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再出声,只能暗自焦急。
宇文驰在心里把各国的行兵位置和牵扯理顺,心里脉络渐渐清晰。
轩辕砚下了秦不值这招棋,可谓是压箱底的一个最后绝招了,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招。
他没想到,秦不值竟然有如此价值。
他几乎扭转了整个局势。
。
阜国一出兵,打的是他大朗国,而他的主力军已经渡海与浩国交战,轩辕砚亲自出马缠住了他,决不会让他轻易撤兵。
只要秦不值的大军一到朝他大朗国开战,温政年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向林国借兵就敢朝他大朗进攻。
饶是大朗国国力强悍,但大部份兵力都被轩辕砚拖住了,仅凭驻守在边关的那些兵力想要同时抵御阜国和腾国攻击,后果如何,不难想像。
秦不值是引子,真正的枪则是温政年。
好一个峰回又路转。
刘易等人心惊肉跳,皇上这……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怒急攻心?
“皇……皇上?”
宇文驰突然沉声问道:“传孙将军。”孙飞走进战舰,朝宇文驰恭敬行礼:“末将参见皇上。”
“孙将军,与浩国打了四天三夜,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孙飞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会后,低声道:“回皇上,约莫三十五万。”
“什么?”船厅内一众大臣倒抽一口气,都面露惊慌之色。
宇文驰喉咙一甜,声声被气的吐血,他五十万雄军渡海而来,没有攻占浩国任何一个口岸,却损兵折将了三成,京都岌岌可危,这让他如何不心痛难捺?
他兴兵诛魔,却没想到被魔反将一军,被魔诛了。
一想到自己以及这天下各国被轩辕砚玩弄于股掌之中,人人成为他手中执着的棋子,他就……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溅在了他手中的行军图上,晕染开来的血点,点点都在嘲讽他的妄自尊大。
“皇上……”刘易惊呼。
一众人焦急奔上前。
宇文驰摆手,制止他们的靠近,盯着手里的行军图,这一次,他输了,输给了自己的野心。
比起失了颜面,比起征战浩国,有什么比征战他大朗国更来的便捷,更来的有用?
他对腾国虎视眈眈多年,腾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论心谋,论策略,论手段,论城府,这一次他输给了轩辕砚。
他只知道强兵,轩辕砚却在布署,却是算计。
他的来势汹汹何以抵得住轩辕砚的运筹帷幄?
这方,宇文驰气败攻心血,海面上对方的舰厅里,樊将军却笑的豪爽和愉悦,看着伫立背对着他的轩辕砚开心的道:“主子,这个时候,恐怕宇文驰气的不轻。”他对皇上佩服的真是五体投地,这个世上还会有谁有皇上这样的能力?
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中,天下各国帝王都成为主子的棋子,一想到现在宇文驰气败急坏的模样,他就爽的想大笑。
轩辕砚嘴角暗勾,他暗中算谋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有她的出现,他要取的是这天下,而不只是防卫自保。
“樊将军。”
“臣在。”樊将军士兵高昂,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杀阜国一个片甲不留。
“这里就交给将军了,缠住宇文驰大军七天,损其兵力十万后,让他们撤退回国。”比起这里,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樊将军错愕的瞪大眼:“皇……皇上……这……”现在大朗国军心不稳,内外皆忧,此时不趁此机会一举歼灭他们,反而让他们撤退回军,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朕没有说错,七天里面,你们歼灭他们约莫十万兵力,算是朕再一次为那牺牲的三万士魂祭奠。”
“可……”樊将军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思路有些乱了。
看着樊将军的神情,轩辕砚轻叹,修长完美的手指指着行军图上的一点位置:“大朗国如果灭亡了,便宜了谁?”
现在取天下的时机不对,他只能投机取巧。
之所以能利用秦不值,算谋温政年,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个机会。
秦不值想要强权,他不仅仅是要一统阜国兵权,还要在青云海域上树立威望。
秦不值是个聪明人,真没有半点好处,他决不会出兵。
他之所以出兵,主要是他贪图大朗国的财富,趁此机会敛财,另一方面也是还他一个情面,顺便再卖颜儿一个情面。
这笔买卖,算来算去,他并不亏!
至于腾国……
轩辕砚黑眸掠过一抹冷厉,就凭温政年出兵渡海征战他浩国这一举动,他就决不会允许他吃掉大朗国。
他不对宇文驰赶尽杀绝,就是用大朗国去对付腾国。纵使他对大朗损兵折将,迫死宇文驰损失惨重,纵使秦不值趁些机会征战敛财,大朗国需要十数年整兵休养,但只要宇文驰不死,以大朗国比腾国辽阔的疆土和子民,温政年就绝对吃不下大朗国。
至于林国……到如今不会再看不清楚局势,到于他们的发兵之仇,他就暂且记着,总有一天,他会全部讨伐回来。
樊将军对于轩辕砚的意会,一点就通,霎时也彻底明白过来。
正因为明白,所以他老脸羞愧:“末将目光短浅,皇上恕罪。”皇上说的对,如果此时浩国当真将大朗国歼灭,才是真的便宜了别人。
就算放了宇文驰撤退,大朗国也元气大伤,没有个五至十年,是无法再嚣张的。
如果这个时机,腾国和林国有心吞并,他们大可自行发兵征战,这个时候妄想利用浩国替他们搭桥,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那阜国……”樊将军试探。
轩辕砚眸子微暗,阜国秦不值,他不得不承认,或许十数年后,秦不值会是他一个真正的对手。
当初无心之举,养狼为患,这是他人生里唯一的败笔,而秦不值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有这个天赋外,也与颜儿脱不了干系!
她就是因为教导的太认真,对秦不值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情与理,爱与痛,秦不值必须要走出她给予的魔咒才有资格与他成为对手。
否则,他永远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那个最终魔源,连他都万劫不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秦不值又何以有能力抽身?
……
七天后,离京城还有三天的路程。
树林里面,局势逆转。
秦或带来的五百精兵发动了攻击,而云伯却对上了莫诀。
实力相当的两队人马,打的天昏地暗,局势也渐渐凶险起来。
阮心颜面无表情的看向云战,声道:“这就是你出现的目的?”尽管她并不相信云战会与秦不值联手,但世事无绝对,她不排斥任何可能。
“闭嘴,阮心颜,如果你再对少主不敬,我会杀了你。”云芬朝阮心颜怒目相向。
阮心颜淡淡一笑,对于她的威胁和怒火丝毫不放在眼里,反倒是一旁的有艳、有丽等人面露寒霜,眼泄杀气。
“芬姨,你让我很失望。”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让云芬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少主,如果您还唤属下一声芬姨,芬姨求你,我们回云中城,不要接近这个女人。”
面对云芬痛心疾首的哀求,云战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丝迷惘。
阮心颜眸子微闪,这么说来,云战并没有和秦不值联手?
云战的出现只要不是为了阜国,她就不担心,至于现在的撕杀状态,她也静观其变。
看着主子迷惘的神情,云芬心中一痛,手中的剑唰地一声直刺坐在马车上的阮心颜。
“保护娘娘。”
有艳有丽面容一冷,两人同时紧贴着马车,两名暗影接下了云芬的剑。云战静坐在轮椅上,突然脸色一变,继而闭上眼聆听着空气中传来的波动,那是……
蓦然睁眼看着云伯和芬姨,他厉声命令:“云影,云芬归位。”
听着他如此严厉的命令声,与莫诀交手的云伯动作一顿,却并没有停手。
云芬则是一时不察,发丝被暗影的剑削落一缕……
看他们如此,再感受到由远而来的气流,云战当即立断,双手平抬,强行运功冲破被云芬和云伯封住的穴道。
不多时,他白净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几名暗影见状,手中的刀敛一转,飞身扑上前,欲阻止他冲破封锁,却被云战四周强烈的罡气震的倒飞数丈,倒在地上吐血。
阮心颜一惊,云战似乎很快就要冲破阻碍了,那他如此急迫冲破阻碍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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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伯想抽离,但莫诀却不同意,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主子在接近了。
云伯急的:“芬儿,快为公子护法。”
云芬一听,连忙回头看向云战,随即吓的魂飞魄散:“公子……”
以公子的武功,强行冲破阻碍并不是难事,可是她忘了阮心颜在身边,如果她此时再用言语激主子,主子心不稳,必定会走火入魔,轻者筋脉俱损,重则性命不保。
想到这里,云芬狠厉的下手杀虐,往云战方向飞去,她要保护公子。
秦或浴血奋战的杀上前,但一时半会,他根本就接近不了马车,马车四周都被防护的死死的,别说人,就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出现一批黑衣死士,他们看着场中状况,领头的人吹起一声暗哨,黑衣人全部攻向马车。
这显然是另一批人,他们下的是狠手,手腕翻飞,剑尖上划过的是杀机。
所有人包括莫诀都不敢再恋战,飞奔上马车方向,保护马车为重。
云伯、云芬两人也终于有机会抽身,两人纷纷立在云战前后方戒备的护法。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地上倒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但前扑后赴的死士仿佛杀不尽一样成批成批的出现。
莫诀并没有出手,他只是戒备的守护在了阮心颜身边。
没有什么比主子的安全来的更重要。
当半空中的气流似乎凝结直逼而来的时候,云战也冲破了阻碍,倏然睁开眼,直接迎上了那一道强劲的内气。呯!巨大的声响在树林里炸开,让人耳膜生痛。
两人各退后一步。云芬、云伯两人背脊冒出冷汗,如果主子刚才没有强行冲破阻碍,轩辕砚这一击后果不堪设想,别说主子,就连他们两人都逃不过。
“杀!”轩辕砚眼都不眨一下,狠厉的下令。
随着轩辕砚而来的数道黑影宛如鬼魅一样展开了杀戮。
在轩辕砚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莫诀的身影也动了,软剑横扫,血溅丈远。很快,场面被控制住了。
秦或看见轩辕砚,恨意四起,却也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撤退,将必死无疑,这一刻他甚至怀疑秦不值真正的意图?
或许他也是赌,如果成功了,他得到了阮心颜,如果失败了,轩辕砚必将会杀死自己。
对秦不值来说永远不亏!
秦或愤慨却又不得不承认秦不值小小年纪,论策谋,论心智,论手段,他不及他。
轩辕砚后面似是长了眼睛一样:“你以为你还能走出浩国的疆土?”
秦或身体一僵,继而脸色恢复如常,一笑:“轩辕砚,真没想到,你也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大好机会,多年铺路却只是让自己拥有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能活多久?!老天是长眼睛的。”
轩辕砚缓缓的回头,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冷酷而无情,唇,轻轻启动:“杀!”
莫诀一动,飞身上前,手中软剑如蛇疾,朝秦或刺去……
金线阻止了莫诀。
云战抬头直视轩辕砚:“我要救他。”既然他任性的出了一次世,逆了一次天,再逆一次又何妨?
轩辕砚挑眉:“不可能。”
云战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马车上的阮心颜身上:“郡主以为如何?”
阮心颜淡然:“你的筹码。”
云战垂眼,静默了很久后,才缓缓的道:“你的命。”
轩辕砚身体一震,深沉的眯起了眼,带着骇人的压迫力:“说清楚。”阮心颜面容一怔,他在说什么?
“就算你牺牲自己姐姐姐夫的性命来救她也依然救不了她。”
轩辕砚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下颚紧绷,一字一句重若千斤:“你能?”
云战回头看了一眼怔愣中的秦或,轻轻一叹:“大皇兄,为何把那张宝座视作自己所有?”
秦或复杂的看着他,他没想到自己生死关头的时候,这个既然不知为何成为云中城少主的四皇弟会救他。
他问他,为何把那张宝座视作自己所有?
难道不是他所有的吗?
云战淡淡一笑,声音悠然绵长,宛如撞钟一样敲进秦或的耳朵里,直窜入心里,在他心里不停的引起回荡。
“众位皇兄皇弟皆是父皇的血脉,谁都有权利继承,大皇兄又何必让自己站在太高,永远只看得见自己,却未回头、低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