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拉着向薇衣服,小声问道:“姨母,娘真的没事吗?”
向薇笑着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半个月以后,你们就能见到她了。”现在肯定是没事,可是过两个月就不知道了。
七日以后,船就靠了岸,月瑶上岸的时候,岸上就有马车在等候,月瑶坐上马车没两个时辰,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停车,停车。”
跟着月瑶一起的是谷兰,谷兰扶了月瑶下了马车,月瑶吐得脸色蜡黄,她是经常坐马车,但平常马车的速度不及现在的一半。
月瑶漱口以后,对着为首的公公说道:“再这么赶路,我非得晕过去。”这也幸好她身体好,要不然在船上她就受不住了。
为首的公公倒也通情理:“好,那就慢点。”反正他们已经能在皇帝规定的时间将人带回去,倒也不慌。
到了京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月瑶本以为第二日再去皇宫,却没想到皇帝当下就要见她,她此时还是晕乎乎的,这个样子还真担心失仪。
月瑶先回了家,沐浴更衣以后换上诰命服,然后吃饱喝足才跟着人进了皇宫,此时,天已经黑了。
月瑶急匆匆回来,将安府里的人都吓得够呛了,以为是出大事了,见月瑶除了有些疲惫,其他还好,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等郝妈妈知道月瑶要进宫见皇帝,又给吓了一大跳,然后服侍好月瑶穿戴,都战战兢兢地将月瑶送出了家门口。
月瑶来过数次皇宫,不过以前来皇宫都是白天,这大晚上到皇宫,还是第一次。
夜晚的皇宫,特别的宁静,就连乌鸦声都听不见,倒是偶尔能听见走路声,而晚上的皇宫,往来盘查的侍卫也越发多,走了不到两刻钟,月瑶就看到十几队巡逻的侍卫,开始盘查的不大仔细,到最后盘查的越来越仔细。
月瑶此时脑子还有一些乱,大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缩成了九天,而想而知这人得有多累,这还不算,想着要见皇帝,月瑶就一阵紧张,手心也全都是汗。
月瑶如同一个木偶一般,随着为首的公公走,也不知走了道多久,这位公公望着月瑶道:“安夫人这在里站着,咱家进去回禀万岁爷。”
月瑶还没迷糊,恭敬地说道:“崔公公请。”相处九天,除了打听到此人姓崔,月瑶一无所知,当然,主要也是月瑶没跟皇宫的人打过交道,对这些太监的身份也不清楚。
过了一会,有太监出来让月瑶进去。
?
月瑶一踏进高高的门坎,就闻到一股香味,月瑶随着崔公公进了屋子,到了屋子里,感觉到塌上坐了一个人,此时,屋子也没其他人了,此人定是皇帝无疑了。
月瑶跪在冰凉如水的地上,给皇帝行了大礼。
皇帝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
月瑶也不敢违了皇帝的命,缓缓地抬起了头,月瑶平日都是淡妆,但进宫都是盛装打扮,今日也不例外,不过因为赶路太劳累了,盛装打扮反倒掩盖了月瑶一脸的倦容。
皇帝定定地看了月瑶。
月瑶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又低下了头去,皇帝气势已经能吓死人了,这眼中带着刀,越发能将人吓死。
皇帝也不以为意,见到他哆嗦的大有人在,不独月瑶一个:“你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你就真的确信,江南会有旱灾。”
月瑶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尽量让给自己说话说得平缓一些:“臣妇以前做过好几个梦,后来梦里的事都成真了。”
皇帝觉得月瑶还挺有趣的,明明很害怕,瞧着手都在哆嗦,但是说话却很利索,没有吞吞吐吐:“比如呢?”
月瑶声音很缓,她怕说快了皇帝听不清楚:“皇上,十八年前,臣妇做梦梦见我大伯母想要害死我。”至以结果相信皇帝肯定知道。
皇帝看着月瑶,说道:“就是那次的梦让你性情大变?”在这一个月里,皇帝已经知道了月瑶所发生的事,最让人奇怪的是,就是月瑶仿若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月瑶点头:“是。”
皇帝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那年马鹏能考中进士,是否与你有关。”马鹏中进士,太让人奇怪了。
月瑶才不会承认这件事呢:“回皇上,表哥中进士,与臣妇并无关系!”事关科举,打死都不能说。
皇帝又问道:“那年山东发大水,马鹏能提前防范,也是你做梦梦到给他示警?”
月瑶摇头道:“没有,回皇上,我做的梦一般都只与自己相关,我其实在听到表哥预防了洪水的事以后,也以为表哥跟我一样,能做梦预知吉凶,所以曾就此事问过大表哥,大表哥说他只是想到地方上做一些实事,并不知道后来真就发了洪水。”月瑶可不会跟皇帝说马鹏也能预兆吉凶,她一个人下水就成,别将马鹏也拖下水。
皇帝听了这话还是非常满意的,当官的就该要做实事:“既然你有预知吉凶的能力,为何不能预知周树会掳走你?”周树可不是只做一次,而是做了两次。
月瑶的头又低下三分:“其实臣妇有过预兆,只是头一次自侍身边的人武功高强能护我周全,第二次以为在舅舅家就安全了……”这意思就是大意了,第二次没想到周树胆大包天。
皇帝没有开口,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才开口道:“朕信了你,可最后江南却并无旱灾,你说,该当如何?”
月瑶才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臣妇愿听候皇上发落。”现在不将话说死了,到时候真有个万一还有个余地。
皇帝轻飘飘地说道:“若是假的,朕要你的脑袋。”
月瑶头都快低到地板上,声音还是如开始的那般平缓:“若是江南没有旱灾,臣妇甘愿领死,只求不要牵连于老爷跟孩子。”
皇帝饶有兴致道:“你不怕死?”
地板上的皇玉石很美,可是却是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月瑶轻声说道:“怕,可臣妇只要一想着,若是江南真有旱灾,我又不上禀皇上,将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能用我一命,换取成千上百条的性命,臣妇觉得值。”
皇帝这段时间也在认真考虑过,为什么月瑶会将这事写了折子告诉他,想过许多个理由,可却没有一条是月瑶所说的:“你可否将你做梦能预吉凶之事告知玄天大师?”
月瑶点头道:“有,玄天大师说这是我的福缘。”月瑶这事还真没欺瞒皇帝,她是真有问过玄天大师,玄天大师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帝手拍在桌子上,皇帝每一次的敲击,都让月瑶的心往下沉一分,月瑶觉得,她上下两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
皇帝看着跪都跪不稳的月瑶,有些感叹,瞧着也不是胆大的人,上着道折子怕是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了:“你下去吧!”
月瑶给皇帝又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腿麻了,起身的时候着点没站稳摔了一跤,月瑶站稳以后,赶紧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风吹在身上,月瑶冷得直打哆嗦,也在这个时候月瑶才发现,不仅手心全都是汗,就是身上也黏糊糊的。
月瑶长出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等着看,江南是否真有旱灾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先生难请
皇帝入夜时分召见月瑶,这件事不是隐秘,很快就被人知道了。其他人暂且不论,皇太后对此事很是奇怪。若不是有什么大事,皇帝不会晚上召人入宫,更不要说还是命妇,还是一个本该在江南的命妇,这件事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太后问道:“可查出皇帝召见安夫人是为何事吗?”
嬷嬷摇头说道:“查不着。安夫人进去的半个时辰内,御书房并没有外人,就连皇上身边的李公公都不在其中。”
太后越发奇怪了。
嬷嬷小心问道:“若是太后娘娘想要知道,不如……”
太后摇头说道:“不成,这件事皇帝很明显不想让人知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插手,只希望这丫头不要卷入到是非里面来。”
月瑶数天赶路,本就疲惫不堪,又在御书房给吓出一身的冷汗,出去又吹了冷风,当天晚上有些发烧。
皇帝听到月瑶发烧了,摇头说道:“太弱了。”就这模样也是能号称习武的人?
李公公在旁等半天,也没等到皇帝命太医前去为安夫人看诊,他心里也嘀咕着,皇帝千里迢迢派人将人接回来,还连夜见了,现在又这么一副冷漠的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月瑶吃完药以后自言自语道:“咳,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一年到头都难得生一场病,现在却经常生病。
谷兰说道:“夫人身体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其他的命妇,看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自家主子现在这样主要是太累了,从去江南到京城这一年自家主子就一直都没停歇过,身体变差很正常!好在自家主子身体底子不错。
月瑶靠在床头:“可馨跟晟哥儿几个人什么时候能到。”孩子不在身边,月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谷兰算了一下:“最多十天就能到京城了。”
正在这个时候,郝妈妈走进来说道:“夫人,婉和郡主来探望你。”郝妈妈没想到,第一过来探望月瑶的竟然是婉和郡主。
月瑶也有一些意外:“快请。”
婉和郡主一身常服进来,望着月瑶,笑着道:“一大早就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要不要紧?若是要紧,还是请太医看更妥当一些。”婉和郡主消息还算灵通,一早就知道月瑶昨夜进宫了。
月瑶摇头道:“昨日吃了药发了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两帖药,就差不多了。”
婉和郡主见月瑶气色确实不差,笑着点了一下头:“你呀你,真是不知道去了一趟江南,如今全天下都在谈论你,就连我父王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念叨你,说你那么多的好画,也不知道留了几幅给他。”
月瑶笑着道:“画都还在路上,得十来天以后才能到。”原来婉和郡主过来是受了端王的令,这就好理解了。
月瑶与婉和郡主谈论了半天,也没留下午膳就回去了。
书竹小声地说道:“郡主,你说皇上连夜召见安夫人会是为了何事呀?”这事处处透露出蹊跷。
婉和郡主心里也很疑惑,不过她觉得这事她们还是不掺和了:“说起来,我还挺佩服她的。”月瑶与她年龄相当,可是却已经名扬天下,这样的人,世上难寻。
书竹却觉得月瑶的是非太多。
婉和郡主轻轻一笑:“都是一些得了眼红病、看不得人好的肤浅之辈。”外面那些难听的谣传,只要是精明的人谁会相信。
当天下午,月盈与月冰一起过来看望月瑶,开始的时候都是月冰在说话,月冰作为侯府的夫人,处事八面玲珑,与月瑶说话,自然不会涉及到外面传的那些不愉快的是非。
说道一半,月盈突然插嘴了:“三妹,外面传闻你逛青楼,还与青楼女子成为知交好友,三妹,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月瑶的脸瞬间冷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月盈看到月瑶变脸,也没有终止她的话:“三妹,这么说,外面谣传的都是真的了?三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就因为你这些荒唐的行为,让我在姚家都抬不起头来,你……”
月瑶冷声打断了月盈的话,说道:“谷兰,送连大小姐出去。”
月盈没想到月瑶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翻脸,此时月盈越发的愤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在姚家受尽了屈辱,你竟然还敢赶我走?”月盈也是积累了满腔了怨气,这才不管不顾。
月瑶面色如霜:“谷兰,将她给我拉出去,告诉门房,以后不准再让她进我家的大门。”月瑶对月盈厌烦透顶,如今外面已经谣言四起,她也不怕外面再多传她一项,说她姐妹反目。
月盈气得要死,指着月瑶的手都发抖:“你……”
有了月瑶的话,谷兰也没有顾忌了,走过来将月盈扶了出去,然后让丫鬟将她送走。
月冰也不知道,月瑶竟然连姐妹情份都不顾了。
月瑶却是说道:“这样的白眼狼,以后你跟她打交道还是多一个心眼,要不然你帮她多少,只要一次不让她满意,她就埋怨你,损了她一点的利益,她就能指着你的鼻子骂。”真是好笑,她当她谁,竟然敢来质问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月冰听了这话,觉得这话里有话:“三妹何以这么说?”
月瑶也不介意多嘴两句:“当年要不是我,她定然成了陈家的望门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