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
盈袖难得见谢东篱哑口无言的情形,笑着摇动他的胳膊,“好了,大家不会认为我们的谢大丞相没用的,偶尔示弱一下,也能迷惑敌人嘛!”
“你最能耐。”谢东篱捏捏盈袖的耳垂,“怎么没有戴耳坠子?”
“不习惯。”盈袖摇了摇头,她只有大妆的时候才穿戴整套首饰,平时只插一根玉簪在头上,又对谢东篱道:“我是已经话说出口了,大表嫂是再也不能登我家的门。你跟你大表哥解释一下吧,我一见大表嫂就心惊肉跳,总觉得不能再跟她来往了。”
而且每一次见到她,都没好事,盈袖这一点没有明着说出来。
谢东篱扶着她去外屋吃晚饭,淡淡点头:“我明天会找大表哥说清楚。如果他管不住大表嫂,那以后也不必来往了。”
至少在盈袖生孩子之前,他们是一定不能再上门了。
……
陆瑞兰回到自己家,笑得嘴都合不拢。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刘东义见她这幅模样。笑着问她:“成了?”
陆瑞兰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带着盛琉璃和阿颜,可见是谢家收下了。
“比我想的还要好。”陆瑞兰坐到刘东义身边,对他悄悄地道:“你别看东篱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啊,早就心猿意马。跟别人暗通款曲了……”
“真的?跟谁?!”刘东义完全没有想到。他还以为谢东篱会不认那母女俩……
“还能有谁?兔子不吃窝边草,当然是那盛姑娘母女俩呗!”陆瑞兰嗤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愧是大丞相,可真精,不声不响就在外面兜搭了一个,还让人家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那盈袖怎样了?她能容得下?”刘东义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那一次你说要给东篱找个生娃的女人。她就打翻了醋坛子,撺掇东篱跟我们分家。如今你把私孩子都带去了,她能受得了?”
刘东义盘算着,盈袖说不定得指使人打陆瑞兰一顿才好。
陆瑞兰掩了掩自己胳膊的擦伤。脸色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扯着嘴角笑道:“受不了又能怎样?我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母女俩领过去的,她再生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只是后来,她被谢东篱外宅的婆子推到地上。才擦伤了手肘。
这是意料之外的,跟谢东篱无关,跟盈袖也无关。
那婆子帮谢东篱看着外宅,肯定不是盈袖的人!
“但是你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了她的面子,就算当时不发作,过后肯定不会与你干休。”刘东义皱了皱眉,吃了一口菜,“还有东篱,他已经是大丞相了,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陆瑞兰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我怎么绝了?不如此,他们能认?你没看见当时他们那幅嘴脸,没得叫我恶心!夫妻俩异口同声说我故意找了骗子骗他们,但是转身回到家,盈袖就把那孩子当宝,东篱更是在外面截住我,直截了当要盛琉璃跟着他!”
‘啊?!”刘东义惊呆了,“还有这回事?东篱真的把盛琉璃接走了?!”
“我骗你作甚?当着我的面,就把人家姑娘硬拉进他的外宅了,就在东城坊区,离盈袖的娘家宅子不远呢。嘿嘿,我那时候真想看见盈袖的嘴脸……可惜,她不让我上门了。”陆瑞兰叹息着摇摇头,推了推刘东义,“你明天去找东篱,记得找他要个差事,一定要是军中的官职。东篱很快就要在东元国一手遮天了,咱们一定不能跟他疏远了。”
刘东义点点头,笑道:“还好他认了盛琉璃,不然咱们可挨不上了。”
“哼!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陆瑞兰想到今天盈袖的嚣张气焰就很不高兴,“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有的她受的。明天我还要出去串门儿。虽然我不能去谢家,但是东篱这外宅的事儿,总得让她知道才好。”
“你也别让别人知道了。你看东篱当众否认,私底下偷偷把人接走,就知道他不想别人知道。”刘东义劝陆瑞兰别把事做绝了。
陆瑞兰琢磨半天,不情愿地点点头,“依你,我就跟盈袖她大舅母说说。”
只要告诉了王月珊,就是告诉了盈袖。
哪怕最后王月珊瞒着盈袖,受打击最大的肯定是盈袖!
“这么多糟心事儿一涌而来,我就不信她还能撑得住。”陆瑞兰在心里嘀咕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瑞兰就去沈家串门,也是顺便赔礼的意思。
去沈家的路上,要路过张绍天家。
陆瑞兰撂开车帘,留神看张家门口的情形,见车马稀疏,门可罗雀,不复以前车水马龙的情形。
因为张家的事,张绍天已经被罢免了副相的位置。
张家大房和二房又被满门抄斩,因此张家四房门口更是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上门。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撂下车帘,往沈家去了。
王月珊听说陆瑞兰来赔罪了,也不能拒之门外,叹息着吩咐婆子领她进来。
陆瑞兰一见到王月珊。就对她纳福行礼道:“月珊,昨儿是我不对,你别见怪。我不该将那母女俩带到你的宴席上,给你添麻烦了。”
王月珊见她来了,立刻脸色严峻地道:“瑞兰,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问题。你昨儿那么做,让盈袖和东篱多么难堪。我不信你就没有完全没有想到。”
“唉。我确实是没有想到,”陆瑞兰抹了抹眼泪,“你也知道你外甥女对我的成见有多深。根本就不让我上门。不然我哪会贸贸然带着那母女俩到你的宴席上搭打他们的脸?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
“不让你上门?不会吧?”王月珊皱起眉头,细细想了想,“你们只是分家了,又不是结仇了。她凭什么不让你上门?”
“这我还能骗你?你不信,自己去问问你的宝贝外甥女不就知道了?我跟你说。不止你外甥女不让我上门,就连你的大姑子,也不让我上门。你以为我真的吃饱了撑的,打我表弟的脸啊?他好歹是东元国大丞相。这种事很好听么?”
盈袖确实不让陆瑞兰上门,但是在那件事之后,不是在之前。
陆瑞兰只是聪明地没有提是什么时候的事。轻而易举就误导了王月珊。
虽然王月珊还是觉得陆瑞兰不对,但是想到陆瑞兰说盈袖不让她上门。那她这样做,也有可以原谅的地方。
只要那孩子真的是谢东篱的种。
王月珊因此又问道:“那后来怎样了?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我是随便说话的人吗?这人都带来了,还能怎样?”陆瑞兰又是抹泪,又是微笑,一派长嫂的慈母形象,“在人前确实抹不开面子,但是回到家,盈袖就抱着那孩子不撒手,比亲娘还亲。东篱啊……”
“东篱怎么了?”王月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紧拉着陆瑞兰的袖子问道。
“他啊,在盈袖面前还是矢口否认,但是我带着盛琉璃出去之后,他在路上拦住我们,悄悄把盛琉璃带走,安置在外宅了。喏,就在东城坊区的一所小宅院里,离我们谢家那所老宅不远,就是盈袖她娘家那所宅子。”陆瑞兰神秘兮兮地在王月珊耳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绝对不会对别人说。但你不是外人,更是盈袖的大舅母,这件事你得心里有个数儿。”
王月珊听得心里一沉,“怎么能这样?谢东篱真的有外宅?!”
“你不信,自己派人去那宅子周围打听打听。”陆瑞兰一点都不担心,“不过得小心,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你也知道,东篱现在是大丞相,如果传出去,对他很不好。”
“嗯,我知道。”王月珊闷闷地点头,心里沉甸甸地,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陆瑞兰走回,王月珊一个人在屋里闷了大半天,最后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沈咏洁。
沈咏洁是盈袖的娘亲,更不算外人。
要怎么做,还是要听沈咏洁的。
下午时分,王月珊坐了大车,去张绍天府上拜访。
陆瑞兰一直等在张绍天的宅子附近,直到看见王月珊下了沈家的大车,进了张家的角门,她才笑着命车夫赶着大车离去。
王月珊见了沈咏洁,忙不迭地将谢东篱养外宅的事告诉了沈咏洁。
沈咏洁听说是陆瑞兰说的,当然是一百八十个不信。
王月珊便道:“你不信由得你,但是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如果以后出什么岔子,你可别怪我。”
第703章 阿颜
“难道还是真的?”沈咏洁见王月珊丝毫不像说笑,也起了疑心。
毕竟那一天在沈家的宴席上,大家都看见了盛琉璃,也看见了阿颜那小姑娘。
说实话,一个跟自己的女儿生得这么相像的女子,沈咏洁不得不忐忑不安。
还有阿颜,那小姑娘的面容跟谢东篱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
当然,说是父女可能过了一些,但绝对不是毫无关联的。
王月珊走后,沈咏洁坐立不安,就连小儿子在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要出去走走她都没有心情。
如果陆瑞兰说的话是真的,她到底是跟盈袖说,还是不说呢?
说吧,盈袖现在怀孕快六个月了,一时气愤,对胎儿有影响怎么办?
她多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
但是不说吧,沈咏洁又不忍心看着盈袖被蒙在鼓里。
所谓夫君有外室,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么?
她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决定去谢家串门,陪着盈袖,先不让她知道,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说,同时找机会问谢东篱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咏洁相信凭着自己的阅历和眼光,谢东篱如果真的心里有鬼,一定会被她察觉的。
反之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么她就要采取手段对付陆瑞兰了。
三番两次搬弄是非,这一次连外宅和私生女都整出来了,如果不能将她彻底打倒,可想而知,以后这样的事更多。
思忖半晌,沈咏洁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谢家坐坐。”
下人赶紧去准备大车,还有小少爷的东西。一起包好了,跟着沈咏洁去谢家。
……
“娘,您今儿有空?”盈袖笑着请沈咏洁进来坐。
还不到十五,沈咏洁说过。过了十五,张绍天会去江南,那时候只有她和孩子在家,她才会经常来谢家串门。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走到暖阁。
盈袖从紫檀木三面围子罗汉床上站了起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
“你怀着身子呢。以后不用对我行礼。”沈咏洁忙招呼她,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将小儿子放到身后的罗汉床上玩耍。
盈袖坐在沈咏洁对面,一叠声命人上茶,又拿了小孩子能吃的点心过来,掰碎了给沈咏洁的小儿子吃。
沈咏洁跟盈袖闲话两句,就看见阿颜走了进来,扑到盈袖怀里,觑着眼睛打量沈咏洁。
沈咏洁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阿颜说不出话来。
盈袖摸了摸阿颜头上的双丫髻。笑着问她:“阿颜今天吃饱了没有?还有没有要吃的?”
阿颜大概从生下来就没有吃饱过,头发发黄,面黄肌瘦,穿着小桃红缂丝狐毛出锋小袄,系着小小的缃色锦缎灰鼠皮裙,小小的人儿窝在盈袖怀里,亲密的样子跟母女一般无二。
“袖袖,你你你……你收下她了?”沈咏洁几乎结巴起来,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东篱的?”
盈袖笑着对沈咏洁眨眨眼。将阿颜也抱到罗汉床上,让她跟沈咏洁的小儿子一起玩,还让她吃几块糕点。
阿颜咯咯笑着坐在盈袖背后,歪着头打量沈咏洁的小儿子。
沈咏洁的小儿子本来正拿着一块花生糖嗦啦。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突然全身抖了抖,然后哇哇大哭,连花生糖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地往沈咏洁怀里钻。
“我儿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是磕着了吗?还是噎着了?”沈咏洁忙拉着小儿子的手细看,又趁他正张开嘴哇哇大哭的时候。看他有没有被糖块噎着。
盈袖挑了挑眉,将阿颜圈在怀里,坐在自己胸前,低头看了看阿颜。
阿颜正抬头看她。
见盈袖看了过来,阿颜忙摇头:“阿颜没有打他。”
屋里人多,刚才的情形很多丫鬟婆子也看见了,因此很快弄清了原委。
阿颜确实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沈咏洁的小儿子笑了一下而已,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盈袖笑道:“娘,您也太小心了。小弟弟是小子,您不能总把他当姑娘养。瞧他那个胆小,被陌生人看一眼就要哭。”
沈咏洁一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也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胆子大得很。他爹老说一不小心,这孩子就要跟人跑了……今儿怎么回事?”
阿颜才两岁,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