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刘斐来到铁栅栏前,压低声音问道。
夏暗香听见这声音,全身一震,但是没有回头,她颤抖着问道:“你你是”
“我是你刘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刘斐怜惜地道,“暗香,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夏暗香这时看了她旁边铁笼子的云筝一眼。
云筝一直双臂枕在脑袋后面,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察觉到夏暗香的注视。云筝没有睁眼,只在地上翻了个身。
牢房里那盏黑黝黝的油灯突然爆了一下灯花,然后就熄灭了。
昏暗的牢房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夏暗香这时才转过身摸索着铁笼子的铁条。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一边颤声道:“是刘大哥”
“是我。”刘斐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夏暗香的模样,只听见她柔媚入骨的声音,一入耳就让人全身颤栗。
刘斐微微的颤抖,但是身心愉悦。
“刘大哥,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再晚来一天,说不定就看不见我了,只看见我的尸体。”夏暗香缩在一旁。对刘斐哀哀祈求。
刘斐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闯进去,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他不能。
刘斐跟她细细解释:“你别着急。我们都计划好了”
“还要计划什么”夏暗香在黑暗中跺了跺脚。“你今天来,我还是清白之身,是给你留着的。如果你明天来,说不定我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这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刘斐顺着她的声音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手心里攥紧了,道:“你放心。明天我就大举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让元宏帝退位,不然就屠城”
夏暗香恼他不知轻重缓急,咬牙道:“你攻城做什么屠城又是做什么还有逼别人退位,可有一丁点儿想到我”
“我当然是为了你。”刘斐着急地道,“我们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王锦奕为了你,给我送信,结果被他们东元国的人抓住了,今天已经五马分尸了”
夏暗香只挑了挑眉,道:“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他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刘斐心里压力也很大,只唠唠叨叨说着王锦奕的事,似乎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夏暗香沉默下来,似乎还抹了抹泪。
刘斐察觉到她的情绪,顿了顿,问道:“我说王锦奕的事,暗香你是不是不喜欢听”
夏暗香忙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跟刘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听你提别人”
这样一说,刘斐立刻大喜,将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快和别扭都抛到一边,忙道:“等元宏帝退了位,皇太孙即位”
夏暗香变了脸,“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而来,原来我真是傻子。原来你真的是为了皇后”说着就哭了起来,自怨自艾地道:“我就是个无爹无娘无人疼的可怜人, 你居然还为了皇后那贱人做事”
夏暗香一直以为是皇后齐雪筠派的人划花了她的脸,又有娘亲张兰莺跟皇后齐雪筠的过节在先,因此她对皇后齐雪筠恨之入骨。
凡是皇后齐雪筠想做的事,夏暗香是一定要反对的。
况且夏暗香根本不信皇后,暗忖如果刘斐真的成功了,皇后齐雪筠变成皇太后,就更加不会放过她了不行,她不能让皇后的计划得逞。
夏暗香紧紧抓着刘斐的手,低声问他:“刘大哥,你告诉我实话,这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带兵来如果你敢骗我 那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刘斐忙说了实话,道:“其实是皇后娘娘出的主意。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北齐禁军是为你而来,那你会被所有人当红颜祸水,会没法活下去的。”
夏暗香抿了抿唇,轻言细语地道:“刘大哥,话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明明就是利用你,达到她的目的。你说,如果你真的帮她的孙子做了皇帝,而她又反悔,不肯放我的话,你还敢再打东元国吗”
当然不敢。
如果是元应佳做了东元国的皇帝,那东元国就是北齐皇帝罩着的,给刘斐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跟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做对。
刘斐沉默了。如果皇后齐雪筠到时候反口,他确实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刘斐急得在黑暗中团团转,如同困兽犹斗。
“你可以先按照皇后说的做,但是到最后关头,你得听我的。”夏暗香凑过去,在刘斐耳边说了一席话。
“这样行吗”刘斐很是犹豫,他不知道夏暗香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但是他拗不过她,终于还是同意了。
夜空里一丝星光都没有,牢房更是漆黑一片。
刘斐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夏暗香的面容。
他走了之后,云筝坐起来问道:“县主,您为什么要让奴婢把油灯给熄了”
“如果让他看见我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对我言听计从吗”夏暗香怯怯地道,“云筝姐姐,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还年轻,我不能死”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再次响起了战鼓之声。
北齐禁军,再一次攻城了。
第461章 亡羊补牢
“夫人!夫人!北齐禁军攻城了!您的属下在门外叫您呢!”
盈袖从睡梦中醒来,被门外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什么?!今天又攻城了?!”盈袖打了个冷战,忙掀开被子起身。
她匆匆忙忙洗漱,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穿上盔甲,背着弓箭,往大门行去。
小磊在门口拎着一个食盒给她,“姐姐,一定要小心!”
盈袖本来不想吃,但是看见小磊殷切的眼神,她还是从小磊手里接过食盒,对他使了个眼色,“回去吧。记得要小心,除了我和娘亲,谁来都不能开门。”
现在是非常时期,盈袖也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对小磊不利。
小磊笑了笑,拍拍盈袖的马,“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快十三岁了,如果到现在都不能保护自己,姐姐就当没我这个弟弟,别操这份心了。”
盈袖抿嘴笑笑,转身勒马狂奔而去。
来到西城门的城墙下,震耳地冲杀叫喊声就如同在耳边一样清晰。
如蝗般的箭镞从城外飞了进来,不少在挖工事,筑城墙的民伕都受了伤。
盈袖急忙拿起马鞍旁边挂着的弯刀,对着天空接连挥动,避开从天而降的羽箭。
副将们上前,指挥拿着盾牌的藤甲军上前掩护,一边护着盈袖,一边将民伕转移到街对面的小屋里躲起来。
慕容长青已经在城楼上指挥作战了。
盈袖下了马,奔上城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刘斐大概是放弃了其他三个城门,集中所有的军力,攻打西城门。
城下是密密麻麻黑蚁般的人群。戴着天青色头盔的是北齐禁军,他们有的手持大刀,有的举箭往城楼上狂射,有的推着攻城车,往城门撞了过来。
还有数千北齐禁军扛着云梯,正往城墙处飞奔。
更有许多城郊的东元国百姓被北齐禁军驱使做先锋,往城墙这边围过来。
“快!走快点儿!不上前就杀了你们!”
那些北齐禁军拿着鞭子驱赶着东元国百姓。就如同放牧牲畜一样。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手心都是汗。瞄准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射中了自己人。
但是那么多东元国百姓,怎么能都躲开呢?总是有不小心的时候……
这些百姓没有办法。在北齐禁军的驱赶下,被迫成了北齐禁军攻城的人梯……
刘斐骑着枣红马,面色阴沉地一步步跟着往前。
他是统帅,本来可以不上前。但是今天是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刘斐的位置很明显,因为那一面写着“刘”字的大旗正在他背后飘扬。
啪!
一个东元国老人腿脚不方便,被北齐禁军驱赶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地方。
刘斐见了。一鞭子抽了过去,将那老人活活抽死!
盈袖在远处看着恼火,将自己背的特制弓箭取了下来。拔出羽箭架上,运了运气。手上用了暗劲,对着刘斐那边射了过去!
刘斐刚好弯腰侧身跟人说话,那羽箭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悄没声息,直到快到他近前,才听见呼啸的风声如同厉鬼斥号。
刘斐一惊,忙顺势往前一扑,那羽箭正好扎在他的头盔上,劲力如此之大,居然将他活生生从马上撞了下来!
“谁?是谁他娘的不长眼乱射?!”
开始的时候,北齐禁军以为是自己人失手,才射到自己的首领。
毕竟刘斐站的位置离东元国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远了,他们不认为有人的弓箭射程能有这么远。
但是盈袖的这把弓箭是谢东篱给她专门造的,里面加有特殊的机关弹簧,射程不是一般的远。
谢东篱曾说这种弓箭力量太过惊人,杀伤力也太大,并不适合用在现在这个时候,因此只做了两把,她一把,他一把,两个人在谢家山庄小住的时候上山打野兽用过。
没想到谢东篱不在了,他做的东西还是立下大功。
“首领,这……这是东元国的羽箭!”刘斐的一个属下将那箭从刘斐的头盔上拔了下来,“您看,这不是我们的箭!”
“东元国?!”这些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城墙的方向。
“是慕容长青吗?他这么厉害?!”北齐禁军对东元国军士的了解,也就知道几个特别厉害的,“不会是谢东篱吧?!首领,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刘斐脸都黑了,从属下手里接过羽箭,一折两段,然后戴上头盔,翻身上马,咬牙切齿地道:“上个屁当!给我喊话!就说,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离开东元国了!上天入地,没人能够救你们!赶紧投降!现在打开城门,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攻进去,东元国京城所有的人,全都要喂狗!一个不留!”
“是,首领!”
北齐禁军中一个嗓门特别大,专门喊话的人就对着东元国京城的城楼叫了起来。
“投降吧!”
“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没有人能够救你们!”
“现在投降,我们首领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们攻进去,所有的人,格杀勿论!——王家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东元国的军民们听了屠城的威胁,还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听见谢东篱不在东元国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真的啊?!”
“谢副相不是在山庄养病吗?”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你们看,已经打了好几天了,谢副相连面都没有露过。听说北齐禁军在城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谢副相还在外头。他如何能让这些北齐贼子这样猖狂!”
很快,这个消息从城门的守军传到城内的民伕耳朵里,又从民伕那里传到东元国百姓耳朵里,最后,东元国的世家大族、朝廷命官,甚至后宫妃嫔都知道了。
“陛下,陛下。您知不知道谢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他去哪里了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城会不会破啊……”
昨天和今天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北齐禁军攻城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东元国臣民们却发现,他们的斗志一下子降了许多。
就好像他们潜意识里都把谢东篱当做是最后的依靠。
哪怕他不出现。但是只要想到他是东元国人,他在他们附近,他们就斗志昂扬,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可是现在突然听说他不在了。他走了,他离开了东元国。大家心底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泄了……
盈袖很快发现北齐禁军的攻势更加猛了,好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墙,蚂蚁般的北齐禁军正攀爬而来!
“兄弟们!杀啊!谢东篱不在,我们要靠自己!”慕容长青大叫一声。带着最精锐的五千军士杀出了西城门,和北齐禁军互相砍杀。
这一次血战,西城门前如同绞肉机。不知有多少军士丧命于此。
眼看两方的人死得越来越多,大家杀红了眼。快收不住了。
皇后齐雪筠见打得差不多了,就按照原计划,派自己的庆大总管举着皇后懿旗,在数百个宫中侍卫的保护下,冲出了西城门,对北齐禁军喊话:“刘首领!刘首领!皇后娘娘有旨意,请刘首领停战退兵!”
“退兵?!你眼瞎了?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话就退兵?凭什么?!”刘斐在亲卫的护持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披风破烂不堪,原本是天青色,现在已经完全被人血染成了红色。
庆大总管窒了窒,往后缩着脖子,举着皇后齐雪筠的懿旗,又道:“皇后娘娘说了,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大家好商量……不要再打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个时候,刘斐应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