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现在对着这少女的样子画。
古人的画多以写意为主,可窦子涵画的则是以写真为主,片刻后,那少女的画像整个就呈现在纸上了。特别是那疤痕,一半隐在刘海中,一半显露在外面。
坐在她身侧的崔四姑娘目中也难掩惊诧,众所周知,这人物画是最难画的,这时代的人物画大多都是取的其神,而非其形,这野丫头的画,可是前所未见的,恐怕这幅画成了,谁还记得她刚才画过的荷花图呢?
要是早知道这野丫头还有这等本事,刚才无论如何,她都应该阻止才是,没有想到,这野丫头倒是懂得藏拙,那日,在家中,她明明说自己不会画艺的,当时她信以为真,没想到却被这野丫头给摆了一道。
这时,崔四姑娘又觉得窦子涵抢了她的风头,在心中把她恨的要死,只是不知自家娘亲是怎么安排的,她巴不得这野丫头马上得到教训。
在场的其他贵族千金,也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窦子涵画的是谁?实在太像了,她们从来没见过画的如此相像的画像,恐怕东唐第一画师都未必能画出这样的画像来。
“这位姐姐,子涵这画像可能入眼,其实,这满湖的荷花是美,但怎能比的上众位姐妹的芳容一二呢。”临了,窦子涵为了降低众家闺秀对她的敌意,难得地说了一句奉承话。
那位先前挑衅的姑娘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幅画,虽然那疤痕很碍眼,可是她也无法否认这画实在是太像了,这位李家姑娘虽然有些小性子,爱偏听偏信,可也是喜爱画作的,当下,也忘了先前对窦子涵的不礼貌,马上将这幅画像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家去,慢慢研究。
此时,也有几位喜爱画作的,不是那么注重门第的,心底还不错的闺秀们围上来向窦子涵请教画技。
窦子涵嘴角抽搐,她那里有什么画技呀,总不能说,画画的侍候,脑子里想的却是罪犯的样子。
就在这时,旁边侍候的侍女们开始为这些姑娘们添茶,当那个侍女走到窦子涵身边时,突然脚下绊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将那茶水生生地倒在了窦子涵的衣裙上。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先前对窦子涵有恶意的几位姑娘则有些幸灾乐祸。
“姑娘,是奴婢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裙,还请您息怒!”那侍女看到窦子涵的衣裙被茶水浇了一大部分,当着所有闺秀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起饶来。
窦子涵觉得满脑门的黑线,她这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她还没有开始发怒呢?对方让她息什么怒呀?
刚才那茶水到底是怎么倒在她身上的,她真的没有留意,就算故意有人为难与她,她现在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好这时日的茶水,已经是凉的了,浇到她的身上,不会起水泡,不过夏日的衣装本就单薄,给茶水这么一浇,明显的都可以看到里面内衫之上的花纹。
这样子在现代是不算什么的,可在古代,那可是很忌讳的。
“我说过要罚你了吗?我只是个客人,你出了差错,自然会有你的主子酌情处置,岂是我这个客人可以随意插手的。”窦子涵的口气有些冷,连个侍女也想在口头上欺负她几句不成?
那侍女大概也没想到窦子涵的言辞是如此犀利,一下子眼神闪烁,不知该接着说些什么。
“窦姑娘,让奴婢带你下去换件衣裙吧,至于这贱婢,回头自有王妃处置与她。”旁边站立的另外一位侍女涅的女子上前开口道。
这位侍女衣裙上的花纹和头上的头饰显示她的身份明显要高于刚才沏茶的侍女一级,此时由她开口说话,也是应当的。
今日的荷花会,虽然是由临郡王府举办的,可临郡王妃和世子妃只是一开始露了个面,后面的一切,都是由姑娘们自己按照往年的规则来玩。
崔家她们只带来了两个丫鬟,还被留在那小门之外了,里面侍候的丫鬟们都是临郡王府的婢女,此时要去换衣裙,只能让这些婢女带路了。
“表妹,表姐在这边等你,你快去快回。”当茶水浇到窦子涵身上时,崔四姑娘就在想,是不是娘亲安排的,可不管是不是自家娘亲安排的,她还是很乐意看着野丫头出丑的,谁让她刚才抢了自己的风头呢?
在这种情势下,窦子涵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当下起身,跟着那婢女去另换衣裙。
穿过这块宴会的场地,经过回廊,然后又走过一条小道,来到一个角门前,此处看起来有些僻静,窦子涵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突然跳了一下,这留园,她是人生地不熟的,不会是对方再使出什么阴损的手段对付自己吧?
转念又想,不过是几句口舌之争,估计对方也就是打算让她当场出个丑吧!
想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临郡王妃面前侍候的吗?”
“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晚晴,是在世子妃房中侍候的。”
“哦,晚晴呀,你这是带我到何处去换衣裙?”一路行来,只有她们两人,其他人都在宴会上呢?
不过现在离开也好,刚才她那画像的功夫,果然很快传到了那边的名门公子们的耳中,已经有人传过纸条,请她作画,切磋画艺了。
“姑娘不必心急,进了这角门,穿过那片假山,过了那小桥,就有一溜客房,客房中有备用的衣物。”那晚晴回答的很流畅,神色间也看不出什么。
窦子涵在心中嘀咕,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莫非是她多想了?
这小桥旁边的湖水清澈透明,桥那边隔着几座假山,不知道那假山对面是什么,她们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其他人。经过小桥,刚到门前,就见一个圆圆脸的小丫鬟迎了上来道:“晚晴姐姐,世子妃正在找你呢,这位是?”那小丫鬟的目光向窦子涵望来。
“你是哪个院中的,既然世子妃找我,那你陪窦姑娘换好衣裙,再领着她去前席,明白了吗?”
“明白了,晚晴姐姐快去吧。”
这个小丫鬟打开了其中一扇客房的门,门里果然准备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许多衣裙,窦子涵随意地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了一件适合自己的,换上之后,走了出来。
“姑娘换上这件衣裙也很漂亮呀。”那丫鬟开口赞美道。
“谢谢夸奖,劳这位姐姐带我回去。”窦子涵总觉得在此处不适宜久留。
“姑娘,等一等,您的头发乱了,让奴婢再帮你梳理一下可好?”
窦子涵对着那铜镜看了看,头发确实有点凌乱,确实不适合现在就去见人,还有这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真的有人搞鬼,她倒要看看对方要搞什么鬼,随即,点了点头。
这小丫鬟手底下的动作并不快,但看起来很认真,镜子里的神情虽然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但偶尔还是很纠结。
过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一个发髻就梳好了,因为心中有戒心,窦子涵一直留意这小丫鬟的动作,可从头到尾,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收拾妥当之后,两人出了客房,又从来路打算返回,经过小桥时,窦子涵随意地打量了四周一下,这地方的环境不但幽静而且优美呀,正这么想着时,身后一个大力,扑通一声,她就掉进了湖中。
窦子涵只想骂娘,今日她是跟水犯冲吗?先是被茶水浇,现在又被人推下了湖,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就是那个小丫鬟推了她一把,这个小丫鬟到底是谁指使的,可更悲催的是,窦子涵是个旱鸭子。
她不会游泳呀,难道今天她要葬身湖底给荷花做肥料,呛了一口水,她正在思考要不要喊救命时,扑通一声,就听到身边也有人落水的声音。
湖水还算清澈,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白影似乎向她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她提高警惕,不知道对方是在水底下要她命的,还是来救她的。
等那白影到了近前,她在水中只能隐约看到那人的面容,勉力说了一句:“你是来救我的吗?”
这一开口,就吸入了许多湖水,当下身子一阵乱动,这时,她有些后悔,为何在现代的时候,不愿去学游泳呢?
前世,她检验过许多溺死的尸首,莫非自己也要做个溺死鬼?
这白影没有开口,而是马上抓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身子托出了水面,然后向湖边的假山那里游去。
她落水的地方本就离湖中的假山不远,这时,她和她的救命恩人都爬上了假山。
“多谢救命之恩。”窦子涵的神智还是清醒的,虽然不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但还是直觉地道谢。
谁料身后的那人却没有放开她的身子,而是用一种呢喃的语调在她耳边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是在前世,也不是在来世,不是在去年,也不是在上月,好像是在梦中!”
窦子涵当场被雷的说不出话来,神呀!现在到底上演的是什么戏码?
因为这所谓的救命恩人抱着她不撒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声音可以听出对方的年纪并不大,可是一个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莫非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表妹,你——你——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崔四姑娘身边还跟着语嫣等几位姑娘,从那个角门转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道。
更主要的是,抱着那个野丫头的好像不是薛七公子,怎么和娘亲说的不一样,不是让在访中国抓奸的吗?怎么又掉到湖中了?
窦子涵不用回头,都知道她现在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状况,事到临头,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了。
她现在虽然还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她?但是那不是最重要的,用一只胳膊使劲一用力,身后的人吃痛,不自觉地松开了抱着她的身子。
男子转过身来,崔四姑娘也瞧清楚了他的面貌,一时之间,有些愕然,这不是李三公子吗?对这位京城名闻遐迩的浪荡人物,崔四姑娘也见过几面的,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的不该是南平侯府的薛七公子吗?
计划真的走样了?那薛七公子去了哪里,娘亲不是说,薛七公子事先已经等在了这里了吗?
到底崔大夫人的计划为何走样了,还要从头说起,我们的李梦阳李三公子今日参加荷花会,纯粹是为了来做坏事的,可溜溜逛逛,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坏事可做。
正在无聊时,就发现在留园的某一处假山后,有两个侍女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话语中多次提到南平侯府的七公子。
对李三公子这种人来说,好奇心本就是很强的,此时,碰上这等事情,他又岂会不关注。
南平侯府的七公子,同为名声在外之人,李三公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不但好色,而且男女通吃,还有一些变态的嗜好。
虽然李三公子不太靠谱,但他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格调的人,不屑于薛七公子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但两人虽然都是京城众家闺秀们避之不及的人物,但李三公子还是觉得将这样一个人跟他相提并论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又听那丫鬟提到什么崔家的姑娘,还说什么成其好事怎样怎样的,成其好事?李三公子一听,他不是正找不到坏事做吗?这不,机会送上门了,他今个就将南平侯府七公子的好事变成坏事。那自己就圆满了。
原本按照崔大夫人的剧本来演的话,是事先派人以崔四姑娘的名义将南平侯府的七公子引到客房来,然后藏到客房之内,再将窦子涵的衣裙弄湿,回房换衣裙时,让南平侯府的七公子成其好事,然后崔四姑娘还有其他人一起来抓个现行。
可谁想到,被李三公子修改了剧情,李三公子在南平侯府七公子起身离开座位时,就一直在他身后跟着,等过了假山,四处无人时,将南平侯府的七公子从身后打晕了,然后扔进了一间客房,又拿走了他身上的所有衣袍之后,才施施然地坐在假山上一块石头上,心中也有几分好奇,想知道是哪位姑娘要与薛七公子成其好事?
就这么看着,就在李三公子觉得自己都有些望穿秋水时,窦子涵的身影终于袅袅婷婷地跟着先前那个王府的婢女走过来了,李三公子的眼睛一下就睁圆了。
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觉得他的春天到了,心怎么跳的这么快呢?然后他就在心中琢磨,这姑娘到底是谁呢?他怎么没见过呢?
为何他觉得这姑娘走起来就这么好看呢?让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此时的李三公子就像在一个沙漠中等了很久的旅人,却突然看到了一处绿洲和湖泊,那感觉就像要重生一般。
接着,他又看到原本带路的婢女将这