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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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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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杜唐宝感激得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她痴痴地看向瑾王,想要道谢,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明华容身上,根本连看也没看向自己。看来他刚才根本无意为她解围,只是恰逢其时罢了!

    ——明、华、容!总有一天要让你落在我手上!

    杜唐宝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恨意更甚。

    明华容却毫不在意她的怨毒目光,径自进了厢房,与明檀真坐在一处翻开课窗本子看着,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瑾王隔着纱帐遥遥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明华容。见适才辞锋尖锐,三言两语便将人迫至窘境的明华容乍眼又沉静如水,他不禁为这少女的多变微微一哂,随即想起日前看过的秘报,眼神不禁深邃起来。

    他并未注意到,当他在留意别人时,明独秀却在悄悄打量他。见他目光落在明华容身上,久久不曾收回,明独秀涂染丹蔻的指甲,终是刺破了掌心。

    她面上依旧带着明媚笑意,心中却是毒刺漫生,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整治敢于侵犯自己骄傲的明华容。

    明独秀恶念横生之际,这边厢肖维宏见众人已全部落座,便开始讲课。

    知道这些小姐少爷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懒得用心,只在论语里随便选了一篇来讲。饶是如此漫不经心,他多年浸淫书堆的功底依旧将课讲得妙趣横生,不仅旁征博引了诸多前辈名家的观点典故,更还加上自己的独到见解。

    只可惜,一干人大多心不在焉,无不盼望课程早些结束,尽快开始之后的“正戏”。

    倒是瑾王听得连连点头,心道这肖维宏盛名之下果然有真材实学,这般人材,只在尚书府做个小小西席,却是可惜了。但他淡泊名利的声名在外,自己该如何招揽他?

    想到这里,瑾王不禁微微垂眸,脸上表情未变,手中却下意识地摩挲起腰畔的九龙玉佩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明华容心中亦是一笑:这位前世妹夫的老习惯,这辈子也没有改掉。每当他有所谋划时,总是会做这个动作。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她也是因为有一阵子瑾王打着探望姐夫的名号,屡屡与陈江瀚接触商议筹银之事时,无意中发现的。

    ——世人都道瑾王是位风雅人物,却少有人知,他看似醉心于琴棋书画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对权力无比渴望的野心。前世为了帝位,他不知摆布操纵了多少人的一生。这一次,该轮到她这曾经的小小棋子回报一二了。

    想到这里,明华容眼中划过一道利芒。

正文 033 伤风败俗

    肖维宏很是“知情识趣”,讲了个把时辰便宣布下课。众人皆是大喜,但刚想离开书院,却看到瑾王上前与肖维宏攀谈,先是夸赞他的学问,又与他探讨起来。众人不欲在瑾王面前留下粗疏无礼的印象,便也有样学样地凑上去,听两人说话。

    明家三个姐妹日日得见肖先生,倒不需如此造作。明檀真收拾了课业便默默坐在一旁,明独秀见瑾王似是对肖维宏大有兴趣,一时便顾不上去找明华容的麻烦,只盘算着如何利用肖先生来讨好瑾王。

    明华容刚盖上砚盒,却见一名容色俏丽,神情疏朗的少女突然站到自己面前,大大方方地说道:“明大小姐,我叫卢燕儿。”

    卢燕儿……明华容回忆着这个姓氏,很快便猜了出来:“难道令尊是卢尚书?”

    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我父亲曾对我提起过你,说你很好,我本来还觉得有点不服气,今天真正见了你,才知道父亲说得果然不错。”

    有明独秀“珠玉”在前,明华容对一切性格爽利的女子都有点阴影。卢燕儿这般直率大方,她也只不冷不热地说道:“承蒙卢尚书夸赞,我愧不敢当。”

    “你大概不知道,父亲从不随便夸奖人的。”卢燕儿性情直爽,却并非没有脑子,见明华容态度冷淡,以为她误解了自己,便解释道。

    “是么,那多谢卢尚书抬爱。”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在夸赞你哎。”卢燕儿有些不满道。

    “是么,我也已道过谢了。卢小姐还待如何?”

    “你——哎,算了算了,反正是我有求于你,你态度冷淡我也认了。”卢燕儿嘀咕了一句,又重新露出笑脸:“明大小姐,你的织金技艺可不可以教给我啊?我只要学点皮毛就好,不会把你的绝活儿全学走的。”

    听了这话,明华容却只觉得这个卢小姐真是自来熟得莫名其妙。

    她正想如何摆脱对方的纠缠时,等在院外的青玉突然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许妈妈有急事找您,就在外面。”

    急事?

    明华容眉心一跳,当即对卢燕儿丢下一句“恕我少陪”便转身离去,对她在身后的连声叫唤置若罔闻,只在心中思索,许镯说的急事会是什么。

    “小姐!”

    见青玉将明华容带过来,许镯心里一松,也顾不得见礼,当即迎上去低声说道:“刚才奴婢去给夫人请安时,恰好听见竹枝和夫人在说话,虽然一见我她们就住了口,但还是听见一句‘肖先生’。奴婢偷眼打量,夫人倒没什么,竹枝却是颇有几分得意。待出来后奴婢又找栖凤院里的小丫头们说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姐,你今天正好在书院,也许她们是要对付你,你要小心。”

    白氏与肖维宏素无交集,这次却又唱的是哪一出?线索有限,明华容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蓦地想到前两日与竹枝一起撞见神情有异的张姨娘,再联想到早上肖维宏反常的话语,她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想要细究却依旧是一片浑沌。

    明华容正沉吟不语间,书院里人语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想必是人群要过来了。明华容警醒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真攀扯到我身上,你照我前说的去做便是,见机行事。”

    虽然她们说话儿的地方十分僻静,但保不齐人多眼杂会被发现。

    “是。”许镯也知道这点,虽然担心,但一时无计可施。她担心地看了明华容一眼,满怀心事地应声退下。

    那边厢,瑾王在众人环簇下缓步而出,一行人向前厅而去。人群中,唯有卢燕儿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当她看到立于松林之下的明华容后,顿时眼前一亮,小碎步急急走了过来:“话才说到一半你怎么就跑了,明大小姐,你就教教我吧。我也不白学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我上天入地也给你找来。”

    明华容正暗自思忖白氏意图,被这活宝一打岔只觉心烦意乱。刚要冷言拒绝,却见一群丫头婆子转过回廊,气势汹汹地径直走到她面前。

    为首的竹枝草草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大小姐,我们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来得好快!果然是针对自己的吗?

    明华容眼瞳一缩,尚未回答,却听卢燕儿说道:“明大小姐,你家夫人传话还用二门外的丫头啊?”

    竹枝一愣,下意识地解释道:“这位小姐,奴婢是夫人院里的人,不是什么二门外的。”

    “你没说谎吧?”卢燕儿满面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这般不恭不敬,对主子毫无礼数可言,我还以为你必是外头的粗使丫头。难不成我猜错了?”

    这番讥诮话听得竹枝面皮红胀,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过了头,有些忘形了,当下忍气吞声道:“夫人交待有急事,奴婢情急,一时失了礼数,还请大小姐勿怪。”

    卢燕儿还待再数落几句,明华容却轻轻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微微摇头:“夫人既然找我有事,卢小姐,恕我先走一步。”

    方才卢燕儿替她出头,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经过那番话,她对对方若有似无的敌意已是烟消云散。意识到卢燕儿纯真率直,一举一动皆出自本心,绝不似明独秀那般的口蜜腹剑,面甜心苦。

    而卢燕儿见她神情镇定,也稍稍放了心。都是大宅院里养出来的姑娘,她自然看得出白夫人来意不善,但毕竟是人家家里,她也不好过分插手,便只说道:“那你可快些回来,我央你的事儿你还没答应呢——对了,我不认识路,你这丫头就留下给我带个路吧。”

    明华容会意,又向青玉使了个眼色,说道:“青玉,你好生伺候卢小姐。”

    说罢,她看向竹枝,脸色顿时一沉,语意含霜道:“带我过去。”

    满心得意的竹枝被她一看,只觉一阵寒意从头浸漫到脚,心底没由来生出几分惧意,气焰不觉便矮了几分,话说也恭敬得多:“是,大小姐请随我来。”

    见竹枝意态恭谨,原本打算明华容不从就强拖的婆子们也低眉顺眼起来,却依旧将她围在中心,半胁半迫地环拥着她往栖凤院走去。

    这阵仗明显是来者不善,但明华容反而镇定下来,心内毫无惧意。她倒要看看,白氏究竟准备了什么手段。

    片刻之后,待来到栖凤院,明华容刚刚跨进白氏房门,劈头便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喝斥:“你这伤风败俗的逆女,还不快给我跪下!”

    这声音居然是——明守靖?!

正文 034 浮词浪语?

    见明守靖竟然也在这里,明华容眼神微动,依言顺从地跪了下去:“原来父亲也在这里,女儿给父亲请安。不知父亲为何事生气?”

    见她神情自若,明守靖怒气愈盛,高声斥道:“你做的好事你心里明白!还在这里装没事人似的!”

    明华容一脸讶然:“女儿委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你——你这逆女,还敢嘴硬!”明守靖重重一拍桌子,上设的瓶炉三事并茶盏等物霎时跌碎一地,插瓶的腊梅滚落在明华容跟前,零落的花瓣宛如点点血迹,望之不祥。

    见丈夫一昧发火,原本打算袖手看戏的白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咳了一声,道:“老爷,女儿家的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将气呼呼的明守靖扶坐在椅上,白氏转头看着明华容,目光在她的大红下裙上扫过,眼神便是一沉,但瞬间又被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取代。但她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华容,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做出这等不知礼数之事。世人皆知肖先生对未婚妻情深意重,又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以痴心妄想的!”

    她顿了一顿,又叹息道:“说了多少次,把你在庄子上的习性收一收,行事检点些,你却总不放在心上。帝京是什么地方?不比你以前待的那里自由自在,一步行差踏错,不但你一辈子全毁了,更要连累父母姐妹,令我们面上无光,阖府上下清誉被毁,教人指指点点。”

    这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意思却极狠,暗指明华容以前就是个不检点的人。看似教训,却听得明守靖火气更旺:“早知道是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直接在庄子上打死算了!省得如今丢脸丢到家里来!”

    听到明守靖这般狠话,纵是对这些所谓家人早就只剩下愤恨,明华容心中依旧狠狠一抽。恨到极点,她心内反而平静无比,心平气和道:“老爷和夫人说了这么多,却还是不曾告诉华容,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嘴硬。”白氏惋惜地叹了一声,“你悄悄写给肖先生的那些浪言秽语,已被人发现了。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物证?”明华容将头一仰,直直看向白氏:“子虚乌有的东西,夫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早有腹案的白氏刚要说话,不经意望对进那双幽若深潭的眼眸,却不禁浑身一震。明华容双眸清亮澄澈,眼神却幽溟莫测,点漆般眼瞳中似乎有地火暗涌。即便是见惯风浪的白氏,也被她看得暗暗心惊,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去,甚至忘了发火:“你既不服,我便让人来和你对质。”

    她一吩咐下去,马上便进来一个人,却是被贬落的许嬷嬷。如今她早无昔日风光,不但衣着粗陋,面容也憔悴了好些,但眼中却隐隐透着股莫名的兴奋。

    进来后她先向明守靖与白氏行了一礼,也不敢起身,便跪着禀报道:“老爷、夫人,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本是奴婢当值,该回房时忽然看到有人过来。因奴婢以前去书院给二小姐送过东西,认得他是咱们府上的肖先生。奴婢本以为肖先生是有事要出去,所以来牵马,还说去叫起值守的管马人,给肖先生挑匹好马。不曾想,肖先生却找了个僻静背风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来点火烧了,烧完还叹了声气,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肖先生什么意思,但想着怕走了火,便待他走后前去打扫。不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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