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爹爹,为了娘亲,为了青玉,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得活着,所以,她不再退缩和逃避!
她连阮心颜都不惧,更何况林菱儿和吕曼华,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活的恣意和狂放,并且狂放的坦然。
林菱儿眯眼,能入宫的女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李可恩敢如此锋芒外露确实出乎她意料之外,这个叫青玉的,又有什么能力让李可恩如此维护?
“兰妃,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吧?”吕曼华一直保持的天真娇媚也在李可恩刻意释放的高姿态下僵化。
李可恩冷冷一笑,扯唇轻吐:“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从知道自己要进宫后,她惶恐过,忧郁过,唯独没有愤怒过。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阮心颜的俯视,面对青玉被侮辱的难堪,面对这一幕勾心斗角,她的心,怒了。
怒自己,更怒阮心颜,怒林吕两家,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决定着她的人生?
“你……”吕曼华怒瞪着李可恩,两人四目迸射出火花。
这一刻,在彼此的眼中,她们都清楚的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们结怨了!
“时间也不早了,臣妾先行回宫了,皇后娘娘,臣妾告退。”林菱儿袅袅福身,今天的意外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来日方长,而且她也需要仔细想想,事情出了意外,那就必须改变策略了。
阮心颜点点头:“去吧!”再回过头,看着满脸怒火的吕曼华和李可恩,不咸不淡的出声道:“你们也告退!”
吕曼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燥恼,优雅福身:“臣妾失礼了,臣妾告退。”
“臣妾告退!”李可恩转身,恬美温柔的脸庞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渐渐成冰。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阮心颜眯起了眼,嘴角一勾,浅淡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却没有进驻入眼中,清眸深黑的慑人,空气也似乎凝固起来,让人心生压力。
明月轻呼吸,不敢吭声,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婉儿垂下眸思虑良久,才出声道:“郡主……”人不可貌相,果直是如此,接下来恐怕是一场祸福难料的大风暴,主子不能轻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手,轻轻一抬,阮心颜制止了婉儿的话。
婉儿沉默的退了回去,静默不语,她相信她要说的话,郡主心里很清楚。
昭华宫。
林菱儿站在台阶上,遥望着远方的景色,神情肃然,似是在出神。
。
“小姐。”秋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出声了,小姐自从凤鸣宫回来后,就是这个样子,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菱儿缓缓的回过身,用一种深晦难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已经近十年的秋云。
“小……小姐,奴婢脸上有什么吗?”不然小姐为何用这样的眼光看她?
“秋云,我对你如何?”
秋云一愣,跟在小姐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联想起刚才凤鸣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有些明白小姐为何问她这样的问题了。
“小姐对奴婢很好,能跟在小姐身边,奴婢很满足。”
林菱儿回转过身,看着蓝天白云,红润姣美的唇轻轻一弯,在这皇宫里,只是很满足是生存不下来的,秋云虽然机灵,做事也懂分寸,但在皇宫里,少了一份锐气就是少了一份戾气,更是少了一份气势。
她此时此刻之所以站在皇宫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她是个会自己走动的棋子,一局棋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至少在此刻,谁也不敢说自己掌握了全部,前面的路,除了谨慎还是谨慎。
“回宫!”虽然开春了,但气候还是寒冬腊月般的刺骨,这一条路,是她选的,那就要走到底,只有走过了这寒冬,她的人生才能走进春暖花开。
秋云一直忐忑的心情在看到自家小姐恢复正常的神情时,才在心里轻舒了一口气。
小姐想什么,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命运和小姐的联系在一起,小姐过的好,她自然也过的好。
央容宫。
吕曼华从内殿走了出来,看着站在窗前的人,神情微微一变。
“你怎么来了?”
来人转身过扯唇嘲讽:“怎么?第一次交锋,你就输了?”
吕曼华语噎,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没好气的道:“你是专程来嘲笑我的?”消息传的还真是快,只不过早上才发生的事,现在也不过才正午。
秦义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注视着外面,不再言语。
吕曼华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聚焦在他垂在身侧的宽长袖下,那里少了一只手,阮心颜真是狠,一出手就废掉了他全部的骄傲,也难怪他做梦都想着找她报仇了,她可以想像,如果一旦阮心颜落入他的手里,那下场必定很惨很惨。
“你想借我的手报仇?”他来的目的也只有这个了。
“不是我看轻你,你对付不了阮心颜。”秦义冰冷的声音有如剑划冷锋。
吕曼华沉静,沉思片刻后淡淡一笑:“如果是今天上午之前,你说这话,我会非常不高兴。”
“所以我才现在出现。”
她挑高眉:“你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我表哥也默许了让你帮我?”今天如果不是李可恩横插一脚,表面上她不会输的这样难看。
“既然你知道,又何须问?”秦义冷睨了她一眼。
她低低的轻笑:“好吧,那你说说看,我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秦义很满意她的回答,她能这样说,也意味着她同意让他借机报仇,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她眯眼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也想报仇。”
自小他就跟五皇兄身边,自然也常出入吕家,对于她的本性,他从来不曾小看过,小小年纪,却心如蛇蝎,手段比他还有过之而不及。
身为天之骄子,李可恩今天如此对她,她岂会噎下这口气?
说起今天早上所受到的屈辱,俏丽的脸蛋立时阴沉了下来:“你有更好的主意?”
“除掉李可恩,确实可以嫁祸给阮心颜,又能借机打击保皇派,可谓是一箭双雕。”秦义冷静的道。
吕曼华不急着出声,以她对他的了解,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但我不建议这样做。”
吕曼华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讽:“让我猜猜看,你会建议我拉拢李可恩,合力除掉阮心颜,最后再来收拾李可恩,是吗?秦义,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相信,你这样的建议不是为了你和阮心颜之间的私怨。”
秦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我从不否认我想把阮心颜碎尸万段,可是我决不会为了个人私恨而影响五皇兄的大计,李老匹夫确实可恶,但对付他,不宜主动出击,否则给另外两方抓住了把柄,就是得不偿失了。”
“而阮心颜不同,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对秦不值的存在意义,她之所以能推秦不值上位,依仗的就是她浩国郡主的身份以浩国作支撑,其次就是她一手掌控了秦不值叛乱的整个计划和证据,迫使秦不值对她言听计从。”
冷扫了他一眼,她冷声道:“你也说了,秦不值对她言听计从了,更别说她能够压住我的皇后身份,就凭她能一手推秦不值上位,就证明她不是草包,想要除掉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义微顿,而后深吸一口气,似是压抑的一宇一句说道:“正因为她不是草包,所以才要除掉她,除掉她,秦不值没有了背后隐形的依仗,相反,以阮心颜在浩国的得宠程度,如果阮心颜死在阜国后宫,你以为轩辕砚会轻易就放过秦不值?”
吕曼华眼中泛着精光:“借李可恩之手除阮心颜,为了对浩国有一个交代,秦不值势力得交出李可恩,只要秦不值这样做了,必定让保皇派那些老不死的寒心,说不定李相爷一怒,倒戈相向,到时秦不值身边两大势力都铲除了。”
冷哼一声,秦义道:“你终于能转过弯来了。”
吕曼华抬眸看着他眼中的冷意,绽放一抹灿笑:“话虽如此,以李相爷舍得把自己如花似玉且是惟一的女儿送入宫,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在牺牲自己的女儿了,你又如何知道到时他不会主动把自己的爱女抛出平息浩国的怒火?”
“这你不必担心。”
吕曼华耸耸肩:“好,那我们就说说该要如何的借刀杀人?还是说你也已经想到了好计谋了?”
……
悄悄的,春绿似乎在人们没有察觉之间横扫了整个大地,正月一过,绿意盈然,春风带走了凛冽的寒气,柔和那股入骨的冷意。
空气中,怡人的芳香蔓延,草地间,绿芽吐嫩,湖泊上,绿水碧波,楼台亭宇,飞檐棱角,皇宫里面的一切似乎都苏醒了,散发着勃勃生机。
凤鸣宫的花园里,建筑在湖面上的水桥亭台,明黄色的纱蔓随风舞动,琴声悠扬空灵,飘洒在湖面上,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啪……啪……
“春风渡,清新淡雅,琴音沐,沐不染纤尘,婉儿姑娘好有雅兴。”
婉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人是一抹素如洁莲的秦或,月色的长袍上绣着淡青色的云纹,不细看,以为他一身的素。
但饶是如此,以他王爷的身份,出现在后宫,竟然不是穿着正装,看来还是有些突兀。
尽管没有穿锦衣华服的他气质看起来有些意外。
就如他所言,春风渡,清新淡雅,琴音沐,沐不染纤尘……今天的他看起来,除了突兀外,还有一丝清雅。
婉儿敛神,起身行礼:“参见或王爷。”
秦或走进亭内,在一旁坐了下来,环眼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漂亮细长的眼眸氤氲弥漫:“这里是母后曾经最钟爱的地方。”
婉儿心里思忖着秦或此时出现的目的,这里是凤鸣宫,相信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但如今凤鸣宫早就易主,他今日出现,所为何来?
婉儿的沉默让秦或回神,美丽的让天下女人汗颜的脸庞哪怕是自嘲的笑,也美的惊人。
“今日是本王母后的生辰,冒昧前来,打扰婉儿姑娘雅兴,还望婉儿姑娘见谅。”
婉儿一愣,刘皇后的生辰?
“王爷客气了,婉儿岂敢。”就算是刘皇后的生辰,但刘皇后已死,或王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如今的凤鸣宫可不是人人都能进来的。
仿佛看穿她所想,秦或解释道:“本王先行拜访了皇后,经过皇后应允后,才来到后花园的。”
“既是如此,婉儿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了。”诺大的后花园,水榭亭台数不胜数,秦或偏偏说千波亭是刘皇后最钟爱的,这话他骗别人可以,但不管他目的如何,动机如何,她没必要在这里与他周旋。
秦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心意放在她身上,抬手示意她请便。
他如此干脆,反倒让婉儿心里有些意外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她福身之后迈步离开。
秦或看着亭桌上的乌玄琴,眸瞳渐渐迷离,以往每年的今天,整个皇宫都会因为凤鸣宫而热闹非凡,可是今天,却凤鸣宫依然是当初的凤鸣宫,一切物是人非,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记得今天。
在琴前坐下,秦或闭上眼,母后,去舞的今天有儿臣陪着你,可是在今年的今天,儿臣却没有陪着你。
风,轻轻的拂过,合着琴音,任思绪飘远!
琴声悠扬,可以穿透四周,但比琴声更悠远的是心,是伤感、是怀念……却远在天边!
穿过弯弯曲曲的水桥,身后传来的琴音让婉儿的脚步微顿,似是思忖了许久,她最终还是缓缓的回头,看着坐在亭中正在弹着琴的人,心里的讶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或会弹琴,不足为奇,但此时此刻,他弹的是乌玄琴,他指尖下成调的音质谈不上美妙,但却扣人心弦,悱恻难言的思念和渴望在琴弦上有着奇异的融合。
人心孤独,缺了那一片的心房的空余始终是空缺的。
多少岁月如烟雨飘渺,多少期盼渴望充盈。
此处路迢迢,但心却无尽头,俯视湖中春水,眼中春波碧荡,却点点春寒渗入心头。
婉儿蹙眉,乌玄是有灵性的,但正因为它具有的灵性,此时此刻她听到的声音才格外的独特。
没有言语,却似乎是在交流,与天,与地,与风,与云,与水,有思,有念,有情,有怨还有不甘。
不掩饰的思念,不隐藏的朋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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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黄色的纱幔里,那一抹素如洁莲的人,旁如无鹜的弹着自己的心声,久久回荡。
婉儿悄无声息的离开,仿佛她从不曾停留过。
琴音嘎然而止,秦或缓缓的抬眸,看向刚才婉儿停留的方向,低头扫过自己的指尖,渗透着妖艳的血珠,绝美的面孔浅浅笑靥弯弯如月,比白指上的血红更妖艳。
虽然他做不到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