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感情真是深厚啊。”
“是的。”
还好意思“是的”。
“那月老怎么回事?”
“你昨晚不是见过了吗?”
“程江翌那家伙告诉你了?”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打电话过来骂了,结果拖到现在,害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连活该这个词都懒得跟你说。”陈鹰想起来还是呕,不过想着他哥等骂等了一晚上他心里真是舒服多了。
“那月老就是帮程江翌他们牵线的,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陈非顿了顿,问:“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哭得要死要活的,一嘴的古语,我送你那去吧!”陈鹰很故意地说,听到陈非在电话那头沉默,他笑了,想象着他哥肯定皱眉头很认真的表情。
“那什么,她的生活费我来负担吧。”陈非很快开出了免受打扰的条件。
“切,我养不起吗?”
“那你好好继续养着啊。”陈非赶紧接口,转移话题:“我要出门了,今天很多工作。程江翌那家伙又请病假,我很忙的。”
“我昨晚上才见过他,精神得都能去捉鬼,请什么病假。”
“他说他老婆感冒一直不好,他要陪养病。”
无耻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那你上班开车先绕来我这,把小姑娘接走。”
“啊,最近爸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你弟我不太好。快来接她走。”
“啊,要不你请个家教陪护什么的,有人看着她照顾一下比较好。我不说了啊,我挂了,要走了。”陈非电话挂得飞快,陈鹰“切”了一声,鄙视这陷害弟弟不敢负责的男人。
一回头,看到米熙站在他身旁不远,正背对着他看着路边花圃。陈鹰吓了一跳,这个距离,好像能听到他讲电话,他刚才说了她什么吗?
“回去吧。”陈鹰领着米熙往家走,越看她越觉得她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她闷闷的,两笼包子养出来的那点精神全没了。
陈鹰带她回去,教她认小区门口,认楼号,进楼门有安保门禁,教她怎么开,上电梯的时候教她按电梯,然后是开房门锁。米熙全程没说话,小脸板得正正的,他说她就听着。
进了屋,她低头往房间走,陈鹰把她叫住了。应该解释一下,可他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有点太刻意了。而且他心虚,因为他确实有过要把她送走的念头。
米熙听话的停了脚步,转过头来。陈鹰张了张嘴,他“有过”送走她的念头,难道现在不想了吗?他看了看她端正的小脸,心里叹口气,把她带到厨房,“这个细细的水龙头,看,就是这个,这样开,里面出来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其它的水龙头不行。如果你渴了要接水喝,喝这里的。这是冰箱,这样打开,里面有饮料。这几瓶是酒你不要喝,其它的可以喝,下面这里拉开,里面是水果,你想吃什么就拿,在水龙头那再洗洗就能吃了。”
米熙点点头。神情又有些像昨晚刚来的时候。
陈鹰心里再叹气,领她去沙发那,找了电视的遥控器给她,教她怎么开电视。
米熙刚看到电视开开里面有人说话时吓了一跳,那表情让陈鹰有些想笑,但米熙目光一转过来,那太明显的旺盛好奇心立马把他吓住了。“先不要问我为什么里面会有人,总之就是有人了,各种人,不会跳出来,也不能跟你说话,他们就在里面演他们的,你看着就好。如果这个看得不高兴就换一个。”
他教她选台,又教她怎么控制音量大小。她玩了一会,好像心情好些了。陈鹰刚松一口气,米熙小脑袋转过来问:“为何里头会有人?”
陈鹰把脸垮给她看:“说好了不问这个。”
“那声音如何出来的?”
“这个也别问。”
“那他们在里头会饿吗?”
“不会。”
“受苦吗?”
“不会。”一想不对,万一她看到什么人物受虐的剧情呢。“里面的都是演出来的,都是假的,就是为了给你看个热闹,就像你们那时候唱大戏的一样,只不过他们在这里头唱。”
米熙一脸不是太明白的样子。
“反正你就看着就好。对了,正好你学学说话,里面的人说话,你多听听,正常说话都是什么样的。”
米熙的注意力被电视转了过去,上面正在评论经济现象,米熙颦着眉头很认真地听,一脸茫然。
陈鹰这会气都叹不出来了,“看不懂你可以换个台,来,自己操作一下,这叫遥控器,照我刚才教你的,自己换一下。”
米熙看了半天,咬着唇,很小心很英勇的表情用力按了一下键,换台了,她紧张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继续颦着眉认真看,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陈鹰,陈鹰对她点点头,她又拿起摇控器换了个台。
陈鹰陪她看了一会电视,确认她没什么不良反应,又嘱咐了她一遍喝水吃水果上厕所的各种事,然后告诉她自己要出门上班去。米熙听说他要出门,点了点头,小模样有些可怜。陈鹰心里又一软,终于忍不住说:“我既然接了你来,就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米熙眨了眨眼睛。陈鹰把话说出来,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就养个小姑娘嘛,他养得起!于是接着说:“你是不是听到我说电话了。那是我哥哥,我让他过来接你,说不管你是跟他开玩笑呢,他不会来的。”
米熙不说话,抿了抿嘴角。
“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不管的。”陈鹰再说一次,然后看到米熙抿着嘴有些高兴,嘴角弯弯的,很可爱。
他也跟着笑,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她脑袋表示一下友好,手刚伸过来,还没碰到她,看到她的眼神严肃起来,盯着他的手。陈鹰顿时反应过来,讪讪把手收了回来。“总之,你在家好好玩,饿了吃,累了睡,我去上班,中午再回来带你吃饭。”
米熙点点头。陈鹰进屋拿了西装外套,拿了他的电脑包,出门去了。米熙很乖地送他到门口,他又交代:“我有钥匙会开门,要是其他人敲门你不用理,不要开门。”虽然这小区治安很好,安保很严,没闲杂人等能进来,但不交代好他不放心。
米熙又点头。陈鹰锁上了门,终于放心走了。
下到了地下车库,把昨晚被米熙砸坏的那辆车的车钥匙交给保安,然后给物业打了电话,他这物业提供的是管家服务,他先让物业帮他把车送修,然后又让物业给他找个家政,每天做顿午饭,提供半天的家教兼陪护。物业公司一口答应了,说安排好后会再给陈鹰电话。
陈鹰又开上了旧车,坐在车里心就痛,他的宝贝新车啊!心疼死!当叔的代价好大!
陈鹰的大屋子里,米熙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正演一部喜剧古装片,米熙看着看着,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他们家乡不是穿这样的,人也不是这样说话的。她想念家乡,想念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0102修)
第7章
陈鹰到公司的时候整十点,他踏进会议室的时候迟到了三分钟,十点零三。这让他心里挺不舒服,自己定的会议时间,延后了一次自己还迟到,这确实有悖于他对自己的工作要求。但这件事并没有妨碍他开会时骂人。
陈鹰的父亲是传媒界大亨,他爷爷那辈的时候家里就小有财富,但真正发达起来是在父亲陈远清这代。他建立起陈家的传媒王国,生意越做越大,包含投资、媒体、影视制作、娱乐经纪、广告、院线、影视城基地等等业务范围。陈非、陈鹰两兄弟从小个性就很不同,陈非比较静,稳重,学习成绩非常好,陈鹰却是顽皮、叛逆,从前仗着自家有钱没少闯祸。陈远清是个严父,惯不得儿子的毛病,所以从小对这小儿子管束得特别多,甚至断了他的零花钱,还干过不去警局保释他,让他因为打架被拘留的时间久一点。
结果陈鹰还是没服管,大学的时候自己办了休学去搞什么户外探险创业,老头子不给他钱他用自己的兴趣挣,还真挣着了,当然钱的数量在陈远清面前那是不值一提,但足够陈鹰与几个朋友开了公司发展起业务。
陈鹰到处探险猎奇,晒成黑炭,嗜烟善酒,常常不知所踪。陈远清已经打算放弃管他,反正儿子虽然顽劣,但好在人不坏,没干啥坏事,在他看来,还能不仗父荫,能自给自足干出点名堂来就很不错。陈远清的希望都放在大儿子陈非身上。
可世事难料。陈鹰一边玩自己的小公司一边又跑回来念书,这家伙自己很有主意,没人管了反倒乖了。可陈非却在父亲早早安排好的路上停了下来。他原本大学时已在父亲的公司里任职,准备毕业后一边出国深造一边打理家族国外的业务练手,好日后回来掌管家业。结果他大学时交了个朋友,名叫程江翌。两个人志同道合,最后竟然一起创业去了,搞IT。这把陈远清给气得。
那时候陈鹰书念得一般,自己的公司却经营得像模像样,在圈子里颇有名气。最重要他很有兴趣,每年也都出去好几趟,一边玩还一边能挣钱回来,他觉得这样很爽,自由自在。但一直爽到他将要毕业那年,陈远清的领域传媒集团却出了问题,元老争权内斗,挖走不少资源,公司受到重创,陈远清心力交瘁累倒了。那时候陈非和程江翌的公司也正是紧要关头,两人带着几个兄弟没日没夜地在租的小破办公室里加班。陈鹰一看,行了行了,就他过得最潇洒,他不牺牲一下谁牺牲呢。于是他包袱卷了卷,把公司交给好友们继续做,自己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去陈远清的公司上班。
陈鹰的妈妈是个慈母,很是疼儿子,曾经心疼陈鹰问他这样开不开心。陈鹰当时答:“另一种爽,你儿子我现在人模人样的,天天有美女可看,钱多得不用看口袋,开心死。”说完就被他老子敲了一记。
陈鹰其实挺有公子哥的毛病,好面子,傲气,有些自我,从小锦衣玉食凡事讲究,但见识多,有眼光,世界各地游历结交的人不少,他在外头走南闯北,抽烟喝酒讲粗话,但这却是让他得以镇得住场子。他来公司唱父子戏码就是扮黑脸的,陈远清对老臣子和各方关系都需要周旋缓和,但要解决危机却是需要人情加铁腕。
人情是陈远清来卖,铁腕得罪人就需要另一人来办了。陈鹰很合适。身份、脾气、年纪。
陈鹰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混不吝地闹过几场,给公司换过血。陈远清接到抱怨后在某些当众的场合会劝会责备给陈鹰难看,但实际上并未阻止他。那几个蛀虫一般的元老其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陈鹰场面做得漂亮,气场很足,手段够狠,没情面可讲,陈远清不能翻的脸他来翻。父子俩一唱一和,花了不少时间把公司情势稳住了。
接着陈鹰去了国外,一边深造一边开拓海外生意。原定是陈非的路,由他来走。之后再回国,具体掌管了广告、媒体和制作三家公司,并参与和协助陈远清的其它工作。
最近陈鹰的工作遇到了麻烦。广告公司这边丢了一个大客户永凯,涉及四千多万的代理权。这是个老客户,合作三年了,原以为十拿九稳,结果临签约了对方说也许另一家公司的条件更适合。
也许?当然不能让也许这个情况出现。暂不签约这种事很严重。
下面人说是努力过了,但搞不定,陈鹰觉得自己得亲自出马,但在他出手之前,要先跟自己公司的人了解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对症下药。于是大家连着数日写报告,将对手的资料和方案都探听了,今天报给陈鹰。当然,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陈鹰在会上听了报告和解释,看了方案演示,最后让人关掉了投影,开了灯,他问:“我看不出对方比我们的优秀在哪?条件又好在哪?谁能解释一下?”
没人哼气。陈鹰转头去看客户总监付堂。付堂期期艾艾,说了几句。什么对方原来一直接口联络的陈总监离职了,换了另一位新高层王副总来定这事。他们跟王副总和业务经理见了好几次,原本也谈得挺好,但后来态度渐渐不一样了。也许对方另有人脉资源和打算。
陈鹰听着,脸很冷,这些全是废话。
“另有打算为什么前期早早主动洽谈续约,用我们做陪客吗?以我们的名头,甩开我们这陪客这么方便?对方没脑子?这案子谈这么久,一直顺利,最后关头才出问题,这叫对方另有人脉?”
付堂不说话。
“连更改方案和重新拟条件的机会都没给,直接说暂不签约,这出在一个老客户身上,是什么问题?”陈鹰又问。
一屋子人全都静悄悄。
陈鹰看他们这副样子就气,他一拍桌子喝道:“输不怕,输在哪都不知道,你们脑子里装着屎吗?”
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