也不认得,只看到那刻痕很深很深,起初几笔几乎入骨。

  “嗯,大师认得么?”

  “不认得。”

  “那我来教你念,记得手指要顺着纹路,同时画这个符咒。”

  那绪有些犹豫,将手指落到他后腰,轻轻搁在那字符的起端。

  “俾剌芜得……”莫涯轻声,念了第一遍。

  声音似有魔咒,字字尾音缠绕,带无限旖旎,那绪跟着,几近无声的念了一遍,手指也跟着起势,开始划动莫涯皮肤。

  字符很大,而且轻斜,他顺着那起伏的纹路,从莫涯的后背开始抚起,一路回旋,渐渐往下。

  “俾剌芜得……”莫涯的第二遍。

  那绪的手指很轻,开始滑动,经过他紧实的臀,最后被笔画指引,顺着股沟,滑到了……那里。

  “俾剌芜得……”

  这一声他终于念了出来,忽然之间便觉得心肺骤开,那朵欲望的微花爆裂,如千芒万刺,一瞬便已射透了他所有神经。

  第六章

  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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