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的闭着眼睛,良小月抓着被子的手已经发青发紫。直过了好一会她又问道:“阿历在吗?”
紫儿摇了摇头:“刚才来了一位大叔,急急的把他叫走了。”
“哦。”良小月目光茫然的应了一声。她转过身来,在床下拿起自己的鞋子就穿了起来。紫儿一愣,连忙说道:“小姐,你的身子骨还弱着呢,刚才大夫说过,你这个样子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恐会得大病。你还是再睡一觉吧。”
良小月这时已经把鞋子穿好,她刚站上地面,身子就一阵摇晃。连忙扶住床柱把自己稳下。
这时,紫儿担忧的声音又传过来:“小姐,你的身子这么虚,还是再睡一觉吧。有什么事交待紫儿去做就是。”她见良小月脸色灰败,眉宇中露出万念俱灰的神态,心生怜意,又低低的加上一句:“小姐也可以把烦恼跟紫儿说一说,烦恼藏在心中会更难受的。”
第六十七章
良小月摇了摇头,扶着墙壁就向外面走去。紫儿一急,跑到门口伸开双手拦住。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良小月,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姐,你这样子不能出去的。”
良小月慢慢抬眼,定定的看向她,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对着紫儿一笑,良小月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这是朱元的宅子,这是他的怜悯,我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怜悯?我良小月又不是没有他就活不了,我干嘛要赖在这里?”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推向紫儿。见紫儿一动不动的挡在门口,她忽然怒道:“滚开!给我滚开!你以为我稀罕么?”
说罢,她头一低,就这么向紫儿撞了过去。这一撞之下极大,紫儿给她撞得生生的倒退几步,一个不稳的撞到在后面的柱子上。“砰”地一声让她好一阵都是头晕眼花,疼痛无比。
等紫儿终于在剧痛中清醒过来时,已经不见了良小月的身影。
良小月急急的向城外跑去,她低着头披散着头发,动作飞快。城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几个城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打了一个寒颤,低声说道:“这人定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这种人一掌拍下来,就算是石猴子也可以拍成灰。妈呀,幸好老子刚才没有拦她!”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三个也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紫儿的住处就靠近这侧城门,因此看到良小月这异常行踪的人除了几个城卫兵外,也就七八个人。而那些人都是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良小月一直向前冲,一直冲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如烟如电的身影忽然一栽,扑通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良小月头抵着泥土,身周半米长的杂草把她小小的身影挡在其中。
她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后,她张口便是一阵大哭:“呜呜,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伏在地面上啕啕大哭,惊天动地的哭声惊起飞鸟无数。
一直哭了两个时辰,哭得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她才颠颠倒倒的站起身来,泪眼昏花的看了看方向,径自向西方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喃喃念道:“我要找到怪老头,我要回家。我要爹地妈咪,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阿历阴沉着脸,焦急的在房内转来转去:“我不过是出去一刻钟不到,你怎么就能让她离开了呢?”
紫儿跪在地上,本来撞伤了的身子,因为感觉到了阿历的怒火而颤抖不已。
阿历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后,又急急的问道:“有没有看到她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见紫儿摇头,他不由红着眼睛怒吼道:“废物!真正是废物,我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废物来看守她呢?”
不理紫儿的哽咽声,阿历转身冲出了院门。
焦急不已的阿历冲到侯府外时,一看外面停着的数辆马车,他的脚步便是一顿。深深的呼吸几下,伸手捋平衣角,阿历慢条斯理的向府中走去。
刚进侯府,几声娇笑声便远远的传来。阿历一看,不远处的水亭中坐着几个华装少女。而那些少女旁边坐着的,正是自家侯爷。
阿历慢慢的向朱元走去。刚走近,就听到李其的娇笑声:“子元,你这九妹可是一直久仰你的棋术哦,她在宫中没有了敌手,早就想出宫与你一会呢。”
朱元温雅的声音传来:“呵呵,怪不得允儿技法如此高明呢,原来还是宫中第一高手。看来为兄要全力以赴了。”
允儿清甜的声音传来:“皇兄,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不是全力以赴了?哼,尽吹牛皮。”
“呵呵呵呵。”朱元爽朗的笑声远远的传来。
阿历一直走到旁边侍立的杨叔面前,见他脸上堆着微笑,驮着背看着朱元等人下棋,暗暗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杨叔看了他一眼,直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慢慢的退了出来。
走到阿历面前,杨叔挺了挺腰背,理着花白的头发轻声说道:“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月儿姑娘的事情给办砸了?”
阿历苦笑道:“正是,我不过出去一刻钟左右,回来她就不见了。”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息道:“如今这个局势下,她走到哪里都不安全啊。要是有人把她给抓了杀了可怎么办?”
杨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啊,这是非常时机啊。哎。”
两人看了一眼正在与李其和九公主下棋嘻闹的朱元,同时打了一个寒颤。阿历轻声说道:“真是最毒妇人心,没有想到以前那个经常与侯爷玩耍的好友其哥儿,一旦变成女人居然是这种性子。”
杨叔低低的说道:“她本来是女儿身,却做男子养大,又一直爱慕侯爷,却没有办法接近。这本来就容易让一个人心里扭曲,何况她又是一个女人。子曰,唯女子也小人难养也。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阿历点了点头,沉声问道:“月儿姑娘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侯爷?”
杨叔沉呤片刻后,摇头说道:“还是不说罢,现在这个时期,不能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阿历苦笑道:“一月后就是侯爷的大婚之期,那时我们多加注意,说不定月儿姑娘会进来吵闹呢。”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月儿姑娘也不是一个淑女,可不知为什么,我看她时只觉得可爱无比。而别的女子做出不是淑女的事时,我却只觉得可憎。”
杨叔朝亲热的坐在朱元旁边的“别的女子”看了一眼,苦笑道:“那不是别的女子,那是有着极为强烈的欲望及行动力的蛇蝎女人。这种女人自然可怕了。哎,她这么闹一下,侯爷的打算便全部落到了空处。这个计划要再不成功的话,侯爷与我们只怕要在这侯府中半囚禁的过一生了。”
说到这里,他转眼看向阿历:“月儿姑娘的事就交给你了,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变化都可以导致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一定要找到她看好她。”
阿历皱眉问道:“可以说出一些事情吗?”
杨叔摇了摇头,说道:“事关重大,月儿姑娘性子太过跳脱,不是一个可以守住秘密的人。这事必须瞒着她。”
“好吧。”
情狐 第68-69章 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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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其等人,朱元大步向这边走来。此刻的他,脸上浑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欢愉。
径直走到杨叔二人面前,他丢了一个眼色过来,便脚步不停地向自己的寝宫走去。刚在房中躺下,杨叔清朗的笑声便从外面传来:“侯爷,老朽酒性大发了,特意叫好了酒菜准备与爷痛饮一番呢。”
朱元哈哈一笑,说道:“甚好甚好,本侯正有此意呢。”
侍女们在偏殿处摆好酒席,朱元和杨叔各据一方,再叫来两个蓝衣人作陪。在他们的身后,四个皇宫派来的宫女稳稳地站着。而在门口处,还站着几个宫中派来的侍卫。
不一会,酒香四散飘开,朱元几人的喧闹声更是远远地传扬开来。
良小月没日没夜地向西方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的脚步戛然而止。抬起苍白而憔悴的小脸,良小月喃喃说道:“不对,有点不对。”
她慢慢抬起头来,眼神转为清亮:“我良小月虽然年纪不大,可还是拿起起放得下的!对了,我这样离开未免太窝囊了。朱元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自己去弄个明白。还有,李其不是一直女扮男装吗?她忽然换回女装,难道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就算不是欺君,也是欺骗了世人呢。她突然换回女装这事绝对有内情。”
她苍白的小脸上现出一抹坚定来:“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弄清楚,把所有的事情弄个明明白白。朱元就算不要我了,我也要一个理由。对,我要一个理由。”
自言自语罢,她双眼已亮了不少。
想做就做,良小月马上身子一折,又向京城方向走去。
这个决定一下,她痛楚之极的心灵似乎得到了某种缓解。
这是她第一次识得情滋味,而且还陷得这么深。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让她就此离开,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甘不舍的。她的心中还隐隐对朱元存着幻想。
再一次一步步走回京城,良小月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她从来没有想到,爱上一个人会是如此的痛,那痛像刀割一样,在她的心头没日没夜地割着。
想来凌迟也不过如此,良小月苦笑了一下。
冲出京城时没头没脑地狂奔,现在返回时她的脚步可慢了不少。一边走,一边用她可怜的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分析着计划着。良小月终于在半个月后又回到了京城中。
一进京城,她就在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吃饭的时候,入耳的都是朱元与李其的婚事。
众人对于李其这个昔日的都尉,突然之间由一将门虎子变成名家闺秀都是啧啧称奇。从只字片语中,似乎老百姓对于李其还是颇为赞许的。甚至在她的头上冠以“奇女子”的称号。
至于李其是怎么转变的,为何皇帝不但没有计较她的欺君之罪,反而还应她所愿,把朱元指婚给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良小月在茶肆酒坊走了一个遍,所听到的与客栈中的没有什么差别。大家对这一桩婚事都无比地期待。
其实,良小月这样闲逛,也不是有什么计划要完成。她纯粹是没有办法打发时间,也想不出主意来解决目前的处境。
有两个晚上她都准备再探将军府,可一看到那警卫森严的府第,忽然之间就力气全无,万念俱灰。
这天,良小月忽然转念一想:何不到李其的将军府中看个究竟?
一入夜,身穿夜行衣的良小月便施展法术,如烟如雾地向李其府中跑去。走到府外,入目的便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大红灯笼和双喜字。良小月忍住心中巨痛,从围墙上一翻而过。
李府极大,与朱元的府第相比毫不逊色。良小月在京城呆了这么久,对于这种府第的结构还是了解一二的。当下她直向李其所在的绣楼跑去。
伏在绣楼的屋顶上,良小月悄悄地揭开一片瓦向里面看去。
房间里站了几个少女,李其正在其中。她手拿长剑练完几个简单的动作后,把剑朝墙壁上一挂,转身笑道:“义儿,你怎么站在那里嘟着嘴一声不吭的?”
义儿是一个十五六岁,有着一双大眼睛和尖下巴的娇俏姑娘。她低下头,讷讷地回道:“小姐,为什么不要义儿陪嫁呢?义儿不想离开小姐。”
李其一愣,明亮之极的双眼灼灼地盯着义儿,冷言喝道:“义儿,你喜欢上侯爷了?”
义儿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她连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小姐、小姐你误会了。义儿自知身份,怎么会喜欢上侯爷?他是小姐的,天下间也只有小姐一人配得上他。”
这义儿看来极为聪明,三两句便让李其笑逐颜开。对上李其的笑脸,义儿含泪道:“义儿从懂事后就一直跟着小姐,只是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心中难受,断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好了,你起来吧。”李其笑道,她看向义儿,脸上带着冷笑:“你家小姐我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小姐我从小就做男儿长大,一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要的东西,谁也别想沾手。”
说到这里,她声音尖哨起来:“你们这几个丫头,就算小姐让你们陪嫁到了侯府。那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们可得给我规规矩矩的,听到没有?要是我知道哪一个与侯爷有个不清不白的地方,那她就等着填井吧。”
这声音狠毒无比,站在义儿不远处的三个丫头同时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叫道:“不敢,奴婢们万万不敢。”
“起来吧。”
李其侧过头打量着墙壁上的剑,她阴着双眼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