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到了邵太夫人的屋子门口,等着里面喂好了药,妈妈出来领着他们进去。
邵太夫人躺在那,只能用余光来判断来的人是谁,手不能懂,只能艰难的动一下头而已。
一看到是林清苒,本来还平静的神情,一下激动起来了。
可张着口就是说不出话来,顾氏啊了几声,瞪着林清苒,身子震了震床。
一旁伺候着的妈妈赶紧稳住她,也不明白太夫人见到他们怎么会这么激动,邵子钰看着跟进来的金氏道,“大伯母,看来太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和清苒说的,说不出口,激动了。”
一句话说不出口,人又不能动,谁能知道想表达什么,金氏看太夫人激动,“不如你们先出去坐一会儿,大夫说了,情绪激动不得。”
“我们还带了祖父的一封信过来,想着念给太夫人听,太夫人会好一些。”邵子钰拿出一封信,信封陈旧,一看就是有些年份了。
“你们有这孝心就够了,这信我替太夫人收着,等她舒坦一些念给她听。”金氏收下了这信,邵子钰和林清苒走出了屋子。
邵大老爷他们并不知道林清苒的话是导致太夫人晕过去的原因,当时林清苒见太夫人晕过去,直接出去就喊人说太夫人忽然昏倒了。
屋外还站着四哥和四嫂,邵子钰和邵子铭说了会儿话,余氏拉着林清苒到了一旁,低声道,“我看是要准备丧服了。”
屋子里的人半死不活的,余氏说这话自然是不吉利,林清苒转头看了一眼,“那也不一定,说不准就这么一直在着了。”
“你以为呢,这次太夫人不是病了这么一场,大伯母可是打算让太夫人搬到我们那儿去住。”余氏语气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但透着些不削。
“不是在大伯家住的好好的么。”林清苒疑惑道。
“久病床前无孝子,一躺就是三年,大伯母怎么高兴就大房照顾太夫人呢。”余氏哼了声,她对当初顾家的种种,就是看不惯。
林清苒抿嘴不语,生了三个儿子,其实也不齐心,四伯不济事,三伯从头到尾就是不参与对这些没兴趣,人活到这份上,难道不算是失败的多。
林清苒也不知道大伯母会不会给太夫人看这信,看不看也不重要了,探望回来半个月后,还真让四嫂料准,太夫人过世了。
邵 子钰留下的信最后是被大伯母搁在那忘了,但是让淳哥儿发现念给了太夫人听,孙子孝顺,又不知道这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看曾祖父写的么,那就念给太夫 人听,念完之后还给太夫人看了,那是曾祖父的笔迹,不过半个时辰,半个月来都没开口的太夫人,就这么双眼直勾勾望着床顶,去了。
本来就是吊着半条命,太夫人去世一个时辰之后,报丧的人到了邵家,林清苒这边也知道了这件事。
准备好丧服,带上两个儿子,宁姐儿身子弱不适合参加这场合,夫妻俩带着两个儿子前去邵家奔丧。
对林清苒他们来说,那也算是继祖母,也是长辈,走进灵堂里磕头跪拜后,林清苒到了四嫂身边跪在蒲团上,低着头,耳畔是大伯母她们的哭声。
奔丧三日,以邵大老爷如今的地位,前来邵家奔丧的人很多,邵大老爷作为皇上跟上的大红人,皇上不能亲自来,就派了林文锡为代表过来,还亲手写了慰问的致辞,听的邵大老爷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第五天出丧,出丧之后太夫人的牌位送去了邵家祖祠,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上。
而对邵大老爷来说,母亲过世,迎接他的,就是长达二十七月的守孝,丁忧。
要不怎么说太夫人走的真不是时候,皇上登基五年,如今正是需要人扶持,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邵大老爷很快就要进入当年像殿阁大学士林大人那样如日中天的境地,丁忧三年,世道都不知道怎么变呢,可不丁忧,那可是大不孝,要受到百官弹劾的。
邵大老爷万分纠结,皇上也纠结,只不过这事儿纠结着,没能出什么结果,照样还是要丁忧,百事孝为先。
之前就没有什么先例说那个官员父母亲去世可以不丁忧的,只有在先祖皇帝时期,战乱频发,却不得武将,那也是丁忧一年之后起复,所以这事说都不用说。
北王爷他们倒是因此宽慰了不少,少了个能在皇上跟前碎嘴的,起码还能安生几年,再过几年,皇上也就真的成熟长大了,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他们也能安心放手。。。
太夫人去世一个多月后,十二月初,已经入冬,林清苒他们也是要守孝,不过不是亲孙子,邵子钰这丧服只需要穿过百日即刻。
林清苒没让宁姐儿穿丧服,也没让她前去送丧,穿着素净些的衣着也算是尽孝,可饶是如此,宁姐儿还是因此生了一场小病。
请了大夫又请了神婆子,说是太夫人去世,一家子前去哭丧后来又出丧,不干净,孩子身子羸弱的,很容易受影响。
姑且信着,大夫开了药,神婆子又做了法,一出百日,林清苒就把穿过的丧服,包括宁姐儿穿的那几套素净衣服统统都烧了。
出百日的时候正好是二月初开春,烧掉那些衣服,府里上下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趁着休沐之日,林清苒带着宁姐儿去了一趟林家。
陆氏把宁姐儿拉过来,摸摸她的小脸,心疼的很,“外祖母看着这又瘦了。”宁姐儿到她怀里,乖巧的很,“外祖母我没有瘦,是长高了。”
“是是是,我们囡囡长高了,很快啊就会长成一个大姑娘。”陆氏抱着她,一旁林清仪命人倒一些孩子喝的温水,和林清苒说道,“刖州城那有个寺庙挺灵验的,供奉着小金人,让这小金人替孩子受着香火染些佛缘,身子自然会慢慢结实起来。”
“这个我也听说过,都是别人神传的,小寺庙一座,塑一个小金身,谁知道这金子最后去哪儿了。”这几年来姐妹几个都出了不少主意,求符的,送去哪儿住的,药方子家里都积了一箱子,甚至还有夫人建议她把孩子送去尼姑庵住几年,养到十二三回来。
“这些东西都是越说越玄乎。”邵子钰比她还不信这些,当年他们第二次遇见就是他在恩泽寺偷泉水喂鸟,他怎么可能听别人的因为这个把女儿送去尼姑庵里。
作者有话要说:没打算给祖母平反,也没办法给祖母平反,所以木有什么找证据把太夫人关起来咋咋地的情节,揍是这个简单粗暴
邵侯爷本来就是个渣,没啥好洗白的
嗯,最后回答亲,是的,把人灌醉了又下了春药!
☆、第154章 。林爹的顾虑
过了半个时辰;林文锡回来了;宁姐儿困了在陆氏的屋子里睡觉,林清苒跟着林文锡去了书房。
爹的书房林清苒熟悉极了;这么多年来也都没怎么变,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在这里找书看;一看就是半天。
父女两个说话也不需要客套,林清苒提及了邵子钰如今在刑部的官职,两年前刑部尚书生了一场大病;身子骨一下就不好了,刑部的公务张大人吃不消,但人家也是个人才;吏部下了公文让他去做协办大学士,几个月前;刑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下来了。
另外升迁官员去刑部不如直接在刑部提拔,这样更容易上手,对刑部的事物也熟悉,所以如今摆在眼前的就是任右侍郎没几年的邵子钰和已经当左侍郎挺久的杨大人。
论资历,杨大人胜一筹,就算是邵子钰这些年势头旺,总还是别人经验老道,不过论这背景,邵子钰就胜了杨大人一筹。
只不过前者凭本事,后者容易落人话柄。
“爹,其实不必这么急,您要他越过杨大人坐这刑部尚书的位置,说不定皇上会觉得您这是用权压人,毕竟杨大人的时日比相公久。”林清苒更担心的是爹在皇上跟前的印象。
“皇上若是不觉得,你做什么事他都不会如此看你,反之则然,清苒啊,这些你还不懂。”林文锡拍拍她的肩膀,“子钰这些年来功绩也不少,没有爹的帮助,他也有这本事争上一争,也不是年纪越大越有希望,当年爹一路往上,可有因为年纪的关系?”
“那是您在先帝面前受宠。”
“先帝也不是睁眼瞎,他凭什么宠信你爹我。”说到最后,靠的还不是自己的本事。
“我看您就是太忠心了。”林清苒哼了声,也亏的是自己亲爹,林清苒拨弄着面前棋盘子里的棋子,“您做了十分,皇上还要埋怨您二十分,您要是只做五六分,皇上肯定夸您十分。”
林文锡笑了,“你这丫头,话可不是这么说,为人臣子的,怎么能不尽心,就算是不为皇上,也得为黎明百姓着想,皇上学不好,将来吃苦的可是老百姓。”
“您 啊就是心系的太多了。”林清苒起身把他压坐在了一旁,“您想啊,您把这些事交给皇上自己做主,他有主张,做错了就知道怎么改,都不给他做主的机会,都是您 和北王爷他们从旁协助,他哪里会知道做错的后果是什么,不知道做错的后果是什么,他就对你们尊重不起来,反而是要埋怨你们。”吃亏了才知道长记性,这年纪 的皇上心气儿可高着呢,刚学了一些,正想要大展拳脚,这些大臣却碍东碍西的,能不讨厌么。
林文锡笑的更开心,“你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这又不是今天出去买东西买错了的小事情,而是国家大事,哪能用这个试金。”
林 清苒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爹,我可不是开玩笑,正是因为国家大事,才更要让皇上知道错了的后果是什么,需要他自己去承担,没有见过百姓受苦受难,高高在上 的皇上怎么会明白这些疾苦,爹您是从小苦大的,外祖母养您和大伯吃了这么多的苦,所以您明白的深刻,可从小锦衣玉食的怎么会明白呢。”
“您还操心呢,可您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让您和北王爷他们操心。”林清苒又添了一句,也知道爹和张忠候他们这么兢兢业业,一是为了先帝的遗言,二是为了百姓,打仗动乱,吃亏的都是老百姓。
林文锡看着她,女儿嫁人前都嫌少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这般认真的模样,就像当年他给她讲道理一样。
半响,林文锡叹了一口气,“你哪里来的这些道理。”
“都是爹您教得好。”林清苒笑着,“过几年爹您就功成身退了,您还说要带娘出去走走,再拖上些时候,您和娘身子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了,怎么能利索的出去游玩。”
“你这丫头!”林文锡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皇上越年长,他们这几个辅佐皇上的大臣就越难做,“等你弟弟们站稳了脚,过两年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如今林云昊和林云泽都在外任,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回洛都城。。。
傍晚的时候邵子钰来接她们回去,回到了邵家,一天没见到妹妹,博哥儿可想她,吃过了饭陪着宁姐儿听她说去林家的事,林清苒笑看着他们对邵子钰说道,“对宁儿都这么有耐心,看来以后博儿的媳妇也是个有福气的。”
“那可说不准。”邵子钰太了解儿子的脾气,别看对妹妹好,换了别人,这挑剔的性子即刻就显露出来了。
司琴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袁家那刚刚送来的,打开一看,是袁承志写的拜帖,问林清苒明天是否在家,袁氏要前来拜访一下。
林清苒让司琴派人去袁家传个口讯,明天白天都在。
第二天,袁氏上门来了。
刚见面还想和林清苒行礼,林清苒赶紧阻拦了她,“袁婶,您如今是袁家老夫人,承志是翰林院的官员,和我行什么礼。”
“邵老爷和邵夫人帮了我们这么多,行礼是应该的。”袁氏多少还有些拘束,去年下半年袁承志接她来洛都城,这里的生活她还在适应,而这官家女眷的交流,更是尚在摸索。
“承志自己有出息,我们不过是推了一把,他不在相公门下,也是有很多人欣赏他。”林清苒听邵子钰说起过,袁承志在翰林院里呆的还不错,为人勤恳,又谦恭有礼,在那样的环境中,比起脾气不小,只是下来历练一年半年的世家子弟,袁承志讨人喜欢多了。
“要是当年在彭城邵夫人的帮助,也不会有他今天的出息。”袁氏认定的,恩人就是恩人,当年没有林清苒的帮忙,如今儿子再有上进心有什么用。
“袁夫人,在这儿过的可还习惯。”林清苒越过了这个话题,问起了袁氏来的这些日子的生活。
“还习惯。”袁氏顿了顿,“就是如今想找点事儿帮衬点,都不好出去,怕给孩子丢脸面。”
“这怎么是丢不丢面子的事,置办个铺子也是要紧。”林清苒建议他们攒些银子,要攒够买一间铺子的银子肯定是不够,“我这儿还有个事想要袁婶你帮个忙呢。”
“邵夫人您请说,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