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一齐把目光投向沈遇乐,两人不约而同笑了笑,然后移开眼神,看向元应佳。
元应佳很快吃完了饺子,又喝了皇后赐下的酒,脸上有些红扑扑地,他站起来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有些醉了,想先告退。”
“不急,你先去偏殿醒醒酒吧,带着小磊过去,他年纪小,你要看着他些。”皇后齐雪筠和蔼说道,抬手命宫女将元应佳和小磊送过去。
小磊却不肯过去,起身道:“皇祖母嘱咐,本不能推辞。但是皇祖父叮嘱孙儿,吃完饺子就要回皇祖父的九仪殿,说是还要考孙儿的书。昨儿孙儿背书不如堂哥,被皇祖父罚了多背三篇,还望皇祖母见谅。”
“哦,这样啊?那行,本宫让人送你回九仪殿吧。”皇后齐雪筠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叫了人过来。
不过元宏帝派的人已经守在长春殿门口了。
“启禀皇后娘娘,邓大总管来接辰郡王回九仪殿了。”一个宫女上前回报。
皇后齐雪筠只好作罢,命人将小磊送到邓大总管手里。
元应佳跟着一起出去,却拐去了偏殿歇息。
盈袖看得炯炯有神,暗道一声来了,网已经撒下,就等沈遇乐这条鱼跳进去了……
她斜睨沈遇乐,见她还是闷头苦吃,又觉得好笑。
真是憨人有憨福。
她怜惜地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儿吃……”
前面的首座里,皇后齐雪筠又吃了一勺甜品,笑着道:“各位……”
噗!
她的话没说完,自己就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那屁臭不可闻,整个长春殿里瞬间充斥着这恶心的臭味!
殿内众人忙捂着鼻子,知道是皇后放的屁,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只能在心里偷偷地笑。
皇后齐雪筠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过仪态!
正要发作,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响,肠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疼得要命。忙捂了肚子,连声道:“官房!传官房!”(注:官房就是古代的马桶……)
她从来没有这样忍不住过!
从首座上起身,刚刚没走几步,就控制不住,稀里哗啦拉了出来……
长春殿里更是弥漫着一阵恶臭!
皇后齐雪筠惊怒交加,简直恨不得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大丑!
她是堂堂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跟外头那些叫花子一样做出这种丑事!
她扭过头,看着长春殿内这些目瞪口呆的众人。眼里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机!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今天这些看见她丑态的人全都杀了!
可惜她不能……
今天来的这些人,全是最顶级世家豪门里受宠的嫡女,还有元王妃沈咏洁和她女儿盈袖。都不是自己现在能动得了的!
她愤愤转过头,没走几步。又稀里哗啦拉出一堆……
幸亏她穿着黄色的皇后礼服,不然真是难看。
不过这一次以后,皇后齐雪筠对黄色礼服看了就有难受。
元应蓝见状大惊,忙起身扑过去。“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了?!”
她刚跑到长春殿中间,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暗道一声不好。忙快跑几步,却在刚刚跑到上首的位置的时候。也当众拉了出来!
元应蓝一向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仪态好,样貌佳,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端庄持重的皇室贵女,也跟她皇祖母一样,当众出这样的丑……
沈遇乐这时也不行了,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肚子好痛!”
盈袖忍着笑,也跟着捂着肚子站起来:“表妹,咱们快去找地方解决!迟了恐怕就跟蓝郡主差不多了!”
紧接着,殿内有更多的人开始肚子痛,要找官房,或者上茅厕。
肚子没有事的人见这番景象,闻到这番臭味,也都觉得肚子跟着疼了,一时长春殿内乱成一团。
沈咏洁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自己在长春殿指挥太监宫女,沉声道:“这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赶快派人封了御膳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跑!快传太医,给皇后娘娘和蓝郡主诊治。”
长春殿的太监宫女们找到主心骨,忙按照沈咏洁吩咐的话去做。
有人去传掌刑太监封御膳房,有人去传太医,还有人去元宏帝那边报信。
盈袖对沈咏洁点点头,立刻拖着沈遇乐往长春殿外冲去。
长春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涌过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
而且这么多人肚子痛,要找茅厕,或者传官房,长春殿哪里预备这么多的官房?只好又出去借。
盈袖扶着沈遇乐,对在长春殿院门口拦住她的太监恼道:“快滚开!没见我们都快忍不住了吗?你拦着我们,是有意要让我们出丑,跟皇后娘娘和蓝郡主一样吗?”
那太监被盈袖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他们出去。
元应佳听到外面大乱,忙从偏殿出来,正好看见盈袖扶着沈遇乐往外冲,忙走了过去,道:“盈袖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里面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佳郡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祖母这会子不知道拉得怎么样了,我们肚子也疼得很,不能陪佳郡王说话了,您请让让。”盈袖一边说,一边拖着沈遇乐往前飞奔。
元应佳听说皇后齐雪筠出了事,再顾不得这边,忙往长春殿跑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拉着沈遇乐走到暗处,赶紧把泻药的解药塞到她嘴里,然后道:“我们先去婉嫔那里,然后马上出宫!”
沈遇乐这时不仅肚子疼,而且全身开始燥热,发痒,难受得哼唧起来。
她们俩刚走出长春殿不久,就看见郑昊虎着脸从小路上钻了出来。
看见盈袖和沈遇乐,郑昊大大吁了口气,忙道:“你们怎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低头看沈遇乐,只见月光下,她面泛桃花,满脸春|色,胸口一起一伏,吐气如兰。
郑昊突然脸红,伸臂要从盈袖手上接过沈遇乐,“把她给我,你抱不动她。”
盈袖好笑地摇摇头,“郑二皇子,这里是内殿,您不该来的,还是快走吧。”
郑昊一时也说不清原宥,忙道:“那你赶紧送她出宫,我在外面候着!”
“也好。”盈袖想了想,“她现在发作得很厉害,等我带她去婉嫔宫里换身衣衫就出来。”
她们进宫,都没有带侍女。
各家的丫鬟婆子都在宫外等候。
郑昊便先走了,盈袖带着昏昏沉沉的沈遇乐来到婉嫔的寝宫,亲自送她先去上官房。
幸亏已经吃了解药,沈遇乐也没有大碍。
两人从婉嫔宫里出来,打着盈袖的旗号,一路出了宫,来到皇宫前面的场地上。
这里停着十几辆马车,都是在等进宫的贵女和大臣。
“这边!”郑昊在沈家大车前挥手招呼她们。
盈袖扶着沈遇乐上了沈家马车,对郑昊道:“你帮我去跟我家的丫鬟说一声,就说我去沈家了,今天不回家。等下我娘和小磊出来,让他们别着急。”
郑昊应了,去元王府的大车前传了话,然后回来,一定要上沈家的马车。
盈袖没办法,让他上了车,抱着沈遇乐在怀里,问郑昊:“郑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你为何突然去内殿找我表妹?”
第273章 心意
郑昊见盈袖问他,阴沉了脸,拿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车座,恼道:“我接到消息,有人对遇乐不利,才冒险赶来!”说着,看了盈袖一眼,拱手道:“多谢盈郡主出手相救,不然我真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
盈袖眼珠转了转,将沈遇乐又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试探着问郑昊:“郑二皇子,您知道我表妹会肚子痛?!——不得了!您真是未卜先知啊!”
郑昊一愣,眯着眼睛狐疑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在她怀里晕乎乎哼唧的沈遇乐,道:“肚子痛?就这样?只是肚子痛?”
他打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当然就是肚子痛。不仅我表妹肚子痛,今儿在皇后长春殿内肚子痛的人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盈袖叹息着摇摇头,“好好的饺子宴,这下可是砸了锅了……”
她的声音虽然在惋惜,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郑昊的眼睛里只有沈遇乐,根本没有注意到盈袖脸上的神情,皱着眉头暗忖: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是错的?
可是看看沈遇乐面色越来越红,在盈袖怀里扭动起来,两条腿更是蹭来蹭去的样子,郑昊很是脸红,忙转头看向别处,道:“只是肚子痛当然好,但是我看你表妹的样儿,好像不止是肚子痛?”
盈袖这才点点头,收了促狭的笑意,低声道:“好像是有些不妥。我表妹身上越来越热了,是不是发烧了?”
郑昊心里一沉:沈遇乐应该还是着了道了……
“这可怎么办?!”郑昊回过头,紧紧盯着沈遇乐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对盈袖道:“把她交给我,我去给她找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盈袖心里一抖,忙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了,连声道:“不用了!不用郑二皇子客气,我会去给她找解药……”
“谁跟你客气!”郑昊急了,伸手要将沈遇乐抢过来,他抓住沈遇乐一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拖。“你放手!你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还中什么毒……
盈袖在心里暗笑,但是对郑昊这样紧张沈遇乐也觉得好奇,心里一动。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仰着下颌傲慢地道:“郑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先下车吧。等我送表妹回沈家再说……”
“回去就晚了!”郑昊真的急了。站起来伸出胳膊,往盈袖怀里要将沈遇乐拉过来。
两人在车上争执。没提防大车突然停了下来!
三个人一阵趔趄,从座位上滚做一团。
唰!
车帘被一支马鞭抖开,谢东篱沉着脸出现在大车前面,“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阴测测地。压抑着怒气。
盈袖被压在最下方,中间是沈遇乐,最上面是拼命伸手要拉沈遇乐的郑昊。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起来,连脚都缩起来了。
郑昊听见谢东篱的声音。忙扶着车里的桌子坐稳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谢副相?这么巧?”
谢东篱骑在马上,微微探身向前,手里的马鞭将大车的车帘撑开,月光下他的面容绷得紧紧的,越发清俊出尘。
郑昊被谢东篱的目光看得心里直颤,忙将盈袖出卖了,伸手指指沈遇乐身下的人,“谢副相,盈郡主在这里,您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盈袖在底下狠狠踹了郑昊一脚,然后将沈遇乐推开,自己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对谢东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五哥,这么巧?”
郑昊从来没有听见盈袖对谢东篱露出这种谄媚的神情,一下子看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盈郡主,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
盈袖狠狠剜了郑昊一眼,如果她眼里能飞刀子,此时肯定已经飞出柄柄飞刀,将郑昊砍得体无完肤了……
谢东篱唇边淡淡的笑容一闪而逝,他仔细看了盈袖一眼,确定她没事,才把目光移向盈袖身上靠着的沈遇乐,一看之下,怔了怔,道:“沈二小姐病了?”
盈袖忙点头,“是有些不舒服,我要赶紧送她回去,可是郑二皇子一直阻挠。谢五哥,你帮我把郑二皇子带走好吗?”
软软的声调,亲热的称呼。
谢东篱明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让盈袖混了过去,但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答应下来,他看向郑昊,淡淡地道:“郑二皇子,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下来。”
“谢副相!你不能帮亲不帮理啊!”郑昊大急,“沈二小姐危在旦夕,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我表妹危在旦夕?我怎么不知道?”盈袖对着郑昊撇了撇嘴,“再说就算我表妹危在旦夕,又关你什么事?你别危言耸听瞎捣乱了,赶紧下去是正经。我保证会把表妹平平安安送回去。”
“可是她中了……中了……”郑昊鼓着腮帮子,一句“春药”就是不好意思当着盈袖和谢东篱的面说出来。
谢东篱察觉他的尴尬,笑了笑,道:“沈家是宰辅之家,家里什么能人异士没有?你担的什么心?快走,免得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探身向前,拿马鞭敲了敲大车的横杆。
郑昊十分担心沈家会找别人给沈遇乐解“春药”,见谢东篱一再要求他下车,他忍不住了,道:“不行!她中的是春药!我要亲自给她解!”
噗!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郑二皇子,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