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不妨她是这样的反应,怔了一下,看她像是真气了,调笑道:“你听哪个说未娶妻前不能收通房的?未娶妻前不宜纳妾倒是真的……再者,父母做主的亲事,夫妻不合者,一个百里面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称心如意么……”
青篱叹了口气,反握了青阳的手,慢慢往前走,“县主说的是,这是命呢。也与她的脾气有些关系……”
青阳点头,没说话。
两人慢慢走着,阳光从枝叶间洒下来,斑斑点点的光影投在两人头上脸上身上,暖风徐徐,让人心神安宁。
“日后也能时时这样才好。”青阳笑着说。
“是啊,有县主陪着,我心里也高兴。”
岳行文与昨日已开始到司农署当值,院中静悄悄的。两人让丫头将贴着后墙游廊下的长塌收拾了,摆上茶水点心,青阳歪在塌在,对着一园子草药感叹:“岳死人脸这廊子搭得好,若是夏天,躺在这里午休,肯定极凉快惬意。”
青篱正查看了那油菜种子,闻言回头一笑:“县主回头也照着样子改一下,虽然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倒真是实用。”
青阳又说:“你在长丰那蔬菜架子也不错,可惜没等到盛夏……”
青篱心中一动,回身坐在到她身边,青阳推她:“笑得贼兮兮,有什么事?”
“是好事。”她心中盘算了一下,问:“县主原先不是想要一块田么,现在还想么?”
青阳摆手:“与你一起才有意思,我自已可提不起那心劲儿来。”
“县主,不若我们一起在城郊置办庄子?”
“嗯,好呀,”青阳登时来了兴趣,在小厨房搭手准备午饭的碧云碧月也丢了手中的活计过来听。
青篱的几个丫头相视一笑,自家小姐又在拐骗青阳县主。
“嗯,县主真要有意,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离京城也近,到时建成后,莫说偶尔去住,便是在那里常住,来往也是方便的。”
“什么地方?”
“葛家庄”不及青篱回话,柳儿在小厨房中插嘴,不惧自家小姐投去的目光,又笑道:“岳先生给我们小姐在那里买了二千亩的庄子,庄子的对过是一大片田地,只与我们的庄子有一路之隔,小姐怕是想请县主买那里了。”
“柳儿,你个死丫头……”青篱瞪眼过去。
“原是岳死人脸给你买的,你朝我显摆来了,不买”青阳狠狠的点她的额头。
“县主,我倒觉得可以买。”碧月插话。
“我也觉着能买,而且要买。”碧云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回身到厨房继续忙话。
好吧,两个人的丫头打成平手,青篱抱了她的胳膊,“县主,买吧,你买了那里,日后我们不可以天天这样子么?”
说着,她直起身子,道:“昨儿我和先生把那庄子又重新规整了一下,等麦收到就动工。这庄子若是建好了,虽没长丰的大,定然比长丰的要精致。县主买了那里,便是你哪天不高兴了,心烦了,我也能陪着你不是……再者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也可以商量一下嘛。”
“行了,行了,买庄子是一句话的事么?”青阳眼中溢上一丝雾气,装作不耐烦的推开她。胡流风与岳行文二人多年相交,若真是那样该多好……
她低下头拨弄着手指:“明天叫韩辑先去瞧瞧,再做打算。”
青篱点头。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可要撮合胡流风与青阳。不但要撮合,而且要胡流风心甘情愿的接受青阳……若是青阳将来遇到一个象杨锐那样的人,她心中会更不安,更替她不值……
送走青阳后,她还有些挂心苏青筝那边儿的事儿,差杏儿找个借口回了一趟苏府,去找方氏打听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杏儿去了半晌未回,岳行文倒是先回来了,见她坐在房发呆,走过去问:“无聊?”
青篱抬头笑了笑,推他进里间,取了家常的衣衫来,让他换上。
岳行文轻笑:“一板一眼的,倒做得像模像样。”
青篱笑:“这话可是说以前哪个替你换过衣衫?”
岳行文夹住她鼻子轻轻一拽,“是见过母亲替父亲换衣衫……”
“今儿值房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么?”
两人来到外间坐了,青篱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儿,装作一副贤惠小妻子的模样。
“有。”岳行文呷口茶,轻笑:“都在恭喜羡慕我怎么娶得这般有才的妻子。”
圣旨的事儿这会应该是传遍了,再者又是司农署,那些人自然是知晓的。
故意笑着安慰他:“岳先生之才那是全才是大才,小女子不过凑巧略通农事罢了,你老人家千万莫自惭形愧呀……”
岳行文伸手揽她入怀,“怎么会?你我夫妻二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
青篱混身鸡皮疙瘩乱蹦,这般夸自己,真是大言不惭呢。
想起青阳的话,又恍惚记得杨锐也是个什么小官儿,便将苏青筝的事儿说了,又问:“先生与这个杨锐可打过交道?”
岳行文摇头,“只有过几面之缘。不过,观其行事,大约是有些心高气傲,兼心智不成熟的缘故罢,人的本性应该不坏。”
从他嘴里说旁人心高气傲四个字真真让人好笑。不过,她的心也略定了些。
又过不多一会儿,杏儿回来了。说大小姐苏青筝原已在府里住了两日,老太太要送她回去,她只是哭着不愿,昨日杨锐亲自上门来接人,并在老太太苏老爷面前儿认了错,说当时只是气上心头,日后再也不会了。
杨锐来接她,正好给了苏府台阶下,老太太不轻不重的嘱咐了几句,就让人送苏青筝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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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娘子有约会,相公请靠边
正文 第八十章 送别(第三卷完结)
第八十章 送别(第三卷完结)
送行
世上有一种人习惯于离开,虽然离开时的借口多种多样,但究其原因怕只有一个。
这一世她认得的人中,胡流风无疑是个中代表。从两年前他突然的不告而别,到在长丰送别沐轩宇的感叹,再到不久前的不知所踪,再到眼下的即将远行……
前两日刚刚齐齐聚岳府,还相约一起重游燕山,而再次见面时,竟是离别,这让她犹为感叹。
如两年前她离开京城一般,沐轩宇与胡流风一同离开时,也选择在天际刚刚放亮,略带薄雾的时刻。
沐轩宇离开是因军中有急令,而胡流风的突然离开她却想不通,也许,她是想得通的,只是觉得可惜遗憾,看向青阳平静的神色,心头酸酸的。
送他们出了城门,又默默前行。
沐轩宇胡流风一人一马,缓缓走着,岳行文与半夏并肩坐在车外,也并未出声。
青篱窝在青阳的马车之中,本是为了陪着她,顺道开解,但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日头渐高,薄雾散去,官道之上行人渐多,从北城门到这里,他们已默默送了约有三十余里。
这一点都不像是送行,倒像是结伴同行的人。
但是谁都没有说不用送了,哪怕是有军中急务在身的沐轩宇。她想,大约都是为了青阳。
再往前是一条叉路口,道路稍开阔,路旁有破旧的石亭子,一直盯着车窗外沉默不语的青阳突然叫了声:“停。”
接着火红身影一闪,便跳下马车。众人都跟着停下,走向青阳所站立的石亭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青阳仍是沉默着。
好一会儿,岳行文打破沉默,:“轩宇,军中事务紧急,你先行一步吧。”
沐轩宇点头,看向胡流风,粗眉皱起,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若去塞北,莫忘了去军中看我。”
胡流风点头应下。
沐轩宇又看了看青阳,似是有话要说,却终未开口,只是向青篱躬身行以大礼,声音低沉:“青阳拜托了。”
不及她回话,翻身上马,飞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不多时,他的身形便远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胡流风略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他们三人,眉头一挑,笑道:“啊呀,竟是送了这么远,都回吧,胡某又不是第一次离京……”
青阳的目光仍是投在远处,像是顺着官道一直到达远到不知名的尽头,动也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一般。
这样的青阳让青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暗叹了一声,拉岳行文出了石亭子,在离石亭十来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声道:“先生,我很为青阳难过。”
岳行文轻叹一口气,握了她的手,没说话。
破旧石亭之中沉默依旧。
胡流风轻咳一声,“青阳,此行多则五个月,少则三个月,必回京城。”
“不”青阳身形不动,淡淡出声:“别再回来了。永远都别再回京”
青阳的音调不高,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轻叹。
胡流风刹那的诧异过后,挑眉一笑,“怎么可能,京城是我的家……”
“别再回来了。”青阳豁然转头,打断他的话。胡流风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一声,张口欲说些什么,又被青阳打断:“最起码,我在京,你不能回京。”
说着,盯向他的双眸,淡然一笑,“终生都避着我吧,流风。”
说完豁然转身,向马车走去。
这两人的身形表情让青篱心中有不妙的预感,推推岳行文的胳膊,“你能听到刚才青阳说了什么吗?”
岳行文回头瞧了她一眼,无奈一叹,“永远别回京。”
啊?青篱大惊,青阳这话她可以理解为彻底对胡流风死了心。不觉手微抖着,一股酸涩直冲眼底。丢开岳行文的手,直奔青阳而去。
岳行文慢慢踱进石亭,拍了拍胡流风的肩,“走吧,时辰不早了。一路保重,别忘了捎信儿回来。”
胡流风苦笑,“看来,还是你对我最好。”
岳行文长叹了一声,“流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真是无意,便莫在她眼前出现了。”
送行的马车离开时,胡流风还留在石亭之中。
青篱握着青阳的手,轻声问:“县主,你还好吗?”
青阳闻言抬头一笑,“好,很好。”
可她那笑容哪里是好,哪里是很好?分明是不好,很不好
“韩辑,”青阳朝车外喊了一声,“回城后立刻去办我交给你的事儿。”
韩辑应了一声。
青阳回头看了看青篱,咧嘴一笑,“本县主决定买下你庄子对面那片田,你可高兴?”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强言欢笑的青阳,心头堵得难受,紧了紧她的手,“青阳,你若心里不自在,哭一场也使得,这模样让人心里更难受呢。”
青阳摇头,嘴角轻扯,垂着低语,“哭什么呢。本县主高兴着呢……”
一言未完,一滴滚烫的泪珠在青篱的手背上化开……紧接着是更密集的,一滴一滴,一滴滴……
“……将来本县主的庄子建成了,要日日去那你蹭饭吃。”
“好。”
“本县主要吃烧羊肉串,烧青葱五花肉卷,烤香菇串,还要吃叫花鸡,烩面,蜂蜜蛋糕……哦,对了,给岳死人脸做过的生辰蛋糕,本县主每过一个生辰,你也要送一个。你上次那个木底的鞋子也不错,也要做两双给本县主穿……”
“好。”
“本县主的地你替我种,收成全归本县主……”
“好。”
“丫头,你和岳死人脸要多生几个孩子,送一个给本县主养……”
青篱心头酸酸的,开始仍能压着,听了这话,却再也把持不住,泪水汹涌而出,一把将青阳抱住,嘟哝:“县主,你这是什么话,孩子能乱送的么,你想要自己生去……最多让他们全认了你做干娘……”
“丫头,送我一个。不做干娘,要做亲娘”青阳的身子轻抖着,断续不成语句。
“不送,你只能做干娘。”青篱扯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提高声音叫道。
又指自己的小肚子:“这里说不定现在就有一个,你故意弄这个样子叫我跟着伤心,他若是知道了,连干娘也不喊你一声……”。
青阳没再说话,只是泪愈流愈凶,偶尔有压抑不住的低泣声响起。
韩辑将马车停靠在路边,悄悄下了马车,一动不动的立着。
一向爽朗明快的青阳,仿佛要将毕生的眼泪流尽一般,默默流着,青篱从不知一个人的悲伤会有如此的感染力,抱着青阳,她的泪水也长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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