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体型特征来看,这是一具女尸。
头发很长,指甲却几乎没有,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随时在磨损一样,甚至连手指端都是一片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就连我,都有些不忍去看。
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柄类似发钗模样的东西,似银非银,似玉非玉。
仔细一看,上面还沾着血迹,看来,是她自己用这个东西,将脸皮割下来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我想到了那个真正的薛婆婆。
就跟外面的那个“薛婆婆”痛恨自己的脸皮一样,想必真正的薛婆婆,也痛恨着她那被调换过的脸皮吧?
既然外面的假婆婆说真婆婆还生不如死的被困在水牢里活了很多年,那么眼前这具尸体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她,应该就是真正的薛婆婆,那个嫁到陈家沟来的大家闺秀,然后被困在水牢整整五十年的可怜女人。
我叹息着,想了想,撕下了身上衬衣的一片衣角,轻轻遮住了她的面孔。
她没有假婆婆那样厉害的术法,不能够随意撕掉脸皮再贴上,所以直到她死的时候,才用那发钗割掉了脸皮,让自己死的有尊严点。
既然这样,我就应该对她有所尊重,死后瞑目,是对死者最起码的表示方式。
随着我用这片衣角盖住她的面孔,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到旁边传来“咯咯”的声音,我一愣,扭头看去,就见到真薛婆婆紧握的手指已经缓缓伸开,这声音,正是她指骨分裂的声音!
诈尸?
有些不像啊。
僵尸我不怕,特别是这种刚刚诈尸的僵尸,充其量就是个白僵,不要说我种种专门对付僵尸的武术,就说我此时怀里的那张血色镇尸符,既然连童僵都能镇住,想必对付白僵,也是手到擒来。
那血色镇尸符经过当初鲜血的吸收,材质已经完全发生变化,根本就已经不像是纸制成的东西,当初在澜沧江泡了一夜也不见它有事,所以这井下的一番折腾,我也毫不怀疑的相信它的完整。
令我好奇的,是薛婆婆为什么要张开手指,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想要通过某种意思,打算把她手里握着的那个钗子交给我。
我不确定,试着从她干枯的手里拾起钗子,捡了起来。
这东西似银非银、似玉非玉,拿在手里,居然有些沉重,完全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易碎易断。
对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薛婆婆在这水牢里活了五十年,那么这五十年里,她到底是以什么为食物的?
虽然她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可是,再怎么说也是肯定吃了东西的,如果什么也不吃,怎么可能熬过五十年?
真有食物的话,就算少也无所谓,算算时间,再坚持四天左右,我就能够重新进行尸身变化,到时候可以试试用僵尸之爪以及强悍的体力,硬生生扩开那石窗,打出一条通道来!
或许,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些石室里!
第232章 拘魂十八骷髅大阵
那一排的石室全都没有门,只需要转身过去几步,就能将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我站起身来,绕过薛婆婆的尸体,来到了最近的一道石室边。
光线有些暗,经过石室顶部的遮拦,里面基本是漆黑一片。还好,刚才一直处于暗无天日的环境下,到了现在,我的眼睛已经勉强能够适应这种强度的黑暗,可以看出个轮廓来。
在我的感觉里,这石室显得有些空荡,我不得不扶着那石壁,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啪”的一声,我一脚踩空,直接踩到了水里。还好我发觉及时,立即手臂用力,稳住了身躯,才没有跄踉的摔倒。
原来,在这石室的下面,居然有一层水,就好像一个浅水小池塘一样。
水不深,约莫着刚好齐膝盖,就算猝然掉下去,也淹不死。
我想起假薛婆婆的话,既然这里是水牢,那么这些个石室,应该就是牢房了。
牢房里面,自然就会有犯人。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大概看清石室里的情况:
几套锈迹斑斑的铁枷钉在了后面的石壁上,铁枷的上面,挂着几副白骨,甚至就连眼前的水里,也若隐若现的可见白骨!
就这么一个小小不到十个平方的石室里,竟然快有十多具白骨!
换而言之,在这里面,已经死了十来个人。
我刚才细细数了一下,这里分为两边,一边有九间石室,共有十八间石室,如果每间石室里面的情况都是这种,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几乎有近两百具白骨!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个数字!
按照我所理解的,一个小点的县级医院,估计医生护士全部加起来,也应该不到两百人。
就算整个陈家沟,我想也应该只有四五百人左右吧。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里居然汇集了这么多的尸骨,让我隐隐有些后背发寒。
“嗤!”
变生突兀!
在我的面前,两根铁链忽然就飞了起来,破水而出,迎面向我扑来!
在铁链的下面,我清晰的可以看到,一具白骨带着水花飞溅,狰狞着张开上下颚骨,大张着嘴,无比的凶厉!
我连忙一抬手,伸手按在了这白骨的头颅上,然后借力往后一推,哗啦一声脆响,只见白骨身上的铁链拉得笔直,原来,它的琵琶骨已经被铁链给穿透,这一扑之下,很快就拉到了极限。
水的下面,一根类似人大腿骨的白骨被带的飞起,撞向我的面门,被我应手抓住。
这一声铁链的轻响好似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很快,我就听到了其它的石室里纷纷传来铁链飞舞的声音!
好家伙,乍一眼看去,全部石室里都是白骨晃动,整一个群魔乱舞的景象!
我急忙退了出去,然后对着身后不明所以的陈小恩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所担心的,是怕那些铁链在常年累月的浸泡下,锈迹不堪的被通体腐蚀,万一随便晃动几下,那些白骨骷髅就挣脱出来,那可就难办了。
从刚才我手中感觉得出,白骨的力量很大,几乎与我目前的状态差不多。
如果一只骷髅闯出来,我相信凭借我的本事,应该可以堪堪应付过来。可是,我只有一个人,而石室却有十八个。
十八只骷髅齐上,那就不是我能对付的局面了。
我正要放下手中的白骨,忽然发觉到了一点可疑之处:只见在我手中的大腿骨顶端上,居然有个牙印!
牙印很浅,似乎是在吸食骨髓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可即便如此,那上面还是镶嵌了一颗牙齿!
看来啃食白骨的人,不小心在白骨上留下了一点“纪念品”。
我的心忽然凉了起来。
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薛婆婆在这水牢里几十年是靠什么为生的了!
也许在以前,这些白骨的上面还有肉,然后被薛婆婆一点点的剥离下来,给吞进了肚子里!
正是靠着这些人肉,她才能够整整活了五十年!
这十八具骷髅,让我隐隐想到了一个爷爷说过的可怕的传说:拘魂十八骷髅大阵!
顾名思义,这种阵势的发动极为复杂,首先需要尸体埋葬在极阴之地里,以极阴之气来滋养死人的尸体,以保持尸身不腐,阴气不散;同时还需用生人的魂气形成阳火,以阴气为炉鼎,以魂气为炉中之火,一阴一阳之下,一点一点将尸体给炼成骷髅!
尸体在被魂气煅烧以后,肌肉散尽,又因为吸收了无数的阴气,骨骼却变得坚如钢铁,轻易不能摧毁。
这拘魂十八骷髅大阵到底有什么用,爷爷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在说这个阵势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现在我都还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唉,就连乞丐都能当皇帝,有些人啊,在恨这个天啊!”
极阴之地,就是那墓园上方的那片沼泽,那么,生人的魂气呢?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来到陈小恩的身边,低声问她:“喂,听说你们陈家新出生的婴儿,都要滴血为墨,在族谱上留下名字?”
“是啊!怎么了?”陈小恩白了我一眼:“只有这样,我们陈家的婴儿才能受祖宗保佑,才有机会存活到老。”
“哼哼!”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回答她。
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祖宗保佑,而是取新生婴儿的阳魂灵气,拿来祭炼这十八骷髅吧?
而一旦在族谱上落了名字,此生此世,都随时能被这十八骷髅从身上抽取阳气,正是这样,这陈家的人才世世代代的被家族疾病威胁,根本摆脱不掉夭折的命运!
至于配偶传播,那想必是不小心夫妻之间,在日常生活里互相感染了血液,就如同艾滋病一样!
也许,这个石室里,这十八个骷髅,就是陈家疾病代代相传的根源!
只是这么说来,岂不是说,这十八个骷髅已经存在好几百年?
这里,可能才是陈家沟真正的秘密所在!
那么,这些尸体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这个阵,到底是谁布下的?
第233章 以纹理破石
我那天隐隐听到薛婆婆说过一句话,需要用到陈家三十六代人的鲜血。按照这个说法,岂不是说这个大阵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甚至从陈友谅的那一代人开始,这个阵势就已经开始运转?
算算时间,从陈友谅那时候开始直到现在,就算是平均每隔二十年一代人出生,三十六代人,那也是七百二十年,差不多正好!
又或者说,这个阵势本就是陈友谅布下的?
可是不应该啊,陈友谅为什么要用他子孙后代几百年的幸福,来弄这么一个阵势?
还有,薛婆婆、树鬼、以及那条准备化蛟的大白蛇,它们在这个阵势里又分别起什么样的作用?
看似我拨开了一点疑云,可随后陷入的,又是更多的未知,更多的不解。
不过,如果我所料的属实,既然这个阵势已经存在了几百年,那么任凭那些骷髅随意挣扎,只要大阵未成,想必它们就不能破阵而出,只是如果一旦大阵练成,会有着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变化,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重新返回那两行石屋的中间,随意走动两圈,很快就激发了那些骷髅的怒意,一个个挣扎着拖动身上的铁链,向我扑来。
我不再理会它们,特意站在石室的门口,一个个的仔细观察过去。
从第一个开始,直到最后一个,我总算看出异常。
前面的十七只骷髅,已经全部都白骨如玉,而最后一只骷髅,也就是第十八只,却还只是半尸半骨,从鼻梁的位置,十分诡异的变成一半是尸体,一半是骷髅的情形!
甚至就连它的内脏,也十分明显的一分两半,一半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白骨,皮毛不存!
除了拘魂十八骷髅大阵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原因。
“啊……!”陈小恩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比起先前我偷看她大白腿的时候还要来的惊恐,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肯定是她偷偷的在后面好奇,然后发现了那些扭动的白骨。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我这时候能够进行尸变,我肯定会将这个拘魂十八骷髅大阵给破了,只要毁了他几具骷髅,我想这个阵的效果也就毁了。
可是现在,我有心无力啊。
如果我只有只身一人倒还好办,可现在带着一个白乐乐一个陈小恩,最起码的,还得解决温饱的问题再说。
在那井水里泡了泡,已经弄得一身的潮湿,冷冰冰的难受;这个时候估计也到了正午,肚子开始本能的泛起饥饿感,饥寒交迫下,我都有些受不了。
眼下既然周围的环境都已经侦查完毕,目前来看来还没有什么较大的危险,反正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就得考虑其他的东西了。
“陈小恩,你们两个把衣服脱了拿给我扭一下,不然这种冷冰冰的穿在身上,等找到出去的办法,估计你们也快不行了。”我说着,并做出保证:“你们在台子上脱,我在下面蹲着,绝对不偷看。”
白乐乐还虚弱的反对:“不……不要。”
陈小恩毕竟已经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知道我所言非虚,这时候一咬牙,爽快的答应下来:“你蹲下去,如果偷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
这个女人,总是色厉内荏,其实啊,她的本性,我早就摸清楚了。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跟她抬杠的时候。
我点点头,坐了下去。
很快,头顶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以及白乐乐挣扎的羞愧声:“不……”
这种声音听在我的耳力,实在是勾魂夺魄啊!
不久,陈小恩就把白乐乐的衣物丢给我,我接过来用手环住,狠狠的扭动起来,将里面的水尽数扭落。
相信凭着我的力道,怎么可能够让这衣服里的水分掉个百分之七八十,最起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