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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子,柳儿和太太院子里的紫兰站在院里说话。紫兰见二小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掩口娇笑道:“二小姐有心出门玩儿,可见是大好了!”
柳儿皱皱眉头,暗瞪她一眼,心里骂道:什么叫有心出门玩儿?一个奴才也敢这么挤兑主子。脸上却带着笑,道:“瞧紫兰姐姐这话说的,咱们这些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侍候好主子的。我们院子里虽说只有我和杏儿两个丫头,却也不能叫正头主子去干活……”
杏儿也上前冷笑道:“柳儿这话没错呢。不过,我们就是再尽心,也不过让小姐清闲一下罢了,哪里比得上紫兰姐姐?如今满府里的人都说,紫兰姐姐侍候的好,老爷都离不开你呢……”
紫兰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如何听不出柳儿和杏儿话里的意思。太太本来就因为她往老爷书房里送过几回茶,心里就不痛快,巴巴的给她打发了一个小丫头的差事来,叫她没脸。现下,她不过藉故出出气罢了,谁知道二小姐的丫头竟如此打她的脸。
不由气道:“你们算哪门子尽心?要是真尽了心,也不会叫二小姐病得烧了头,连事儿都不记得了。如今,老太太、太太天天念叨着呢,我看呢,你们还是早早的去领罚罢。若是老太太、太太真怪罪下来,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柳儿杏儿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齐齐住了口。
青篱递给两个丫头一个安心的眼神,扯开话头,问紫兰:“我方才瞧见你提了一篮子杏子,是哪个送来的?杏花才开过,这时节哪里来的杏子?”
紫兰脸上带着胜利的神气儿,回道:“回二小姐的话,这杏子是岳大人府上送来的。说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这个时节却是不常见的,请府里的主子们尝个鲜儿这岳大人原在眉州任知府,三年任满,回京述职来了。岳大人原是与咱们老爷一同中的进士,岳府又在咱们东隔壁,这同僚加邻居,原来在京里时,两家经常走动呢……”
说刚说完,猛的想起什么,脸上神色一变,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故意叫道:“哎呦,瞧奴婢这记性,太太吩咐给二小姐送了东西,要奴婢赶快回去呢。因着明天要宴请岳大人一家,现下厨房里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众人的脸色,见她们果然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里更加得意:府里宴客,太太都不叫你知道,还真当自己是个千金小姐么?
一边胡乱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她的脚刚踏出院门,便听见二小姐在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先在心里想想清楚……”。
心头不由一跳,脚下微顿,头也不回的飞快走了。
“……哼,什么东西!”柳儿冲着紫兰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
杏儿撇了柳儿一眼,面带忧色对青篱道:“二小姐,明儿府里宴客,为何没人来与我们说……”
青篱淡淡的摆摆手,制止道:“不与我们说,自然有老太太、太太的道理。何况宴上有什么好的?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痛快……掬得要死,能有我们在院子里自在……”
青篱的奶娘红姨一腿刚踏进“篱落院”,便听到二小姐说什么“死”,唬了一跳,连忙“呸呸呸”数声,才又双手合十,念叨一回“四方过往神灵,我家小姐童言无忌”之类的话。
才上前怪道:“小姐以后万不可胡说,只一回便吓死奶娘了……”
青篱心中暗笑道:你家小姐早归天了。
但也知道这些人真心为她好,连忙应了。问道:“奶娘可是从上房回来?”
红姨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气道:“方才太太叫了我去,问了一番二小姐的病情,我原说二小姐已经大好了。太太说,二小姐病得不轻,叫二小姐再好生休养一日,免得落下病根。我还奇怪,如今怎么这般好心……谁知道出了‘静心院’便碰上厨房上的张婆子,这才知道,明日府里宴请岳大人一家子……这……这分明是不想叫小姐露面儿!”
柳儿杏儿又将方才紫兰的一番话学了学,红姨脸上的愤色更浓,骂道:“我素日便知道她是个不安生的,这还没爬上主子的床呢……”
柳儿推了红姨一把,道:“红姨,在小姐面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儿?”
红姨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没忍住,在小姐面孟浪了。
青篱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笑道:“无妨,原是紫兰那丫头不安生,与老爷不相干。”
心里却道:不相干才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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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饭,主仆几人坐在屋里闲话。
说着说着便又说起明日要宴请的岳府,青篱想起方才紫兰说过的岳府在什么府东侧之类的话,便问道:“紫兰说的岳府可是与小花园一墙之隔的那个院子吗?”
红姨点点头,道:“要说这岳府啊,柳儿和杏儿进府晚,怕是不大知道。当年和咱们府上关系好着呢,一来咱们老爷与岳大人是那样的关系,二来咱们夫人与岳夫人颇谈得来,又因着住在一处,岳夫人三天两头邀咱们夫人过府说话,要么就是岳夫人来咱们府上玩。岳家的大公子生得又好,人又聪明,深得老太太喜欢,差点儿和大小姐作了娃娃亲呢,只可惜后来,岳大人被派了昀州城青庐县的知县,合家上任去了,听说后来又派了眉州知府,这一去就是六年…………”
柳儿撇了撇嘴压低声道:“岳老爷的官派的真是时候呢,若是作了娃娃亲,就咱们大小姐的性子,啧啧,谁能受得了……”
青篱想起大小姐苏青筝那火红张扬的身影,心底微微一笑,虽然这几天里只碰过二次面,也知道这位大小姐对自己有多么不喜欢,那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厌恶,让人想忽视都很难啊。
不过,她倒是有些羡慕这位大小姐,若不是有亲人的真心对待,全心宠爱,怎么能养成这样的说一不二的娇纵性子呢。不像本尊,一个庶出的小姐,不过是顶了个小姐的名儿罢了。虽然明面上吃穿用度与这位王夫人生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一模一样,实际上,怕是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呢。
她虽然才穿过来几日,也知道这府里的奴才们对她这个二小姐有多无视。不过,她倒不是很在意,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能有这么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未来么……她一如前世那般,从未想过要靠别人。
……不论何时何地,她都不想把自己人生交由别人去掌舵,哪怕是最亲最近的人……何况苏府的人对她并不亲,并不近……。
杏儿瞧着二小姐似是想什么事入了神,连忙冲另外二人摆摆手,三人正欲出去,见青篱扫了目光来,便笑道:“奴婢们不打扰小姐了,小姐若是还不想歇着,便看会子书罢……”
青篱瞅了瞅杏儿递过来的《女戒》,接过来放到一旁道:“这书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来,家里的事儿再给我说说罢,多知道些,日后行事也省得出岔子”
这三人复又回坐下,红姨把苏府里的事又大致说了一遍。
她现在爹是在户部任职,是个四品的官职。这府里老太太是老大,她的话就是权威。这位老太太,青篱自醒来,在这五六日里只见过两面,面容精瘦,年岁并不算太大,约有五十岁开外,身体硬朗,面容严肃,再加上杏儿等人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便知道这是一个严肃外加古板的主儿,最具代表性的封建卫道士。
苏老爷还有一位弟弟,也是个官儿,现任庐州知府,两年前带着妻儿全家上任去了。
她的爹,苏佑庭有一妻三妾,三个女儿。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正妻王氏所出,而苏青篱这个二小姐,则是李姨娘所出。有一位张姨娘入府十几年了,却一无所出。府里还有一位赵姨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子,老太君很是高兴,直盼着是个男孙呢……
说到这里,柳儿猛的想起来下午李姨娘派丫头合儿送来的燕窝和人参来,连忙拿出来给二小姐瞧。
到底是亲娘啊,青篱自醒来,这位李姨娘倒成了二十孝老娘,恨不得天天窝在她院子里,那个温柔体贴,情真意切。叫青篱头上直冒汗。好不容易劝说她不来了,这每天必送东西倒成了例行。
想起李姨娘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在王夫人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模样。青篱打心底心疼这个女子,不是做为女儿的心疼,而是同做为女子的心疼。
不由皱眉道:“她一个姨娘,这些东西得来本就不易,我已经大好了,还巴巴的送来做什么?还不留着自己补身子”
红姨也知道她是心疼亲娘,叹了一口气道:“这天底下哪有亲娘不疼女儿的?她送来也是她的心意,小姐若是心疼她,便多去瞧瞧她,她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青篱奇道:“莫不是以前我都没去瞧过她?”
红姨三人对视了一眼,叹道:“小姐以前不是不去瞧,是怕老太太太太不高兴,索性躲着了”
哦,原来这样。心里暗道:苏青篱啊苏青篱,你也太软弱了,怕别人不高兴,亲娘都不去瞧一眼,我丫的鄙视你!想了想便问道:“这府里的规矩可有不许去瞧姨娘的?”
红姨柳儿杏儿三人愣了一下,笑道:“这样的规矩哪里会放在明面上,不过是心知肚明的事儿罢了。”
青篱点点头:“反正明日无事,不若去瞧瞧姨娘罢……”随即又想到明日的宴客:“不知明日宴客的事儿,可知会了姨娘?”
红姨道:“张姨娘兴许上不了桌,李姨娘和赵姨娘怕是太太要知会的。”
古代人重血脉,这有子嗣的姨娘和没有子嗣的姨娘到底是不一样的。
正文 第二章 宴客
苏府宴客,大小姐苏青筝起得格外早,刚起身便叫红玉替她梳妆。红玉最知道大小姐的心思,使出混身的本事,眉画得细细的,粉扑的匀匀的,头上梳了个流仙髻,又开了妆奁,将珠钗发簪挑了七八支,细细的插好。
绿玉等红玉将大小姐打扮停当,这才拿着一件大红绣海棠花开衣衫,并同色的裙儿上前来,笑道:“大小姐,今日穿这身刚做好的衣裙罢,奴婢还未见过比大小姐更衬红色的人呢……”
红玉也上前来一通夸赞。苏青筝妆扮停当,对着铜镜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的照了,并无不妥,这才急匆匆的带着丫头赶往太太的“静心院”。
紫兰正好挑帘出门,瞅见进院的大小姐,连忙上前笑道:“大小姐今儿好早。夫人刚起身呢……”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帘请大小姐进屋,见大小姐自打进了院子脸就紧绷着,更加小心的陪笑恭维道:“奴婢刚才一见大小姐,还以为见了神仙呢……大小姐今天的妆扮,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苏青筝“哼”了一声,恨声道:“你莫在我跟前作样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趁早收了这个心……”
正说着,听见王夫人在里屋重重咳了一声,便收了嘴,挑帘进了里屋,不满道:“娘怎么不让我好好教训她一番……”
王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是个主子,又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这些事儿也是你能说道的?”说着,看看了外面“她现如今在我手底下,还能玩出花儿来?不过是暂时留着她还有些用处罢了……”
说着,细细的端详了苏青篱一番,直到苏青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了头,才笑了笑叫紫雪进来侍候,一边又唤来王嬷嬷问道:“府里头的早饭可都安排好了?”
王嬷嬷上前笑着回道:“老太太房里的早使人送过去了。其它各院的饭也使人送了过去。现下厨房的人都吃罢饭开始准备午宴了。”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岳老爷岳夫人在眉州多年,听老爷说那边的人都习惯食辣,你去好生盯着些……”
王嬷嬷领命去了。
用罢早饭,苏青筝便催着王夫人去上房。王夫人笑道:“往日给老太太请安也没见你这般积极……”
苏青筝顿顿脚:“往日府里也没宴客不是?!今儿可是要请行文哥哥呢……”
王夫人脸色一顿,便要发怒。苏青筝见了王夫人脸色,小声嘟哝道:“这话我也就在母亲跟前说说,也不准么……”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跟前,柔声道:“当年虽然和岳夫人提过作娃娃亲的事儿,到底没得了准信儿。他们这一去六年,中间虽然通了几回信,也只是说些面儿上的话。行文那孩子现在定没定亲,都还不知道。若是没定倒还好说,若是定了呢……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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