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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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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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兆府请位官爷过来,一问便知。”

    随着她的话语,明守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起先他还以为大女儿不懂规矩,当真做了什么事,以致害得罗家小姐昏迷卧床。现在听明白原委,知道原由还在那罗小姐身上,只不过因为她受了伤,所以罗家人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况且明华容还主动报了官,足以证明她所言不虚,心中无愧。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无人向自己通报,以致自己失了礼数,更让罗家人打上门来,明守靖不禁很是不悦:“那日你为何不向为父回禀此事?”

    明华容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辜:“我见老爷公务繁忙,不忍惊扰。加上这事儿又是报了官的,便想着由官家处理就是,不必惊动老爷——这,莫非我做错了?”

    听她答得孝顺天真,再想想她刚到帝京,不懂规矩也是情有可原,明守靖心下一软,轻斥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一定要禀报给我知道。”

    然后,他看向白氏,语气却不似刚才那么温和,却是颇带了几分责难:“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规矩?那日的事情必定有下人向你禀报过,你为什么不处理?”

    白氏当日压下此事不告诉明守靖,便是想等顾夫人这个辣货打上门来,借机让明守靖对明华容的无礼莽撞失望到极点。待到明守靖对这个大女儿不再上心时,无论她想将她如何搓圆捏扁,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现在事情却与她当初料想的有了偏差。先是被顾夫人痛打的人变成了自己女儿,然后明守靖竟分毫没有怪罪明华容的意思,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白氏见状心中大急,连忙说道:“当日是竹枝陪华容一起出去的,但她并未回禀于我。后来她又……现在想来,竹枝那时是故意瞒下的。”

    她将过错都推到已死的竹枝身上,虽然有些牵强,却也不是不可能。明守靖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白氏又叹道:“虽说事出有因,但华容和罗家小姐,一个好端端的,一个却受了伤,也难怪顾夫人会伤心情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着,斜斜看了顾夫人一眼,止住不语。

    但她却没有想到,顾夫人看似泼辣妄为,其实亦有精明的一面。随升任的丈夫入京以来,领教过她手段的人家,品级地位都大不如罗家,背后也没什么势力,只有忍气吞声吃了哑巴亏。所以她虽然声名在外,至今却没什么人报复过她丈夫。

    就连今日她敢打上门来,也是打听准了明家大小姐生母卑微,被放养十五年才刚刚回帝京。她料定明守靖必不会为维护这个女儿与罗家撕破脸,才会如此放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挨了她臭骂好打的人,竟会是赫赫有名的明家二小姐。想想她的丞相外公,顾夫人外表虽然若无其事,心里却早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为何没问清楚再下手。

    她正后悔不已,听出白氏的挑拔之意后,稍稍一品,心中不禁又大怒起来:真当老娘是愣头青不成,想借老娘的手帮你整治继女?门都没有!

    这么一想,她皮笑肉不笑地对白氏说道:“确是我一时情急,不问清楚就胡乱动手,误打了二小姐,真是对不住。好在夫人体贴大度,体谅我是因女儿受伤气不过才动的手,不打算追究,我就先谢过夫人的宽宏大量了。”

    白氏不意对方反用自己的话将了自己一棋,原本铁青的脸色因盛怒转为胀红。

    顾夫人乡野出身,老脸厚皮什么没见过,当下只作不见,径自向明守靖说道:“明尚书,此事论起来你家先有不是,我今儿也有不是,不如两相抵过,你看如何?”

    明守靖本就在头疼该如何与这泼妇周旋,见她突然讲起道理来,正中下怀。虽然有些心疼无端被打的二女儿,但想想罗家千金伤得比她更重,便也释然了,说道:“正该如此。本就是小辈之间的无心之失,何尝值得计较。”

    听到这话,白氏大急:“老爷,独秀受了伤——”

    “些许皮肉伤而已,擦些药酒,过两天就好了。”

    “那明华容——”所有的事情都因这贱人而起,若不处置了她,白氏如何甘心!

    明守靖却满含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向顾夫人说道:“夫人,今日内子身体不适,恕不能待客了。”

    顾夫人会意道:“今日来得仓促,给贵府添麻烦了,改日必当正式登门拜访。今儿我便先告辞了,明尚书还请留步。”

    “顾夫人请。”

    交谈之际,竟是谁都没再多看白氏一眼。

    白氏何尝受过这样的冷遇,要不是还顾忌着怀里的明独秀,早上去拦人了,但这会儿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守靖将人送出敞厅。

    而待明守靖折返回来之后,已然从客套的笑容转为一脸肃容:“你最近越来越让我失望了!当着外人的面就处处针对华容,是想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我明家家宅不宁么?瑾王那天才敲打了我,说了一番修身齐家治国的道理,你当时也在场,竟然完全没放在心上么?”

    虽然早知道在明守靖心中,仕途与母亲才是最重要的,白氏听到这话后依旧一阵心寒,忍不住扶着明独秀转过身来,哀声说道:“老爷,这是你的女儿啊,我们疼了她那么多年,连根手指都没碰过,今儿却被个泼妇伤成这样,你难道不心疼么?”

    明守靖看着女儿脸上的指痕,虽然有些心疼,但依旧不肯让步:“刚才不是你先说体谅她担忧女儿,不再追究她误伤独秀之事么?你既开了这个口,我再不依不饶,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我——”

    “再说,此事本就是你房里误用小人,以致我们失礼在前。那顾夫人的性情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毫不让步,任由她闹将起来将事情闹大,明天一早城中不知该有多少流言飞语!”

    事情明明是明华容惹出来的,怎么最后落了不是的反而变成自己?白氏再忍耐不住,厉声说道:“你就只想着你的面子你的仕途,根本不为我考虑半分!你也不想想,若无我父亲扶持,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恐怕到现在还只是翰林院里的一介穷酸!听着清贵,实际穷得连肉都吃不起!”

    倚仗岳父才做到如今的位置,永远是自诩清贵的明守靖一块心病。可以做,但不能说。他原本对白氏只有一分不满,现下听了这句话,那一分生生涨做了八成,当即面红耳赤地咆哮道:“无知妇人!住口!我是陛下钦点的堂堂状元,何需倚仗什么人来!你既这么看我,也不必留在这里!”

    话一出口,白氏便知说错了话,踩践了明守靖的禁区。看着丈夫拂袖而去的背影,她不禁满心懊恼,悲从中来。

    但看到明华容后,她的懊悔立时转变化恨意:都是这个贱人!自从她回来之后,自己就诸事不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妨害的,只要除去她,一切就能回到从前,自己依旧是受人尊敬的尚书夫人,夫妻和睦,家宅平顺!

    迎着白氏眼中露骨的恨意,明华容一无所动,笑吟吟说道:“夫人可千万保重身子,若是气坏了,老爷可不会似从前那般操心。妹妹也务必好好将养,莫要在这般花容月貌上留下什么淤痕。”

    说着,她不再看被气得摇摇欲坠的白氏母女,径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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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4 剖明心迹

    当明华容再度回到疏影轩,毫不意外地发现一众下人们的神情都变得既敬且畏,再无之前的疏忽轻慢。

    在大宅门内,小道消息传得最快。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老夫人为大小姐出头,原本来找她麻烦的顾夫人误伤了二小姐、但老爷居然对她没有半句责备话儿的消息便传遍府内。下人们惊异之余,不免觉得明华容十分有手腕。尤其是栖凤院的下人,感触更深:步月是白氏亲自赐下的丫鬟,她们本道这个放养的大小姐今后必得乖乖受她拿捏,孰料一转眼的功夫,步月便落到这般下场。

    ——连二夫人身边的人都讨不了好,更遑论她们!还是快收起那些想看好戏的心思,谨慎将大小姐服侍好,莫出了差池才是正经!

    察觉到众人无声的转变,明华容微微一笑。这就是人性,心怀畏惧永远比和颜悦色更能让他们小心翼翼,服侍得更加尽心尽力。她不需要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似青玉这么忠心耿耿,但也容不得近身之人居心叵测。

    这便是她急于发作步月的原因之一,除却拔掉白氏安插下的钉子之外,同时也要敲打敲打这群老油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本份。

    回到屋中,青玉斟上茶水,悄声道:“小姐,今日看来,许妈妈的确依旧对你忠心,否则也不会趁机在四小姐房里动手脚。”

    许镯一开始就是被分派去给明霜月制作宁神熏香的,自然有许多机会进出她的广寒居。瞅准机会在新衣里做做手脚,再简单不过。白氏满心以为两个女儿的院子跟铁桶也似,又将许镯视为有情有义,可堪重用的心腹,万万想不到其实真正在里面玩花样的人是她。

    但想到后来的事,青玉免不了又有几分担忧:“可是小姐,您对夫人和二小姐说的那些话,是否太……太……”

    她斟酌着想找个合适的词,明华容却毫不在意地说道:“太刺耳了么?我也没想到罗家夫人会找上门来闹得这么凶。反正她女儿挨了打,她已是恨毒了我,我说不说那些话,其实无干紧要。”

    顾夫人大名鼎鼎,前世她自是有所耳闻。不过,那天教训罗小姐时她还真没记起顾夫人就是对方的娘亲。直到在白氏房中听人来报,才恍然记起。察觉到白氏的图谋后,索性便略施小计反摆了明独秀一道。

    经此一事,她也懒得再装谦卑顺从,索性将对白氏的敌意放到了台面上。她知道自己若继续保持恭顺温良的假象,不过早引起白氏的防备,行事会更加便当。但仇恨在她心中埋得太深,她已经厌倦了,不想再压抑。

    她不怕这么做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因为她太了解白氏的性子:打小的顺风顺水让白氏养成傲慢脾气,稍有不顺就心浮气躁。加上现在她又与明守靖吵翻,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断然想不出什么缜密招数。自己既能洞悉她的心思,不愁没法见招拆招,反客为主。

    ——不过,却不知那个杨妈妈和白氏是什么关系?这人看似谦卑温和,若细究下去,却颇有几分让人看不透。如果她也是白氏的人……那么……

    明华容用盖子撇着茶盏里的茶叶,思绪转到杨妈妈身上,沉吟不语。

    待到晚间,明华容用罢晚膳,拿出描花本子琢磨了一会儿,便在烛台下涂涂画画。青玉好奇地凑过来,见上面是个从未见过的新奇漂亮花色,不禁惊叹起来:“好别致的花样,小姐,您又要织布了?”

    “嗯,下月便是宫宴,瑾王既然特地提了长公主的喜好,我少不得要备份礼物。”

    “太好了,小姐,能与长公主交好的话,今后对您大有裨益呢!至少在这府里,再没什么人敢轻慢您了。”青玉高兴地说道。

    明华容笑而不语。三年多前神州动乱时,长公主宣怀韶便立誓从此带发修行,终身不嫁,为昭庆祈福。世人皆称赞她高贵美丽,心地善良,可除却权力中心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心地虽好,性情却冷漠得近乎孤僻,甚难结交。

    她也不指望能真与这高洁出尘的公主交好,只不过希望能送上一份让对方印象深刻的礼物,落几分面子情。

    在描花本上落下最后一笔,明华容正端详着哪里是否还需要增改时,却听廊下有人通报道:“大小姐,老夫人差人给您送东西过来。”

    青玉闻言,连忙迎上去。只见来人头压得极低,几不曾缩到衣领里,一手拿着个小匣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嘴边呵着气,像是怕冷似的。她本就被衣缘挡住一半的面孔,余下的另一半也被这动作完全挡住。

    见这人举止荒疏,完全不成个样子,青玉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听明华容笑道:“许妈妈怎么这样谨慎?”

    ——这人竟是许妈妈?!

    青玉吃了一惊,再仔细打量,只见来人已站直了身子,双手也规规矩矩放到两侧,毕恭毕敬给明华容磕了个头,那依稀可以看出几分当年清秀轮廓、带着柔和笑容的面孔,可不就是许镯。

    吃惊之余,青玉知道她深夜乔装过来,必有要事,见状连忙掩上房门。

    “奴婢给小姐请安。”看见明华容,许镯脸上的笑容更谦卑了些:“这些日子都不曾寻到机会来拜谢小姐。多谢小姐,让奴婢了结了多年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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