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欠了云筝的人情,也要她亲自来还。
谢东篱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是应该你来还。等你还了人情,我再送她上西天。”
盈袖:“……”半晌才点头道:“也对,她到底做了那么多案子。不管她是栽赃嫁祸给谁,都是她手上沾的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两人说完话,盈袖才从丞相阁离去,去张绍天和沈咏洁的宅子了。
张家是分了家的,虽然拜堂的时候是在张家老宅,但那主要是为了认亲和庙见。
两人庙见后的第一天,就回到自己的宅子了。
沈咏洁不是年轻姑娘,张绍天也不是毛头小子,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女能够成亲,日子过得比那些十几岁的青年男女们幸福多了,因为他们的年岁和阅历让他们知道如何取舍,懂得退让和妥协。
而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在于两个人之间互相的退让和妥协,换个词说,叫互相的爱护和疼惜。
见盈袖来看她,沈咏洁十分高兴,拉着她就说起来给小磊挑的媳妇人选。
“我们不挑四相人家,挑三侯家的姑娘,你看如何?唐安侯家、万宁侯家,还有长兴侯府……”沈咏洁的声音悄然淡了下去,她有些懊悔,怎么就提到长兴侯府了?
盈袖倒是没有在意,她一个个看过去,道:“长兴侯府的这个姑娘,不是长兴侯这一房的吧?”
众所周知,长兴侯慕容辰只有慕容长青一个儿子,没有别的儿子女儿。
沈咏洁忙道:“不是,是长兴侯亲弟弟的女儿,但是……已经被过继给长兴侯了。”
“啊?什么时候过继的?”盈袖惊讶,“没有听说过。”
“就是这两天。”沈咏洁更加尴尬。
长兴侯府过继这个堂亲的姑娘,明显就是为了让她够资格给小磊应选。
盈袖对长兴侯府其实是有些愧疚之心的,毕竟在两年前京城被围的时候,慕容长青和慕容辰都出力很多。
慕容长青是京城直接带兵打仗,帮了她一个大忙。
慕容辰在北面兴州带领中军扛住了北齐的五万大军,也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家,想跟皇室攀亲,也是够格的。
“……其实我是不想挑领军侯府家的姑娘。但是……皇太孙殿下娶的太孙妃是唐安侯府的姑娘,所以陛下有旨意,小磊的妻室,也要从三侯家的姑娘里面挑。”
原来这是元宏帝的主意。
盈袖知道元宏帝更看好小磊,但是小磊年纪小,而且一向韬光养晦,不与皇太孙争锋,而且皇太孙元应佳确实没有过错,元宏帝虽然对他淡淡的,但也不能说把他撸下来就撸下来。
元应佳背后有北齐,在东元国也有一批支持他的朝臣,还有唐安侯府也成了他的后盾。
原来的老唐安侯和小唐安侯都是唐府大房,他们两人战死,这侯爵就被太孙妃的哥哥唐逊承继了。
而太孙妃唐海嘉是唐府二房嫡女,所以这个爵位,是从嫡长房,落到了嫡次房手里。
唐府二房有太孙妃撑腰,也有了争夺爵位的底气,所以他们算是里外合谋,顺利将这爵位留在了二房。
“那就听陛下的。”盈袖没有出主意,“还有小磊。看看他对哪家的姑娘更满意。等过一阵子,我在家办一些赏花会、诗茶会,借机多请些姑娘们回来查看查看。”
沈咏洁应了,道:“小磊是你弟弟,你为他操心也是应该的。”说完小磊的事,沈咏洁就拉着盈袖低声问:“近来身上怎样?有没有动静?”
这是在问她有没有怀上孩子的意思。
盈袖扯了扯嘴角,“五爷最近忙得不行……都不回家……我们不急。”
谢东篱说要等她的身子养好之后再生孩子。目前她的身子虚得很。就算怀上了,也坐不住胎。
沈咏洁点点头,“你自己上点心。”说着送了她出去。
盈袖看了看沈咏洁。有心想问娘什么时候怀上?但又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还是没有问出来,就回去了。
……
京城的女飞贼告示贴了几天。在北城引起巨大的轰动。
很多人发现,这个告示上的女飞贼金燕子。给北城春风楼新来的头牌姑娘凡春运看着真是太像了!
北城住的人大多身份低贱,穷的人也很多。
听人念那告示上的话,发现只要举报线索就有银子拿,立刻有很多人跑去衙门里举报春风楼新来的凡春运姑娘。说她跟女飞贼金燕子长得一模一样,还说正好官府出了告示,北城的窑子就多了这样一个卖身的女人。还脑洞大开,说她一定是故意躲在这种地方躲避官府的抓捕云云。
“官爷!官爷!这女人我亲自嫖过。我保证她跟这女飞贼金燕子就是同一个人!——这举报银子,您可以给我了吧?”
刑部的人听了,大感兴趣,忙派了人去北城春风楼查看。
“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个叫凡春运的头牌?”几个衙差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将春风楼的妈妈叫来查问。
春风楼的妈妈也看见那告示了,心里正在挣扎,到底是将凡春运送去刑部换银子好呢,还是留着当摇钱树……
不过官爷既然来了,她就只有上交官府一条路了。
春风楼的妈妈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是有这样一个姑娘,官爷是想见一见她?”
“把她叫出来!”衙差立刻拿起兵器,摆好架势,等着女飞贼出来。
凡春运才接了几天的客,已经觉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是她身子虚弱,成了废人,吃饭筷子都拿不稳,更别说逃走了,连去茅房都要几步一喘。
她被人带了过来的时候,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那刑部衙差们瞪大眼睛看着她,再看看画像,点头道:“确实是她!不过怎么这幅样儿了?”
“官爷真会说笑!她一天接十几个客人,还能好到哪里去?”那妈妈陪笑说道,“可是您看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说她是女飞贼,谁会信啊?”
“呵呵,难道女飞贼会在额头上刻字,说自己是女飞贼?”那衙差一巴掌将春风楼的妈妈推开,对着凡春运一挥手,“将这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女飞贼金燕子带走!”
凡春运本来陪笑着站在旁边,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巴上这个几个衙差,从这个腌臜的地方逃出去。
结果一听那些人说她是女飞贼金燕子,还要将她抓走,简直是如同被雷劈一样,连头发几乎都竖起来了。
“你……你们说什么?什么女飞贼金燕子?那不是……不是护国公主吗?”凡春运一脸被雷劈的呆怔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以为被卖到这种地方已经是最坏的结果,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出现!
啪!
一个衙差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凶悍地道:“你个贱人!居然还污蔑护国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将手中的画像一抖,“你看看这献城县令送来的女飞贼画像,不是你是谁?!竟然敢攀诬贵人,我看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就是就是!本来我也是不太信她就是女飞贼,可是她竟然出口就敢将女飞贼的名头栽到护国公主身上,有这份胆量,她不是女飞贼谁是女飞贼?!”几个衙差立刻叫嚣着将一个大木枷套在凡春运脖子上。
第495章 力挽
黝黑沉重的大枷架在凡春运脖子上,将她的脑袋和双手牢牢固定住,枷木上泛着一层油光,甚至有淡淡的血色,一看就是枷过不少人了。
凡春运被勒得脖子一阵剧痛,这才回过神,连声道:“官爷!官爷!是不是弄错了?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女飞贼啊!”
“我管你是不是!我只管按图抓人!你是不是,要刑部和大理寺说了算!——兄弟们,给献城县令报信,就说,女飞贼抓到了,让他派人来认人!”刑部的衙差大声说道,转身就要带着兄弟离开这个腌臜的地方。
献城县作为女飞贼金燕子作案的第一线,还是有好些个衙差亲眼看见了女飞贼的模样。
他们呈上来的画像就是由这些衙差提供的线索画的。
凡春运见这些人不像是故意陷害她,反而像是真的见过一个女飞贼跟她凡春运长得一模一样,她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万万没有想到,这明明是她专门给盈袖设的局,挖的坑,居然埋的是她自己!
那云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让人看见女飞贼的模样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凡春运知道一定是哪里错了。
云筝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是她已经被抓住了,所以将她供出来了?
凡春运定了定神,想到自己虽然可能被坑了,但是自己并不会功夫,而那女飞贼可是会功夫的,亲手杀了很多人,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她倒要看看。那些人如何把罪责往她身上引。
她哆嗦着嘴角,又看向春风楼的妈妈,“妈妈!妈妈!您给我作证啊!如果我是女飞贼,当然怎么会被人卖到这种地方?!我被卖来的时候,可是处子之身!”
春风楼的妈妈听了凡春运的话,却眼神闪烁起来。
她确实知道凡春运当日被人用麻袋装着送过来的,而且她接客的时候确实是处子之身。可是。那皇榜上说了,举报有功,奖十两银子。亲手抓住女贼,奖一万两银子!
“官爷,这女飞贼是我春风楼留下来的,您看。能算多少银子?”春风楼的妈妈断然转头,和衙差讲起银钱。
凡春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着这春风楼的妈妈,恨不得能从眼睛里飞出小刀,将这眼里只有银子的妈妈一刀捅死算了!
“举报奖十两,抓住人奖一万两。你这个情况嘛。得我们上报给刑部、大理寺和谢副相,才知道你到底能得多少银子。”那衙差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带走!”
“谢副相?这件事跟谢副相有什么关系?!”凡春运脖颈上戴着大枷。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衙差的头儿惊讶地问道。
“谢副相管着刑部这一块儿。你说有没有关系?而且那举报的奖赏,还是谢副相亲自发布的。”衙差傲慢地扬了扬下颌,恨不得声称自己是谢副相门下走狗……
凡春运失魂落魄地收回眼神,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
门外阳光灿烂,春光正好,她却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纵然他眼里还没有她,也不必对她如此狠心吧?她毕竟是他的妻妹啊!
“……官爷,官爷!我姐姐是护国公主!您能不能帮我给她送个信,就说我被人陷害,求她帮帮我!”凡春运着急间向那些衙差求道。
结果那些衙差听了她的话,笑得前仰后合,道:“刚才你还说女飞贼是护国公主呢,怎么转眼间你就成了护国公主的妹子?!乖乖,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凡春运此时真正觉得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的感觉,本来还想说自己就是当日在城楼上自毁容貌退兵的北齐县主夏暗香,但一看到自己这幅样子,说了说不定下场更难以预料,因此只好紧紧闭着嘴,被一路带去刑部大堂。
……
“刘侍郎,女飞贼金燕子带到。”那几个衙差按着她的头让她跪了下来。
刑部大堂上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黑地红字的牌匾。
刑部刘侍郎坐在上首,看着堂下跪着的女子,威严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凡春运大急,忙道:“大人,我是凡春运,并不是女飞贼,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刘侍郎笑了笑,看了看画像,抬手从堂上扔了下去。
那画像飘飘荡荡,落在凡春运面前的青砖地上。
凡春运低头看见那跟自己像得不得了的画像,有种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啪!
刘侍郎拿着惊堂木拍了拍条案,“金燕子,我问你,从二月中旬到三月上旬这半个月里,你在哪里?”
“我在城郊的庄子里。”凡春运忙道,为了避嫌,她一早去了城郊的庄子里待着,就是为了不让人想到她跟这件事有关。
“谁能证明你在城郊的庄子上?”刘侍郎翻了个白眼,“记住了,家里的仆役不能证明你在京城。因为他们是你的仆役,有可能做伪证。”
凡春运愣了一下。她一直在庄子里深居简出,说实话,就连庄子上的下人很少看见她。
那一阵子,连陆乘元都很少来……
凡春运不由暗暗叫苦。
早知道,那阵子她就天天在街上逛,躲个什么劲儿啊?!
“没人能证明你吧?”刘侍郎用惊堂木又拍了拍条案,“你说,那段日子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去了献城作案?!我告诉你,献城里可有人证,亲眼看见你在哪里出现,还在衙差的追捕中打伤了几个捕头!”
“我没有!”凡春运着急地摇头,“我真的没有!大人,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