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艳一呆,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还有紫璃这个病号一般,想了会儿,终于把其中一包往前推了推,道:“可以吃点山药茯苓糕,但是也不要多吃。”
丹缨听了,忙把那包糕点给紫璃抢过去,这两天紫璃只是喝粥,让丹缨十分心疼,此刻见无艳开了金口,当下便忙不迭把点心拿去,早忘了当初在青州城内曾呵斥紫璃,不许他跟无艳讨吃的。
一个侍卫倒了水,丹缨洗了手,掏帕子擦干了水,才打开点心,取了一片喂给紫璃。
这会儿,那马上的来人终于吼道:“你这小姑娘,可是大夫?”
紫璃吓了一跳,差点呛到,一时轻轻咳嗽起来,不免牵动伤口,当下满脸痛色。
丹缨大怒,扭头道:“谁敢在这里大吵!”
无艳见状,也顾不上吃东西,急忙起身查看紫璃的伤,小心解开衣裳,掀起纱布,瞧见伤口并未绽裂才放心,然而伤口不能暴露在这等野外地方,无艳忙又快手快脚替紫璃包扎妥当,又轻抚紫璃胸口。
马上来客之中,有一人看到紫璃肚子上似有一道伤痕,顿时叫道:“那小家伙身上有伤!”
丹缨听他们仍然大声叫嚷,且语气很是无礼,登时怒极。
马上领头的大汉却满脸喜色,翻身下马,嚷道:“小姑娘真是大夫么?好极好极,快跟我们走一趟!”
沈玉鸣见丹缨脸上透出愠怒之色,当下冷冷一哼,两个侍卫上前,喝道:“东平王爷在此,什么人敢聒噪,滚开!”
领头大汉皱眉,目光在尉迟镇跟丹缨之间逡巡,最终落在丹缨身上,半信半疑道:“东平王爷?堂堂王爷怎会在此?”
沈玉鸣见他不信,便道:“王爷奉命回京,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大汉身边的其他人不由面露畏惧神情,领头大汉却叫道:“管你是不是王爷,这小姑娘若是能救命的大夫,就得跟我们走!”
丹缨气急,正欲开口,无艳站起身:“你们是土匪么?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方才因为你大声吵嚷,差点害了我的病人,不要在这里捣乱,快快走开!”
大汉道:“小姑娘,若你真的不跟我们走,那我们可要动手抢人啦。”
无艳睁圆双眼:“你们还真是土匪?我更不能去了。”
大汉道:“当然不是,实不相瞒,我们是船帮的,我们大头领被怪鱼咬断了腿,听人指点才赶路来这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无艳很不以为然,尉迟镇却道:“既然是船帮的,距离此地最近的大清河总也有五六十里,你们怎会知道有大夫会从此地过?”
大汉道:“不错,我们正是从清河过来的,头领的伤,看过几十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幸好得到一位高人指点……才寻了来。”
无艳便看尉迟镇,尉迟镇道:“可是个身形高挑的中年文士?”
大汉不解:“不错,你怎么知道?”
丹缨已经不耐烦,道:“聒噪的很,沈玉鸣,打发他们走!”
这些船帮之人看似凶悍,实则不通武功,被侍卫们三拳两脚打的跪了一地,那领头的大汉见势不妙,便求道:“小姑娘,求你发发慈悲,我们船帮一百多号人,都靠着大哥主事,他若不好,我们必然四分五裂,无处安身了。”
丹缨听了,暗恨,他好不容易求了无艳一路跟随照料紫璃,却不料又杀出这帮程咬金来,自然不能许他们坏了事,当下喝道:“赶他们走!”
侍卫们拳打脚踢,将这帮人赶的四散,但他们很是执着,竟仍盘桓周围,一个个或站或坐,或皱眉或流泪,就是不肯离开。
尉迟镇见无艳面有不忍之色,然而丹缨却一脸杀气,他便问道:“殿下,今日若是走到天黑,就是顺县,可要在那里投宿?”
丹缨道:“自然了。”
尉迟镇一笑,在无艳耳旁低低说了几句。
无艳惊诧看他,顷刻便点头。尉迟镇抬手在她肩头一拍,起身走到船帮领头汉子身旁,道:“你们若是带大夫回去,也要半天时间,何况大夫此刻也有病人,走不开。我如今出个主意,你们急急回去,然后带了病人赶到顺县,若是在明日我们离开之前到达,大夫给你们看一看是无妨的。”
大汉听了,双眼发亮,翻身跪地道:“多谢大人开恩,不知您高姓大名,若是能救了我们大哥,船帮上下百多口人都对您感恩戴德。”
尉迟镇道:“不必这样,能救了人固然是好,救不了却是命了……不要耽搁,快些回去吧。”
尉迟镇跟那大汉说话之间,丹缨便问无艳:“他跟你说什么了?”
无艳无心隐瞒:“大人说让他们带病人到顺县,让我给看一看。”
丹缨闻言便皱眉:“何必多管这些闲事。”
无艳叹了口气:“看他们也怪可怜的。”
此刻那些船帮的汉子们翻身上马,却留下一人仍在,大概是怕回来时候找不到人……丹缨很是不悦,面色冷冷,看着尉迟镇回来,便冷声嘲讽道:“将军真是宅心仁厚。”
尉迟镇看看他,又看向无艳,冲她一眨眼,无艳会意,便偷偷笑笑。
说话间,内侧的那两个茶客丢了钱在桌上,双双起身离开。
那送茶的小二收了茶钱,喃喃自语道:“难道是要进山么?一大早就跑来喝茶……却也不像……”
尉迟镇目送那两人离开,忽然问道:“殿下可认得方才离开那两人么?”
丹缨一愣,回头也看一眼,道:“不认得,怎么?”
尉迟镇摇摇头:“没什么。”
是夜,果真抵达顺县,便在客栈歇了。无艳稍作洗漱,摊开手脚躺在床上,正略有困意,便听到敲门声音。
无艳扭头道:“谁?”
门口有人道:“是我……”
无艳听了这声音,顿时跳起来,跑到门口,开门就见尉迟镇正站在门外,无艳忙把他迎进来:“尉迟大人,你怎么来了?”
尉迟镇道:“我有两句话要跟无艳姑娘说……可有空么?”
尉迟镇走到桌边,正欲落座,却见桌上的食盒旁边,正放着他折给无艳的那支桃花。
无艳问道:“什么事?”
尉迟镇若有所思地抬眸,才又微笑道:“我是想来跟你说……明儿,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无艳怔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镇道:“殿□边自有侍卫,不必我跟着,何况我回京的期限将至,无法耽误,因此只能先行一步了。”
无艳道:“是、是吗?”望着尉迟镇,意外之余,心头空空,生出一股不舍之意。
尉迟镇温声道:“这一路上,你只需要跟着殿下……只要小殿下无碍,殿下就不会对你如何,因此应该不会有事的。”
无艳身不由己道:“既然是这样,那我知道啦。”
尉迟镇本还有些话要叮嘱,目光扫过那支桃花,便只一笑,道:“那我不打扰姑娘歇息了。”他说完之后,便起身欲走。
无艳看着他走向门口,忽地叫道:“尉迟大人!”
尉迟镇停步,回身,目光温和如初:“何事?”
无艳呆呆问道:“尉迟大人,小王爷说你是特意去寺里找我的……是、是不是真的?”
尉迟镇一怔,而后仍笑了笑,道:“哦,是这件事……其实……”他胸中迟疑片刻,终于道,“其实是因为,我跟云门寺的主持大师是旧时相识,因此……想过路的时候去探望一番,如此而已。”
一阵风自他身后吹来,掀动他的衣袖,桌上的烛光也随之一晃。使得整间屋子的光芒都暗了暗,连同她脸上的神情。尉迟镇望着面前那双清透眸子,道:“无艳姑娘……好好歇息……”说罢之后,终于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橘在彼岸扔了一个地雷
泪珠霎霎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两只萌物~~(╯3╰)
终于有两篇长评了tt,摸摸伟大的kk跟小c君~嗯嗯,还有三个名额哦。。
抱歉更得晚了,不知为何越来越难写的节奏。。握拳,要轻松起来才好啊,加油。。
第23章 平阳歌舞新承宠
到了半夜;客栈外头一阵鼓噪声响。原来是船帮的人终于赶到,被那留守之人接应过来。无艳听了动静,睡眼朦胧起身;开门后到栏杆边往下一瞧;正好看到几个汉子抬着伤者进来。
无艳之前是和衣而睡;此刻揉揉眼睛;睡意去了大半,旁边房中丹缨披衣出来;来不及制止;就看无艳已经下楼去了。
丹缨无奈皱眉;却见对面房中尉迟镇也走了出来,他竟也是衣裳整齐地;也不知是未睡,还是根本没脱衣裳。
两人面面相对,丹缨道:“将军没睡?”
尉迟镇道:“尚未。”说话间便走到楼梯口处,垂眸往下看去,却见那些船帮汉子把伤者放在地上,无艳跑了过去,那小小地身影便被大汉们包围在内,有些看不清了。
丹缨见尉迟镇细看下方情形,便轻声问道:“将军明日真的要走?”
这会儿,底下一个船帮汉子抬手握住无艳手臂,问道:“我们帮主可有救么?”
尉迟镇一眼看到,顿时皱了眉,却又反应过来丹缨在问话,便道:“回殿下,正是。我回京的期限将至,不能再耽搁了。”
丹缨微笑:“那无艳姑娘必然是很失望的了。”
尉迟镇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群中的无艳身影,口中道:“无艳姑娘早再青州城内就已经同我道别,她虽是女子,却是个洒脱磊落毫不做作的性情,让许多男儿自愧不如,她当我是好人,就此别过的话自然会觉失望,我承她一片情,其实也是舍不得这样的好朋友的,但山不转水转,有缘的话,以后自有相逢。”
丹缨听他语声沉稳,不疾不徐说罢,倒有些意外。
尉迟镇却又见两个船帮汉子挨着无艳,不知吵嚷什么,把她的瘦小的身子撞得东倒西歪,尉迟镇拧眉,实在忍无可忍,手在栏杆上一拍,翻身跃下。
无艳正给这帮急躁的汉子吵得头晕,忽然之间身边空闲了好些,她抬头一看,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身边。
尉迟镇冷哼道:“若是想要大夫治病,就都安静!”
尉迟镇下楼之后,便进了人群之中,一边走一边使出擒拿功夫,把近身的这些人或推或摔,赶了开去,之前围着无艳的几个汉子更是给他远远抛开,就如摘菜劈柴般容易,当下四周鸦雀无声。
无艳看着那道沉稳的影子,心中也迅速安定下来,忙低头又看向那帮主的伤处:“这里不够亮……”
话音刚落,尉迟镇道:“把伤者搬到桌上,再让店家多点几根烛!”
这船帮帮主被大鱼咬伤了脚,又受了鱼毒,这些日子苟延残喘,从七尺汉子瘦成了一把骨头,因连夜赶路,此刻又累又是病弱,竟晕死过去。
无艳一手把脉,一边看他腿上的伤,见那断骨处已经溃烂,隐隐发黑,无艳叫道:“我的布袋……”
尉迟镇闻言,便看楼上,丹缨一皱眉,示意沈玉鸣:“去取。”
沈玉鸣这才回到无艳房中,见她的布袋放在桌上,便小心取了,返身回来,亲送到无艳手中。
无艳翻出一个瓷瓶,从内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那人口中,又用金针刺穴之术,尽量先护住他的心房,免得被寒毒侵蚀。
沈玉鸣见无艳接着又把她那个狭长的盒子取出来的时候,就有种不妙的预感,而接下来无艳所做的,对于高高在上的丹缨来说,简直像一场噩梦。丹缨本是想看热闹的,再者,是看看无艳究竟有什么法子救这病的如一个骷髅似的人,若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丹缨一定不会看下去。
此后一整夜丹缨都没睡好,耳畔全是“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如人狠狠磨牙齿发出的……却是不折不扣锯骨头的声音。
无艳累极,次日醒来后,尉迟镇已经离开了,另一件事,则是船帮的帮主终于苏醒了。
几十个船帮汉子尽数拜服,对无艳顶礼膜拜,无艳交代了些此后的注意事项,写了一副“袪毒汤”的药方给他们,可以将伤者体内残留的寒毒逼除,一一妥当后,便同丹缨紫璃启程了。
侍从们买了马车,因此这一路都是乘车而行。
丹缨靠在车壁一边,望着对面的无艳,想到她昨夜所做,几乎疑心是一梦。
听着车轱辘声响,枯燥无味,丹缨心中窜动,终于咳嗽了声,道:“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说了这一句,忽然心头一揪,这话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也就是个夸奖之意,可偏生无艳不是一般人,丹缨话语一停,有些担心地看向无艳,生怕她以为他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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