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行文淡淡瞅了他一眼:“蒲草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其花粉又名蒲黄。蒲黄,性味甘、凉,无毒。为止血药良药,能利水道,消肿排脓……”
顿了顿又指着那清炒蒲菜道:“蒲菜,为蒲草之假茎,其味甘性凉,能清热利水、凉血。主治五脏心下邪气……”
他一行说,岳行武的脸一行变,怪叫着打断道:“不就是生在水中么?明儿我也上那宏远寺,亲自去采了来……反正这蒲菜包子我是吃定了。”说完一溜烟儿的出了饭厅。
岳老爷在他身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岳夫人笑着安抚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武儿的性子,何必跟他置气。他素来不喜念书,便由他去吧。”
说到读书,岳老爷想起一件事来,便道:“文儿,你的进士也中了两年有余了,可有甚打算,说来给为父听听。”
岳行文抬起头对着苏老爷道:“无甚打算!”
岳老爷闻言,原本瞪着的眼睛,更是睁大了几分,带着三分怒意七分无奈:“原先你年纪小,为父也不紧催你。现如今都这般大了,怎的对前程还这般不上心?”
岳行文放了手中的筷子,直视岳老爷道:“爹,前程的事情儿子自有分寸。”
岳夫人也在旁边道:“文儿,你这话都说了两年多了,你到底有何打算说来与爹娘听听,好叫我们放心。”
岳行文黑眸微闪,思量一会儿,道:“早则年底,迟则明年年中,儿子便了了爹娘的心愿,可好?”
岳老爷岳夫人闻言大喜:“你早这般说,爹娘可不就放心了么?”
岳老爷高兴的以食指扣桌:“年底官员考评结束,自是会空出一些位子来,倒是个极好的时机。现在已到年中,离年底不足六个月了,为父要先替你走动一番才是。可是想好了到何处任职?”
岳行文淡淡的摇了摇头:“此事无须父亲为儿子操劳奔波。”
岳老爷想想也是,自己虽然资质平平,却生了个天资极佳的儿子,若是儿子有意做官,恐怕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呢。便点了点头应了。
岳夫人心中欢喜异常,没想到催了两年多的事儿,今儿三言两语的有了眉目。少不得把另一遭事也提一提,若是能这么轻易的应了,她可就不用日日发愁了。
便略带讨好的笑道:“文儿,这官职若是年底得了,指不定要派去哪里。娘不在你身边,放心不下。况且你这般大了,这亲事也该说一说了。将来万一真成了外派的,也好有个人在你身边照应着呢。”
岳行文伸出修长的手扣了扣太阳穴,良久才略带一点无奈道:“此事无须娘操心,只管安心便是了。”
岳夫人撇撇嘴:“娘如何能安心?你没瞧见与你一般大的公子哥,如今孩子都会满地跑着喊祖母了。”
岳行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淡淡道:“即如此,娘且说说都看中了哪家小姐?”
岳夫人的脸霎时笑得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殷殷的挪到岳行文身边椅子上坐了:“以娘看,这苏大人家的大小姐……”她一言还未完,便听见岳行文道:“不妥。”
岳夫人脸色僵了一下,连忙笑道:“那王大人家的王语嫣……”
这一句话又未完,便听见自家儿子的两字经:“不妥。”
岳夫人屡败屡战,深吸了一口气儿:“那张大人家的张凤娇……”
一语未完又被人打断。不过这打断之人却是岳老爷,岳老爷瞪着眼睛道:“张书山那厮眼高于顶,趋炎附势,欺压下属,为人阴险狡诈,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如何能与其做亲家?我看你是糊涂了。”
岳夫人因儿子破天荒的接了她关于亲事这一茬儿的话,高兴得很,一时也没顾及到这些,听岳老爷如此说,这才想起那张凤娇的父亲风评极差。
眉头皱起,眼光扫过蘑菇酱的空盘子,心中一振,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莫非文儿中意青阳县主?”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娘,这京中之人,有几个不知道青阳对流风的情谊?”
岳夫人闻言,笑容便挎了下来,那日赏花宴,这青阳县主对胡家大公子的模样,她也瞧的真真的呢。
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也不行,哪个也不行。文儿,你倒是给娘说说,你中意哪家小姐?”
岳行文黑眸闪了许久,才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岳夫人紧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半晌才从打击中醒过神来,又打起精神不死心的劝道:“以娘看,苏大人家的大小姐……”
一语未完,岳行文便起了身子,淡淡道:“娘,此事无须您操心。待儿子想好了,便告诉娘,娘到时只管替儿子去提亲便是了。”
说着冲这二位行了一礼,便去了。
岳夫人的心被自家儿子搅得是一会上一会下的。听了这话,方才沉着的心还没提上来,自家儿子已不见了踪影。
岳夫人冲到门边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半晌回过神来:“老爷,你说文儿这孩子倒底是中意不中意苏家的大小姐?”
岳老爷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依我看,不甚中意。”说着安慰岳夫人道:“夫人,莫操心了。自家儿子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他即是不愿,再逼他也无用。左右今天他总算是应了前程一事。”
岳夫人依旧微皱眉头:“方才他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莫非……”说着猛的站起来,眉眼带笑:“莫非他心底有看中的人了?”
岳老爷略做思量摇摇头道:“许是推脱的话罢,夫人莫操心了。”
岳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几次见苏夫人,听她的话头隐约透出想要前来提亲的意思,这文儿即是不愿,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岳老爷脸色正重的点点头:“是要想个两全的法子。别为了这事坏了两府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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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寺中来菜(詹王府)
詹王爷一脸阴沉的进了王府,身后跟着的几下贴身长随均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詹王妃早得了信,候在院子里,见王爷此刻的脸色,摆摆手,挥退了众人,这才上前来扶着他的胳膊进了正厅并亲手奉了茶。
詹王爷阴沉着脸端坐一会儿,这才瞧见詹王妃立在一旁,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哪个这般大胆子,敢让本王的王妃罚站?”
詹王妃微微一笑,上前来,移到他身后,素手微抬,轻轻的放在那太阳穴之上,一边柔一边笑道:“除了当今詹王府的詹王爷,哪个这般大胆敢叫本王妃罚站?哪个又值得本王妃这般的?”
詹王爷微闭着眼,露出一抹极享受的笑意:“是本王不好,叫王妃担心了。”
詹王妃的手顿了顿,便又恢复了先前儿的动作:“今儿让王爷烦心的可还是之前的什么劳子新法么?”
詹王爷微微点头,叹道:“也不知康王兄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今儿在朝堂上,与那张书山一唱一合的,把新法说得一无是处,弄得皇上颇有些下不来台。”说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詹王妃手势不改,一边轻揉着一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若是皇嫂还在,倒也是能劝上一劝,现如今的那位……”说着哼了一声,手上不自觉加了些劲,把詹王爷疼的眉头微皱。
詹王妃连忙松了手,赔笑道:“弄疼王爷了罢。”
詹王爷抓了她的手,拉过来按到椅子上,这才道:“无事。莫说你一向与皇嫂情感深厚,便是皇上与我也时常想起这位大皇嫂来……偏偏康王兄糊涂信了那小人的话……”
提起已逝的康王妃,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沉默片刻,门外便有下人来报,说是青阳县主自宏远寺中差人送菜来了。
詹王妃连忙叫着把人带进来。回头与詹王爷笑道:“就前儿我一晃神的功夫,便叫她跑了,原以为只是在京中会会朋友,找些乐子,没成想居然跑到宏远寺去了,她一向是个最烦神佛的,这也不知是唱的哪一出呢。”说着叹了一口气:
“青阳这孩子可怜见的,也是真真难得。大皇嫂就那么没了,她倒没有变成那阴毒狠辣的,反倒是面儿上一日开朗过一日,其实心里头怕也是苦着呢,只是与谁都不说。如今我们只能好好替她盘算着,将来有个好着落,也算是以慰大皇嫂的在天之灵了。”
詹王爷点点头:“青阳如今也这般大了,你这个做皇婶的要好好替她盯着些才是。”
詹王妃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被遣来送菜的人被带了过来。那人只是青阳县主使了钱在山脚请了专门替人跑腿的,高门宅院倒也是见过些,可不过就是大门外侯着,哪里见过如此豪华的宅子,见过这般尊贵的人。一时间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淌了下来。
詹王妃和声笑着道:“你莫怕。青阳县主遣了你来,送什么东西?”
那人战战兢兢的回了,只说是一个里面装着热菜的坛子,还有一些他也不认得的物件儿,说着又掏出一封信来,王府的下人接了来,呈到王妃面前。
詹王妃吩咐秋月道:“且带他先在一边侯着,待王爷看了信,再叫他带了信回去。”
秋月应了一下,带着那人去了。
詹王妃将那信递于詹王爷,詹王爷只消看了两眼,看皱起了眉头。
詹王妃在一边问道:“可是青阳做了什么不甚合适的事儿?”
詹王爷将信交于她,道:“王妃看看罢。”
詹王妃展开信一瞧,不由乐出了声:“王爷原来是不喜青阳这般呀。以臣妾看来,这倒是好事儿。王爷想想看,大皇嫂去的那一年,青阳不过才十三岁,以她们母女之间的深厚,青阳这么些年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丁点儿的悲色,可是正常么?”
詹王爷神色不明的听着。
詹王妃接着道:“以臣妾看,她怕是强作欢笑罢。这些年来,只见她愈发跳脱,整日里说说笑笑闹闹的过日子,臣妾便暗中忧心。今儿看着这信,你瞧这言语之间透着的兴奋愉悦,可见她是真高兴呢。即有让她真高兴的事儿,许是能慢慢化解大皇嫂去逝的阴影呢。况且她能想到将自己亲手采的这物件儿,又亲手做了送于我们,可不正是好事儿么?是天大的好事儿呢。”
说到这里詹王妃的眼中已有了些许泪意。詹王爷听了她的话,脸色缓了许多,听着她语音有些不对,连忙抬起头来。
詹王妃朝着他含泪带笑:“臣妾真是太高兴了。这青阳若是能真正快乐起来,才是大皇嫂最最想看到的呢。王爷就别搬弄那些皇家规距掬着她了。”
詹王爷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泪,赔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我一时没想开罢了。王妃何必这般?”顿了顿叹道:“我这个做皇叔的,竟然比不得你这个做皇婶的半分。王妃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竟然从未想到过……”
詹王妃抹去眼里的泪,笑着打趣儿道:“王爷忧心的是国家大事,这等小事,自然不劳王爷,有臣妾忧着就够了。”
詹王爷摇摇头:“人伦亲情如何是小事?日后我这个做皇叔还要向你这个做皇婶的多学着些才是。”
两人正说着,听见外面有人叫“小王爷”
沐轩宇进了厅中,先给詹王爷詹王妃请了安,这才笑着道:“父王,母妃,方才听说青阳遣了人从宏远寺中巴巴的送了菜来,可是真的?”
詹王妃笑着将手中的信递于他,笑道:“可不么。还是她自已个儿采的,又亲手做的呢。”
沐轩宇一目十行将那信看完,笑着道:“母妃,以儿臣看来,这怕又是苏家那丫头的主意。青阳最近与她走得近着呢。”
詹王妃奇道:“可是苏家的二小姐?”
沐轩宇点点头:“青阳不知怎么就与那丫头对了眼儿,拉着儿臣和流风、行文去瞧了她好几回呢。那丫头一惯主意多的,上次在山中弄个什么烧烤,念了一曲祝酒词,三两下便把胡流风给灌醉了。”
詹王妃点点头:“那苏二小姐是有些才华呢。只是青阳一惯不喜那等文弱之人,怎会与她这样好?”
沐轩宇笑道:“母妃,莫要被那丫头的样子骗了。那丫头哪里是个文弱的?前些日子青阳更拉我和流风去苏府找她。结果一去,您猜怎么着?”
詹王妃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话,莫跟我在这里卖关子。”
沐轩宇嘿嘿一笑:“那丫头被她嫡母跟前的婆子泼了一身的狗血,她便将那五六个婆子和四五个丫头,关在院子里,把院门下了锁,叫她院子里的三个下人拿了大棍子,把那一群人好一番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