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庙都不为过。
玉山先生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让众人知道他要收月瑶为关门弟子,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根据得到的消息,苏大老爷很肯定玉山先生此举是为月瑶撑腰。苏府虽然权势很大,但是却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得罪那么多的人。
苏大夫人立即禁声了。
沈家听到这个消息,沈迁第一反应是这个消息根本是假的,不死心地问了大儿子,”你说玉山先生要收连家三姑娘为关门弟子?”
沈从文现在也是懊恼,玉山先生是天下有名的大儒,现在收连月瑶为关门弟子,其实等于是为连月瑶造势。这对他们沈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爹,日子都已经定下了,定在十月十六日。玉山先生这次还邀请了不少的人,黄老跟封老都在其中。”
沈迁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灰败,”难怪这个丫头这么大的底气,原来是有所倚仗。”
月瑶之前给那些夫人画画虽然小有名气,只是在沈迁眼里那都是小打小闹,小儿一般的游戏。可月瑶若是拜了玉山先生为师,那月瑶的名气立即大涨。而他们沈家,就等于是一个笑话了。另外玉山先生选在这个时候收月瑶为关门弟子,其用意不用想就知道了。
沈迁第一次后悔了,若是早知道这件事会弄成现在这样,他宁愿得罪了苏家也不可能退亲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牟氏知道玉山先生要收月瑶为关门弟子,也是脸色大变,”这天底下有才华的人何其多,怎么就瞧上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消息是不是弄错了?”
牟氏的大儿媳妇林氏也是忧心忡忡,本来沈家就被人说成是忘恩负义之徒,现在月瑶拜了玉山先生为师,等于是雪上加霜,不仅公爹的仕途会受影响,就是丈夫也会被影响到的。
牟氏的那些作为,林氏不是不知道,只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并不多言。可是现在林氏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她当日就该规劝了婆婆,不管如何,先将人娶进门再议其他。
而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连栋方。月瑶名声越盛,对连家来说压力越大,所以连栋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是惊喜,而是担忧。这些年连栋方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排挤,这次月瑶拜玉山先生为师,他承受的压力将会倍增。
廷礼也很无奈,他没有想到月瑶竟然会得了玉山先生的喜爱,甚至还不在乎月瑶是女子而要收她为关门弟子,”爹,我想去一趟马府,亲自跟三妹说一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想三妹也应该气消了。”
连栋方摇头说道:”那丫头的性子最是像你的二叔,认定的事九头牛就拉不回来,你去了马府也见不上她,还是让你媳妇去吧!你媳妇是女子,会好说话一些。”这 几年连栋方也有一些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日就该约束了莫氏,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不上不下的境地了。只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吃,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挽 回。
廷礼点头应了,不过廷礼还有一个担心,”爹,真的要让妹妹嫁到卢阳侯府去吗?卢阳侯的年龄比我还大,又有嫡子嫡女,爹,你看这门亲事……”廷礼的确不大愿意跟卢阳侯结亲,他已经试图说服了连栋方,可惜都做了无用功。
连栋方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不用管。对了,廷仪在书院怎么样?”
说到弟弟,廷礼面上难得浮现了笑容,”爹,廷仪这几年也懂事了,先生说他很刻苦。先生说明年的春闱只要不出意外,廷仪能榜上有名。”以前廷仪觉得自己是嫡 次子,不需要承担家庭的责任,但是这两年连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廷仪也迅速成长起来。现在廷仪念书非常用功,在白鹿书院也是排得上名的,很得书院先生的喜 欢。
连栋方只有在说起儿子的时候才会宽慰。廷仪上进,廷晁也很努力。不过廷晁的基础比较差,所以这次秋闱廷晁落榜了。不过廷晁年龄还小,今年才十五岁,再等上三年也不迟。
若不是月瑶,廷晁早就被莫氏害死了。有了月瑶的这只蝴蝶效应,改变了廷晁的命运。
月瑶得了靖宁侯府这么大的恩惠,肯定是要上门拜谢的,只是之前月瑶装病不出门,现在却没这个顾忌。
月瑶带了许多的礼物上了靖宁侯府,到了内院,见着平氏用手撑着腰,心里暗暗念叨着,可千万别氏她想的那样,要不然这事万一传扬出去,以后还不得都来求她画《送子观音图》。
平是迎了月瑶进了屋子,她在丫环的搀扶下坐在铺了貂皮垫子的贵妃椅上,见着月瑶望向她的肚子,平氏也没掩饰,用手摸着小腹后笑道:”早上太医刚刚确诊,说我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月瑶,我能这么快怀孕,也多亏了你的《送子观音图》。”
月瑶囧了,她送给平氏宋子观音的时间,好像也就是一个来月,要不要这么巧合呀!”
平氏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半玉从多宝格上取下一卷画轴。平氏笑着说道:”月瑶,听说你要拜玉山先生为师,这是我跟侯爷恭贺你拜得名师的贺礼,你收下吧!”
月瑶看着画轴的颜色跟材质,立即摇头说道:”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平氏见月瑶这么说,倒是有了兴趣,”你如何知道这画珍贵?”这又没看到画,哪里就能看出画是否贵重。
月瑶指着画的材质道:”这画的颜色跟材质,一看就是古物。”月瑶还有一句话没说,能让平氏跟罗韶拿出手的,定然不是赝品。既然是珍品,又是古物,定然是价值连城了。
平氏乐了,”这是我跟侯爷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推辞,要是推辞,我可不高兴了。你若是过意不去,到时候你再给我画一副送子观音图。”虽然画很珍贵,但是在平氏眼里画再珍贵也没有子嗣来的重要。平氏前后两次得了月瑶的帮助,对月瑶非常感激。
向薇在旁笑道:”姑娘,既然是侯爷跟夫人给你的贺礼,你收下就是了。”侯爷送出去的礼,是没有收回去的说法。
月瑶无奈,只能让细雨上前接了这画。月瑶本是来道谢的,却没想到反倒收了侯府的重礼。
平氏知道月瑶的来意,笑得很和蔼,”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你专门跑一趟呢:”平氏也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沈家很是看不上眼,还亏得说是书香门第之家,连商户人家都不如,商户人家还知道知恩图报呢!
月瑶低下头,一副不想多说的神情。
平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最吃亏的还是月瑶了。这沈家的人也就因为月瑶无父无母所以才敢做下这么恶心之事,”月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别在想了。”
月瑶再抬头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一副悲伤不已的模样。月瑶也不想装,只是这件事她是受害者,若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不得让人说成没心没肺。适当示弱,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法子。
向薇心里吐槽,姑娘的演技越发纯熟了。眼圈说红就红,说掉眼泪就掉眼泪,若不是知道内情,怕是连她都要被糊弄住了。
月瑶陪着靖宁侯夫人说了一会话,就告辞回去了。平氏笑着说道:”明珠一直在宫里惦记着你!”
月瑶也挺想明珠的,算一算上次见面还是明珠出宫回靖宁侯府的事,那已经是四个月的事了。
304 拜师(下)
月瑶出了侯府,一到马车上就让细雨将靖宁候送的画作拿出来。月瑶摊开画作后,整个人都傻了。
向薇伸手在月瑶面前晃动:“姑娘,姑娘,回下神。”不用想也知道,这画是好东西。
月瑶激动地说道:“这,这礼也太贵重了。”
向薇恶趣味来了:“既然这么贵重,那我们送回去吧!”
月瑶想也不想说道:“不要。”虽然得这么贵重的礼物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到手的宝贝那里能让拿回去。
向薇哑然失笑。
月瑶却兴致很浓,跟向薇说起这幅画,”这画是唐朝大画师孙位的画。孙位善画龙水、人物、松石墨竹,兼长天王鬼神。唐末,随僖宗入蜀。蜀中画山水人物,皆以孙位为师,名列蜀中画家第一。”
细雨在旁边指着边缘小声说道:”姑娘,我觉得这幅画不完整,你看这里,应该撕去不少。”
月瑶深深惋惜,”这幅画名为《竹林七贤图》,是孙位流传下来唯一的画作。我在书里也看到说这幅画成了残卷,真可惜,七贤变成了四贤。”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爱惜,竟然让一副名作成为残卷。
不过虽然是残卷,也足够月瑶惊喜了。月瑶认真观摩这幅画,看着图中所剩四贤,一为好老庄学说,而性格’介然不**’的山涛,旁有童子将琴奉上。一为’不修 威仪,善发谈端’的王戎,旁有童子抱书卷。一为写《酒德颂》的刘伶,回顾欲吐,旁有童子持唾壶跪接。一为饮酒放浪,惯作青白眼的阮藉,旁有童子奉上方斗。 四贤的面容、体态、表情各不相同,并以侍童、器物作补充。极大地丰富每一个贤者的个性特征。
月瑶一时技痒,忍不住说道:”你们看,人物着重眼神刻画,画中山石用细紧柔劲的线条勾出轮廓,然后渲染墨色,完密地皴擦出山石的质感。画树木是用有变化的线条勾出轮廓,然后用笔按结构皴擦。几株树各有不同的画法。”
细雨不懂月瑶在说什么,但是做为一个贴身丫环,她肯定不会扫了自家主子的面子,听得很认真。
向薇可不会给面子,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对牛弹琴。”她跟在月瑶身边数年也没培养出对画作的兴趣。跟画作比起来,她更喜欢美食跟八卦。
月瑶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差点让向薇酸了牙。月瑶对细雨兴致勃勃地说道:”孙位的画风在六朝的基础上更趋工致精巧,开启了五代画法的先路,是书画中的瑰宝。”
向薇听了心头一动,面上却不显。
转眼就到了十月十六日,这日是月瑶的拜师礼。月瑶天没亮就到了玉山先生落脚的宅子里。
向薇想想月瑶好像从来没有问过玉山先生的底细,当下跟月瑶普及知识,”姑娘,先生本姓董,本家在西北,不过先生自幼在江南长大。先生的妻子早逝,之后没再 续娶。唯一的女儿嫁到江南甄家。甄家老太爷与先生是很好的朋友,甄家虽然出仕的子嗣很少,不过门风极好,甄家有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纳妾。据说甄家大**已 经生了一子一女,日子过得极好。玉山先生每隔两年都会去江南看望女儿女婿。
月瑶认真地听着。
向薇又继续说道:”先生交友极广。只是他不喜欢受拘束,当年中举人以后就不愿意再继续进学。先生在京城有一胞兄,现在在太朴寺任职。先生跟董大老爷感情很好,不过我听说他并不赞同先生手你为关门弟子。”
月瑶笑了一下说道:”我是女子,先生能收我为徒弟已是三生有幸,哪里能奢望人人喜爱。”
向薇点头道:”嗯,姑娘的想法很对。”
玉山先生的宅子离马府也不远,很快就到了。玉山先生住的是一个五进的宅子。月瑶走在路上看着这宅子的布局心理诧异万分。他以为这宅子会布置得清雅别致,却没想到这宅子竟然是中规中矩的传统四合院的格局。
小童领了月瑶到正院北房,月瑶进了院子,看见屋子里的布置也极为简单。还没等月瑶开口说话,玉山先生就从里面出来了。
玉山先生看着月瑶有些拘谨,笑着说道:”你不用紧张,今天来的人不多。”
月瑶也不知道玉山先生请了多少人,不过听到人不多,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小厮回话道:”老爷,熙公子跟俊公子过来,现在在外面等候。”
玉山先生点了下头,对着月瑶说道:”来的是你大师兄跟二师兄,你大师兄当年跟我学书法,你二师兄跟我学的是画艺。”
正说着,外面进来两个人。左边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锦服,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宽额方脸,浓眉剑眸,眉宇间闪着凌厉,眼睛深不见底。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精 明的人。右边的男子穿的是一身蓝色布衣,发髻是用一块蓝色的发带扎起,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面上不说话也带着三分地笑意,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性情温和的 人。
周熙跟闵俊给玉山先生行了礼。玉山先生转头跟月瑶说道:”月瑶,见过你大师兄跟二师兄。”
月瑶朝着两人行了大礼:”大师兄,二师兄。”
月瑶今天穿着一袭粉红色长裙,裙角用银色丝线勾勒出几片祥云,领口和裙边儿都绣着盛开的牡丹花。墨玉般的青丝挽成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侧面还斜插了一支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