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不太好意思:“不算会吧。我从小身体不太好,家里让我学了点太极,强身健体用的,不适合打架。这次转学来锦绣市,就是因为要找一个退隐多年的老中医。”
许卉对武术这块不了解,不懂在“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的世俗普遍认同下,沈清辞刚才骤然发力击退顾鸣已经是他小有所成的表现——虽然只是击退,而非击倒,但毕竟沈清辞从未与人对战,身体又确实不好,以他的身形、力量,首次出手,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算发挥正常了。
她随意点点头,转而问起沈清辞话中的另一件事:“那老中医……找到了吗?”
沈清辞一边找车,一边应道:“找到了。我上周不是就去看病了吗?”
那天他以此拒绝封钰的邀约时,许卉也是听见了的。
许卉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那,要紧吗?”
沈清辞找到了车,蹲下去开锁,站起来:“就是要吃中药调理,没什么大碍。”
许卉哦了一声,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便默默走在前面,出了车棚。
校园内不允许骑车,沈清辞牵着簇新的捷安特,和许卉并肩走出一中大门。
他停步,转身:“你快点回去吧!一会儿不是还要晚自习吗?”
许卉看了看天色,夕阳刚刚没入山谷,已经过了六点半:“今天太晚了,可能不去了。”刚才闹了那么一场,她不想这么快再见到顾鸣。
作别沈清辞,许卉回到出租屋内,傅春英正在摆饭:“今天怎么这么晚?”
许卉含糊道:“做值日。”就钻进了洗手间。
洗了把手脸,纷乱的情绪平静了些,许卉出来:“妈,今晚我就不去上晚自习了。一会儿你帮我跟张老师请个假呗!”
“行,这么晚了,你去了也是迟到,紧赶慢赶的,心绪安定不下来,还不如在家里。”
母女二人静静地吃完了晚饭,许卉拎着书包坐到收拾好了的唯一一张方桌上,看傅春英匆匆忙忙洗了碗,抿了抿散乱的头发,走到门口穿鞋。
许卉张了张口,想让她去找房东的店面里打个公用电话就行,不要特地跑到学校一趟,转念想到傅春英的性子,就算口头上答应了,也必定会为了省几毛钱电话费而亲自走一趟的,就没再试图劝服她,埋头写起了作业。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傅春英才皱着眉头慢慢走了回来。
难道刚才的事被人告诉妈了?
许卉暗想,面上不动声色,等着母亲问话。
但傅春英进屋后,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坐在一旁沉思。
不是她的事吗?
许卉又一次抬头,见母亲心事重重,眉梢眼角全是忧色,不由开口问她:“妈,怎么了?假没请成吗?”
母亲亲自去请个晚自习的假,哪有请不成的?许卉也就是随口一问,顺便引出正题罢了。
谁想傅春英却一拍脑门:“呀,我忘了!”
许卉很是意外。
傅春英跟她来这里住,自然满心满眼的全是她,一点点小事都很是重视的,刚才还特地出门请假,怎么过了这么久,正事没干?
这回不用许卉来劝,傅春英出去打了个电话,把假请下来了,又回来。
许卉刚才做完一科的作业,正在喝水,顺口就问:“妈,刚才你干嘛去了?怎么好像有事的样子?”
女儿大了,一惯又是个有主意的,傅春英此时正想找个人聊聊,但那事又不好往外说,犹豫了一下,就俱实相告:“刚才你爸打电话找我,说小愿想向家里借钱。”
许愿要向家里拿钱?
许卉一怔。
这几天,她忙着学习,又要应付顾鸣、封钰等人的骚扰挑衅,倒是把这个炸弹般的妹妹忘得一干二净。
“她借钱干嘛?要借多少?”
这正是傅春英愁的地方:“说是要借一万,跟贺学文一起承包村里那片果林。”
许卉闻言也皱眉:“贺家不是挺富裕的吗?怎么还要许愿拿钱?”
傅春英说:“贺家哪能让咱们出这个钱?是许愿,非要说什么‘合伙’,要参一脚。唉,不是我说她,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懂什么生意?”
锦绣市和整个华国东南部的大部分城市一样,山青水秀,农业资源丰富,这卖水果是件不容易亏本,却也不会赚大钱的生意,毕竟大家都能自给自足,卖不上高价。
若要做承包果林,哪一年不能入行?怎么前几年没看她动作,今年却大动特动,又是订亲,又是要做生意。
许卉忽然想,难道许愿是在“上辈子”的记忆下,才做的这个决定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想妹妹呀 →_→
☆、第23章 023
做生意的事许卉不懂,拿这方面的问题请教她还不如让她解函数来得快。再说,傅春英也只是拿女儿当个倾听者,听她发发牢骚,真要拿主意,还得看丈夫许爱民。
假设许愿是因为重生前的记忆做出的这个决定,成功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连经年的老商户都不敢打包票说哪一笔生意是包赚不赔的,许愿再是有“先见之明”,只要其中一个细节没做好,都有可能导致事物向其他方向发展,得出不同的结果。
就是所有的事都按许愿重生前按步就班的走,还有蝴蝶效应呢,以她现在的能力,她能保证在事情出现偏差后再掰回来吗?
许卉知道许愿的秘密,又不能说出来,便哦了一声。
傅春英嗐了一声:“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呢?你好好念书,将来能考上个好大学,就算帮爸爸妈妈了!”
许卉亦以为然。
许家的经济条件向来不好,许爱民和傅春英拼死拼活地忙了大半辈子,仍然没攒下多少家业。
但是两个女儿上大学的钱,老俩口省吃俭用,倒是存了一些。
因为许愿没考上高中,原本准备给她念书的钱就直接算进她的嫁妆里,被许爱民单独存了起来。
定期。
许愿原本打得也是这份钱的主意,她想着,到底是她的嫁妆,早给晚给还不是一样?反正她是巴着贺学文不会撒手的,贺学文也如她所愿,和她订亲了,而且她是重生回来的,关于这个事件她上辈子听许卉和贺学文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根本不会出错,许爱民到底怕什么呢?
许愿动之以情,晓之以礼,终于等到许爱民松了口:“你的嫁妆存着定期,要三年后才能取出来。”
三年后,许愿满二十周岁,可以领结婚证了。
“你们没有领证前,爸爸是不会把钱交给你的。”
许愿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的田淑芬?别到时候人给白睡了,嫁妆还给坑没了。
许愿呆住。
她没想到磨了这么久,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倒是早说啊!她从别的方面想办法啊!许愿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还没有重生,是一个有工作、有一定经济基础的自己,她一摸口袋,猛然意识到现在的她别说工作了,连部手机都没有,前世的朋友们都还散在天涯,尚未认识——就算认识也没用,一个个都是穷学生呢,而她前世的工作地点,她正在筹措资金兴建。
一阵挫败涌了上来,许愿坐在那儿什么话也不想说。
上辈子,贺学文表白成功后,为了早日经济独立,承包了村里的果林,辛勤创业,将产品行销全国各地,成为民营企业家。
许卉毕业后嫁过去,就是现成的总经理太太,当年的风光,她作为刚刚被正式认回来的妹妹,自然是亲眼目睹了。
许卉和贺学文成婚后,贺学文的生意越做越大,贺家都说她旺夫,对她百般疼爱,就连自己,都是沾了这个姐姐的光,得以无视学历不足,经验不够等问题,进入到公司工作……
想到这儿,许愿眼前一亮:她的嫁妆被存了定期,许卉的学费肯定没有!如果把许卉的学费借过来,那就不算是她的嫁妆,贺家再怎么说,也不能坑大姨姐的学费吧!
许爱民在听到许愿的新要求后,怔了一下,直接拒绝了:“不行!小卉已经高三了,不到一年就要动到这笔学费,现在拿给你,要用的时候你拿不出来怎么办?”
许愿生气道:“那就把我的那份挪给她不就好了?”
就算是定期,也是取得出来的,只不过损失点利息罢了,那才多少钱啊?
谁料许爱民说:“你的嫁妆才多少钱!哪够啊!”
许愿顿时不服道:“爸,你什么意思?我的嫁妆还不如许卉……不如姐的学费多吗?”
她的嫁妆就算没有十万八万,三、五万的总有吧!
更何况只是大学的费用的话,在如今这个年代,每年的学费在三千左右,加上生活费,一年五六千顶天了!就算留足四年的费用,也就两万吧?
她的嫁妆到底有多少?
许愿不由想起重生前,尽管婚礼的大多数开支和事务都是她们夫妻俩自己办的,向来对她不甚关心的养父母还是给了她三万元做为添妆的。
难不成亲生父母还不如养父母?
这让她接受不了。
“六千。”
既然是订了亲的,许愿再小也算成年人了,许爱民倒是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只是她若不问,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什么?六千?”
许愿眼前一黑。
她这何止是不受宠啊?这待遇简直是拣来的啊!
“怎么?嫌少?”许爱民虎着脸,“咱们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想你爸嫁个女儿就得砸锅卖铁?六千不错了!咱们村最漂亮的阿芳,前几个月出嫁的,她还是嫁给城里,陪嫁也才一万。要不是你找了贺家这么个有钱的,爸爸想让你多点面子,不要过于寒酸,也就跟刘家的阿清、阿洁两姐妹一样,一人给个两三千。”
林芳是东岭新村的一枝花,远近闻名,年初刚嫁给了城里的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丈夫是供电局的员工。
刘玉清、刘玉洁是同村的一对双胞胎,也是打小跟许家姐妹玩到大的,念到初中毕业就去纺织厂打工。去年刚满了十八,他们家就早早把两个女儿嫁出去了。
林芳长得漂亮,许愿不敢比,可拿她跟刘玉清、刘玉洁那两个相貌、才智都普通的村妇比,许愿非常不高兴。
“芳姐是嫁到城里没错,可是学文哥的条件不比芳姐夫的差哪去啊!”连一万块都没有,将来她在婆家可怎么抬得起头!
不不不,重点不在这,许愿连忙记起今天的来意:“那爸,你把我的嫁妆给我吧!六千就六千!”
她咬着牙,似乎正受着莫大的屈辱:只要半年时间,她就能让嫁妆翻倍!许卉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死记硬背!而她,会赚钱!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怼妹妹(1/1)
感谢沁园春悦的营养液×2!
☆、第24章 024
许愿在家里磨许爱民拿钱的事,远在一中求学的傅春英和许卉并不清楚细节。等许卉辗转从傅春英嘴里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许爱民在许愿多方保证下,终于松口,借了她六千块钱,让她自己“经营嫁妆”。
听完消息,许卉默了默,看着傅春英一脸发愁的样子,把滚到嘴边的安慰吞了回去。
许愿身为重生者本人都无法给父母足够安全感,她只是隐约知道许愿无端自信的来源,又有什么理由代她去安慰?
傅春英的忧思,许卉只能狠心装做看不见。
自那天沈清辞把顾鸣击退后,顾鸣的纠缠对象就多了一个,常常拉着沈清辞要“练练”,都被沈清辞或是躲,或是'告老师**'给混过去了。
许卉有点内疚。
毕竟是因为帮她解围,才让沈清辞被顾鸣给缠上的。
沈清辞对她说:“别人做了不好的事,是别人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许卉知道他的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实就是沈清辞被自己连累了。
来自顾鸣的压力被沈清辞分担了一半,封钰那边的压力却增大了一倍不止。
许卉完全不把她的幼稚挑衅放在眼里,但蚂蚁那么小,咬人还疼呢,老是应付这么无聊的人和事,也相当浪费精力。
许卉觉得封钰有病。
她若是因为沈清辞的事情针对她,她还能当她是为爱疯狂,毕竟她是沈清辞的绯闻女友,但封钰竟然是为了顾鸣,这就让她无法理解了。
顾鸣又不喜欢她!他缠着她的那些举动,完全就是因为少年人的好奇,再说了,封钰也不喜欢顾鸣啊!
当封钰再一次招惹许卉后,她忍无可忍,驳斥了她一顿。
把封钰说懵后,许卉发现,顾鸣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许卉回头,皱眉:“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得正好!我拜托你们能不能用点心在正事上?别老是把我当成假想敌?别老来烦我?”
顾鸣脸上有点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