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满脸笑意,“冯爱卿别忘了,还有韩季”
韩季
大殿里无人说话
韩季,就如同一个死人不能开口说话的人,有什么用处
王振廷又偷偷地看向冯阁老,别看冯阁老老迈哆嗦的如同秋天枝头的树叶,这些年因为皇上的信任和宠幸,冯党势力早已经扎根朝野,别说一个安庆府案,就算是宫变也要看冯阁老怎么掂量
安庆府案就如同一根线绳,不能被扯出来,否则后面连带的可是整个冯党
……
董昭坐在椅子上看着父亲背着手走来走去,“父亲不用着急”
文正公董绩叹口气,“怎么能不急,宣王以退为进就是要换来如今的局面如果弄不好再让冯党占了上风,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机会”
董昭没有做声
董绩觉得自己都看不透儿子的真实想法,“你怎么想?”
父亲这样问董昭才道:“我们是武将,武将手中握着兵权,更容易让皇上猜忌,武将不问政事,就算父亲想要涉政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儿子这番话让在边关吹了几十年风的董绩也只能默然,是这个道理他一直不在家中,这次回来发现儿子变化尤其大,已经不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杨氏进宫诊治,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了给她父亲翻案会做出什么事来,别因此坏事”
对父亲这话,董昭不认同,“父亲别看不起她一个女子,杨氏做的这些换成男子,也未必会有今天的结果”杨氏性子坚韧,胆子大又聪明,兼有一身的好医术,别说女子,就是男子中他也没见过这般的
只要说到杨氏,儿子态度就会大变,不但执拗又坚定,仿佛拿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
父子两个话才说到这里,就有下人进来向董昭禀告
董昭站起身来,向父亲行礼,“我出府一趟”
董绩听得这话,皱起眉头,“做什么去?衙门里不是没有事了?”好不容易有一天在家,怎么听到禀告就要急匆匆地向外跑
董昭道:“找到了王振廷的家眷,我过去看着免得落入冯党手里”
王振廷就是冯国昌的走狗,董绩道:“王振廷没有将家眷托付给冯党?”
董昭摇头,“没有”
董绩觉得很奇怪,儿子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你怎么知道没有”
“父亲想一想,王振廷遇到水贼和家眷失散这些都是在公文中的,王振廷被找到之后,家眷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朝野上满是冯党的人,若是在冯党手中何必遮掩,除非王振廷是有意躲避冯党”
董绩听出儿子的意思,“你是说遇到水贼是王振廷安排的,只是为了让家眷脱身”
董昭觉得这件事已经再清楚不过,“何止家眷,若不是冯党找到王振廷,王振廷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王振廷虽然为冯国昌办事,却也怕被冯国昌牢牢握赚王振廷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董绩心中一亮,这条后路很有可能成为冯党的弱点
……
太医院将药煎来却发现韩季牙关紧咬,药怎么也灌不进去
“做鼻饲管吧!”杨茉看向秋桐,“将软管拿出来”
这些药吃不下去就等于没有了半点机会医学杂志上介绍过中西医结合治破伤风的临床试验病例,用过中药的实验组治愈率比没有用过中药的普通组高出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中药具有西药无法达到的效果
秋桐将鼻饲管递给杨茉,杨茉走上前,旁边的御医自然让出位置来,毕竟鼻饲管这样的东西只有杨大小姐会
杨茉缓缓地将鼻饲管送进去,然后拿出水晶做的针筒向进送中药液
中药发挥作用应该会缓解现在的高热和肌肉痉挛症状,眼下除了吃下中药还应该将伤口割开,清除感染的部分,敷上厚厚的药粉
将一碗药送下杨茉将鼻饲管固定好,又向秋桐道:“将隔离布巾和工具都放好,准备清理感染的伤口”
太医院的方法只是开出单方和针灸,现在这些手段都用完了,就只能在旁边看着杨大小姐治疗
陈院使坐在旁边将杨茉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用药,下管不是内科正宗,相信白老先生也教不出这样的学生,倒是用外科的方法很像样子,仿佛出自济子篆的手
“止血钳填塞布巾止血药粉”杨茉一件件地要,秋桐不停地递过去
杨氏手法娴熟,眼睛里只有韩季的伤口,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一旦遇到病患就应该这样专注的治疗
大量的血涌出来,杨茉用布巾按住止血,旁边的宫人看的不禁颤抖,虽然看过被杖责的宫人,却还没有这样仔细地看着有人将长好的伤口割开,而且还将周围的肉都切下来
一条肉就这样被杨大小姐用夹子出扔在托盘上
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
宫人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嘴出去呕吐,同样都是女子,一个冷静地持刀,剩下的人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盐水冲洗”杨茉伸出手来要盐水,用布巾沾着将伤口反反复复地冲洗,直到伤口已经发白
“持针器”
杨茉夹好了针开始缝合
杨大小姐用的东西让人惊呆,很多东西外科郎中都没有见过,更别提用起来,杨大小姐用的却是那么顺手
将韩季的伤包好,杨茉净了手走出来
“杨大小姐的方法能治愈破伤风?”陈院使问过去
这是大家最想知道的
杨茉摇摇头,既然已经有了破伤风的症状,证明破伤风的毒素已经侵扰人体神经系统,刚才她做的伤口清理,只是消控制感染,并不能将原本留在人体的毒素清除
原来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杨茉看着床上的韩季,在现代这种病情有七八成的可能治好,她见过更严重的破伤风患者痊愈出院
在古代除了吃草药,清理伤口好像就没有了别的法子
这样的医案,换做现代的同事们,不知道要怎么治,杨茉坐在锦杌上仔细地想
草药喝下去,韩季没有任何的变化,陈院使看过之后,脸上没有出现意外的神情,仿佛早就知晓会有这样的结果,倒是痉挛越来越厉害
内侍又过来看情况,“怎么样,还能活吗?”
陈院使摇摇头,“看情况不大好”
内侍道:“那还是早些挪出宫,”说完看了一眼杨茉,“皇上说了,让太医院和杨氏一起诊治,请院使大人和杨氏商议如何治症,咱家会让人每日去问情形”
陈院使和杨茉都应下来
朝廷准备好了宅院将韩季抬去院子里,杨茉陈院使和几位御医一起坐车过去,才下车就有韩季在京中的胞姐迎过来
韩氏哭的眼睛红肿,“陈院使,我弟弟的病还能不能好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较量
陈院使正要说话,旁边的赵御医道:“在宫中就已经用了药,破伤风之症向来不好医治,太太心里也要有个思量”
韩氏早已经哽咽,听得这话更是说不出话来,她嫁来京中五六年只和家中兄弟见过一面,谁知道这次就是……父亲母亲知晓可要急死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御医将陈院使搀扶进门,然后不动声色地来到院外看向守在旁边的官吏,那官吏附耳过来,赵御医道:“和冯阁老说,只要有了消息我就传出来”
官吏点头
太医院从院使到院判都入了大狱,如今能传递消息的人不多,才有了他出头之日,赵御医心里想着,等到办好了差事,右院判的位置还不就是他的,冯阁老不可能让太医院脱离掌控
杨茉看过韩季,旁边的韩氏带着丫鬟过来说话,“可是杨大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在杨茉兰的印象里好像没有韩氏的影子
没等杨茉说话,韩氏就道:“也难怪,大小姐那时候年纪还鞋小姐在安庆府的时候,我和小姐一起玩过,论起来我弟弟还是受了杨大人提携”
说起杨家的事,两个本来陌生的人却仿佛贴近了许多
韩氏道:“杨大人出事之后,家中长辈也想要给弟弟花钱挪个地方,弟弟生性倔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安庆府,这次家中书信来说弟弟只是进京公务,我却听说……弟弟是状告了上司”
她这个弟弟向来胆子大,小时候在家中就无法无天,父亲总说早晚会闹出大事来,现在果然被言中,杨大人的案子也是他一个人能翻过来的
韩氏本来平复的心情看到弟弟的涅又掉眼泪现在她唯一的消是太医院和杨大小姐能将弟弟救回来,到时候就算弟弟没有告倒上司,也不至于就是死罪
“大小姐,病患又抽了”秋桐走过来低声道
杨茉点点头过去看情形,不一会儿功夫济子篆带着弟子赶过来
看过韩季济子篆脸色深沉,“真是破伤风,我也想不到别的方法,济家有一剂创伤药,可以敷在伤口上”
陈院使换了张单方,加刺合谷曲池和内关穴位然后弯腰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看到杨大小姐在和保合堂的郎中一起写脉案和药方
“要配血,用离心机取血浆”杨茉边写边吩咐胡灵
说完杨茉看向韩氏“家中有谁愿意让我们采血吗?若是有就将人带来,我们好分别配血”
韩氏在京中自然听说了杨大小姐的传言,可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现在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有了些消,杨大小姐用血可治百病大家一直都这样说,想到这里韩氏道:“我去找家人来”
除了要输血还要保证体内循环正常,“收拾出一间屋子,将保合堂用来配盐水的工具都搬来”
屋子里一下子忙碌起来,转眼的工夫就过了两个时辰,杨茉亲手将血浆给韩季输上然后从胡灵手里接过生理盐水
这次胡灵不害怕了,利落地将盐水瓶子挂好
“为什么要输血浆?”胡灵在旁边问
“血浆含有很多营养,能让人保持健康对不好的东西多些抵抗”杨茉低声道
血浆里含白蛋白球蛋白纤维蛋白,现代已经给容易生病的儿童和老人打球蛋白增加免疫力,现在没有杀菌的抗生素,只能依靠病患自己身体的免疫系统对抗那些病毒
胡灵小心翼翼地将杨茉说的话记下,魏卯跟在杨茉身边的时间短一时还弄不清楚整句话的意思,“师父的意思是输这个血浆,能让人康复?所以这也是一种药?”
杨茉点点头,“对,也可以说算是一种药,这时候病患没有失血输血浆就是为了抵抗病患身上的病症”
魏卯接着道:“那么什么时候都可以用血浆?”
“不行,除非危重的病患,因为输血浆也不是能绝对安全,不同人的血未必能完全相合”
赵御医从内室里出来,低声向陈院使道:“本来是给病患治铂怎么成了杨氏给徒弟传授医术”
陈院使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来喝,半晌才道:“依我看杨氏在医术上是有过人之处,既然我们已经没有了法子,何不让杨氏放手一搏,说不得能治好病症”
赵御医试探着道:“毕竟不是太医院治好的”
陈院使乜了赵御医一眼,“如果能治好自然是好事,太医院从民间也学来不少的药方……”
赵御医心中一凛,陈院使是老糊涂了,连这些也不管不顾
两个人话才说到这里,有内侍进来道:“陈院使,皇后娘娘身体欠安,请您去宫中诊治呢”
自从童御医下狱,皇后的脉都由陈院使来诊
陈院使不敢怠慢,站起身道:“娘娘凤体欠安?”
那内侍道:“娘娘的头风病犯了,让留值的太医已经都去了,就等院使一个人了”
陈院使转头看看内室,赵御医眼睛一转,这定是冯阁老请娘娘安排的,娘娘假装有铂才能将陈院使调走,支开赵御医他就少了个阻碍,能名正言顺地监督杨氏
“院使大人,事不宜迟赶紧进宫吧!”
皇后娘娘的病会比一个小小的京外官重要?
陈院使忙吩咐御医,“收拾好我的东西,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脉”
这就对了,陈院使脸上露出笑容
……
周成陵背着手走在窗边,户部尚书张尔正焦躁地一杯杯喝茶,“如果这次扳不倒冯国昌,不要说没有财政盈余,连每年固定支出也不够,这样一来冯党为了筹钱就会增加苛捐杂税,前朝易子而食就要在眼前了”
“皇上没有在养心殿揭穿冯党,显然还是信任冯国昌”即便宣王爷安排人打通了上清院,让皇上对冯国昌有所怀疑,可是皇帝和冯家的关系不可能一下子就破了
周成陵转过身看了张尔正一眼,“就算现在韩季说出那些证据又如何?皇上能立即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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