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天意?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瞬间流下了冷汗。
天道俯察一切,而地府则掌控万生。
根据爷爷的说法,我化身半人半僵,本就是为了躲避“天”的察觉,旱魃本为天所不容,而我的“命”又本该属于早夭之数,所以爷爷和姥姥才联手瞒天过海,行下那李代桃僵的替身之术,我才可以存活。
我很害怕冥冥里的苍天,害怕被它察觉到我的存在。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跑了!”胖子的声音微弱的在我耳边响起,我低头一看,胖子正似小鸡啄米的在泥土地里磕头,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一把捏住胖子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先别急着磕头,把所有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一遍,我不想听到半句假话,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我相信,就我现在这种浑身血迹斑斑的样子,在加上胖子身后铁塔似的邱小山,他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胖子果然不敢啰嗦,立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胖子所做的勾当,当真是与我和林栎萱等猜想的一模一样,从事着拐卖的行为!甚至牵连到更大的巨头!
“不知道,您听说过王国梁这个人没?”胖子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
“废话,当然听过了,天天上电视的人,他跟你有关系?”我问。
提到王国梁,就不得不说那晚被纳米线斩首的那个摩托哥王国栋,据说他是王国梁的堂弟,难道他的死也跟这胖子有关?
胖子点了点头:“他就是我的老板。”
“哦?”
“想必您虽然听过王国梁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因何发家的吧?”胖子问。
“据说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具体情况,我是肯定不清楚。”
胖子没有继续直说,反而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您想必也见过,在火车站的时候,会有一些乞讨的小孩之流吧?”
“废话,这些东西很常见,不要拐弯抹角的,说重点。”我有些受不了这家伙的啰嗦了,提醒他。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磨叽:“其实,我之所以用箱子弄走那个女孩,也就是让她与省城火车站外那些乞讨的孩子做同样的事情,让她去乞讨!”
他这话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按照他的说法,王国梁是他的幕后老板,而他又在从事这种拐卖的工作,岂不是说,省城火车站乞讨军团的首领,正是王国梁?
他的意思,王国梁就是靠着这个才起家的?
我仔细的回想起来,确实在火车站见到过许多乞讨的孩子,甚至大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要么就是天生残疾,再联想到我与林栎萱打开箱子后女孩的反应,不由得心中有些发冷:难道说那些个孩子,是被他们弄成那样的?
胖子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那条肿大的左腿,痛苦的哀嚎起来。
我注意到,他左腿的那个血洞里,这时候掉出了一片血肉,同时撕裂的情况又加重了不少,直直往下延伸了两厘米左右。
如果黑房子里的情况能够真实反应现状,那么就说,他这时候挂在黑房子里的躯体又往下掉了一段距离。
他的哀嚎声不绝,甚至疼得用手去抓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一抓之下,又带出了许多的碎肉,只疼得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不论是自动裂开也好,还是他用手抓也好,腿上的血液根本不见流出,只有血肉。
我想起那个黑房子中央的血池,莫非血液都流到那里面去了?
等到约莫几分钟过去,他的声音这才弱了下来。
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却显得愈发的虚弱了。
“报应,报应啊!”胖子有气无力的说着,也不知是自我宣泄还是对我述说,然后呜咽着哭诉了起来:
“平时王老板都告诉我,如果弄到了孩子,就在路上直接弄残弄瞎或者弄哑,能活下来的,就留着,活不下来的,就把尸体都丢了,这害的人多了,总算是轮到自己头上了。
自从那天我把那三张冥币交给您以后,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左腿有些问题,走路有些不自然,当时我还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劳累所致,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开始锥心锉骨一样的痛,后来一看,就有了这么一个被刺通的洞。
仅仅一个晚上,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你一共害了多少个孩子?”我低下头,望着他问。
听这家伙说的,我几乎有将他当场格杀的冲动,不过国有国法,我只要将他交给林栎萱,他的罪就自然有人去审判。
“连上那天的那个有五个,其中有三个还在省城的火车站,另外一个因为受不了硫酸的腐蚀,直接死亡了。”胖子咬着牙,倒是不敢有半点隐瞒。
尼玛!居然泼硫酸!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后背有些发麻,伸手给胖子头上就是狠狠的一下:“你还是人么?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本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出出怨气,可是见这个情形,如果我含愤出手,很有可能控不住手里的力道,一拳就将他的小命结束掉,那还不便宜了他?
“像你一样替王国梁做事的,还有多少人?”
胖子摇了摇头:“不清楚,估计整个省里都遍布着他的人吧。据说王老板与省城的某个地下组织有来往,再加上一些关系,所以才掌控了火车站附近的生意,据说还有更深层次的交易,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下可是折实震惊了我:“整个省都有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事情败露过的时候?”
胖子跟我解释:“我们都是假装商人出行,因为检查的很严,一般不自己开车出去,而是坐大巴一类的,然后快到站的时候下车,基本是站站换,所以很少过安检或者登记,再加上‘做生意’的都是当地的人,基本没有出过事。”
“不过,听说也曾经有人调查过,然后被王老板托人把事情压了下来,就没有传出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沉思。
我隐隐想起当初王九前来这个县城的目地,据说也是跟王国梁有关,再联想到王九口中的“内鬼”字样,如果说这个县局里有人忠心于上面,要跟我们过不去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朱安国!
或许,也只有他,才能够跟王国梁走得这么近,能够在幕后为王国梁撑腰!
我不知道大伯是用什么手段在竞争的道路上将朱安国打败,我只知道,朱安国肯定不甘心,所以一直在阻挠我们,甚至一度想要对我不利,虎子、彪子、朱姝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记得虎子彪子应该都是道上的人,按照胖子的说法,王国梁的背后也站个某个省城“道上”的人,这么看来,朱安国与王国梁之间,肯定是有一定的关联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安国与王国梁,甚至包括“道上”的那个大佬,他们三者已经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能单独离开。
所以大伯不光是对付朱安国,甚至还要对付王国梁,或许,连那个道上的大佬,也要提防着。
我不禁暗暗替大伯担忧起来:省城水深,他孤身一人,能够招架住么?
“你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就不怕王国梁找你报复?”我看着胖子,问道。
胖子苦笑:“您的本事我见过,王国梁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凡人,凡人而已,可是您,”他看了看身后的邱小山,表情发虚:“如果王国梁真要找您的麻烦,我相信他会后悔的。”
第187章 铁路的线索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说不说实话其实都不重要,只要您愿意,随时都能够取我的小命。相对来说,王国梁已经很遥远了。”
胖子很坦然的说着,这家伙,倒是个真小人,不扭捏。
这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据我的观察,其实这人身上的“人气”已经很淡,也不知是不是跟黑房子里的血池有关,就目前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他可能活不过三天。
“那个女孩后来是被你们的人抓走了么?”我问。
“哪个女孩?”胖子似乎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看他的模样,好像不像是装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女孩的下落?
我还是把医院里女孩失踪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管他知不知道。
胖子听完摇了摇头:“当时我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打算昨晚半夜连夜逃走去省城的,顺便去找医生看看我的腿。可没想到我正出来想要找车时,就遇到了它,就被它一路抓着,在这山野里跑来跑去,变成了这般模样。”
邱小山似乎听懂了胖子的埋怨,用僵硬的手臂抹了抹头发,狰狞的露出一个死人样的笑容。
这么说来,还真的与他无关了,毕竟女孩是早上才失踪的,他既然已经被邱小山给抓住,难道还能挣脱不成?
见胖子这么回答,我基本已经信了他的话:“那么,你知道铁路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想起吴艳的话,吴艳说过,女孩的下落与铁路有关,或许胖子知道点情况。
“铁路?”胖子眼睛一亮,随后用充满希翼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提供铁路的线索,您能不能……饶我一命?”
这家伙居然还会讨价还价了。
不过我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活不过几天,再加上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到时候最多把他带给林栎萱,让她录录口供什么的,或许能够提供一点证据。
当然了,如果王国梁真的与朱安国等人勾结,就这么一个胖子,就算他能够翻天,也做不了证,弄不倒王国梁这个地产大亨的。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胖子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在这山道的上面,就有一条铁路直达省城,虽然不停站,可是车速很慢,如果爬到铁路大桥的上方钢架上,就能够很轻松的跳到火车上。
有时候查的严了,或者要运输一些‘不方便’的东西,我们可能会将东西偷偷的通过铁路来‘运’,我想,您口中的铁路,可能就是这条线了。”
接着,胖子继续解释:“这条山道一到了晚上就雾气漫天,而且鬼哭狼嚎的很是邪门,山路又难走,所以本地人基本上到了晚上就不敢走,我也仅仅只是在晚上走过一次。”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敢明目张胆的通过铁路来运输,没想到倒是这狮子山的恐怖传说帮到了他们。
我回头走过去,将摄青鬼的尸体拾起来,放入了先前棺材旁的土坑里,又从它的头上取下王春贵的斧头,简单鞠躬三下,然后就用斧头为工具,凭着我浑身充盈的力量,硬是把泥土拨入坑中,将摄青鬼的尸体掩埋起来。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他虽然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可其本身也是很可怜的存在,妻儿被人害死,自己被逼入绝路,不得不靠着吸食尸气存活,变成摄青鬼来报仇。
过往种种,皆成云烟吧。
我虽然没有烟瘾,但身上还是随时准备着交际使用的香烟的。
这时候,我拿出三根香烟点燃,将其插在摄青鬼的坟头,算是上了三炷香。至于他满不满意,这我也就没办法了。
这可怜的一家子,除了那个被我打飞后不知踪迹的木偶外,摄青鬼与迷路鬼,已经完全的灭迹在这天地间,连鬼都不能做,也算是给那些冤死在他们手上的人赔了债。
因果循环,报应不偿。
作别摄青鬼简陋的坟,我回头走向胖子,顺带着拾起了地上的相框。
那本是朱姝显得很青涩的照片,仿佛刚刚参加高考或者进入大学的样子,不过这时候,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一个相框,至于相框里那个漂亮清纯到极点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我再次想到黑房子里的那幅画,猜测着:或者,她又与那只狐狸之间,因此产生了某种关联吧?
黑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存在于哪里,我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东西似乎跟我有着某种联系。
而且,房子里面有个血池,根据我上次的观察,血池已经聚起一层浅浅的血液,如果血池里的血液集满,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些都是未知。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我现在考虑的,还是吴艳的话,也许,真的能因此救回女孩的一条命。
虽然希望很渺茫。
我走了过去,翻身走上了台阶,向前走去。
邱小山在我身后一把提起胖子,依旧将他扛在肩头,跟在我的身后。
山道依旧崎岖,只是这时候我已经撤除了镇尸符对自身的封印,**力量的强横,让我不用在意这点体能消耗。
邱小山本身就是跳尸,动作比我还来的迅捷,所以也不用担心他。
“医……生……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