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寒冬袭卷。
苍都迎来今年第一场大雪,今年格外的冷,冰封雪盖,端看屋檐下挂满了长长的冰凌,真真切切的滴水成冰。
风吹雪舞,天寒地冻,外在的环境恶劣的让阮心颜没有估计到。
屋内取暖的火炉烧的红通通的,她还是懒得下床,半敛着眼听着朝堂上的局势。
门吱呀一声,一丝冷气从门缝中穿透,让温暖的气息蔓延了一股冷气。
。
进来的人是明月,她赶紧关上门,小步跑了过来:“郡主,或王爷求见。”
阮心颜皱眉:“让他回去。”这么冷的天,她不想起床。
“或王爷前来,想必是为了秀女一事。”婉儿抱了一个暖炉放在阮心颜的手里说道。
阮心颜沉思片刻,抬头看向婉儿:“婉儿,皇上后宫需要这些份量的人进驻。”
“是,婉儿明白。”
婉儿心领神会的点头,郡主从不掩饰她对林菱儿的欣赏,就是她,也对林菱儿有些好感,那样一个有才气的女子,沦为家族棋子,确实是可悲,但纵使欣赏,也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要怪,只能怪她们生错了人家,注定只能当个棋子。
华丽清雅的大厅。
秦或身穿华贵的白裘披风,英挺的身姿,绝美的面孔,惑人的笑容,在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相村下,美的不似人间物!
“奴婢参见或王爷。”
婉儿从内厅走来,朝着背朝着她,面向大厅外看着大雪似是在出神的人,盈盈一福身,温婉出声道。
秦或转过身,看着来人,魅惑一笑,上前一小步,双手虚扶,客气的道:“婉儿姑娘谦卑了,本王不敢当。”
婉儿笑的很得体,不亲不琉,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
“王爷客气了,请上座!”
这些日子以来,从最初的无所是从到现在的运用自如,她现在完全可以与这些人周旋。
从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三位王爷对她的态度转变上,她知道自己扮演着什么角色!
秦或倒也不急着表明来意,端起一旁上好的热茶,掀开杯盖,轻啜着。
婉儿在一旁坐下,对于他的从容镇定,她也不急不燥,如今是他求人,而非她求人,他有这个空闲时间跟她耗着,她自然奉陪到底。
“郡主可安好?”
秦或的目光似是随意的掠过坐在对面的女子,心里不得不赞叹,阮心颜是个奇人,不只是她自身不凡,就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是聪明绝顶之人。
当初在浩国宴会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她的不同,只不过,那时候,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有时候,他想过,如果当初他遵从父皇旨意,不带侍妾,甚至不带秦不值,只身前去浩国提亲,如今命运又如何?
“谢王爷挂心,郡主身体欠安,正卧床修养,王爷有心了。”婉儿从容对答。
秦或勾唇,阮心颜身体欠安,他是不相信,他们都懂得这只是个借口,阮心颜不在乎,他们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个借口的真实与否。
自秦不值登基后,她不封后、不册妃,安然窝在这里调控着朝堂的各方势力。
安王四处游历,而她就霸占了这座安王府,堂而皇之的改成了帝师府。
眼前的女子陈婉儿,温恭良婉的外表下,有着不外露的锋芒,就凭她能成为阮心颜手中最厉害的棋子,成为她的心腹,担当如此大任,就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贵为王爷的他都不得不对她客气有加。
阮心颜扶持他们压制秦不值,当他们过于强势时,她又会扶持秦不值,打压他们。
朝堂在她的渗透介入下,很平稳,平稳的让人找不到任何借口和理由来生事!
她的目的何在?让他疑惑不解,至今看不懂。
轩辕砚没有任何的举动,而她的态度更是让人模不着头脑,甚至她对秦不值的态度,都让人感觉奇怪。
尽管各派势力皆动作频频,欲揽她入麾下,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连她的面都很少见到,凡事都由这个婉儿姑娘出面周旋。
这也成功让各方势力都知道了陈婉儿的存在。
对于秦或的来意,婉儿自然心知肚明,但她不会主动提起。
秦或敛下眼中的精烁,和这位婉儿姑娘周旋也并非一朝一夕了,自然知道她的地位。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和郡主谈谈为皇上选拔的秀女人选。”
婉儿点头:“郡主一直心心挂念着填充后宫,也是为皇上着想,先皇逝世,后宫妃嫔均被遣散,虽然皇上年纪还小,但后宫空荡寂寞了,也不是办法,这件事郡主既然全权交给五王爷安排,郡主不会多问。”
前提是那位聪明的五王爷懂得把握机会。
“婉儿姑娘既然如此说了,本王再兜圈子,就显得矫情了。”
婉儿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留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从前恶名昭彰的大皇子,如今的或王爷。
他从前的玩世不恭和爱好美色的保护色经过争嫡失败后,就再也不曾掩饰,如今的他,阴沉的内在毫不掩饰。
秦或眯眼注视着婉儿道:“本王有句话,还望婉儿姑娘转达。”
婉儿眉头微蹙:“王爷客气了,王爷深得皇上信任,位高权重,郡主虽为帝师,但不上朝、不参政、久不问世事,王爷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奴婢一定转达。”
秦或眼眸阴暗,不上朝、不参政、不问世事,却能暗中掌控朝政,如果她上朝、参政、问世事,那这阜国的天下岂不是成为她阮心颜的?
“皇上如此选秀,未免不得人心。”
“王爷此话欠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整个阜国上下皆是皇上所有,莫说小小秀女了。”秦或眸瞳更暗了:“莫非郡主忘了,慕容雪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而吕家姑娘也是三王未过门的王妃,林姑娘也是五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如果郡主忘了,还望婉儿姑娘多多提醒才是!”
他弄不懂阮心颜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在帮秦不值?还是在帮秦觉和秦克?
婉儿微微一笑:“先皇曾选妃,奴婢亦知道,但王爷也说了,并未过门。”
言下之意,这并不算什么?
秦或掩去眼中的阴霾,慵懒起身:“既然如此,本王告辞了。”
阮心颜执意要如此做,那么后果就由她来承担。婉儿亦起身,看着他的背影道:“郡主把选秀一职交给五王爷全权处理,王爷若有任何问题,不妨前去克王府问问,随便转告一下五王爷,莫要辜负了郡主对王爷的信任。”
秦或脚步一滞,却未回头,只是淡淡的回声道:“那就请婉儿姑娘转告郡主,明日的选秀,还请郡主移驾,亲自主导。”
“奴婢一定转告,奴婢恭送王爷,外面天寒地冻,雪舞风虐的,王爷慢走!”婉儿福身道。
秦或心里冷冷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
寒风呼啸而过,拂过脸颊有如刀割,漫天雪花飘在山川、树木、房屋上,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一望无际皆是万里粉妆玉砌的世界。
落光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也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
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在漫天的雪花中,美的惊心动魄。
幕容府后花园的凉亭里,静伫着一抹白色的人影,有如石像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似是在看着雪花出神。
“小姐。”
银杏眼眶含泪的看着前面静站在那儿的小姐,心里为小姐心疼着,天妒红颜,小姐本该是被疼着,宠着的,可是为何小姐的命这样苦?
慕容雪回过头,看着银杏,绝美的脸上苍白而憔悴,恍惚一笑:“明天就要入宫了,或许这样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小姐……”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她当然知道小姐心里深爱着大皇子,不,现在说来,应该是或王爷。
“如果这是他要的,我自然为他做到。”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懂得了自己的命运。
“可是皇上还……那么小,又怎么能给小姐幸辐?”银杏为她不平。
“幸辐……”幕容雪低低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眼中有着苦涩,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幸福了。
“小姐,奴婢听说林家小姐和吕家小姐也都选入了,听说这是皇上的帝师要求的,那个女人太可恶了。”
“住嘴,银杏。”慕容雪喝斥道。
“奴婢知错。”银杏委屈的低下头,心里却为小姐的遭遇恨透了那个自己不肯进宫却要小姐进宫的女人。
“银杏,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跟着我进宫,凡事谨言,宫中不比府里。”皇宫是人吃人的地狱,而掌控这地狱的人正是阮心颜,她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
凤鸣宫内殿,炉火通红,驱散了寒气。
阮心颜以手托腮,斜侧的姿态,几缕纤发垂在雪颊,那道疤痕若隐若现,无形中增添几份邪气,一身华丽尊贵的宫装,虽不是皇后的凤装,但她身上所穿所饰胜过凤装。
沉静的目光扫过跪立在场中央的数十名女子,个个千娇百媚。
分成三队,为首的正是朝堂之上几大势力的嫡亲血脉,其中不乏她欣赏的双妙双绝。
这次,她给她们一个战场,谁胜谁败,她拭目以待!
。
“皇上驾到!”通传声由远而近。
殿上的人都转过身子,面朝外殿,恭敬行礼:“参见皇上。”
秦不值走进内殿,带来一股凛冽的寒气,注视了一眼场中跪立的众人后,大步走上软榻上的人,语气柔和:“颜儿姐姐。”
“参见皇上。”婉儿、明月等人恭敬行礼。
秦不值摆手:“平身!”
“皇上,请坐。”阮心颜坐起身子,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婉儿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场中跪着的众人,正待出声,外面再度传来了通传声:“或王爷到!”
“觉王爷到!”
“克王爷到!”
婉儿看向阮心颜,得到指示后,退后一步,静默不语。
阮心颜嘴角微微一扬,端起一旁的茶,闲适的品着。
三王进来,带着外面的寒气,再度驱散了不少室内的暖气,阮心颜放下杯子,抱起了暖炉,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冷。
“参见皇上!”三人皆行礼。
“今日帝师为朕选秀女,几位王爷不宣而来,所为何事?”秦不值面无表情的出声。
秦或眉角轻佻,看着阮心颜,冷冷一笑:“皇上年幼,不懂事理,难道帝师也年幼,不懂事理吗?”
“或王何出此言?”秦不值生出薄怒。
“皇上当真目无先皇,目无人伦常纲?天下人皆知慕容雪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而今却被列为选秀,皇上是在掴本王的脸,还是在掴皇上自己的脸?”秦或怒言道。
听着他的怒言,原本埋头敛目的慕容雪震惊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全身散发怒意的男人,心,猛然一跳,他?是为她吗?
秦不值脸上有些挂不住,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阮心颜:“五王爷,你意下如何?帝师可是把选秀一事全权交给你打理。”
被点名的秦克眯眼扫了一眼静坐在那儿,似是看好戏的阮心颜,把责任推托的一干二净:“回皇上,虽然选秀一事是由臣负责,但今日上殿的秀女皆是帝师所授意。”
阮心颜嘴角微微一弯,并不急着为自己狡辩。
秦不值心里飞速的运转着,好半响后,才有了主意,清了清嗓子,他语气稍厉,询问道:“颜儿姐姐,五王爷所说的是真的吗?”
阮心颜点了点头:“是真的,这些人是本宫属意的人选,怎么?有问题吗?”
她如此坦白,反倒让人一愣。
秦或眼中有着阴霾,语气咄咄逼人:“强娶几位王兄未过门的王嫂,郡主不怕天下人指责?难道皇上也不怕吗?”
阮心颜轻笑:“这么说来,或王爷是打定主意要娶慕容姑娘了?”
“父皇虽已逝,但阜国朝纲还在,本王如果任由皇上纳她为妃,那本王岂非无能之人?”
慕容家的财力,他岂会让其落入秦不值的手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机会让林吕两家温乱,只有温乱了,才会有机会,阮心颜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
“三王爷也要娶吕姑娘为王妃?”阮心颜抬眸,问向不曾开口的秦觉。
秦觉心头疑云顿起,阮心颜究竟打的什么算计?为何态度如此诡私难测?
他倚重的是林家,如果一旦菱儿嫁给秦克,那么林家,他还敢全心全意的信任吗?
这些问题他能想到,秦克自然也明白,吕家更不用说了。
“五王爷也要娶林姑娘为妃?”
秦克不留痕迹的皱眉,真要娶了林菱儿,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林家与吕家一直界线分明,势力分明,如果一旦两家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