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看到面色憔悴,满面鬍渣的人,大吃一惊,”怎麼累成这样了?”月瑶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忙,并不过问安之琛的事,也没问外面的事,根本不知道前几天海口乱成一锅粥。
安之琛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周树逃走的事情也告诉了月瑶。他并没有因为担心月瑶害怕就隐瞒著。安之琛这麼诚恳是因为月瑶当日说的话,月瑶说不想骗他所以将当日被掳的事情告诉他,安之琛明白月瑶底下的意思,若是真心想要成为夫妻,两个人就要坦诚不能存在隐瞒跟欺骗。
月瑶有些是失望,她真的希望这次能将周树置於死地,可惜这麼好的机会还是浪费了。月瑶低低地问道:”真逃出去了?”
安之琛点了一下头,见著月瑶的神色,赶紧说道:”子长,你不用害怕。他在海口犯下如此罪刑,数年之内是决计不敢再回京城的。”
月瑶肯定不能就此放鬆下来,不过周树离开了大元朝去了海外,不管如何,数年之内是不会再有这麼可怕的事发生了,”安之琛,我想这几天就离开海口。”
安之琛点头应道:”海口的事差不多都处理完了,等过几日我将差事卸了就带你回京城。”当日安之琛主动跟皇帝求旨说要追查幕后的主使人,皇帝见到安之琛这麼有情有义,觉得非常难得,正好朝廷要派一个人到海口处理一些军务,所以皇帝就点了安之琛道海口,这也是方便安之琛寻妻。
月瑶有些愧疚地说道:”安之琛,对不起,我不想回京,我想去江南。”不可否认月瑶真的被安之琛的行为所感动,若是以前她定然没有半丝的犹豫,但是现在月瑶却没有勇气了。
安之琛看了一下月瑶,”为什麼?”
月瑶低著头道:”对不起。”上下两辈子,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安之琛了,安之琛为她做了这麼多,但是她却没法回报人家。
安之琛有些烦躁了,”我都说我不介意,为什麼你还要退亲?你告诉我原因?”他做了这麼多,难道月瑶看不到吗?不,月瑶看到了,但她还是在回避。
月瑶低著头,不知道该说些甚麼。
安之琛看著月瑶难过的模样,知道自己的口气有些重,压制住心头的烦躁,放缓了语气,”我早就说过,我不在意,为什麼你就不相信我呢?难道我还不值得你相信吗?”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为什麼月瑶还要迴避?发生这麼多的事,月瑶还不知道他的真心?
月瑶躡囁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安之琛,你值得更好的人。”当日她就不该存了私心答应这门婚事,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事。
安之琛不可思议,月瑶竟然会说配不上自己,这是没自信?没自信的该是自己好不好,”京城的人可都说你这朵鲜花事插在了牛粪上。”
月瑶没想到安之琛还能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除了会画画什麼都不会做,不会做饭,不会做衣服,也不会管家,什麼都不会。”月瑶是没自信,不过不是对自己没自信,而是对未来的生活没自信。她在怕,安之琛现在不在意这件事,可不代表将来不在意这件事。还有,她好怕自己做不了贤妻良母。她在害怕,在害怕许多的事情。
安之琛平静地说道:”洗衣做饭这些活有丫环婆子做就成,用不著你做。”至於说不会管家,他早就打听到,月瑶在马府管过家呢!他们以后的小家也没多少人,月瑶肯定能料理得过来。
月瑶词穷了。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安之琛过了良久,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一个生死之家的朋友,五年前他就官至七品,攒下了不少的家底,虽然七品官不算什麼大官,但是在一般人眼里也是不错的,加上家底厚,当时有不少的同僚想给他做媒,甚至连上峰都想将女儿许配给他,可是他拒绝了,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丈夫死了有三年,另外还有了一儿一女。”
月瑶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呢?”这若是在京城,那决计是大大的新闻了。
安之琛面色缓和,”我那朋友拒绝了上峰跟同僚的好意,请了媒婆去了那女子家里提亲,可是那女子说她不能丢下一双儿女,若是我朋友想娶她,就得答应她带著一双儿女嫁过来,若是我朋友不同意,她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月瑶觉得这个寡妇狠有胆色,”那再后来呢?”
安之琛接著说道:”我那朋友答应了,没多久就娶了那女子过门,好多同僚当时都劝他,可惜都没有用。最后甚至还让我去劝说他,我都给拒了。你知道我为什麼不去劝说我的朋友吗?”
月瑶也有些诧异,”为什麼不劝?”换成是她,她肯定会劝说的,明明不相配,娶过门也狠难过得好。
安之琛面色深沉地说道:”我朋友当时已经二十一岁了,又不是十三四岁不懂事的孩子,他要娶哪个女子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当朋友的没有权利置啄。而且那个女子是寡妇,还带著一双儿女,这些他都知道,他既然知道还执意要娶,就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事情。”
月瑶比较关心两人成婚以后的事。
安之琛看著月瑶眼巴巴地眼神,笑道:”后来他在一次演习之中腿受伤了,军营是待不下去了,就转到地方上去了。我已经快两年没跟他联繫上了,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安之琛不是不知道,只是后来的事他不想跟月瑶说,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并不美好,他怕说了月瑶越发的不想嫁他了。
月瑶有些失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麼,可能人都喜欢听美好的故事。
安之琛说道:”子长,我狠清楚自己在做甚麼,我也清楚自己要什麼。子长,若是我真的在意,当日你跟我坦白的时候我就放弃了,何必等到现在?子长,我刚刚跟你说我朋友的事就是希望你明白,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逃避不去做,子长,前怕狼后怕虎,将来肯定会留下许多的遗憾。”在安之琛的心里,月瑶不应该是这麼胆小懦弱的人。当然,安之琛也理解,毕竟这件事太重大,月瑶有疑虑也正常。
月瑶愣愣地看著安之琛。
安之琛觉得在碰到月瑶以后,他真的变得非常有耐心了,”子长,我若是真嫌弃,我就不会跟皇上请缨特意来海口寻你。”:
月瑶心头一颤,”皇上都知道我被掳的事?”
安之琛福至心灵,点了一下头道:”皇上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军部的差事轮不到我,子长,端王还说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他会送大礼的。”
月瑶沉默了半响,最后说道:”你让我考虑依。”
安之琛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逼太急怕会有反弹,”等我的差事落了,我们就回京城。你不见了,明珠他们都吓坏了,没见到你平平安安地回去,他们也都放不下心。你想去江南,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不迟。”
月瑶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再反对,”好。”向薇也不知道如何,还是需要回京城去看看,至於以后的事,再做打算吧!
393 离开
月瑶早上起来,看到院子里的那株木棉花,在一夜之间就开得鲜红鲜红的。
婆子在旁笑著说道:“姑娘,这花前几天就打了花苞了。”
这几天月瑶一直在收拾东西,然后寻到一本感兴趣的书籍一看就是一天,就是在院子也没注意到那株木棉花。
月瑶笑了一下,自己去画室取了画架跟一干作画的东西出来放在旁边,等东西都放好以后,对著身边的人说道:“待会你们不要打扰我。”至於说安静之类的话是不用吩咐的。伺候的几个人也都知道了月瑶是不喜欢吵闹,喜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快到用午膳,安家老太爷跟安之琛一起过来了。两人进了院子,就看见月瑶正在全神贯注地在作画。
婆子给二老太爷请安后,小声说道:”太爷,姑娘在作画。”婆子跟在月瑶身边这麼长的时间,她虽然猜测不出月瑶的身分,但是知道月瑶肯定是个落难的千金**,而且深得她家少将军的喜爱。说不定姑娘以后会是少夫人,虽然婆子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以些匪夷所思,但她就这麼觉得。
二老太爷手一挥,”你们都出去。”一直听侄孙说连三姑娘作画了得,今日难得一见了。
月瑶用了两个时辰将画画好,等她放下画笔以后感觉到旁边有人。转头一瞧,就看见一个老者跟安琛。
老者看著五十开外,面上戴著一抹笑容,不过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穿著一身玄青色的长袍,身上并没有多餘的饰物,非常的朴素。
月瑶将东西放好,朝著老者福了一礼,”二老太爷安好。”
二老太爷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月瑶,他这麼大把年龄各式各样的女子都见过,但他可以说面前的丫头给他的感觉是最特别的,不是因为月瑶长得漂亮,而是眼前的女子就好像一汪清泉那般乾净,看著她就会觉得狠舒心。二老太爷这下明白为什麼侄孙那麼喜欢月瑶,哪怕是经歷那麼多的事也捨不得放弃。
二老太爷看到月瑶以后心里仅存的那点顾虑也拋开了,难怪能得端王跟罗韶小子的喜爱,就是他看了这丫头也喜欢。二老太爷摸著鬍鬚,笑著说道:”你的画作好了,可否给我一观?”二老太爷对画作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不过好不好看还是分辨得出。
月瑶自然不会这麼小气,只是谦虚地说道:”画得不好,还请二老太爷不要见笑。”
二老太爷看著画得灿烂绚丽的木棉花,点头道:”你这丫头太谦虚了,在以前我还不知道木棉花有这麼漂亮呢?”
月瑶笑著道:”安大人太谦虚了。”
安之琛在旁突然问道:”子长,你知道木棉花代表的意思是什麼吗?”安之琛敢打赌,月瑶绝对不知道。
二老太爷噙著一抹笑意,倒没想到侄孙还这麼有情趣,他还以为就是一个榆木疙瘩。
月瑶有些疑惑地摇头,问道:”木棉花代表什麼意思?”
安之琛低沉地说道:”木棉花的意思是珍惜你身边的人,珍惜你眼前的幸福。”
二老太爷哈哈大笑,”成,你们聊,我忙去了。”月瑶住在总兵府三个多月他也没见过一面,这次也是存了过来看望顺便考校一下的心思,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和的,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月瑶,看著是那样的圣洁,美丽。
安之琛沉默了许久后说道:”子长,我想在你的画上题一首诗,你看如何?”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要靠月瑶自己想通了,他只希望,这一日不要太长。
月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头笑道:”好哇。”月瑶说完就在旁边研墨,搅匀以后对著安之琛点了一下头。
安之琛提笔写了一首诗,写的是元稹的《离思》,”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这首诗在这种场合,其实等於是示爱跟表决心了。
月瑶看著安之琛提的诗词,不知道怎麼的脸跟火烧云一般的红,过了好久,月瑶望著安之琛道:”我知道了。”她是真的有感动,但是不能因为感动就不考虑后果地胡乱承诺。
安之琛也没再说什麼,”三天以后我们就回去,这次回去,我会将绿腰带上。”做事要有始有终,绿腰的名头已经传到京城,不带回京城肯定让人起疑了。
月瑶问道:”那我呢?我要扮成绿腰的丫环吗?”
安之琛面色一下就黑了,让自己未婚妻伺候一个玩物,月瑶认为他脑残了不成,”不是,到时候有你的专车,不过到时候得改变一下你的面容。”就月瑶现在这长相,走出去就给人注意上了。
月瑶没有任何意见,只要不让她女扮男装,其他都成。
安之琛头顶上一**乌鸦飞过,黑著脸道:”你怎麼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比刚才的建议还兇猛,让自己未婚妻混到一堆男人里面,安之琛想都不愿意提。
月瑶也觉得自己说话不经大脑了,这话怎麼能跟安之琛说,这还不得让他炸毛了。
安之琛没想过月瑶这麼跳脱,不对,以月瑶的性子决计不会女扮男装,莫非是被人怂恿的。安之琛第一个怀疑的不是向薇,是明珠,”以前谁怂恿过你女扮男装?”
月瑶赶紧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女扮男装的话会方便一些。”月瑶不知道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试想一个大家闺秀若是没有缘故,怎麼会想著女扮男装了。
安之琛看了一眼一脸紧张模样的月瑶,嘴角上扬,”你放心,路上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就成。”
月瑶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些换洗的衣物,但是这几个月安之琛给她送了许多的书籍,月瑶经过挑选也挑选出六箱子的书籍,这些书籍是一定要带走的。
安之琛点头道:”你将东西收拾好,到时候让人送到京城就是。”他要赶路回京城交差,肯定不能带太多的东西,那些重的东西在后面慢慢走著就是。
月瑶自然是没意见,不管怎麼送的,只要这些书籍能送回到京城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两天,月瑶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都打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起来,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