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夫人,您先休息,我们退下了。”几个副将拱手出去,他们毕竟是越廷的人,心向越国朝廷也是正常,起码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小人,金云溪独独留了这么几个存着异心地副将,可见不是没有道理地,这几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却还有些潜质,如果细心调教,相信他日定能堪当大用,以后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光靠她们几个是操持不完的,看来这次她不光要离间越廷,还要把这几个人给调教好,金云溪真是看得起她,把这么一件大事全权交给了她处理,看来是有得辛苦了。
“你是想让他们把刚刚地话说出去吧?”尉迟华黎疑惑地问了这么一句。
“华黎!你终于用脑子想事啦!”倚在靠垫上笑言。
“你笑得越厉害,想出的主意就越损,整天跟你在一起,不用脑子我都知道。”接了她的手炉重新换炭火,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快,下午还哭得跟泪人似的,晚上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要不是她清楚她都憋在心理,搁以前,搞不好还真以为她没心肝呢。
不出所料,没几天后,就在钟离莲身上的伤口换了五次药结疤后,越廷已经闹腾地不像样子了,这期间,钟离莲她们连换了三处住所,一来是为了避开尤阔的眼线,二来,几位副将纷纷被抓,她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索性这都在钟离莲的预料之内,到也没吃惊多少,这几位忠君的将士,不让他们吃吃腐君的亏,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叫良禽择木而 栖,贤臣择主而侍的。知道他们不会马上被处死,自然也就悠哉悠哉地慢慢观看这场据说“惊心动魄”的复国之争。依她看来,这群人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贤王的人居然出了个逼宫的建议,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逼宫的首要条件虽然是武力,但有一条却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师出有名,否则,内难以服百官、顺民心,外难以交临国、镇九疆,贤王逼宫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几乎是路人皆知,割城池求一己之安更是让凡州周边的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又秘密与魏国使节会面,打算割让越西三城以得大魏救助,如今还敢扬言逼宫!她真不明白这么一个自称饱学之士的王爷,居然连“廉耻”二字都不知道。
“我们这么逛大街行不行?不是有很多人想抓咱们吗?”尉迟华黎对酒馆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放下菜赶快走人。
“你怕?”拿起筷子放进茶水里浸湿后才去夹菜!
“啐,我是替他们怕!有我在,谁敢动咱们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喂,我们爷让你们两个到楼上去聊聊。”一个长相凶恶的壮汉用手狠拍一下她们的桌子,“啊——”手腕被尉迟华黎用筷子狠狠夹住,疼得他一阵小叫。
“没看见爷爷我正吃饭呢嘛,把个猪蹄子就乱往桌子上放。”连带筷子一起扔出去,那壮汉捏着手腕瞥眼,到也不敢再鬼叫,“去,叫那孙子自己下来!爷爷们在这儿等着他。”
钟离莲没插言,照旧吃着她的饭,她正等着这些人自动送上门呢,如今可不就来了,还是吃饱饭,省着力气收拾他们是正事,就先让华黎折腾一会儿吧,这几天憋在客栈里都把她闷坏了。
那壮汉跑上楼不多久,就有人下楼来。但看此人淡黄儒衫,黑绒披风,面目清秀,身形有些消瘦,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走起路来步履略显轻浮,一看便知是贤王府的幕僚,只因他头上的那只束发紫金冠——这是贤王府幕僚的标志,非常招摇的标志。
“两位可是凡州来得?”略略拱手,虚伪大过谦虚。
“怎么?这还没到亥时就有人查哨啊!”越都一入亥时,就有官兵设岗查哨,害尉迟华黎每次出去接消息都要走房顶。
“知不知道我们爷是谁?敢用这种口气回话!”年轻人背后的侍卫啪得一声把刀扔到饭桌上,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盘。
年轻人并没有训斥手下,可见这样似乎正合他意。
“听说贤王有位忘年之交,不但学富五车、风流倜傥,更是经常私服民间,体察百姓疾苦,难道阁下就是名闻京师的郑度郑公子?”果然见面不如闻名。
郑度浅笑,略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两位凡州贵客?”
钟离莲笑着起身,今天她就瞧瞧这越国闻名的贤王府千位幕僚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四十四 离间 三
汪渊——魏国兵部尚书、尉迟尊最得力的左右手,没想到他也在,可见他就是此次魏国的来使,有他在,她只能说不敢大意,到不敢夸口结局会怎么样,此人行事极为隐晦,甚至连赵太后都曾栽在他的手里,这次遇上他,真是……幸会!
尤阔只在她进门时瞥了一眼,此后再也没抬眼看过她,这就是魏国培养出来的男人,自我控制能力绝对非比一般。
“王爷,这就是凡州来得两位……贵客。”郑度介绍完后入座,并没招呼她们。
整个大厅安静异常,两排案桌一字排开,当中是一条用红毯铺设的甬道,正对着案后的是贤王周显,单以相貌评论的话,这位贤王确实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奇。书。网…整。理。提。供),儒雅之风也是暗释于举手投足之间。
等了好半天,并没人上前领她们就座,也没人理睬,单就把她们晾在门口,更是有人以眼觑之,多有不敬之意。
钟离莲双手安放于身前,不张皇、不羞怯,更不理周边投来的数十双鄙夷的眼睛。
“哼,我孙起虚长了四十年,还从未与女子同殿论过事,如今总算是开眼了。” 东西。
钟离莲勾唇淡笑,双眸直视着正案上的周显,她自然是不会接这个孙起的话,要接话可以,她绝对要等周显来问。这个下马威她不接。谁也别想使得出来!
钟离莲听而不闻自然是薄了孙起的面子,睁眼看了看四周,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本想借这个话题好好奚落一下这个无知女子,谁想反倒是他被人奚落了。
“这位……”周显自然不能再不讲话,否则就是失仪。
“在下钟离莲。”没用“小女”、“草民”之类地称呼是因为她不想自降身份,否则光为了这事就够纠缠半天地了。
“哦,钟离夫人请就座。”手在案下两侧指了半天,却没找到一处空位。
“王爷客气了,既然已经座无虚席。只须赠在下一张椅子即可。”
仆人赶紧搬了一张椅子上来,却不知道该放在哪儿,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放下来,最后还是被尉迟华黎给接了过去,就放在甬道的正中央,惹得众人一阵窃窃私语。3G。+?华夏网s*网友上传
钟离莲安然入座。没什么尴尬之色,坐在周显身旁的汪渊对其淡笑一下。表示对其的赞赏之意。
钟离莲微微颔首,还以微笑。
“哼!圣人之言早有论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幕僚一对着钟离莲甩袖。
“不知这位高士所指的女子可是全天下的女子,还是单指在下?”略微偏首,并没直视这位幕僚一。
“圣人之言当然是指全天下的女子!”这不是废话嘛!
“高士以为王爷可否与圣人比?”
“……”
“一介凡人。怎敢与圣人相提并论。”周显挥手。插言替幕僚一解困。
“王爷果然君子风度,自谦了。”略微转首,再问幕僚一。“高士又可否与王爷比?”
“当然不能比。”幕僚一鼻子里带着哼声。
“啊!既然高士不是圣人,又不是君子,更不是女子,那你我实属同类,同殿而言到也没辱没了谁!”一句话连带刚刚那个孙起一起带进去了。
“你——你辱我是小人!”幕僚一气愤不已。
“在下何曾出言辱没高士?”她确实没说他是小人。
“你——”想起身理论,却被周显以眼神压下,此女言辞刁钻、牙尖嘴利,并不好对付,还是别让他们继续吵下去为好,本以为让幕僚们骂她几句再丢进大牢,谁知到是让她一句话把满室的幕僚给骂了全。
“夫人可知抗旨的后果?”言归正传,赶快把她送进牢房,也好继续跟汪大人商谈越西三城的事。
“在下对越国刑法略知一二。”
“那我就不跟你罗嗦了,门前武士!”
“慢!”钟离莲一声浅喝!尉迟华黎拔剑拦住欲上前地两个武士!“不知在下犯了哪条刑法?”
“抗旨!”
“谁的旨?”
“我大越的圣旨!”
“大越?凡州与大越如今有何关系?”
“这——”
“我城主金氏夫人曾与大魏皇帝有过协议,凡州自魏武正三年七月起易主金氏夫人,如果王爷觉得在下言辞
不妨询问一下在座的汪大人。”
汪渊旦笑不语,可见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周显看了看身旁的汪渊,无奈他只字不言,害他只好挥手让武士下去,“既然如此,夫人……”这都是怎么回事,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郑度见势不对,立即起身,人是他带来地,自然是他承担后果, “夫人今日定是为了姚赤等几位将军而来,既然如此,就由在下代王爷招呼夫人,夫人请后堂饮茶。”再让她留在这里已是无益。
“且慢——”幕僚二抬手阻止,“姚赤之辈乃我大越叛将,与外人何干!”
郑度尴尬地杵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钟离莲站起身,走到幕僚二的桌案前,“姚赤等一行五人均是我凡州来使。敢问这位高士,两国交战,可否斩杀来使?”
“笑话!凡州单单一城,无国无属,何来有使!”
“夕日越国先祖枪挑吴王,以单城之名派使与吴国协商,那又如 何?”就等在这儿呢。
“金氏一个女子,何德何能,敢与我大越先祖相提并论!”
“如今天下,魏、金两大强雄秋色平分,谁敢与之争位,我城主金氏,不巧正是两国王室之人,虽不敢与大越先祖相提并论,却也不是鱼目之辈,单城设使者有何不可?”挑明金云溪地身份有利于下一步行 事,起码汪渊他不敢不认这个夕日的皇贵妃,只恐此后魏、金两国邦交上要拿这个来说事了,端看魏国到时如何解释和亲公主的去向问题!
回眸瞥一眼座位上的汪渊,他依旧是淡笑浮面,看不出什么不悦之色,果真如魏国众臣所言,这人就是一只狐狸!
她挑明了金云溪的身份,惹得在座众人窃窃私语,多半都在猜测这位金氏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既然如此,夫人请随在下后堂饮茶。”郑度在接到周贤暗示地眼神后,赶紧见缝插针。
钟离莲自知在这里多待也是无益,何况她今天来可不是专门跟这些人斗嘴地,救姚赤几个人到也是其次,关键是能跟这位贤王攀上交情,以图以后的事情好办,没想现在到是先把这群幕僚给惹了,看来以后有的烦了,不过到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瞥一眼座位上地汪渊,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看似平淡的一眼,之间却充斥着挑衅与不服气。
这女子挺有趣!这是汪渊心下得出的结论。
“你喜欢那个男人?”尉迟华黎低声询问。
这话惹得钟离莲差点笑出声,“不喜欢。”
“那你干吗恋恋不舍地瞅着人家的脸不想走?”
“你觉得我那是恋恋不舍?”
“反正你笑得很奇怪,就像……就像窑子里的女——”被钟离莲一把掐住了膀子,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
“两位,先请这边坐一会儿。”郑度将她们让到座上,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才回前面。
“势利眼!刚刚还一副不可一世,现在到笑得跟朵花一样,真想一脚踹扁他的脸。”尉迟华黎倚在门框上,对着门外啐了一口。
“这也难怪!想想这天下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同时与两大帝王都有密切关系!”钟离莲起身观赏墙壁上的山水画。
“蚊子婆她到底是怎么想得?放着这么好的福不享,非要躲在犄角 里受罪!”阳光爬过屋檐直射到门内,屋内一片暖意融融。
“此罪焉之不是福……”回身望一眼被阳光铺满身的尉迟华黎, “你不是希望她留下来吗,怎么还说这种话?”
尉迟华黎低眼沉默半天,转过脸时却咧着一张嘴,笑得异常灿烂,“她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嘛!”
叹一口气,回头继续看墙上的画,良久后才给了她一句话,“华 黎,说假话时不用笑得这么明显。”
“哦……”出奇地没有反驳,“我是不是……太不义气了?”居然不想让蚊子婆合家团圆。
钟离莲对着墙壁笑容满面,并没回答她的询问。
“喂——说话啊。”
“我不是说了嘛。”
“你说什么了?”
“是啊,我说‘什么’了。”
“ ?你这女人——”抄袖子,却见钟离莲转过脸正对她笑,突然她自己也笑了,奇怪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四十五 离间 四
魏国朝廷,临行前,尉迟尊并没有跟他提及凡州一事,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在魏国朝堂上几乎是众人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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